莊寐生看了二人一眼，還沒說話，就聽見共叔段不客氣的說道，“戒律院什麽時候有了這種權利了？竟然探尋門中弟子的私密之事，難道這是你們戒律院的新規矩？”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黃元君聞言笑了一下，竟還帶著些羞澀之意，“這位師弟請了，按說不該有此一問，不過眾目睽睽之下，莊師弟公然用別派法術影響總是有些的。”

莊寐生接口說道，“具體如何改進，自然不能說。我若說了，讓其他師兄怎麽辦？說還是不說？不過，法術二字，不過是道之顯現之術。何為道？天地萬物莫不為道，刮風下雨閃電雷鳴自然也是。如此說來，我這祈雨術又有何不能改的？”

“春日有微風斜雨，夏日電閃雷鳴，風也好雨也罷，有雨有風有雷有電。雨又如何單單只是一個雨字？雨又為何不能隨風而來？有雨為何不能隨電而來？”

羅蕭臺聞言嘆息道，“久聞無為院莊師弟於術法一道頗有見解，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聽莊師弟一言，似乎這樓觀的落雨術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一邊說著，一邊仔細的看著莊寐生的表情。

莊寐生說道，“樓觀的落雨術我並沒有見過，其中究竟如何，我也不懂。不過，即便我這真的是落雨術，二位莫不是懷疑我是樓觀來的奸細？我青羊宮與樓觀道向來交好，門中會樓觀法術的，也不是一兩個人，為何單單來問我？”

羅蕭臺說道，“其中究竟如何，我等並不知曉，只是上峰有問，我等也只是奉命而來。莊師弟如何回答，我等也只是落在紙上，並無判斷。”

莊寐生突然古怪的笑了，說道，“你們的上峰，和那面道兵玉牌的主人是什麽關系？”

羅蕭臺忽然有些慌亂起來，正不知所措間，黃元君說道，“既然師弟不願意說，我等也不再問，只是記上‘言辭閃爍’四個字罷了。況且，剛才師弟說，我等一直與樓觀交好，此言不錯。”

“然則正是如此，我等才有義務有責任為樓觀做些事情，我等才不能讓盟友為難。故而，樓觀的叛徒自然也是青羊宮的敵人，你說是不是？”

共叔段聽了，心裏大感不耐，他已經忍了許久，如今見共叔段並未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退讓，便放下心來。而羅、黃二人的言辭卻是越發的露骨，便忍不住問道，“可這些和咱們有什麽關系？又和我們有什麽關系？”

黃元君看了共叔段一眼，說道，“關系自然是有的，兩派同盟，自然是守望相助，若是樓觀叛徒入我青羊宮，我等豈能置之不理？”

莊寐生突然冷笑一聲，說道，“二位師兄口口聲聲說叛徒，說兩派，不知何時戒律院已經能夠左右門派大事了？況且，門派大事，我等外院弟子，卻是不便置喙。若是二位師兄沒有問題的話，那便回去吧，家師脾氣不好，若是回來見到二位，定然不喜。”

羅蕭臺笑了一下，站起來說道，“今日前來，也不過是例行公事，還請二位好好養傷，有什麽事，等傷好了再說。”

簡知皺皺眉頭，心說，聽這兩位的意思，這事算是沒玩？怎麽說了半天，一句正題都沒說到，一句武場都沒提啊？！

羅黃二人站了起來，轉身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還客氣著，“不用送，不用送…”

簡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自己還坐著呢，壓根就沒想送，這位倒好，這是假客氣，還是提醒自己要送一下呢？

等到他們走了，莊寐生才對共叔段說道，“看起來，這件事，還只是開始。也難怪老師為難，內院的時，咱們參與進去，怕是左右落不了好。”

共叔段卻是不以為然，說道，“那有什麽？大不了咱們就這樣，誰也不怕，誰也別想欺負咱們。萬一這要是有人記住了咱們，以後行事，說不定還方便些。”

莊寐生搖搖頭，說道，“樓觀之變，這才過去多少年？影響有多大，死了多少人，你不知道？”

共叔段不服氣的說道，“樓觀之變，那還不是秦國的王室妄圖控制樓觀，才造成的這種結果嗎？咱們青羊宮可不一樣，蜀國上下誰敢染指青羊宮？”

莊寐生說道，“你只聽別人說的，從來不去自己想想，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去尋找答案。別人說的，就一定是對的 嗎？”

共叔段說道，“你又知道答案了？那你說說，那是怎麽回事？”

莊寐生說道，“青羊宮現在有這麽一群人，口口聲聲說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他們說青羊宮能夠屹立和傳承的根本就在於力量的強大，力量才是一個門派安全的基礎。所以，力量才是一個門派應該追求的根本，而不是道，追求力量才是一個繁榮健康的門派應該有的意識。”

共叔段說道，“他們說的沒錯啊！”

莊寐生搖搖頭，問簡知道，“簡師弟是怎麽看的？”

簡知想了一下，說道，“這種答案，未免太過於絕對了。任何一個門派初期，自然是要求力量，要有一定的共同的目標。但是到了青羊宮這種規模，需要的是各種各樣的人才和意識。但是，他們說的，雖然絕對，但若是控制一下，對於青羊宮本身來講，也未必便是壞事。”

莊寐生搖搖頭，說道，“你們看的只是眼前，但是你們想過沒有，這種思想發展到後來會怎麽樣？”

“先且不說以後，就說現在。現在受這種思維影響的人，已經越來越多，特別是戒律院的人。他們已經形成了一個團體，一個相當規模的團體。任何一個團體，想要保持規模和活力，特別是在初期，都是具有相當的侵略性的。”

“他們要存在，要發展，必然會要求更多的權利和資源。但是青羊宮已經近千年未變，長老執事的位置已經變成了一個近似於世襲制的傳承，不是師父父子便是親戚朋友故舊、也就是說，現在的青羊宮，客觀上存在一個問題，就是階層固化，底層人員向上成長的空間極其有限和狹窄。”

“那麽，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想要發展，怎麽辦？只能是挑戰，只能是打破這種固化，才有機會擴大自己的範圍和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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