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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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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潯這話不啻於一道驚天霹靂, 炸得現場再度鴉雀無聲。

但是片刻後,竊竊私語聲四起。

“什麽兒子?沈盟主不是只有一個兒子嗎?”

“難道堂堂沈盟主還有私生子?”

“淩青壁怎麽可能是沈盟主的兒子, 別聽申屠潯瞎說!”

“就是, 魔宮之人說的話怎麽能信!”

唐鷺抱著淩青壁的屍體,整個人都楞住了。

謝青楓在一旁聽得真切,向來沒什麽表情的他也禁不住微微蹙眉,著實沒想到還有這個走向。

鳳千川與唐雪飛面面相覷, 兩人都是一臉困惑。

當年沈溪聲家外室之事雖然鬧得沸沸揚揚, 但那時幾人關系還不算近, 又都是正道中人, 向來不齒在背後嚼別人舌根,因此也從未弄清過這件事。

沈溪聲自然也不會將家醜外揚, 久而久之, 此事也就被大多數人忘卻了。

現在申屠潯突然說這話,至少同在擂臺上的這些武林前輩是不信的。

唐雪飛跟申屠潯還有那麽一些私仇,聽到這種事,更是怒不可遏,指著他怒斥:“申屠潯,你少血口噴人!”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問問沈盟主就知道了!”申屠潯滿臉覆仇的笑意, 看向沈溪聲,“盟主大人不會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認吧!”

對面的沈灼和沈溪聲父子倆雖然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但跟別人的不可置信似乎有那麽一些微妙的不同。

“你有何證據?!”沈灼質問道。

申屠潯淡淡一笑:“看來還是你這位大哥惦記著親弟!”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件, 徑直扔向了沈溪聲,“這東西, 你還認得嗎?”

眾人轉頭望去, 便見沈溪聲接住的是一個小木牌。

鳳千川好奇道:“那不是淩波門的弟子手牌嗎?”

這位盟主見到這塊殘舊的木牌, 瞳孔驟縮,臉上露出悲戚之意,手不由自主地顫抖。

沈灼看見木牌,滿臉大驚之色:“真的是……”

“當然!”申屠潯得意道,“你以為淩青壁為什麽姓淩?是當年我騙他,說這塊木牌上的‘淩’字應當就是他家的姓氏,哈哈哈哈哈,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其實應該姓沈!”

沈溪聲悲憤地看著他:“是你、是你偷走了他,是你當年偷走了我兒子!你是、你是——”

“沒錯,我就是皓月劍派的後人,梁潯!”申屠潯面上蒙了一層悲意,“就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沈溪聲,此仇不共戴天,我當年無力與你抗衡,只能出此下策!痛失所愛的滋味如何啊?沈盟主?!”

“哈哈哈哈哈!當年是我一時心軟沒能把那孩子殺了,而後又與他失散,沒想到兜兜轉轉還能重逢,那更好了,讓你親手殺了你的兒子,再將事實告訴你,豈不是更令人快意?!”

申屠潯看向唐鷺懷中了無生氣的淩青壁:“其實我對淩伢子還是有些憐惜的,如果他殺了你也未嘗不可,等你奄奄一息之時,我再把真相告訴你,令你在憤恨無力和痛徹心扉中死去,也是快哉!不管怎麽樣,最後的勝者都是我!”

他時而悲傷,時而大笑,神情幾乎癲狂。

唐鷺憤怒地大吼道:“申屠潯,你有仇報仇,為什麽利用一個無辜的孩子?!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做太卑劣了麽?”

“鷺兒……父債子還,我有什麽錯?”申屠潯悲哀又瘋癲地看著他,竟然喊出了這麽親切的稱呼。

唐雪飛和唐鷺登時變色,唐鷂更是怒不可遏:“閉嘴!這名字豈是你能叫的?!”

他們全都在擔心申屠潯此刻得意忘形,說出什麽有損唐家顏面的話來,然而這位杳溟宮宮主只是悲戚一笑,沒有再說什麽。

在場的武林前輩皆是十分震驚,簡直不知道是感嘆昔日名門皓月劍派居然還有後人,還是感嘆正道之人竟然成了魔宮之主,亦或者嘆息淩青壁竟然是沈溪聲的兒子、卻被他親手殺死。

一時間大家面面相覷,都在奮力消化這險些要噎死人的真相。

“不可能!”沈溪聲悲哀道,“我不信……”他看向唐鷺懷裏的淩青壁,“那不是我兒子,不是……”

申屠潯冷笑道:“真相擺在你面前,你還垂死掙紮什麽?!那我便將當日之事細細講與你聽!淩青壁,就是你與那外室所生的私生子,當年就住在距離淩波門三十裏地的一個莊子裏,被我在無意間發現。當時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無奈功夫低微,便只能假扮成那莊子裏的守衛,趁你那外室不註意時,將孩子抱走!”

“當時他才四歲,長得天真可愛,乖得不行,居然不哭不鬧,還叫我阿伯。要不是他機靈可愛又嘴甜,令我起了惻隱之心,我早就把他殺了!”

他指向淩青壁:“現在他腰間掛著的那塊古玉,也是他身上的信物!”

“是這塊嗎?”淩青壁的聲音突然響起。

在場之人又是一驚,循聲望去,便見已經“死了”的淩青壁緩緩坐了起來,唇角還掛著血漬,手裏舉起了唐鷺送給他的那定情之物。

申屠潯詫異地瞪大眼睛:“你竟然沒死?!”

淩青壁在唐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冷笑道:“我當然不能死,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你?!不設這個局,怎麽會逼你說出實情!”

“叔叔與你無冤無仇,你卻如此對他,只能說明你要拿他來針對別人!”淩青壁到底還是受了內傷,說話有些費力,唐鷺便替他揭曉真相,“其實他已經猜到了大部分的事實,聯系你倆之前的過往,你現在要做的,無非是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而四府盟中,有這個權力和能力的人,大約只有沈伯伯,所以你才不遺餘力地制造冤案嫁禍給叔叔,目的就是要他們父子相殘!”

申屠潯冷冷地看著淩青壁:“你還真是聰明啊。”

“一般一般,跟梁前輩謀劃了二十六年的這個局相比,只是小巫見大巫罷了。我也是七八成的猜測,外加一點點僥幸而已。”淩青壁揶揄道,“是阿伯你報仇心切,一時失察,才被我算計到。”

唐鷺恨恨地望著申屠潯:“沒想到這塊玉佩竟然是你做的手腳,虧我還拿來跟叔叔做定情信物!”

“對,是我給了那玉器店的夥計,讓他向你推薦。”申屠潯面對他時,聲音都溫和了許多,“這是他的東西,物歸原主,不也是件好事?!”

沈溪聲卻突然道:“胡說八道!我從未見過這塊玉佩,也從未給我兒子戴上過,淩青壁不是我兒子,申屠潯,是你偷了那塊弟子手牌,隨便找個了人來冒充!”

“爹!”沈灼明顯已經相信了這件事,阻止地拽了拽沈溪聲的手臂。

“他不是!”沈溪聲聲嘶力竭地大喊,整個人略顯偏執,與之前那個端方穩重的四府盟盟主判若兩人,“他不是我兒子!”他又像突然明白了什麽似地,轉頭看向唐雪飛,怒道,“你是不是知道淩青壁的計劃?方才那霍琦,還有佟虎,是不是你們安排好的一出戲?!”

唐鷺擋在唐雪飛身前,冷笑道:“沈盟主,你自己其身不正,就別怪別人提防你!佟虎早就招了,當日的確有人逼他在公審大會上反咬一口!”

“那也不能證明是我爹幹的!”沈灼也護著自己的父親,怒道,“你們有何證據?!”

“當然沒有證據,不然我們還用演這場戲嗎?!”唐鷺理直氣壯道。

淩青壁舉起手,笑道:“怪我怪我,其實我帶佟虎來,最終目的是讓沈盟主‘殺’了我,直接攻擊他顯然是不好用的,無憑無據,還會顯得我在教唆佟虎,就只能轉而攻擊唐莊主。”他搭上唐鷺的肩膀,“在別人看來,以我和小唐的關系,我不會編纂瞎話構陷唐莊主,會顯得佟虎的話有可信度,而你,沈盟主,為維護好友,自然義不容辭,順理成章地為了唐莊主來胖揍我。”

“當然,之前我們也不能十成十篤定申屠潯想要對付的人是沈盟主,但差不多肯定是說話有分量的前輩。”他補充道,“但我們確定唐莊主不是,所以便拉他下水。”

唐鷺接口道:“武林前輩們大多德高望重,若是為了自己的事,未必會立刻出手,但是若為了朋友,肯定會不假思索,因此我們才兜這個圈子,引誘諸位有所行動,不料事實與我們推測的的確一致。”

此刻,方才那位自稱飛鷹幫幫主的“霍琦”此刻不知道用了什麽藥水把臉一抹,竟然是劉雲假扮的。

“那這也是爹為了維護唐莊主而上當,並不能證明他有什麽過錯!”沈灼怒道。

淩青壁目光陰沈地望著沈溪聲的臉,看著他臉上泛起的紅斑,目光陰沈:“你問問他自己吧,這些年來他做了多少虧心事!”

其實他大約猜到了所有真相,但是看到紅斑之前,他還心存了一絲僥幸,希望自己的生父並非這樣一個窮兇極惡之徒。

只可惜,他永遠都只會得到最壞的結果。

唐雪飛也看到了沈溪聲臉上的紅斑,猶如桃花一般覆蓋了他面上包括脖頸的皮膚,面露意外之色,隨即不免深深嘆息。

“沈盟主,你的臉怎麽了?”鳳千川奇怪道。

沈溪聲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這紅斑不痛不癢,他並沒有任何感覺。

沈灼抽出劍來給他當鏡子用,轉頭質問淩青壁:“是不是你方才在那煙霧中做了手腳?!”

“對,我做了手腳。”淩青壁坦白承認。

其他人立刻面面相覷,互相檢查,發現自己沒事才放了心。

沈灼也發現了這個情況,不由疑惑:“為什麽別人都沒事?”

唐鷺揶揄道:“是啊,為什麽別人都沒事?”

“那是因為當日我向一直利用我找《無隅心法》的那個幕後黑手噴了桃花煙,可惜劑量沒有把握準,只有方才用另一種藥物刺激,才能夠令桃花煙的效果顯形。”

晏秋帆一邊說,一邊跳上擂臺,向周圍眾人抱拳:“碧山谷棄徒晏秋帆,見過各位前輩。”

謝青楓見到他,隱隱露出些許笑意。

希望這一次戴罪立功,能讓師父原諒師弟。

本來在“看戲”的菖蒲老人,突然看見晏秋帆冒出來,心裏滋味略顯覆雜,沈著臉一言不發。

碧山谷谷主對晏秋帆之事心裏有數,轉頭問菖蒲老人:“居然還有這層隱情?”

“聽聽他的解釋吧。”菖蒲老人覺察出谷主口吻中並無為難之意,便看了晏秋帆一眼,冷聲道,“從實招來。”

晏秋帆恭恭敬敬地對他行禮:“弟子遵命。”

於是他便將自己如何與那黑衣人“結緣”的全過程說了出來,包括黑衣人唆使仇龍假扮自己的仇人,利用自己報仇心切來尋找《無隅心法》,以及自己試藥用的活人也是對方提供的,最後說到了前些日子黑衣人要將他滅口,他早就有所準備,才給對方噴了桃花煙,以待日後辨認。

“只是沒想到,此人竟然是沈盟主。”晏秋帆假裝震驚,“弟子確實始料未及。至於仇龍之事,佟虎可以作證。上次公審大會時疾風門的周少俠也說過,仇龍恰好是他的仇人,正因為如此,淩掌門和周少俠才去找仇龍報仇,不料遇到了黑衣人手下滅口,然後只能再找佟虎詢問,這便是上次佟虎反咬一口的源頭。”

他很機靈,沒有自行推斷什麽,只是擺事實講道理,畢竟公審大會只是幾天前的事,當時佟虎所言大家還言猶在耳。

武林豪傑沒有笨的,尤其這些前輩們,很快就自己把事實串了起來,看著沈溪聲的目光徹底變了。但畢竟沒有其他證據佐證,他們不約而同打算觀望,並沒有立刻開口指責。

沈溪聲一直沈著臉沒吭聲,畢竟他現在還是四府盟盟主,不能像個毛頭小子一般受到一點指責就跳腳,只能先顧著體面,只能讓人把話說完,思索著如何為自己辯護。

不管別的,晏秋帆這套說辭前後都串得起來,雖然仇龍已死,但佟虎還在,這人雖然不敢得罪沈盟主,但更不敢得罪淩青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這人都幹得出來,要是自己再說謊,不得被這兇神給剮了?!

而且審時度勢,目前沈溪聲已經備受質疑,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去抱對方的大腿。

於是佟虎結結巴巴,又把實情說了一遍,他跟晏秋帆一樣,沒有指責沈溪聲,只說了事實,剩下的就交給大家去聯想。

“當日滅口仇龍的黑衣人我們抓了回來,在他頭皮上發現了黑雲刺青。”唐鷺朗聲道,“黑雲刺青代表什麽,相信在座各位前輩都很清楚。”

元一道長詫異道:“黑雲令?豈不是早已在江湖上消失?難道現在為沈盟主所用?”

沈溪聲冷笑:“一派胡言!”

“沒有!真的沒有!”沈灼辯解道,“我自小在父親身邊長大,從未見過什麽黑雲令!”

淩青壁沈痛地望著他:“沈盟主若是有心瞞你,你又怎會知道?”

沈溪聲其身不正,罪惡滔天,倒是把這個兒子教得襟懷坦白、堂堂正正,或許是不想沈灼步其後塵,足見其愛子情深。

可這一切又有什麽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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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老人:吃瓜吃到自家。

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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