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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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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靈山荊棘生在萬裏冰川之下,為藥,也可制劇|毒。

由於本體為冰,使用靈力只會毀掉荊棘,只能徒手,但有毒,被劃傷會導致神識五感盡失,成為廢人。

好在神龍與萬念之花庇體,潤玉除了出現被劃傷的痕跡,其實並未受傷和中毒。

潤玉是謹慎的,說是習慣倒也不為過,多仰仗從前如履薄冰的生活。

往長遠了看,是好事。

這荊棘丹藥本想吩咐仙侍送過去,潤玉依舊不放心,喚了黃岐仙倌問這藥煉制可否入腹,卻不曾想,鄺露騙了他。

這荊棘只是用於修覆受損肌膚,並非用於所謂的舊疾。

省經閣主事拿來草本籍,展開荊棘那一頁放於潤玉眼前。

而潤玉並沒有去看,他看的是鄺露。

鐵證在前,鄺露心下一沈,起裙下跪,迫使自己冷靜應對:“陛下,家父總收集各種古籍,鄺露受其影響便也看得雜亂,各類草藥匯在腦中,用時方知記不得其效是何。鄺露並非有意欺瞞陛下,只是一時情急誤言,害陛下費時費力,還請陛下治罪。”

潤玉揚手示意主事退下,布滿荊棘刺傷的手指拿起草本籍,合上,丟在鄺露面前,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這幹凈利落的舉止中透露的是失望、冷漠,他並未說一個字,卻一下子讓鄺露亂了心曲。

“陛下,希望你能像信任魘獸一樣的信任我。”

尤記得當初的話是那麽的誠懇,鄺露的心沈甸甸的,最怕潤玉這般不言不語。

她知道,潤玉敏感脆弱,是容不得一絲差錯的。

謹慎衍生出的,是多疑。

許是鄺露跪得久了,潤玉不忍,便開了口:“你向來心細,怎可出此誤?”

鄺露附首於地,咬牙,昧著心:“事做多了,總會有錯的。”

潤玉後槽牙輕壓,以至於側鄂出現微凸,使得他神情淩厲了一些,但看得出來在隱忍。

鄺露長發散在地上,有些亂了,潤玉扭頭,閉眼,“退下吧,好生休息。”

“是陛下。”鄺露撿起草本籍的手抖了抖,不好去瞧潤玉那張臉,恐見一絲失望。

鄺露是這幾千年來,唯一一個安心信任的人。

當年,在先天後爾虞我詐的布局中,她是這天地間唯一的凈土。會說話,有情緒,會認真聽他傾訴並給出回應的人。

惱也好,悲也罷,她對他的一切守口如瓶。

這次,即便她破綻諸多,他選擇相信。

說不定,是他錯判了。

鄺露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鄺露轉身走了幾步,慢慢的,慢慢的停下腳步,躊躇再三,回了頭。

潤玉撐著額頭,擰緊眉頭,看上去很頭痛。

“陛下。”鄺露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喚他。

潤玉放下手,擡眸。

鄺露低頭一瞬抿了抿幹澀的唇,克制不安從眼裏泛,看著她從始至終未曾改變的心之所向,“往後若是有不能使用靈力解決的事情,請交給鄺露吧,鄺露皮糙肉厚的不怕傷著,天帝應珍重些,現在不止是鄺露一人會擔憂了,眾生眾神都敬仰您也會為您憂心的。”

有句話的關心和愛是真,但背後的真意卻是關於北檸的。

鄺露真的不希望再看到潤玉受傷了,因為受苦的,另有其人。

萬念之花雖給了庇護,不傷不滅。

潤玉傷得多重,其痛便會如數盡北檸身上,

傷在他身,卻痛在她身。

至強靈術,都會有反噬的。

午時將至。

北檸風風火火跑進膳房做幾盤菜,也不知這幾日怎麽了,雙手跟針紮似的,可又沒見傷,她想應該是代受之痛的反噬加重了罷,也無所謂了。

就是做菜做得一點都不愉快,老是手抖,索性飯菜勉強做好了,吩咐仙侍端去璇璣宮。

胖鼠偷吃了她做的正宗剁椒魚頭,辣得它滿地跳,潤玉來了,停下來,立正站好,瞪著辣紅的銅錢眼對天帝行了禮,便一頭栽進了一旁的洗手金盆裏,大口喝水。

魘獸在一邊嘲笑它,幸災樂禍時,不小心踩到從胖鼠身上蹦掉的朝天椒,辣得它直吹前爪。

潤玉只當它兩頑皮,坐下,看菜肴色澤上佳,胃口自然好了些。

起筷,夾菜,嚼了兩下……

重辣是什麽呢……就是把一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偶爾淩厲威嚴的天帝,辣到顯了真身,龍游天際尋水喝。

罪魁禍首倒偷吃得津津有味,壞笑完全暴露了她這餐就是惡搞。

這幾天做得菜肯定是太中規中矩了,估計沒胃口,才會讓他吃都不吃就給倒了。

這黑暗料理,就是讓潤玉在幾百年後,還能感嘆一回:“我也是有過重口味的經歷。”

水系龍噴火,多麽難得的體驗!

順帶就會想起她,當年那個火辣辣的魚,還有個火辣辣女子……

後續意料之中,北檸被罰了。

倒也沒多重,就是去灑掃整個璇璣宮,十二宮,一中殿,一天帝寢殿和一側殿。

還要撿齊那兩只辣瘋掉撞得七零八落的星輝,散落在各個宮殿裏,幾千束呢!

而且不準找人幫忙,不許用靈力。

北檸看見潤玉遣散了所有待在璇璣宮裏的仙侍,這是為了防止她們勾|結麽!

果然啊,自作孽不可活。

不知為何,北檸把星輝撿到手時,它便沒有了。

為了不被罰,趕緊跑去向天帝匯報啊。

誰知潤玉看折子,頭都沒擡,“繼續撿。”

“確定?消失了就沒了。”北檸比劃著星輝是怎麽從她手上消失的,樣子活潑極了。

她說個不停,潤玉突然一個眼神殺過來……打擾了打擾了!

她立馬轉身,田徑跑出大殿,老老實實去撿。

灑掃加撿星星,她差點沒累昏。

受了情傷的大龍啊,何時才能愛護她這個可憐娃,打掃十幾個宮殿,手和腰都要折了。

鄺露日常送安神湯來璇璣宮,見北檸正焉焉的蹲在地上撿星輝,她走過去,笑言:“星輝不是被陛下裝在瓶子裏了嗎,為何滿地都是啊?”

哎,不作死就不會死,不提也罷。

“夜神來了啊,正好,有件事問一下,這東西為什麽撿我手上就不見了啊?那還撿來幹嘛?”北檸撿得沒勁兒。

鄺露笑她:“這些星輝都是靈力,只要仙體碰上便就得了這靈力,這裏有五千年靈力。”

“五千年!?”北檸驚呆,就跟中了五千萬似的,天知道她就需要這五千年靈力才能成為一個及格線上的仙上,有了這五千萬靈力,可以不用平躺任嘲了。

靈力是好東西啊,她撿的速度那叫一個快。

月華浮枝頭,庭院樹影婆娑,有一女子在斑駁的星光下與胖鼠和魘獸嬉鬧。

長裳飛舞,星輝灑宮閣,美人懶慵展笑。

“竟想不到璇璣宮也會這般熱鬧。”

鄺露站在潤玉身旁,含笑看著門外那嬉鬧不停的畫面,長夜也可非孤寒。

潤玉落筆一字,擡眸,看向宮殿之外,清眸瞬如明月。

“天色已晚,鄺露望陛下早日歇息,調息靈力。”鄺露蓋上墨硯,“近日耗費內凡精元隴聚日月精華,得這五千萬星輝實屬不易。”

加之……她隨口道出的雪靈山荊棘,他竟然當真,害得他未曾入眠過,君乏出了岔子,她如何能安。

潤玉自身含蓄,自懂事後從未讓人在旁伺候更衣。

每當夜晚漸深,他說的最後一句便是“退下”,輕言細語,面容平靜,涼薄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

今日是太湖入溽暑前渡,轉夜延遲,北檸看星輪也該去太湖星亭守著了。

那夜之後,潤玉總會吩咐胖鼠跟著北檸,若彥佑再去打擾,便可找他前去。

夜深了。

北檸知道,煉獄般的子時將要來臨,找些借口放胖鼠去人間游玩,以防被察覺。

這件事,除了鄺露,不可以有其他人知道。

因為後果,誰都不清楚。

潤玉布星守夜習慣,千年後,仍然沒有改變多少,睡不著便坐在床榻邊,看些古簡,或精進修為。

曇花在去雪靈山之前,便取出內丹精元放在了寢殿裏。一切如常。

不知過了多久,潤玉看得脖子有些酸,擡眸,透過鏤空窗孔,瞧見圓月已升到天頂。

子時到了沒多久的時辰,他放下古簡,揉揉眉心,卻瞥見曇花在滴血,怔了怔。

他回想起這已經不是兩三次了,拿起曇花,施法瞬穿錦裳,出了璇璣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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