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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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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太過強硬剛烈的君主,除非是太宗皇帝,否則對國家總是有害無益。我不會阻攔各位選擇燕王,若是燕王成功,我也不會不識時務。不過,我希望能夠留下建文來約束燕王。只有讓燕王知道建文尚在人世,他才會有所忌憚、有所收斂,以免給建文東山再起的借口。”

對此沒有人提出異議。即使是明遠,對燕王的強悍,也還是深具戒心的。

寧衡說到此處,話鋒忽地一轉:“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孟千戶適逢此會,又作何打算?”

對於燕王來說,孟劍卿和他那支魚腸軍,是絕不能忽視的對手。

孟劍卿答道:“我與道衍大師以及李兄均有三月之約,三個月內,魚腸軍不會行刺燕軍將領,也不會去動燕軍的糧草。至於三個月以後的事情,明遠道長一入北平,局勢必有大變,我們就三個月之後再說如何?”

雲燕嬌補充道:“保兒尚在宮中做人質。所以魚腸軍只能做到這一步。”

明遠道:“雲師侄不必拐彎抹角。是不是救出令郎,孟千戶就會保持中立?”

魚腸軍各級將士的家眷,都在南方;所以無論如何,孟劍卿也不可能公開站在燕王這一邊。明遠知道自己能要求的,也只能是孟劍卿和魚腸軍的中立。

孟劍卿與雲燕嬌對視一眼,孟劍卿道:“這是自然。”

明遠笑了起來:“孟千戶果然是敢做敢為、名不虛傳。好,咱們就一言為定!”

【十二、】

離開楓林時,已是午後。

回望那慢慢消散的濃霧,正在西斜的冬陽,孟劍卿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高度緊張後陡然放松、似乎有些失去平衡的心情重新鎮靜下來。

然而那種登臨絕頂、俯瞰眾山的奇特感受,令他直到此刻,心情仍然久久難以平靜。

天下大勢……大勢一成,即便貴為帝王,也無力回天。而海上仙山這樣的弄潮兒,也必得要追隨著這大勢才能推波助瀾、建功立業。

雲燕嬌在一旁策馬緩緩而行,孟劍卿的手下與雲家家仆都遠遠地跟在後面。

孟劍卿此時定下心來,自然想到另一個問題。雲燕嬌不待他問,已開口解釋道:“皇上知道你和道衍的三月之約後,擔心其他將領有所不滿,這邊會出問題,就將我派出來穩定軍心。”

他們互相看看,只覺得啼笑皆非。他們這位皇上,說他心慈手軟吧,還知道扣住保兒作人質;說他精明能幹吧,又糊裏糊塗地將雲燕嬌給放了出來。飛鳥投林,豈能再入羅網?

但是這樣一來,孟劍卿心中不免生出一種異樣的感受。

他知道遠在普陀山的母親,也沒有受到打擾。換了燕王,即使不能公開扣押奉侍觀音的普陀山女尼,也會想方設法控制住這樣一個重要的人質。

也許建文帝放出雲燕嬌,不去打擾他的母親,只是簡單地希望,自己如此厚待臣下,臣下也當知恩圖報。

孟劍卿認為,在楓林中,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

說到底,朱家叔侄都打著洪武帝的旗號,誰輸誰贏,又關他們什麽事呢?

但是心中卻難免會覺得隱約的愧疚。

雲燕嬌顯然也覺得心中不安,轉過話題說道:“我在廣平城外遇到李師兄,他說要來阻止南軍燒糧,我便告訴了他——”

孟劍卿截住她的話:“我明白。”

與其讓李克己不明就裏地派出石敢峰又或者雲貴土人來刺殺主持燒糧的將領,不如告訴他真相,先談判比較好。

雲燕嬌定睛看著他,直到確認他的意思,才繼續說道:“我本來可以先一步到你營中的,路上卻接到大哥的傳信,說明師叔應道衍之邀北上,要我截住明師叔,準備召開長老會。事態緊急,我手下的人都派了出去,所以來不及通知你了。”

其實也不方便通知孟劍卿。就像明遠說的,在他們眼中,孟劍卿畢竟還是外人。

但當孟劍卿找到楓林之外時,雲燕嬌卻毫不猶豫地將他引了進去。

孟劍卿“哦”了一聲,笑一笑,沒有說話。

雲燕嬌也微微一笑:“不過我後來也想到,夫妻本為一體,你我所做的事情,很難分清界線的,就譬如這魚腸軍,不論在聖上眼中還是在你的部屬眼中,我都是可以接替你發號施令的人。所以呢,海上仙山這一頭,你也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孟劍卿又是一笑,過一會說道:“你現在要去哪兒?”

雲燕嬌道:“我不便住在軍營中,不過會留在廣平府。那六千石糧食,李師兄一個人可能照管不過來。既然要救人,就救徹底。而且,我留在這兒,也能讓應天那邊安心一些。”

孟劍卿回頭看看遠處的李克己。李克己的騎術並不好,馬也普通,因此落在後面。

他轉過頭來說道:“胡進勇的營中也快斷糧了。我想向李克己借個三百石糧食,幫胡進勇渡過眼前這一關,你以為如何?”

雲燕嬌想一想,說道:“李師兄應該不會拒絕。只是,廣平府周圍有三支南軍,你只幫胡進勇,其他人會怎麽想?”

孟劍卿似笑非笑地道:“就像李克己說的,他只能救眼前看得見的人。三支軍隊?我眼裏可只看見這一支。”

就像他被燕軍圍困之際,也只有胡進勇看見一樣。

雲燕嬌默然不語。

在這兵荒馬亂之中,他們能救的,也只有眼前看得見的人了。

除了繼續搜集情報,魚腸軍將近兩個月沒有其他實質性的動作,出人意料地沈寂下來,而不僅僅是停止了對燕軍將領的刺殺,由此招來一連串的抱怨與責問。

衛歡將沙盤上的小旗一面面取下來,望著空空如也的沙盤,探詢地看著對面的孟劍卿:“大人——”

孟劍卿只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於是衛歡不再說什麽,滿心以為魚腸軍暫時停戰休整必是皇上另有密旨,否則夫人怎麽會離開應天來到廣平府;天機不可洩漏,他們只需要聽從孟劍卿的指揮便行。

帳外衛士稟報道京中有信使來,孟劍卿略一沈吟,示意衛歡帶著另兩名衛士悄然退下。

孟劍卿望著大步走入帳中的兩名信使。兩名信使都很年輕,穿的是普通軍士的衣服,氣質卻都十分沈穩,一人呈上腰牌,一人呈上火漆封口的薄薄錦盒。

孟劍卿沒有伸手接,示意兩人放到面前的幾案上,不忙著拆看錦盒,先打量著兩名信使,直看得他們垂下目光避開他的視線,這才說道:“皇上與我曾共同選定十二名信使,約定只有這十二名信使所攜帶的信件才能相信。你們究竟是哪一方面派來的?為什麽會有皇上給的腰牌?”

兩人擡起頭,怔了一怔,互相看看,年長一點的那名信使說道:“屬下不知孟大人與皇上的這個約定,只是奉皇上之命前來送信。也許皇上在信中對此會有說明。”

孟劍卿註視著他們,過一會,慢慢伸手取過錦盒,端詳一會,又將信件放到了幾案上,眼角餘光掃過兩名信使,略停一停,右手微垂,袖中小刀滑出,輕輕剔去錦盒上的火漆。

帳中安靜之極,似乎連呼吸聲也靜止了。

錦盒終於要打開之際,孟劍卿忽地一翻右腕,小刀反轉,將錦盒拍了出去。

兩名信使同時後翻,躍到帳中,本能地拔刀,記起這是何處,又略一猶豫;這一猶豫之間,落在地上的錦盒已被孟劍卿刀上的暗力拍得散了架,一股濃煙夾雜著無數細針激射出來,“哧哧”之聲不絕。

孟劍卿屏住呼吸的同時提起長案擋在了身前,數十枚細針射在幾案上,猶自奪奪作響;兩名信使卻沒有這樣幸運,只不過猶豫一瞬,已被細針射中。

孟劍卿反手抓起身後的虎皮坐墊擲了出去,將地上的錦盒蓋住,以免還有什麽機關。門外衛士聽到了信使跌倒的聲音,但是沒有孟劍卿的命令,仍是守在帳外,不敢貿然進來。

孟劍卿將用茶水打濕的布巾蒙住半個臉,等待濃煙慢慢消散。

兩名信使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望著孟劍卿,只苦於針上劇毒見血即入,迅速向全身蔓延,已經說不出話來。

孟劍卿微微冷笑:“在我面前弄這些手段!教你們的人是卞白河吧。卞白河只怕也不知道,這種殺人錦盒,還是我叫衛歡做出來的。卞白河非要自作主張加什麽毒煙進去,鼻子靈一點的,早就聞出了氣味;衛歡若知道有人這樣改他的設計,還不得氣個半死。”

兩名信使的身體開始僵硬,意識卻無比清明,似乎很快就要變成一個活死人;這種可怕的感覺令得他們心中慷慨赴死的血氣一冷,望著孟劍卿的眼神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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