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完，唐璟換了身衣服，坐到舞臺附近的木臺卡座邊，喝了大半瓶紅茶解渴。搖著手臂，給臺上還在表演的小夥伴捧場。

這群小夥伴，早年因芝加哥國際大學間舞蹈交流賽認識，今天因為唐璟牽頭，天南地北歡聚一堂。演出來去行程經費報銷，還有一筆客觀的演出費。

唐璟一分錢沒出，不但收獲了人脈，還完成本月作業，最重要，錄制了幾部作品。一舉三得。

唐璟已經很久沒親自接過酒吧的活動了，即使酬金是其他商演的好幾倍。她無所謂琉雨這類朋友當她是社交臉面，她們互利互惠，各需所求。

唐璟只是不願意她的作品，被酒吧裏的人輕視。你眼中的藝術性，他們卻只看到欲望。

如果不是因為湯依依那件事，欠下的人情，她不會來。

琉雨踩著高跟鞋出現，唐璟自知躲不過，換了張臉，貼過她耳旁輕笑起來：“等會兒悠著點。我男朋友去外地了，沒人接我回家，好慘的！”

琉雨頭點前方，忍不住試探：“讓他們送你一次，怎麽著？”

“呵呵……” 唐璟瞇眼繞圈子。“這幫哥們送我，那是酒駕！”

話音剛落，熟人圈裏的公子哥一個個站起，揮著酒杯打招呼。

“唐璟！好久不見。”

“喝酒喝酒！”

“唐美人，哥哥想死你了，快過來坐。”

“NO。”唐璟笑容冷艷，交叉手臂，大寫的叉。“老規矩，跟得上我節拍，我喝，輸了，反之。”

“我來我來！”齊勝指揮另外一個人倒酒，三杯做好準備。

一幹人等著看熱鬧，玩嘛，唐璟點頭她先來。數著拍子，腰間懶懶的向左一圈，回旋再向右一圈再回旋，活動了幾次，正入音樂重音點，加大力度和速度。

齊勝擡手跟上節拍，兩人動作基本重合。

音樂恰到高速重音，唐璟輕松應對，加上手上動作，律動掐著點，帶勁分毫不差。齊勝擺手自嘆不如敗下陣來。舉起酒杯沖唐璟作揖。

不能怪我咯？唐璟爽快拍上齊勝肩膀，示意慢點喝，她不急。

誰輕易灌得了你！琉雨掩著眼尾，拉過唐璟：“蔣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喜歡嗎？”

劉起洲笑：“琉雨你話可說清楚，禮物指的是，唐璟跳的舞，還是人吶？混淆視聽不對哦。”

琉雨的話，劉起洲的臉。都不及她看見蔣辰來的驚心。

蔣辰身穿深領黑色T恤，輕薄絲絨衣料勾勒出健碩胸膛，手臂肌肉線條緊實清晰。側身靠在沙發上，肆意慵懶坐姿。

典型風流倜儻，翩翩富家公子樣。

視線相接，唐璟心中倏爾一震，腦中高速運轉。

生日，壽星。今晚高額資金花費，在場玩得熟絡富二代圈子，還有滿場臉熟有名氣的美人們。

接二連三遇到，蔣辰從天而降。

“歡迎啊。”唐璟回神輕微彎唇，就當第一次認識蔣辰。熟悉的交際模式，彎腰，指尖嫻熟優雅的斟酒，倒滿。“壽星，生日快樂。”

蔣辰緩緩起身，走過來抽出唐璟手中杯子放到桌上，傾身貼近她耳廓：“喝酒多沒意思，我們跳舞？”

好主意。唐璟很似大方，像男人一樣托起蔣辰手腕，掌心攤開著，手指並沒有握上，帶蔣辰踏上舞臺。

上了舞臺，唐璟掌心貼向蔣辰胸口，輕輕往後一推，四名異域美女立即擁簇纏身，貼身熱舞。

唐璟攬過一位美女，則在另外一邊舞蹈。

蔣辰擡著雙臂，任由美女指尖游走，坦蕩享受這份美意。目光卻停在唐璟身上，隨著動作，她衣擺被提起，時不時露出平滑緊實小腹，沒有半分騷氣，柔韌有度，反倒感官挺健美。

唐璟帶著蔣辰處於美艷溫柔香中，盡職盡責讓壽星玩得開心。

臺下男男女女，跟著節拍進入狂歡模式。但凡挨著桿子的，無不顯露身材。當下年輕人，紙醉金迷，不足為奇。

桌上蛋糕已經擺好，正中心象征意思插了根蠟燭。眾美女喊著要和蔣辰一起吹蠟燭，無非想貼著更近點。蔣辰閉眼，像模像樣的許願，等到美女們湧上前吹蠟燭，猛然後退，女孩們的臉差點兒撞在一起，一個個握著拳頭，嬌媚地捶向蔣辰身上喊著壞。

男人們笑聲誇張、輕浮。

唐璟微微揚唇，轉動手臂助興，看著像捧場，暗自卻與他們保持距離，剛想再退一步。琉雨示意一人，從後面推了她一把。

一排排白皙長腿，唐璟邁不開步伐，只能向前倒去，手快反應速度想要撐住沙發邊，但還是重重跌進蔣辰胸口。雖避免了正面交疊，可側身在懷，手臂撐在一邊像壁咚蔣辰似的。

突如其來的摔跤，唐璟盡最大可能躲過親密接觸。一般人，估計摔下來，直接照著蔣辰臉親去了。

蔣辰單手覆上唐璟腰身，扶穩她，同時接受她的“投懷送抱”。唐璟擡頭，蔣辰眼眸幽深含著笑，近在咫尺的鼻尖，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聲。

唐璟僵楞了一秒，調離視線去找肇事者：“我艹，誰他媽喝多了推我，幸好摔蔣少這兒，要摔地上，姐姐膝蓋還不廢了。”

膝蓋壓在蔣辰大腿根部，真他媽尷尬的要死了。唐璟借力沙發，用力一推，擡腿整個人站了起來。腰上的熱度隨之消失。

近距離接觸，唐璟頸脖空空無物，蔣辰再看其他女孩，項鏈、耳環、包包衣服鞋子均是奢侈品牌，唐璟只有手腕上一條梵克雅寶手鏈。

琉雨多有眼色，蔣辰對唐璟有興趣，偏偏唐璟是個有主的人，無論怎麽玩，絕不觸及原則問題。

琉雨親口指令，燈光啪地一聲集體關掉，一盞昏暗的吊燈，一閃一閃，伴著詭異的配樂，渲染出恐怖氣氛。

一個個畫著僵屍妝容的舞者們，蓄勢待發。

今晚來的每位客人，進門選得一張屬性牌，定下僵屍、還是平民的身份。僵屍找尋平民，可以隨意撕咬他們的獵物。無法逃掉的平民任憑僵屍處置。

琉雨想出來的點子，無論僵屍還是平民，他們樂意參與這場追逐和被追逐的游戲。

全場燈光切換為白熾燈，一閃一閃。照在人臉上，慘白猙獰。

直白選擇散場後小夥伴游戲。

唐璟趁著狂歡，撤離到洗手間。她從不參與這類游戲。

貼在壁磚前握著電話：“我今晚過來盯場，沒喝酒。放心，夏願和功浩接我回去。我最近挺忙，你不在正好。恩……等你回來。”

說曹操曹操到，唐璟說掛了，夏願電話來了。“小妞，幹嘛呢。”

夏願咯咯笑著，從唐璟聲音判斷。“姐姐你好HIGH哦，幾點了，關心你唄。按照您的意思，主動打給陸大米說來接你了。唐璟，我可一個星期沒見著你人影了。”

“賺錢不易!”唐璟擡手梳著後腦頭發，隨後故意咬唇發出不滿聲音。“哪像你有男朋友養著。雙休跑去長隆玩，明知我星期一有演出，說好的親友團呢？重色輕友。”

唐璟心裏嫌棄，嘴上卻表達出羨慕。

“別岔開話題。佟婉燕可到處說，你現在專註混名流圈、聲色場……那意思明擺的勸你潔身自好啊親！人前臘月冬梅，背後狂野玫瑰。”

“以管窺豹。”唐璟垂眸，嗤笑：“你確定最後一句是原話？不是你這位大作家押韻出來的句子？受不了她人前誇我的樣子，我寧願她正大光明罵我。”

“嘖嘖嘖，人家婉燕妹妹那麽努力，賣的一手好人設，我見猶憐。你有錢有權為什麽不放過人家，嚶嚶嚶……”

唐璟順著夏願鬧：“那你呢？”

“我跟她不一樣，我不仇富，我超愛錢的，唐璟，我做夢都夢見你賺大錢，包養我們。”

“是是是，然後天天膩在一起好嗎？行了，你不用趕稿？快去碼字，寫完早點睡。明天美美的和男朋友出去玩。”

“哼，不妨礙你happy咯，哦對了，謝謝你給我的靈感！”

“什麽意思？”

“那個藥呀，專治男性那啥，哈哈。不說了，拜拜，muma！”

寫得些什麽內容，唐璟皺眉，十分嫌棄，但笑容發自內心的燦爛輕松。

外頭氛圍激烈刺激，過了十二點，男男女女渾身散發著荷爾蒙，一個個變成行走的妖孽。唐璟想真該讓夏願來看看，多好的小說素材。

走出女廁，唐璟轉身回望空蕩蕩的休息間，好像聽見腳步聲，卻空無一人。

咚咚混響聲伴著特效尖叫聲，還有僵屍腳步聲，來自地獄的呼吸聲。

唐璟打開水龍頭，低頭洗手。擡頭，鏡子裏出現一個黑影，驚得心臟狂跳，來不及反應，那人雙手撐在面盆兩側，把她困得死死的。

燈光亮了一點，唐璟平息心跳，直視鏡子中蔣辰那張徹底偏向邪性、笑意痞氣的臉。 “蔣少來錯地了？”

更找錯人了。

蔣辰傾身向前壓制，貼在她頸側，鼻尖輕輕擦過，炙熱氣息吹到耳廓，笑：“沒錯啊，我來抓人。”

玩游戲？多暧昧的游戲規則。男人可以名正言順對女人不懷好意，但游戲實質本是如此。

“蔣少僵屍？好巧，我也僵屍。”

唐璟沈著臉，正要拿出僵屍屬性卡，手被蔣辰按住，隨之一帶，兩人朝墻壁那邊轉去。唐璟背部啪的貼上壁磚，伴著心跳聲，腦中理智告訴她。在琉雨的場子，還有蔣辰特殊不明身份，均不好撕破臉皮。唐璟耐著性子，善意提醒。“外面那麽多女人，蔣少找我，口味獨特。”

“恩，想試試，你對男人什麽反應？”

唐璟擡手繞過蔣辰脖子，搭在他肩膀上，指尖拍了拍，目光篤定，哥倆好的意思。

蔣辰順勢，一手攬過唐璟腰身，一手撫上後背，手指勾起劃過脊骨，標準調情姿勢，一路緩緩向下。

唐璟一驚，迅速收回手按住蔣辰肆意妄為的手，眼神轉利。“蔣辰，咱玩游戲講點規則？”

“規則？正好，我獵人，專治僵屍。”

唐璟蹙眉，哪來的獵人屬性，琉雨給的特權？

蔣辰忽地逼近，雙唇印在唐璟頸邊，作勢開咬，雙臂悍然有力地緊緊握住唐璟肩膀，抵在墻上。

熾熱的觸感襲來，唐璟刻不容緩擡起膝蓋狠狠頂向蔣辰。

蔣辰反應迅捷，掌心穩穩按住後轉至大腿下方，借力托起貼向自己。姿勢更加暧昧。

唐璟趁著他春風得意，膝蓋繼續發力向上，擡腿屈起膝蓋重重撞擊蔣辰腹部。

一般人只能踢到男人下方，如果不是貼的太近，唐璟能直接踢到蔣辰臉上。

“噝……”蔣辰吃痛，彎腰扶墻，依舊油嘴滑舌：“會跳舞的女人，韌性都不一樣。勁兒夠猛的！”

唐璟冷眼看待蔣辰裝模作樣，她留著情面，根本沒用大力。走去鏡邊，確認脖子沒有留下痕跡，心中怒氣稍微緩和。

蔣辰樣子無辜，抱著雙臂倚在墻邊，目光灼灼：“游戲而已，又沒接吻，至於？”

唐璟索性把話挑明：“蔣辰，你雖花了錢，但我替你辦成了事，我們是合作關系。你當我跟她們一樣，我只好將你以流氓處置，非常公平。”

“不一樣？你們哪裏不一樣了？”蔣辰輕笑擺頭：“可惜你這單生意不是我親自談的，不然我會清楚告訴你，跟我合作的首要條件。以及附加條件。”

“那可惜了。”

“不可惜。唐小姐符合我需求的所有標準，期待下次合作，彼此加深了解，以便親密無間。”

言語輕佻，人在絢燈幻影、迷情音樂之下是不是格外放肆。

唐璟不想與他過多糾纏，正要離開，一個熟人身影闖了進來。

“蔣少，唐璟你們果然在一起。”美人展露著什麽都知道的笑顏。“蔣少，琉雨姐說好歹你跟大夥兒打聲招呼，給句準話嘛，你是主角，全等著你呢。我先撤啦不打攪你們了。”

唐璟邁腿跟著走，蔣辰喊住她：“餵，你想不想先走？”

唐璟定住身，她早想走了。憑著琉雨隨心而欲的性子，還不知道會怎樣。

“我發消息他們，說我們先走了。”蔣辰幾步路按亮電梯，轉身，唐璟瞇眼盯著他。

跟他走，等同坐實其他人想法。蔣辰十分清楚唐璟此刻怎麽想他，笑：“走吧，唐小姐，我送你回家。”

唐璟揚起下顎一笑，模樣清傲。蔣辰不至於自信到認為她會跟他回去。他的確是還掉人情的最佳理由。

走進電梯，唐璟一邊低頭按著手機，一邊隨口問：“蔣少爺玩的可好？一個人走不會孤單寂寞冷嗎？”

蔣辰呵地笑出聲，欣賞唐璟言語上的直白，還以為她唯恐避之不及。

“別這麽看我，我又不是什麽小白兔。”唐璟唇角露出一絲輕笑，懶得再裝：“琉雨花了很多心思。”

言下之意，那麽多美女你一個瞧不上？

蔣辰有點委屈，同時可惜他在唐璟眼中形象非常不雅。只好順著她意思說：“我沒有辜負她的美意，我帶走你了。”

是嗎。唐璟淡笑不作回應。她一向不在意別人怎麽看她，微微坦肩，無所謂。

蔣辰走去座駕，很紳士地打開車門邀請唐璟上車。

唐璟瞥了一眼顏色高調騷氣的保時捷，指了指路邊一輛的士。“不勞煩蔣少，我早叫好了車，謝謝你帶我出來。最後，祝你生日快樂。”

他們，到底誰利用誰？

“唐璟，我真的只送你回家。”

“蔣辰，我也真的不想你送。”

星光閃爍的月夜之下，本該是美酒音樂、愜意享受，蔣辰卻因一時紳士，獨身一人。這個生日未免淒慘了些。

姓唐，還有手腕的四葉草手鏈。蔣辰含笑，一個電話打給特助，交代了兩件事。

他哪裏也沒去，坐在車內等著明確答案。

特助艾倫回電：“蔣總，唐璟的出境記錄顯示，她去過摩納哥。”

“時間呢。”

“正是三年前。”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咳目前蔣老板還是很“紳士”的，步調不急不躁。

但，等著唐璟把他逼急吧，啦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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