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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梅花香自苦寒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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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井家壩。

十壇楚國有名的美酒被軍士們擡進了指揮所。

管後勤是一份美差,周顧軍的副將軍蒙憞在與驍勇軍的交戰中辦事不力,被周顧懲罰來管後勤,一般來說管後勤便與赫赫軍功沒有關系了,至於以後升遷之類的事情可就難得辦了。但是偏偏蒙憞是個大大咧咧慣了的人,反正都是給大殿下當差嘛,無所謂,軍功?沒有軍功就沒有軍功嘛,還不是一樣地過日子!而且,現在管著後勤糧草呢,誰帶兵出去不都得找自己啊!哼,老子高興還好,若是不高興了啊,就說倉庫裏沒貨,得等!

這樣想著,蒙憞得意地望了望指揮所裏面朝自己殷勤敬酒的列位下屬,樂呵呵地笑道:“好,好,大家都這麽惦記著我的生辰,實在是慚愧啊慚愧,平時,大家都知道的,限於軍中的規定嘛,只能讓大家過過清苦日子,不過今日嘛,我看這樣吧,那個,鐘文書啊,你去庫房給每位大人支取五十兩銀子,就算是我蒙憞對各位的回禮啦!哈哈,來來,喝酒喝酒!”

就在大家暢飲美酒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慌張急促的聲音:“將軍!將軍!不好啦,不好啦!”

正在做壽辰的蒙憞正喝得起勁兒著呢,猛聽到有人說將軍不好!不由得勃然大怒:“這是哪個混賬家夥!膽敢說本將軍不好啦!告訴你,本、本將軍!好得很!來人啊!把他拖下去斬咯!”

於是這第一名傳令兵軍事情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就被左右軍士一把拿下,稀裏糊塗做了刀下鬼!

他的一幫下屬還是有幾個明白人,雖然知道傳令兵很可能是要說軍情緊急,但是在這當口誰敢來惹這位將軍爺的不高興啊,當下也只有提心吊膽地跟著繼續飲酒作樂。

倒是蒙憞喝酒喝著喝著自個兒明白過來了,一想不對啊,那可是傳令兵啊,自己怎麽能斬了他呢,嗨,這家夥太不會說話了,算了算了,咱不跟他一般見識,還是等他把話說完了再斬了他吧,當即又命令手下去刀下留人,結果這位將軍爺前頭剛命令斬人,後面軍士就遵命將他斬了,哪裏來得及救人啊。

等到蒙憞得知救不著人的時候,蒙憞又是勃然大怒起來,指著那些前來給他慶賀壽辰的下屬的鼻子一個個罵起來:“你們這些家夥,哈!吃老子的!用老子的!結果現在怎麽不攔著老子啊!關鍵時候怎麽不見你們來啊!就知道阿諛奉承!溜須拍馬!”

眾位下屬一個個都被罵得狗血淋頭,偏生又只能低著頭受著。

就在這時候,另一名傳令兵跑上前來:“報告將軍!報告將軍……”

可恨這名傳令兵的話打斷了正罵得起勁的蒙憞,這個難受啊,就好像正在撒尿的男人生生被人堵住了出口一樣憋得慌,所以蒙憞準備又一次喝令將這人拉出去斬咯:“來人啊,把他……”話沒說完,他的一幫下屬爭相開口喊道:“將軍將軍,殺不得啊殺不得啊!”

蒙憞牛眼一瞪,喝道:“瞎了你們的狗眼吧,你們哪只眼睛看到老子要說殺了他啊!”

這樣,蒙憞才覺得心中好受一些了,平覆了一下情緒,大聲喊道:“來人啊,把他拖進來問話!”

結果,這第二名傳令兵自己有手有腳的,硬生生莫名其妙地被幾個軍士拖進指揮所扔在地上。

“有屁快放!”蒙憞不耐煩地說。

傳令兵得令之後趕緊說:“將軍將軍,楚軍打過來啦!打過來啦!”

“楚軍?”蒙憞有點不敢相信,反問道:“現在的楚軍不是正被我們殿下派兵團團包圍的嗎!他們怎麽可能突出重圍的!”

“將軍,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現在一色的楚軍騎兵已經突破了我們設置的拒馬,沖破了我們的轅門,郭參將說他就快頂不住了,請將軍盡快派兵前去支援啊!”

“支援?”蒙憞是真蒙了,這裏的守軍雖說有兩萬之眾,但是其中有四分之一是些軍中的苦力而已,要搬運嘛,其餘眾人平日裏可都很少操練啊,這關鍵時刻一時間哪裏來的戰鬥力呢。

不過,現在可不是遲疑地時候,蒙憞對下屬大聲吼道:“都聾了嗎!全都快去給老子騎馬拿刀往郭叢那邊救援!誰晚了老子要誰的腦袋!”

一聽這話,在場的一順下屬參將幕僚等等嚇得趕緊爭先恐後地奔出指揮所。

結果還沒等人都集結完畢,就猛聽得東邊方向燃起數朵大煙團,然後便是下面的士兵狂喊道:“著火啦著火啦!”蒙憞著實吃了一驚,對啊,人家為什麽來攻打自己這井家壩,還不是盯著這裏的各種後勤物資!這可怎麽辦?跟人拼殺吧,如果不去救火,讓糧草全給燒了,最後少不了要挨砍頭刀,可是如果現在去救火吧,那些個楚國騎兵又會繼續肆無忌憚地燒火,看來,現在必須分兵了,可是一旦分兵行動,手上的這些兵能打得贏楚國騎兵嗎?

此時此刻已經容不得蒙憞猶豫了,他當即大喝一聲道:“牛得彪,你帶領五千軍士趕去救火,一定要滅掉火啊,不然,我要你的腦袋!其他人,都跟我來!”牛得彪趕緊領命而去。

又在這時候,西邊方向又燃起數朵大煙團來,西邊的士兵又開始狂叫喚起來,蒙憞差點沒被氣得背過去,有點哆嗦地喝道:“馬安,你趕緊帶領五千軍士前往西屯救火,記住,一定不能讓火蔓延啊,不然,我也要你的腦袋!”

馬安也趕緊領命而去。就在這時候,只聽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傳過來,卻是郭叢帶著一眾殘兵敗將往這邊撤退,結果在撤退中慌不擇路,擠著傷著了好些士兵。蒙憞還沒反應過來,就只聽見前方又響起威聲震天的馬蹄聲,數量之多,足有不下於五千之眾,而且來勢威猛,大有踏破井家壩、無可抵擋的感覺。

當先一員大將的動作更是顯得英氣逼人、威風凜凜,叱咤風雲,正是已經被提拔為副將軍的原奇劍門高手吳初塵。這吳初塵倒也是身手了得,帶領著一萬名輕甲騎兵急速奔馳而來,來了就馬上投入戰鬥,奔的就是奇襲二字。果然,這裏的駐軍防備松懈,長時間以來楚軍只有被周軍壓著打的,還從來沒有發生過所謂後營不穩之類的事情,所以駐軍就連營寨門口必設的諸多拒馬等等都是應付了事,吳初塵這才得以奇襲成功。

現在吳初塵已經成功點燃了井家壩西屯和東屯糧倉,就剩下最大的中屯糧倉了,所謂兵貴神速,當下吳初塵立刻點起兵馬直搗營寨中屯。

不過這麽被一逼迫,蒙憞倒也頃刻間清醒過來,血脈中久已深埋的血性不由得又自然而然地冒了出來,大喝一聲:“眾位將軍,隨我一同殺敵!”

一邊是倉促應戰,另一邊卻是蓄勢待發,更何況吳初塵所帶騎兵配備的都是經過了更多次淬煉的一色的砍人利器厚背長刀,結果自然不言而喻,吳初塵的騎兵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在這營地裏一路暢通無阻。

蒙憞心中那個苦啊,來不及去思考若是井家壩給丟了的話,結果是什麽,他現在只想親手將來犯的楚國騎兵全都屠戮在馬下,只可恨眼下這情形,估計是一番癡心妄想了。

經過了小半日的奇襲加上後面的清剿,整個井家壩只逃出去幾個士卒,估計會很快將消息傳到周顧那兒吧,吳初塵根本就沒考慮這幾個士卒,幾把大火將這井家壩所有糧草都付之一炬。然後再馬不停蹄地朝才潭縣城方向進發。

等到大殿下周顧得到消息的時候,卻是半日之後的事情了。擺在周顧面前的選擇頓時變得急迫起來,他必須立刻拿下才潭縣城,以緩解幾十萬大軍的糧草問題。要麽就只有退兵一條路了,這可是周顧萬分不甘心的事情,那樣做就等於將周國皇位拱手相讓與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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