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歷凡塵 第一章 上蒼久無雷，無乃號令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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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歷凡塵
第一章上蒼久無雷，無乃號令乖
斑斕大陸，周國北部州。
一陣秋風吹過，僅存的一片枯葉從枝椏上晃晃悠悠飄落下來。
眼前的這場幹旱使得這片廣袤的土地幾乎絕收。一位老婆婆端著一個破碗，舔舔幹癟的嘴唇，搖搖頭，輕聲說，這年月，家家戶戶都缺衣少糧，連討口飯吃都難啊。
在這北部州的廣大平原地區，已經鬧了一年多的旱災。早在前年冬季雨水就開始稀少起來，接下來從去年的春季末和夏季在長達四個月的時間裏面更是滴雨未下，隨後的季節裏雖然下了幾場雨，但雨水尚未淋濕地面便又停歇下來。災情持續到現在，不僅持續時間長，而且涉及範圍廣，農民們大多顆粒無收，就連山裏林間都充斥著蒼黃顏色。
老婆婆正感嘆間，遙遙望見遠處升起一股股灰色煙塵，不大一會兒就已經到了近處，原來是幾個人幾匹馬。當先是一個白衣男子，正在揚鞭策馬，拼命狂奔，後面隔不多遠是五六個壯漢，從衣著上看，似乎是衙門裏的公差，都是滿臉的焦急神色，公差裏跑在最前面的一人嘴裏不時沖前方白衣男子吼道：“這裏離楚國還遠著呢，你逃不掉的！”也在一個勁地催馬快跑，像是在追趕前面的這個白衣男子。
驚慌間，老婆婆趕忙躲閃開來，生怕被馬匹撞上。直到這些人馬帶著一路塵土消失在遠方，老婆婆這才戰戰兢兢地從路邊草垛裏探出腦袋，心下想著，這些人怕都是些天天在刀口上過日子的吧。隱約間似乎從天際傳來一聲聲雁鳴，只見一隊大雁從北邊天空遠遠飛來，老婆婆又搖搖頭道：“這年月啊！”
大雁雁陣在頭雁的帶領下，一路顛簸往南飛，也不知中途休息了幾回，也不知飛了多遠，只知道傳說中的過冬聖地還在前方。
忽聽“噗”的一聲，一只大雁應聲跌落下去，後面的大雁不由流露出一絲悲哀之色，這樣的事情在整個大雁遷徙旅途上已經屢見不鮮了。
就在大雁跌落的過程中，生氣不斷消散，就在離地還剩兩米左右的高度，忽然“嘭”地一聲被一把快刀劈成兩半。
一聲大吼突然爆出：“弟兄們，鄉裏、縣裏的這些富戶們都攢了糧食，可就是不給我們吃！他們的糧食都是誰種的？”
周圍百來號壯年男子，衣衫襤褸，手裏提著木棒，或是帶血柴刀，雖然餓得精瘦，但一聽到糧食二字，眼神都不由得放光，不約而同齊聲吼道：“我們種的！”
那帶頭漢子接著怒吼一聲：“弟兄們，要麽餓死，要麽被砍頭，反正都他娘的活不成了，咱們幹脆多吃幾天的好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走，開糧倉！找縣令去！”
這話深得人心，那百來號男子便跟著帶頭漢子朝縣裏奔去，只留下滿地狼藉。被劈成兩半的大雁旁邊躺著十幾個屍體，分明就是這處鄉裏的富戶和家丁，其中一名家丁被砍斷的脖子裏還兀自汩汩流淌著未流盡的鮮血，手中提著的一張弓卻是終於松脫下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前往縣裏的壯漢人數居然暴增起來，但凡經過的鄉鎮，都沒有不跟隨而來的，就這樣，這群經過了人吃人之後剩下的饑民隊伍，浩浩蕩蕩到D縣城外的時候，居然已經聚集了一萬之眾！
縣城的城門早已經關閉了，城內早已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家家戶戶都緊閉大門不敢出去，大家都知道，如今這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饑民大眾在縣城之下越聚越多，憤怒的聲浪也越來越高漲，終於，有了第一個向城墻上扔石塊的，緊接著便是第二個、第十個、第一百個……
到了半下午的時候，饑民們終於做好了撞城門的大木樁，在眾志成城之下，撞城木樁一下一下地向著厚重的城門撞過去。
城頭上，身形消瘦卻滿臉戾氣的縣令大人焦急地朝東城門方向不住眺望。身旁的縣丞大人雖然也在甚是焦急地眺望，卻曉得安慰縣令：“大人，盡管放心，主簿大人必定能帶來援兵的。”
縣令大人扶了扶官帽，接著雙手一摔道：“要不是身屬朝廷命官，老子早就下去跟他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雖說他們托托羅族人驍勇莽撞，可我葉霍族人天生神力，也不是那麽好惹的！”言語間又是戾氣喧天。
縣丞大人一聽此話，趕緊點頭稱是：“大人所言甚是！我等都是為皇上治土一方，當然是守土有責了。況且，這北部州已經有十之三四都被饑民攻下，咱們縣城能堅持到今日已經算不錯了。”
言語間，忽然神色一動，右手搭起涼棚來細目遠眺道：“大人，大人！葉主簿果然帶著都護大人的隊伍趕來了！”
縣令一聽此話，不再埋怨什麽，而是也極目遠眺起來。
縣城東方十裏開外果然有一支大約四百甲士的隊伍正在快速逼近，領頭的兩人各騎一匹高頭大馬，正是身著藏青色官服的葉主簿和一身明光鎧的都護大人。從城頭上看去，雖然這支隊伍人數遠比不上已經多達數萬的饑民，但是顯然訓練有素，步伐沈穩，全副武裝的灰色披甲在陽光下反射出森寒光芒。
縣令終於放下心來，輕噓一口氣道：“好在現在還未城破。”說著，縣令的目光不由得朝城下看過去：“這些該死的饑民，身受聖恩，竟然膽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依我看，他們一個個都死有餘辜！餘大人！”最後這一聲卻是叫那縣丞大人：“我們現在就點起衙門所有衙役，同時召集城裏所有富戶家丁，一起殺出城去！”
餘縣丞趕緊低頭領命而去。
城下饑民顯然也已經發現了前來增援的都護所率兵甲，只是距離甚遠，加之隊伍所過之處全都塵土飛揚，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馬前來。這時候，這些饑民的烏合之眾的特性暴露無遺，在沒有一個統一領導統一部署的情況下，許多只是跟著來喊一嗓子的饑民眼看情況不妙，紛紛腳下抹油趕緊開溜了，等到都護軍逼近的時候，城下又只剩下了一萬多的饑民。這些人大多都是親戚朋友都死絕了，只剩下孤苦一身，而且就剩下的這條命，都還隨時會被老天爺收走。對他們來說，不反必然會餓死，而若是反了的話，或許還能多活上幾天。
都護軍進到大約兩百米左右的距離時，都護伸手一攔，將腰間所挎長刀“噌”地一聲拔出來，身後兵甲也紛紛將腰中所挎厚背大刀拔出亮相。就連主簿大人都拔出了腰間所配長劍，隨時準備沖殺。
都護大人大喝一聲：“弓箭隊出列！”
話音剛落，身後立刻“刷”地齊聲站出八十名士兵，神色肅穆，在隊長的一聲號令下，幾乎是統一動作地從肩上摘弓、搭箭、以四十五度角朝天空方向拉弦。
都護大人再喝一聲：“放箭！”
這八十名弓箭手立刻分成兩個批次輪番射箭。
雖然弓箭手並不多，每次也只是射出四十支箭羽，可長箭對面只是飽受饑餓和幾乎手無寸鐵的一群烏合之眾，他們人數雖多，卻毫無戰鬥力。眼見著箭枝就要往自己這邊落下了，上萬名饑民立刻就慌亂起來，許多人如作鳥獸散。
不到一碗飯的時間，每名弓箭手箭囊中的三十支箭羽已經全部射完，對面的饑民也已經慌亂不堪。
都護大人眼冒紅光，眼前的這些饑民哪能跟他手下這群生龍活虎的訓練有素的士兵相比，這些饑民眼下不過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數量再多，也不過還是羔羊而已。都護大人眼露得意之色，大喝一聲：“孩兒們，隨我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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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上蒼久無雷，無乃號令乖
斑斕大陸，周國北部州。
一陣秋風吹過，僅存的一片枯葉從枝椏上晃晃悠悠飄落下來。
眼前的這場幹旱使得這片廣袤的土地幾乎絕收。一位老婆婆端著一個破碗，舔舔幹癟的嘴唇，搖搖頭，輕聲說，這年月，家家戶戶都缺衣少糧，連討口飯吃都難啊。
在這北部州的廣大平原地區，已經鬧了一年多的旱災。早在前年冬季雨水就開始稀少起來，接下來從去年的春季末和夏季在長達四個月的時間裏面更是滴雨未下，隨後的季節裏雖然下了幾場雨，但雨水尚未淋濕地面便又停歇下來。災情持續到現在，不僅持續時間長，而且涉及範圍廣，農民們大多顆粒無收，就連山裏林間都充斥著蒼黃顏色。
老婆婆正感嘆間，遙遙望見遠處升起一股股灰色煙塵，不大一會兒就已經到了近處，原來是幾個人幾匹馬。當先是一個白衣男子，正在揚鞭策馬，拼命狂奔，後面隔不多遠是五六個壯漢，從衣著上看，似乎是衙門裏的公差，都是滿臉的焦急神色，公差裏跑在最前面的一人嘴裏不時沖前方白衣男子吼道：“這裏離楚國還遠著呢，你逃不掉的！”也在一個勁地催馬快跑，像是在追趕前面的這個白衣男子。
驚慌間，老婆婆趕忙躲閃開來，生怕被馬匹撞上。直到這些人馬帶著一路塵土消失在遠方，老婆婆這才戰戰兢兢地從路邊草垛裏探出腦袋，心下想著，這些人怕都是些天天在刀口上過日子的吧。隱約間似乎從天際傳來一聲聲雁鳴，只見一隊大雁從北邊天空遠遠飛來，老婆婆又搖搖頭道：“這年月啊！”
大雁雁陣在頭雁的帶領下，一路顛簸往南飛，也不知中途休息了幾回，也不知飛了多遠，只知道傳說中的過冬聖地還在前方。
忽聽“噗”的一聲，一只大雁應聲跌落下去，後面的大雁不由流露出一絲悲哀之色，這樣的事情在整個大雁遷徙旅途上已經屢見不鮮了。
就在大雁跌落的過程中，生氣不斷消散，就在離地還剩兩米左右的高度，忽然“嘭”地一聲被一把快刀劈成兩半。
一聲大吼突然爆出：“弟兄們，鄉裏、縣裏的這些富戶們都攢了糧食，可就是不給我們吃！他們的糧食都是誰種的？”
周圍百來號壯年男子，衣衫襤褸，手裏提著木棒，或是帶血柴刀，雖然餓得精瘦，但一聽到糧食二字，眼神都不由得放光，不約而同齊聲吼道：“我們種的！”
那帶頭漢子接著怒吼一聲：“弟兄們，要麽餓死，要麽被砍頭，反正都他娘的活不成了，咱們幹脆多吃幾天的好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走，開糧倉！找縣令去！”
這話深得人心，那百來號男子便跟著帶頭漢子朝縣裏奔去，只留下滿地狼藉。被劈成兩半的大雁旁邊躺著十幾個屍體，分明就是這處鄉裏的富戶和家丁，其中一名家丁被砍斷的脖子裏還兀自汩汩流淌著未流盡的鮮血，手中提著的一張弓卻是終於松脫下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前往縣裏的壯漢人數居然暴增起來，但凡經過的鄉鎮，都沒有不跟隨而來的，就這樣，這群經過了人吃人之後剩下的饑民隊伍，浩浩蕩蕩到D縣城外的時候，居然已經聚集了一萬之眾！
縣城的城門早已經關閉了，城內早已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家家戶戶都緊閉大門不敢出去，大家都知道，如今這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饑民大眾在縣城之下越聚越多，憤怒的聲浪也越來越高漲，終於，有了第一個向城墻上扔石塊的，緊接著便是第二個、第十個、第一百個……
到了半下午的時候，饑民們終於做好了撞城門的大木樁，在眾志成城之下，撞城木樁一下一下地向著厚重的城門撞過去。
城頭上，身形消瘦卻滿臉戾氣的縣令大人焦急地朝東城門方向不住眺望。身旁的縣丞大人雖然也在甚是焦急地眺望，卻曉得安慰縣令：“大人，盡管放心，主簿大人必定能帶來援兵的。”
縣令大人扶了扶官帽，接著雙手一摔道：“要不是身屬朝廷命官，老子早就下去跟他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雖說他們托托羅族人驍勇莽撞，可我葉霍族人天生神力，也不是那麽好惹的！”言語間又是戾氣喧天。
縣丞大人一聽此話，趕緊點頭稱是：“大人所言甚是！我等都是為皇上治土一方，當然是守土有責了。況且，這北部州已經有十之三四都被饑民攻下，咱們縣城能堅持到今日已經算不錯了。”
言語間，忽然神色一動，右手搭起涼棚來細目遠眺道：“大人，大人！葉主簿果然帶著都護大人的隊伍趕來了！”
縣令一聽此話，不再埋怨什麽，而是也極目遠眺起來。
縣城東方十裏開外果然有一支大約四百甲士的隊伍正在快速逼近，領頭的兩人各騎一匹高頭大馬，正是身著藏青色官服的葉主簿和一身明光鎧的都護大人。從城頭上看去，雖然這支隊伍人數遠比不上已經多達數萬的饑民，但是顯然訓練有素，步伐沈穩，全副武裝的灰色披甲在陽光下反射出森寒光芒。
縣令終於放下心來，輕噓一口氣道：“好在現在還未城破。”說著，縣令的目光不由得朝城下看過去：“這些該死的饑民，身受聖恩，竟然膽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依我看，他們一個個都死有餘辜！餘大人！”最後這一聲卻是叫那縣丞大人：“我們現在就點起衙門所有衙役，同時召集城裏所有富戶家丁，一起殺出城去！”
餘縣丞趕緊低頭領命而去。
城下饑民顯然也已經發現了前來增援的都護所率兵甲，只是距離甚遠，加之隊伍所過之處全都塵土飛揚，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馬前來。這時候，這些饑民的烏合之眾的特性暴露無遺，在沒有一個統一領導統一部署的情況下，許多只是跟著來喊一嗓子的饑民眼看情況不妙，紛紛腳下抹油趕緊開溜了，等到都護軍逼近的時候，城下又只剩下了一萬多的饑民。這些人大多都是親戚朋友都死絕了，只剩下孤苦一身，而且就剩下的這條命，都還隨時會被老天爺收走。對他們來說，不反必然會餓死，而若是反了的話，或許還能多活上幾天。
都護軍進到大約兩百米左右的距離時，都護伸手一攔，將腰間所挎長刀“噌”地一聲拔出來，身後兵甲也紛紛將腰中所挎厚背大刀拔出亮相。就連主簿大人都拔出了腰間所配長劍，隨時準備沖殺。
都護大人大喝一聲：“弓箭隊出列！”
話音剛落，身後立刻“刷”地齊聲站出八十名士兵，神色肅穆，在隊長的一聲號令下，幾乎是統一動作地從肩上摘弓、搭箭、以四十五度角朝天空方向拉弦。
都護大人再喝一聲：“放箭！”
這八十名弓箭手立刻分成兩個批次輪番射箭。
雖然弓箭手並不多，每次也只是射出四十支箭羽，可長箭對面只是飽受饑餓和幾乎手無寸鐵的一群烏合之眾，他們人數雖多，卻毫無戰鬥力。眼見著箭枝就要往自己這邊落下了，上萬名饑民立刻就慌亂起來，許多人如作鳥獸散。
不到一碗飯的時間，每名弓箭手箭囊中的三十支箭羽已經全部射完，對面的饑民也已經慌亂不堪。
都護大人眼冒紅光，眼前的這些饑民哪能跟他手下這群生龍活虎的訓練有素的士兵相比，這些饑民眼下不過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數量再多，也不過還是羔羊而已。都護大人眼露得意之色，大喝一聲：“孩兒們，隨我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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