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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爭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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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秋陽心中也是疼痛不已, 用勺子舀起一點粥水, 遞到她嘴邊:“你就當是喝水一樣, 喝一點吧, 這樣真的不行的, 大人受得住,孩子受不住啊!”

鄧淑美勉強喝了一口,突然用手捂著嘴巴,把頭轉向一邊,嘔吐起來, 吐出了幾口清水,她搖搖頭直起腰:“我是真的吃不下。”不是她自己不想吃,而是身體太難過了,已經到了完全沒有辦法進食的地步。

許秋陽也實在是沒有辦法, 只能把粥碗放到一邊, 默默地扶著她, 用手托著她的腰, 試圖幫她減輕一點負擔,過了一會兒, 輕輕說道:“淑美, 我知道你難過,可是再難過, 也就難過這一會兒吧,往後的路還長,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 再難的坎也要咬著牙邁過去,重新開始生活的啊!不要忘了,他還給你留下了兩個孩子呢,咱們一定要振作起來,好好把兩個孩子撫養長大,我相信就算是咱們二師兄,也一定是希望你們往後的日子都能過得歡歡喜喜的呢!”

“我知道的秋陽姐,就算是為了孩子們,我也一定會好好地活下去的,你就讓我最後再給他守幾天吧,以後,以後就再也見不著了。”鄧淑美一邊說一邊哽咽,淚水又撲簌撲簌地落了下來。

“有領導來了。”門口突然有人喊了一聲,接著彭站長便領著幾個供電局和縣政府的領導走了進來。

幾位領導輪流在朱朝盛的遺照前鞠了躬,然後由彭站長領著過來慰問鄧淑美:“鄧淑美同志,請節哀順變,你愛人是我們的英雄,為了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我們圳口縣的人民是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的,你也要為他感到驕傲啊!”

許秋陽連忙扶著鄧淑美站起來,深深地朝領導們鞠躬:“謝謝領導的關心。”她的腿跪得時間太長,血脈不暢,十分酸麻難忍,幾乎站立不穩,全靠許秋陽用力扶著她才不至於倒下去。

其中一個領導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大信封:“這是我們縣裏給朱朝盛烈士的撫恤金,一共八千塊,你拿著,好好地把烈士的遺孤撫養成人。”

彭站長也拿出一個信封:“這個是我們站給朱朝盛同志的撫恤金,四千塊,鄧淑美同志,你不用擔心以後的生活,站裏不會忘記你們的。”

鄧淑美沒想到還有這個,有些惶恐不安,不太敢伸出手去接:“這,這怎麽好……”

許秋陽連忙拉起她的手:“這是黨和國家對你的心意,你快拿著。”

鄧淑美伸出手:“那,謝謝黨和國家,謝謝領導……”

信封正要交到她的手中,突然門口傳來一聲尖利的呼喊:“不行,這錢不能給她!”

屋裏的人齊齊把目光朝外望去,只見一個農村婦女打扮的老婦帶著一群牛高馬大的壯漢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這錢不能給她,得給我們!”

鄧淑美吃了一驚,弱弱地叫了一聲:“媽!”

老婦重重地朝她“呸!”了一聲:“別叫我媽,我才不是你媽,要不是我兒子娶了你這個掃把星,怎麽會年紀輕輕地就……”說著朝著朱朝盛靈位的方向趴跪下來,雙手伏地,開始呼天搶地地哭了起來:“我的兒啊,你死得好慘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兒啊,年紀輕輕地就這麽去了,留下我這個老婆子還怎麽活喲!那個沒良心的女人,她還想拿著你用命換來的血汗錢去改嫁喲!”

手裏還拿著撫恤金的那位領導面上有些尷尬:“這位是烈士的母親?”

彭站長點點頭:“沒錯。”其實他也是第一次見朱朝盛的母親,不過見她們這樣的情態,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沒錯了。

那位領導把撫恤金交給彭站長:“那這事就交給你們站裏處理吧,我們就先走了。”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看這個樣子,這事兒一時半會也說不清,他們不想蹚這趟渾水也是情有可原,不過臨走前看著鄧淑美楚楚可憐的模樣還是不忍心,又多交代了一句,“不要讓烈士的遺孀受委屈了。”

彭站長手裏掂量著兩份撫恤金,就像是有兩塊大石頭壓在心口,沈甸甸的。

縣裏和站裏的兩份撫恤金加起來一共一萬兩千塊,在這個時候,絕對算得上是一筆巨款了,想讓人不為此心動,那是不可能的。

在他心裏,自然是想把這筆錢給鄧淑美的,這兩人感情好,他一直看在眼裏,現在人沒了,還留下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鄧淑美這姑娘也不容易,能有點錢傍身總是好的。

至於這老婦人,這粗俗的模樣一看就讓人心生厭惡,而且帶著這麽多人來勢洶洶,擺明了就是搶錢來的,平時她是怎麽對待小夫妻倆的,他也略有耳聞,當初聽說生了個姑娘,連面也沒露一下,巧巧小姑娘長這麽大,連他們家一個雞蛋也沒吃過。

別說給錢了,彭站長恨不得現在就找人把她給打出去。

只不過再怎麽說,那也是人朱朝盛的親媽,就算是告到法庭上,這錢人家也是有資格分一份的。

老婦還在那裏哭嚎,一邊哭一邊罵鄧淑美,什麽狐貍精、掃把星之類難聽的話都罵得出來,話裏話外就是鄧淑美把她兒子給害死了,所以兒子的錢一丁點兒也不應該留給她,全部都應該給她自己,兒子本來就應該給自己養老的,這些錢就是應該給她拿了才對。

別人聽了都紛紛側目,這老婆子好不要臉,人家還有兩個孩子要養呢,怎麽能把錢都給了她?

鄧淑美主動站出來說:“婆婆把朝盛從小撫養長大,朝盛給婆婆養老送終本來就是他應盡的責任,這個錢,我看就分成兩份,我和她各拿一份吧!”

許秋陽急了:“不行!就算按照法律規定,你和孩子們,還有他的父母都是有同樣的繼承權的,現在他父親已經過世,第一繼承人就是她,還有你和兩個孩子,按道理這錢應該分成四份,她拿一份,你和孩子們各拿一份才對!”

鄧淑美搖搖頭:“算了,以後我也沒有能力再幫朝盛奉養老人,這些錢就當是我們的孝心吧,以後孩子我自己一個人養,但錢卻是不能再拿回去了。”

“你傻不傻,他們這樣對你,你還想著什麽奉養老人?”

許秋陽已經覺得這樣的分配方式太過不公平不能接受了,沒想到人家還不滿意,老婦狠狠地“呸!” 了一聲:“一人一半,你想得美,這是我兒子用命換來的錢財,當然是應該給他老娘的,還有你們現在住的房子,用的東西,全都是我兒子的,我兒子養了你這個臭婆娘那麽久,沒讓你賠錢就算不錯了。還有你肚子裏這個,是我孫子,生出來你給奶到一歲,以後我抱回去養!”

鄧淑美氣得雙手直發抖,她肚子裏面這個,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她就這樣計算著了,要真的是生個兒子出來,那還得了?

許秋陽冷笑一聲:“呵呵,淑美現在肚子裏這個,是你的孫子,那巧巧呢,就不是你孫女了,你怎麽不說抱回去養啊?反正都是你們朱家的人,全都抱回去好了,咱們淑美自己單身一個還好嫁人呢!”

鄧淑美急得用力掐住許秋陽的手臂:“秋陽姐,你說什麽呢,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是我的命根子,誰也不能跟我搶!”

那老婦道:“女兒就是賠錢貨,以後養大了也不是我們朱家的人,我抱回去幹什麽,你這麽寶貝,自己留著好了,但兒子是我們老朱家的根,肯定不能留給你以後帶著改嫁,跟了別人姓的。”

許秋陽拍了拍鄧淑美的背:“別急,我就說著嚇嚇她的,你放心,孩子是咱們的,肯定不能讓別人搶走。”

鄧淑美看著老婦人,堅定地說:“我不會改嫁,也不會讓孩子跟別人姓的,這是朝盛的孩子,就算是吃苦受累,砸鍋賣鐵,我也一定會好好地把孩子養大。”

老婦不屑地說:“切,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這種女人我見得多了,哪有守得住的,肯定過不了多久就急巴巴地嫁人了。”

“我發誓!”一向細聲細氣的鄧淑美突然爆發起來,大聲說,“在我的兩個孩子年滿十六歲之前,我絕不改嫁,如違此誓,天打雷劈!這樣總可以了吧,這兩個孩子姓朱,永遠都是朱家的人,但我不會讓他們跟你回去的,撫恤金一人一半,你要就拿著,嫌不夠的話那就去打官司吧,我奉陪到底!”

“淑美你,你怎麽這麽傻啊!”許秋陽急得直跺腳,“你根本就用不著發什麽誓,你這種情況,就算是鬧到法庭上,法官也肯定會判孩子跟你的,還有撫恤金,你也用不著一人一半啊,你這樣太吃虧了你知不知道!”

老婦眼珠子轉了幾轉,知道許秋陽說得也有道理,她今天來,就是吃準了鄧淑美這人軟弱怕事,肯定是任由她捏圓搓扁的,沒想到她今天居然也硬氣了一回,敢跟她對著幹了。

能拿到一半的錢也算不錯了,好幾大千塊呢,就算兒子還活著,一個月就拿那二十多塊的工資,就算分了一半回家裏,那也得要幾十年才能拿回來那麽多錢,這筆買賣不虧。

就是分給這婆娘的另一半著實心疼,不過現在這麽多人看著,再鬧也占不了什麽便宜去,不如以後等沒了外人在場,再好好地磋磨磋磨她,總得要一點一點從她手裏把這錢掏出來才甘心。

至於孩子,真要給她帶,她還嫌累呢,只不過想借著孩子的名頭多爭些家產罷了,既然她答應不改嫁,又肯自己帶孩子,那就讓她帶好了,帶大了始終還是朱家的孩子,以後一頂孝道的大帽子壓下去,還怕那他們沒有辦法嗎?

老婦算計妥當,心中拿定了主意,頭一昂,大聲說:“好,那就這樣,分錢吧!”

彭站長就算心裏面再不情願,但是當事人都同意了,他也不好說什麽,只好把一萬兩千塊錢一分為二,分別放在兩個信封裏,每份六千塊。

他像打發叫花子一樣把其中一份給了朱朝盛他|媽:“行了,錢也給了你了,能夠在自己親兒子屍骨未寒的時候這樣欺負他留下的孤兒寡母,看來你對這個兒子也只是看著他的錢而已,拿了錢就趕緊走吧,這兒沒你的事了!”

老婦拿了錢,居然當眾就喜滋滋地沾著唾沫點起錢來,那歡喜的模樣,似乎現在正躺在裏面的那個並不是她親生的兒子一樣。

眾人看著無不心寒,這輩子攤上這麽一個媽,也算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黴了。

本來站裏給辦完了追悼會,考慮到農村比較重視辦喪事,講究入土為安,雖然這個時候國家提倡火葬,但是並沒有硬性的要求,所以如果家屬有要求的話,他們是會把遺體送回家,讓他們家裏也辦一場喪事的。

可是看到如今這個情況,彭站長知道他們家裏也不會有心思去辦這個喪事的了,索性直接吩咐:“今天辦完追悼會,明天就把烈士的遺體送到縣城火葬場進行火葬。”

鄧淑美的心也徹底冷了,朱朝盛生前就算家裏待他們怎麽不好,他也還是一個孝順的兒子,每個月的工資幾乎都拿回家裏一半不說,一有空的時候就會回去幫忙幹各種重活,站裏發了什麽好東西也不忘分一半帶回去,可以說整個水電站,再找不出比他更能孝順老人的人了。

可沒想到,他所做的這一切,到最後還比不上這一疊鈔票。

所以她現在也完全沒有了把朱朝盛的遺體送回朱家的想法,火化了更好,縣城裏有座思親樓,專門用來存放骨灰的,到時候把骨灰寄放在那兒,她和孩子們要去拜祭也方便,以後再不用跟朱家的人打交道了。

老婦一聽又鬧了起來:“作孽呀,你們害死了我兒子不說,還連他的屍體也不放過,要活活地給燒成灰啊,我的兒啊,你也太可憐了,生前沒過過什麽好日子,死後還連個全屍都保不住啊!”

彭站長冷笑道:“他生前過不上好日子,那還不是你們害的嗎?你要真有這份心,那也行,我們就給你送回去,你花錢給他風光大葬,也算圓了你這份愛子之心。”

老婦的臉色變了一下:“我兒子是在你們電站死的,喪禮的錢當然應該是你們花。”

“我們花錢就要按照我們的規矩走,我們這兒規定就是要火葬的,你自個兒選吧,要火葬還是要送回去給你自己辦喪事。”

“我……”老婦猶豫了一下,目光亂閃,她身後一個年輕男人走上來,拉了拉她的袖子,低聲說:“嬸,這辦喪事得請人打齋,辦酒,花的錢不少呢,既然現在他們水電站能辦,就讓他們辦吧,咱們別湊和了。”

這些人今天之所以肯陪著她來鬧,當然完全都是看在錢的份上,朱朝盛他|媽除了朱朝盛之外,還有一個女兒和兩個兒子,女兒早就外嫁了,那兩個兒子也是不成器的,她一個老婦人,還能有多少年的活頭,以後兩腳一蹬,這些錢財還不是便宜了他們這些子侄。

老婦一想也有道理,兒子死了就死了也回不來了,何必再去花這個冤枉錢:“那,那還是你們辦吧,我們聽國家的。”

彭站長一肚子火,這個世界上居然有這樣的人,他也算是長見識了,簡直恨不得一腳飛過去把人踢得遠遠的:“那就快滾吧!”

老婦在那群子侄的簇擁下離開了水電站,她現在身懷巨款,那些子侄們自然對她阿諛奉承,孝順體貼得不得了,竟讓她產生了一種沒了一個兒子也沒什麽大不了,反正家裏有的是孝子賢孫的感覺。

那些人離開之後,鄧淑美全身一軟,“撲通”一下跪倒在朱朝盛的遺像前,雙手軟軟地搭在地上,哀哀痛哭起來。

許秋陽勸她:“淑美,別傷心了,為了那種人傷心,不值得。”

“不是的。”鄧淑美搖著頭說,“我不是傷心那個,我是心疼,心疼我們家朝盛,我以前還不知道是這樣,中以為她對我們不好,是因為我沒有生個兒子,還總是勸他不要記恨他們,家裏幫我們養大不容易,要多幫扶家裏,現在才知道,他以前遭的都是什麽罪啊!”

“好了好了。”許秋陽抱著鄧淑美,“過去了,都過去了,咱們以後再不管那些人,好好過好咱們自己的日子,你放心,你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孩子,有我們一口吃的,就絕不會讓孩子挨餓,咱們一起把孩子養大,知道不?”

彭站長也說:“站裏還有一個政策,以後你的兩個孩子,每人每個月都可以領五塊錢撫養費,直到孩子年滿十六歲為止,你自己也還有工資,放心吧,把孩子養大是不成問題的。”

“謝謝站長,謝謝你,秋陽姐。”鄧淑美泣不成聲。

“傻姑娘,謝什麽呀,咱們什麽關系呀!”許秋陽摟著她,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第二天,站裏請了殯儀館的殯葬車過來,把朱朝盛的遺體拉到火葬場,鄧淑美一路死死地抱著他的遺照,神情哀切,許秋陽擔心她出什麽事,一路上都牢牢地跟著她,一下都不敢錯眼地照顧著。

楊雪珍本來也想跟著去的,可是她挺著個大肚子就快要生了,誰也不敢讓她去,好說歹說總算把她留在家裏看孩子。

巧巧這幾天都住在許秋陽家由劉阿姨照顧著,她平時就在這裏玩慣了的,倒也不會不習慣,就是好幾天沒看見爸爸媽媽了,有點兒想,總是忍不住要問劉阿姨:“劉阿姨,我為什麽不能回家啊?我爸爸媽媽呢?”

劉阿姨心腸軟,一聽這話就忍不住紅了眼眶,趕緊轉過身去擦眼淚,然後強裝鎮定地告訴她:“他們這幾天有事要忙,巧巧乖乖的,聽劉阿姨的話好不好?”

小妞乖巧地點頭:“巧巧乖的,會聽話。”

可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就算有嘉嘉和虎頭陪著她玩,她還是會想爸爸媽媽啊,可是她知道一提爸爸媽媽劉阿姨就會不高興,她不想讓劉阿姨覺得她不聽話,於是就躲在被子裏,偷偷地抹眼淚,抹完眼淚出來又笑嘻嘻地玩。

小孩子的這些小把戲劉阿姨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一看見這孩子又悄悄地躲進被子裏哭,她就忍不住自己也要哭了,還這麽小的女娃娃啊,怎麽就這麽懂事了呢,真是讓人心疼壞了。

老天爺沒眼,這麽懂事的女娃娃,家裏怎麽就遭了這樣的事。

敏感的嘉嘉註意到了劉阿姨在抹眼淚,也伸出小手幫她擦:“劉阿姨,你怎麽了?”

劉阿姨笑了笑說:“不小心沙子迷了眼。”

嘉嘉從床上站起來,雙手搭著劉阿姨的肩膀,撅起小嘴巴說:“我給你吹吹。”

劉阿姨欣慰地說:“好,好,嘉嘉真是個好孩子。”

虎頭也跳了起來:“我也要吹,我也要吹,我也是個好孩子。”

劉阿姨把三個孩子都摟在一起:“大家都是好孩子。”三個孩子都是她親眼看著一點一點長大的,哪個她都心疼。

所幸在火葬場一切順利,鄧淑美的情緒也沒有太過激動起伏,在思親樓將骨灰安置好之後,許秋陽陪著她一起抱著朱朝盛的遺像回到了水電站。

回到家,鄧淑美在客廳的墻上選了一個顯眼的位置,要把遺像掛上去,許秋陽哪敢讓她幹這種活,連忙叫來羅建剛幫忙掛好了。

鄧淑美對著墻上似乎正在神情地望著她的照片說了一句:“朝盛,咱回到家了。”

許秋陽心裏一酸,把臉埋進羅建剛的懷裏,羅建剛輕輕地拍了兩下她的背,暗自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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