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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人間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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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離出了意外,深入天牢的楊休也不得好。

周妙妙沒抓著美味,拿他開涮的,一點一點的吸他元陽。

隔壁牢房的容煜,真切的望著這一幕,捂著顫著的嘴巴,壓住內心的驚慌,只盼金鈺早些來,救他們離開苦海。

李純先青離一步,闖入施過法的天牢,跑到楊休身邊時,他已是氣息奄奄,氣若游絲。

“楊大哥,楊大哥”,李純落淚的在他耳旁連著喊了兩聲。

楊休眼皮下的球體動了動,睜不開眼,翕動的嘴巴念著金鈺時,眼淚都流出來了。

李純兩指撐開他眼皮,瞳孔開始渙散,只得催動千年的修為,一點一點正回偏離的心。

心的正回,楊休瞳孔聚了些光,沒有多大起色,難以枯木回春,流著淚的說:“我知道我時日不長,替我照顧好鈺兒,躲貓妖遠遠的。”

李純千年的修為都渡楊休體內了,再也沒有法子,更兇的巴巴掉了陣淚,想著,鈺兒姐姐就此沒有伴,跟她拿不住青離的愛,沒有區別。

李純是純陽的體魄凝聚,此時,他瞧著楊休生命一絲一絲流失,毅然下了個決定。

在楊休擡手叫純兒不要時,自散魂魄,一根小草的外殼融入他體內,定住不斷走失的生命。

容衍什麽都幫不了,只看著李純恢覆了女兒身,漸漸散去雙腳、再是身軀,最後是流著淚的臉蛋。

牢房漸漸靜下來,無助落淚的容衍看不到生的希望,不過片刻,周秉雙手托著明黃的聖旨,口中冷冷的咬字,“九王謀害太子,大逆不道,十惡不赦,朕痛心疾首,實難容忍,此時斷去父子關系,斬立決。”

生無可念的容煜被兩個牢獄架出牢,沈重的鐵鏈貼過地面,擦出悶悶的聲響,滴下一點一片的血跡落在冰冷的地面。

“孩兒冤枉,父皇真的那麽狠心”,容煜囚車上仰臉痛呼。

夾道兩旁的商賈和百姓對如今的天子敢怒不敢言,眼看著平息戰亂的九王一步一步押去刑市口,終有幾人忍不住男兒的血腥,把手相助。

以少對多,死去了大半數,餘下的兩人忍者沖動,目視道別。

容煜口中的氣不吐不快,“本王堂堂正正,若是今日死了,老天爺見憐,便雪降三尺,掩住殘軀,替我昭雪。”

街面上靜靜下來,只能聽到車轍壓過地面的咕隆聲,和容煜不甘的鳴冤。

囚車行至刑市口,四面刮起了大風,夾著幾片飄落下來雪花,容煜嘴邊掛著幾絲冷笑,轉成了慘淡的大笑,“說什麽骨肉情深,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容煜的妻子如煙抱著出生不足兩個月的容曉,擠過擁擠的人群,追著囚車後面,絆倒一次,緊忙爬起來,更大的風雪中歪著腿,一刻不離。

容煜一瞥追隨過來的妻兒,連連大吼,“快走,帶容曉走。”

如煙跟著,不管不顧的跟進刑市,一道白衣從天而降,手持天子劍高舉,“此案尚有疑點,九王由我帶回去重申。”

容煜轉過頭,金鈺舉著劍,呼籲四下,“見天子劍,如皇上請臨。”

金鈺一呼再呼,圍觀的商賈和人群聲音一致,“趕快放人。”

刑官周秉三次鎮壓,囚車被更多的人圍著,分出的一部分,樸刀鐺鐺的砍開了車架,卻砍不斷腳上的束縛。金鈺舉起天子劍,大力的劈開枷鎖,抱著容煜的胳膊,盡快離開是非之地,躲進了無相城內的天下第一莊。

“天子劍,以後王爺有用”,金鈺雙手奉上。

天子劍高於當今的容珩,容煜托著它,如半壁江山在手,“本王定不辱命。”

雪越下越緊,金鈺單獨一人踏上回京的路上。

楊休等著她,等著脫離貓妖的貓爪,雙雙回家。

金鈺潛入了刑部大牢,找遍每個角落暗處,不見楊休,收納了青離的軀體,直去皇宮中找貓妖,不惜一切代價的也要把他討要回來。

周妙妙恭候她多時了,不管金鈺好說歹說,楊休在她手中,咬嘴不放,更把入了虎口的羊擒了手中,太液宮裏,做盡粗活,不眠不休。

即便沒有楊休牽絆,施過法的皇城,金鈺也逃不掉。

金鈺在更凍的水中,洗內侍的衣服,端著一盆一盆的水,沖洗宮殿,貓妖休息後很少的時間去找楊休。

她找了他足足一月,喬裝成宮女的如煙進來,一為家父報仇,二為容煜照顧軟禁在正宮內生母。

兩人白日做工,晚上或是貓妖發病時,分為兩路,各有各的牽掛。

如煙被擒了一次。

看管的兩個閹人,用著染了妖氣的鞭子,一有懈怠,便抽上了身。

如煙不比金鈺身子結實,兩個抽抽,病在床上,高熱難退。

更凍的天氣,金鈺白嫩的雙手浸進結了薄薄冰的水中,搓洗,洗也洗不凈的衣服。就這樣洗到夜半,指尖的皮膚起了紅印,然後冒成了凍瘡嚴重的腫胖起來,做事也慢了。

閹人打人累了雙手,歇睡下去後,金鈺潛入了西宮,在貓妖發病時,不停的找,不停的尋,有些洩氣時,皮皮有幾分意念,傳入金鈺的耳中,“主公在冷宮的暗室。”

皮皮說過話,虛弱的再也動不了聲。

金鈺只得先去冷宮內救出楊休。

挪進冷宮中的錢蕓早從暗室把楊休挪了自己的棲息之地悉心照顧,金鈺找來時,楊休能睜開眼,還能說上話,卻無法應對現在的困窘。

金鈺想了兩日,思出了逃跑的辦法。

顯然三人一起逃,逃不出去,金鈺又無法置其他生命不顧,毅然記得手頭有一枚納物戒,便先裝了病的起不來的如煙,夜深霜華的濃霧中,冷宮裏把錢蕓和楊休收納進去。

連夜的逃,速度上躲過了趕來的貓妖,財神像的元寶內避了兩日,借了金光破開了施過妖法的城,不斷的逃亡,馬不停歇的趕去三江鎮,董宅內聚首了容煜、何德並何許。

不能逃脫,深陷杏杳莊後的萬數匠工,壓迫下,日夜鑄造著法器。

宋三認出所使用的碎片是伏羲琴斷了後的殘骸。

伏羲琴之前在靈界鳳母手中,抗過鬼君,能織出幻境,現在手中的材料多妖器,燃燒的是地陰之火和著怨靈並成了幽藍大火。

宋家兄弟身上各有一串可凈化不正之氣的月楹花,打造時,悄沒聲息的加了進去,劉一刀輕輕的問:“這樣的法子行嗎?”

宋三極輕極輕的回,“我靈界打造之物,樣樣都用了它”,佯裝幹活的表情,東瞟了眼西瞟了一下,封死的地頭,根本無法帶著萬人逃出升天,“一刀打造的時候,萬千不要動邪念,試著凝聚更多的正念。”

劉一刀不知何為邪念有哪些,凝了忠厚之力,每次敲砸,都是楊休為救工匠時堅決和毅力。

隆冬臘月,三尺雪地,萬人中少了一個又少了一個,這把琴出爐,活下來的只有五千了。

宋三抱著那把光可鑒人的長琴仰天長笑,“我們造出了一把正義,並不是邪物。”

五千人齊呼中,宋家兄弟趁貓妖沒來,劃破長指祭開琴,借著法器之力,升天一半,遮天蓋日的黑暗壓了回去,生生的以活魂掩住琴的正義,再出世,那是一把指尖劃過,射出血煞的鬼琴。

陽春三月,乍暖還寒的天氣,杏杳莊後的空幽山脈中,風一吹過,咕隆咕隆的從半山上落下好些白骨,敲砸的工具被更大的風刮進了小鏡湖,再無一絲生氣。

跌入杏杳莊外的陳刑大難不死的活過來,一路乞討一路跋山涉水回到家鄉。

家鄉四周齊聚了三十萬人,白日勞作,晚上操練,準備反撲。

同在家鄉的楊休,手攬著睡在他懷中的金鈺,眼神落在她有些粗燥的手背,凍瘡把她手變得胖胖的。

每看一次,心裏就沈下去些,楊休嘆了口氣,自己太不是個男人,還讓妻子救他出來。

金鈺從楊休懷中醒來,楊休動了動喉骨,啄上她的唇,口口聲聲的喚鈺兒,更熱乎的吻,用了心去溫暖。

李純不在後,金鈺一直冷冷淡淡楊休,此下感受他內心深深的痛楚和對自己的珍視,慢慢的回應楊休到情迷深深的,倒在榻上。

楊休咬著金鈺的耳垂說:“容曉都能走了,為夫也想有個孩子。”

金鈺徐徐閉上眼,感受楊休的吻觸碰額頭,戰栗了下,他的吻更輕更柔,吻到唇,火熱起來,邀她共舞,邀她慢慢把自己交給他。

楊休親她眼睛,那眼角的淚水刺的他心頭都痛了。

他也不想李純犧牲。

可事已如此,也改變不了命數。

楊休把金鈺兩眼流出的溫熱都吸進嘴裏,一直溫暖她的心,挖出她的悲,掏盡她的難受。

金鈺抿著嘴喚楊休夫君。

楊休的手拂過她的脊背,摩挲肌膚上的痕跡,兩處身子相貼相融,極盡纏綿,似要吸她入心房,不讓她再受任何傷害。

金鈺胳膊吊著楊休的脖子,牢牢的粘住,懼怕一放手,她倆再無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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