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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楊休的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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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逃出皇城外,現身後,青離候他多時,陰霾天氣下,沈沈道:“當年你這臭蜈蚣害的本座道脊盡毀,本座這便與你做個了斷。”

蜈蚣精倒退兩步,尖刺的雙眼十分戒備,那手上的錫杖大響兩聲,杖中珠絡飛出去,頓時紅光暴漲,直逼的青離遁身而走。

那珠串沒擊中青離,反撞在雲脊嶺的半山,整個山尖削為了平地。

他再默決,趕來的陳刑、金鈺並楊休齊望住珠串內不斷射出的紅光化作詭異的陣型,牢牢罩住躲開不了的青離,青離如何的捏術,都是枉然。

“楊大哥,就是那國師害得你爹娘慘死的”,陳刑尖叫一聲。

楊休面顏丕變,失常的要入陣。

一襲朱色衣袍的鳳羽從天降下,先射入陣中,壓後的楊休被鳳羽反手的術力彈開。

楊休倒轉身,矛頭直指蜈蚣精。

蜈蚣精沒想到魔君會來,更沒料到他是來幫凡人楊休的。

當下,他越快抽身越好。

楊休的攻勢很快很烈,卻沒多大的勁力,金鈺倒是有幾分功底,蜈蚣精旋身,手中脫出錫杖,擊去金鈺的當胸。

金鈺身姿靈活,變小後活下一命,再連連躲閃,錫杖追魂似的,她飛到哪,便跟到哪,身後一個不妨,被大力一擊,口中一甜,嗓子裏湧出的氣血吞了回,正過身,素手對抗錫杖。

她搏了十息不到,力有不待,還是靈界的玄夜趕來,硬取了法器,以地陰之力,消融掉,保了她一命。

而追趕蜈蚣精的楊休,追到南江,讓他給遁了。

楊休擡起臉頰,織金黑袍的玄夜雙手抱著重傷後暈死的金鈺,掠進了江邊的竹屋。

他告訴楊休,金鈺的道脊被毀,要正回去,需要一月之長。

楊休靠著竹屋後,心痛的呼吸都喘不過來。

他聽白澤說過,道脊被毀,即便再正回,也無法修去九重,他就不該入仕,把妻子帶累的落難。

“鈺兒,為夫錯了”,楊休跪在江邊,雙手抱著腦袋,難過到天黑,再天亮,又是黑下,郁結的暈了過去。

屋內的玄夜累的半死,再出屋,把楊休搬抗進去,一張床上擱下後軟在竹塌上粗喘。

鳳羽自雲脊嶺救下青離,青離只是修為退了些,一同趕來這,楊休沒醒,金鈺面容蒼白,那唇瓣的顏色更白的像呼吸不在了。

青離垂下眼睫,喟然長嘆一聲,跋涉到老遠的昆侖墟,采要雪靈芝和盤龍草。

這些珍貴的藥材,是白澤心血種下的,青離來取,前三日發生的事,就全然知曉。

白澤跟著青離去了南江邊上的一棟竹屋,此時綿綿的下起小雨,打在江面上,暈出一圈圈水紋,兩個時辰後,雨下得更緊,風刮的呼呼大響。

鳳羽魔界中的事三日未忙,不忍的把楊休托給白澤,雨幕中趕去了魔界。

玄夜也不能常留,歸了靈界,處理日常。

竹屋內除開侍女,便只有白澤和青離兩個男人幹幹枯坐著。

白澤蘑菇了五日,回了昆侖。

青離沒走,堅守到楊休醒來,楊休卻精神萎靡,話不願說,只是紅著眼圈看著床裏側不動的金鈺。

她雖不動,氣色卻好了些。

那些藥材終究有些用處。

楊休便下了廚房熬湯。

青離沒事可忙,江邊盤膝坐地,恢覆修為的打坐三日,李純聞著味兒過來,“悶蛇不在,皇城中出大事了。”

“什麽大事”,青離閉著雙眼沒打開,只是嘴巴翕動。

李純坐了嫩草叢的石塊上,“德妃進了皇後,不日,麗妃腹中的孩子掉了,皇上安慰她,補了皇麗妃的空缺。”

青離睜開那雙明眸,有些好笑後宮妃嬪的晉升。

“蛇哥笑什麽”,李純是不懂。

青離兩頰的碎發微微揚開,眼波如水的流轉,定瞧李純徐徐道:“後宮小產的事,沒隔幾月就會有,皇麗妃”,輕哼一聲,“皇麗妃的上面是皇後,這麽封賞,皇上的後宮就不和氣了。”

李純偏著頭,黑葡萄似的眼珠轉了一圈,“沒有呀,皇上的後宮和氣著了。”

一方後院中,女人多了,和氣?青離嘴角的笑失聲,“將來李純娶兩房媳婦,就知會不會和氣。”

李純雙手捂著紅了的臉進去竹屋,藤椅上坐下,好整以暇的望著楊休捏了銀勺,把碗中的藥湯,一勺一勺的壓開金鈺的嘴皮,細細流進去,金鈺可算醒來了。

“鈺兒感覺好點了麽”,李純撲過去,床邊含了笑問。

金鈺徐徐擡眸,楊休緊緊抱著她,睫毛一動,眼珠望下看,李純笑起來的樣子,比女孩子還美,不覺也彎了好看的眉眼。

李純笑容更好的從懷中掏出了半月前雕刻的綿羊,雙手捧給了金鈺,“我刻的不好,鈺兒別嫌棄。”

金鈺眼不瞬的凝視要活過來的木雕,更惹人喜的是,這是沈香木的。

她置了鼻下嗅了嗅,誇張道:“聽說沈香木好大用處。”

楊休釋開壓抑,靜靜說:“沈香木的香氣能清神理氣、補五臟、止咳化痰、暖胃溫脾、通氣定痛,上等的藥材。”

“純兒哪得的”,金鈺眨巴眨巴眼。

李純靦腆的抓抓腦袋,坐回了藤椅上,“九宮山上砍來的。”

青離的老家在九宮山,金鈺在他那也看見那山中,沈香樹好些,還長的特別的高大,李純從那山取了悶蛇的東西,本想回送,金鈺病下去,先送了她。

他送了,也不後悔。

是因,李純和金鈺相處一起,分外的開心。

也只有金鈺能耐下心去,陪他過街竄巷,四處去玩。

金鈺在江邊的竹屋,養病期間,格外的平靜,久長了,有些貪戀這樣的日子。

她的貪戀,楊休一直陪伴,皇帝老子來書催了三次,催他返朝。

楊休以妻子病重給延下去了。

沒出五日,容郗一顧茅廬,是來請楊休再出山。

楊休望了眼江水滔滔去向遠處,眼神定落輪椅上的金鈺睡著了,“臣的夫人已然這樣,現在回去,不是讓臣為難。”

容郗抿了抿薄薄的嘴皮,“這兒什麽都缺,楊夫人如何調理的好身子”,頓了頓,“回了皇城,有禦醫,能更快好起來。”

楊休極快的接過話,“太子殿下美意,楊休心領了,只是楊休還不想回,也沒準備好回去。”

容郗負起雙手,長了口濁氣道:“那太傅何時想好回去的時日。”

“還沒想好”,楊休淡淡吐出四個字,把輪椅上的金鈺摟進了竹屋,輕輕放了榻上,自己則坐了塌沿,心有餘痛未退的那般望著。

時間望長了,眼角的淚就那麽流了出來。

楊休自己也沒覺察。

容郗進屋,眼神落了楊休周身微微閃了閃,他那痛委實傷的深了些,最重的還是不想再讓妻子陷入權鬥之中,單想簡簡單單的過平凡日子。

楊休想的,容郗也想,可人族的生活,本就有口角,更會有明面上和暗裏的鬥爭,避是避不過的,何不迎難而上,把它改到心目中的那般,和和氣氣、順順暢暢的。

容郗大掌拍拍搖尾進來的皮皮,把它抱了進去,縮在竹塌上臥著,他就挨著坐了,一直這樣單個姿勢維持了許久,和皮皮一同回了太子府。

容煜在他府上悶了兩個時辰,等回的容郗,懨懨的樣子,就知楊休還過不去那道坎,摳著腮幫子想了想,還得從金鈺那動動心思。

金鈺一月後能像個正常女子那樣,走走跑跑,只是這修為,丟的好厲害,比青離還嚴重。

她惹上了青離同樣的惡習,嘴巴停不下來,其實,她是想停的,只是身體所需,拉動了脾胃,消化的快。

楊休便江中取魚來養她。

有時候,還能抓著螃蟹和甲魚,翻著青離送來的食譜,烹出還算合胃的食物。

這樣的楊休,金鈺說不上不好,或許說太好,好的讓她擔心,擔心哪日楊休膩歪了,想來些新的。

金鈺歪了心思,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鈺兒可是嗓子難受了”,楊休一聽風吹草動,便十分的緊張。

金鈺從他身後摟著他的脖子,臉頰上熱熱的嘟了一吻,坐了他懷中,熱情揚撒的投懷送抱。

楊休心裏登時滿滿的,拉著金鈺上了竹筏,撐到了狹窄的溝渠,一路往上。

筏子下的湖似綠帶一樣,水美柔和,當地人便稱其為帶湖。

沿湖的居民,一部分靠養魚為業,另一部分,耕種為主,外添了編筐的活計。

楊休的竹筏漸漸靠過去,岸上十個編筐的,圍了一起,利索的做事。

男人們的不遠,婦人們在湖畔浣洗,你一嘴我一嘴,說的是閑話廢話。

卻十分開心的樣子。

在她們說的正濃熱時,她們的伴兒會插進口,不過都是說些,誰家的姑娘初長成,那個小夥,前兒取了官做。

這些人把話說深了,說到了當朝的太傅,為官清正,才思敏捷,眼神銳利,連破四出連環血案,拔出了朝中的奸佞。

楊休睫毛掀了掀,他的那些俗事兒,怎麽都傳南江來了,還傳的響亮而離譜。

他真有那麽的才思好?怎那麽的銳智?

金鈺歪回楊休的臂彎中,“夫君,他們誇你呢!”

楊休墨玉般的眉上挑,“為夫聽到了。”

金鈺咯咯的笑出來,“他們說夫君的好,鈺兒很開心。”

楊休眉心攢了攢,倘是此時他不做官了,那便聽不到金鈺的這麽讚他,其實,他很想她多說他的好。

這樣子,心裏便十分的滿足。

“夫君,我們何時回京”,金鈺軟軟的問。

楊休輕輕的問:“若是為夫不回去,和鈺兒在這生活,鈺兒願意麽?”

金鈺上了岸,楊休緊緊跟著後頭,等著她的回話。

金鈺歡歡喜喜的諾下,“鈺兒定是願意的”,默了默,長遠的說:“只是,只是朝中需要夫君去撥正,還不待歸隱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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