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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她並沒同我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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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的傷口還在撕扯著,火辣辣的燃在她腕上。

赤鶴才曉得,原來飲血之痛,是那麽透徹。

用來包紮的衣角早已被浸濕,血色乍眼,她卻渾然不覺。還是芷水見她沒反應,才移目打量到她腕上,微訝之餘更顯慌亂,又問道:“你的手……”

赤鶴這才擡起腕來瞧了一眼,唔的應了一聲,不當意道:“不礙事,我換一方布就行。”說著,她作勢想要拆下血汙的碎布,但到底一只手操作不便,動作有些笨拙。

芷水上前來伸手幫她,她也沒有拒絕,輕輕說了聲謝謝。

赫赫然一排牙印有些猙獰的暴露在血痕之下,芷水一怔,手上的動作不由得頓了頓。

是了,她在盤連谷嬌養著,哪見過這個。倒是自己疏忽了。

赤鶴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多解釋什麽。正欲收回手來,卻又由門口急匆匆奔踏進一人,眼見此景,那人的劍眉橫來一皺。

“三公子。”芷水喚了一聲,並依依往後退了一步,輕托著赤鶴的手並沒有松開。

雲汀三兩並做一步踏上前來,望著那排血緋的牙印滿目皆是心疼。緊隨後首的元屏也徐徐步入了房內,赤鶴忽然覺得,他們很有來探病的架勢。

雲汀替她清除了血汙,又仔細上了藥粉,才用一方幹凈的白布將其傷處包好。其實至此赤鶴已經不大覺得疼了,她面色難堪,實是因她還在擔心著梁九兒。

眾人也把事情的經過了解了個大概,桌上一壺熱茶也隨著他們的耽擱一早就涼透了。元屏起手給自己添了一杯水,泰然道:“我同二位長老知會了她墮魔的事,正想尋個凈化的法子。沒想到,竟發展的然這麽快。”

赤鶴原本正抱著自己手上的那方白布呼呼吹著熱氣,聽他一言遂順口問道:“這是你們今早商議的麽?”

元屏點點頭,後又同她解釋起黑弦是個什麽東西。大約他是怕赤鶴聽不懂,絮絮叨叨說了挺大一堆。

他猜得沒錯,赤鶴果然對黑弦的來歷聽得有些雲裏霧裏,好在她還能於元屏一堆綴敘中勉強提撿出了她自認為的重點。

梁九兒墮魔,黑弦正是充當了一個藥引的存在。且因著有了眉間血和心頭血的滋養,黑弦的催化才會變得無法壓制。

如此說來,那赤鶴有些悔。

悔在她沒細細查驗,僅顧著她心頭郁氣難除,想也沒多想就替她取了血。

可是依著當時的情況,也只能如此。

所以這絲悔意裏,卻還攙著一分糾結。

糾結在她盼她能好起來,且當時僅有她的血能用。

她如何能做到眼睜睜看著梁九兒難受卻撒手不管呢?

左也對,右也對。但一來一去卻又都是錯的。

這讓她很心焦。

雲汀揉著頭穴,雙目微閉順勢趴在了桌上,另開口道:“只是現在,還有許多疑問沒有頭緒。”

赤鶴默默的,很輕的點了點頭。

確實,還有很多疑問,跟這件事該是有關系,卻連不上、亦沒頭緒的。

她抿了抿唇,想到了還躺在榻上的金墨,大抵現在他還是不知情的。於是有些面範難色:“這件事,怎麽同金墨說……”

她不知道金墨能不能接受的了:

睡個覺的功夫,端端的心上人,一個凡家少女竟墮入了敵對幻瞑界的魔道。

怕是任誰,都是需要一點時間適應一下的。

而除了這個,赤鶴覺得更頭疼的是——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金墨和梁九兒的鳶譜紅線她還怎麽牽?

就算是金墨接受得了,誰知道蒼松長老會不會接受一個幻瞑界的魔,嫁入鹿晨山呢?

須臾,雲汀像是下了挺大的決心一般站起身來:“也只能實話實說了。咱們不告訴他,蒼松長老也會告訴他的。”

他舒展了僵硬的肩頸,又沖著赤鶴伸出一只手:“走吧,你陪我一起去。”

赤鶴看著他,陪這個字落在她耳朵裏有些分量,亦所以她很鄭重的把手搭上去。再出門來時,卻覺得連天都變了個顏色。

事情變了,人變了,莫非天色也要跟著變一變麽?

金墨的屋內有些悶,或許是大雨將來的緣故,這間屋子又在得偏些,不是很透風。

出乎赤鶴所料的,金墨在知道梁九兒的事情以後,反應卻十分平靜。

但她對這個反應十分想得通。落銀鎮上第一次見金墨的時候,他就是個很沈得住氣挺穩當的人。以這一點來說,他和雲汀倒是很像的。

此時屋內別去旁人,只有他們三個在著,雲汀還很貼心的在他身後立了一方軟枕,意在想他靠的舒服些。

赤鶴則回避在一旁的側桌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呷著杯盞裏的茶。她見金墨半晌沒有動靜,大概是在擔憂著梁九兒,心下為二人的緣分嘆了一聲,然替他嘆完之後,卻也替自己心疼起來。

她沒什麽朋友,梁九兒算是一個。

當初她因著星女才能脫出凝冰陣,而星女也由此受罰才有了梁九兒這一世。

雖然一開始她想對梁九兒好,私心是因著星女這一層。

但經了後來的許多事情,她也是打心裏把梁九兒當成妹妹。

“我討厭你。”

這句話又一次在她心頭響起來,燥得她握著杯盞的手又不自覺緊了一緊。

最惱悔的,或許就是這四個字。

在她墮魔前,靈臺尚為清明的時候,給她留下的印象竟然是她討厭自己。

想著這樁心事,赤鶴一不留神把下唇咬的血色分明,雲汀喚了她好幾聲,她才如夢初醒一樣遑應了一句,又聽見金墨道:

“……一開始以為他喜歡去後山,是真的喜歡那個地方。可現在想想,她大概是一開始就很好奇吧。”

“可她總共也沒到松林去幾次吧……”雲汀岔了一句。

“還是去過幾次的。聽她說有時候她是自己去,有時候盤連谷的那兩位弟子會帶她一起去……”

“啊?”赤鶴嘴角微張,顯然是有些遑的形容。

“她和盤連谷的弟子?”雲汀也聽出了疑點,訝著雙眼把金墨看著。

金墨茫然的看著他們,大抵是以為他們對這個事情是知道的。遂躊躇道:“她沒跟你說麽?我以為……”

他後話沒有說出口,但赤鶴卻已經明白他想說什麽了。

以為她和我關系好,會跟我說來著。

誰能想得到呢?

對這事,她是一分半點的不知情。

赤鶴有些自嘲,對著金墨搖搖頭:“她並沒有同我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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