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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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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平楉轉了個角就沒影子了,她只得沿著墻邊回顧許久,而忽然間有人從墻頭躍下,竟是直直朝她劈來一掌。

赤鶴驚嚇之餘只能略略擋一擋,那力道她不敵,生生被推得貼到墻根上。

“你術法被封了?”

平楉收了掌,負在身後。而整個人卻欺在她身前,縱使沒了掌力的壓迫赤鶴也挪動不得,只能緊緊貼在墻根上。

這姿勢若換在青年男女間,多少有幾分暧昧。

赤鶴頷首,點了點頭。

她只道破罐子破摔,大不了今天她咬舌自盡,這雙眼睛他也別想著拿走。

平楉沈了聲,良久才問道:“你剛才提到破廟。是不是你也去過?”

這不明擺著的麽?赤鶴擡眼看他,反問:“你又為何會去到那個破廟?”

“這事關我幻暝界,如何能跟你多透露?”平楉不屑的提了提眼,赤鶴嗤鼻一聲,滿是不屑。也方反應過來她與平楉的姿勢實在惹人誤會,於是趁著平楉不備用力將他推了好遠。

彼時又聽得有人往這邊趕過來,片刻後轉過墻頭而來的,正是雲汀,還有薇蕭。

只見雲汀皺了皺眉,他聽薇蕭說赤鶴追著一個賣草帽的走了,沒成想這人竟是平楉。

到底算是敵對相見,眼紅三分。

平楉也撇了撇嘴,迎著雲汀冷冽的目光,氣氛一時靜默下來。只有薇蕭不明就裏,很是無辜的低低問了一句:“雲汀,有什麽不對嗎?”

“沒有。”

雲汀淡淡應了,幾步走到赤鶴身邊拉起她就往外走,平楉原地冷哼一聲,轉了個身就往反方向散了。

此情此景,縱是不知前因後果的人,也該曉得平楉並不是什麽賣草帽的。

薇蕭放慢了步子,神色覆雜的順著平楉離開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

可他與赤鶴,究的是什麽關系?

今日在集市上,赤鶴仔細挑了一串扇墜當做杜仲的謝禮。雖自知比不過他親手制的那柄木梳,但已是她今日在集市上見著最稱眼的東西了。

晚飯大抵是想著赤鶴屬貓,杜仲拎回來一條肥魚當做主菜。曾經偷學了娘子的手藝,她倒也把這條肥魚做得很鮮美。

梁九兒拌著醬汁扒拉了兩碗米飯,又一直催促金墨快些吃,吃完要去荷塘邊捉夜蟲。

自打從落銀鎮出來,她性子又外向了許多。

飯罷洗完碗筷,雲汀叫住了杜仲:“杜先生,還望指教,這流心島該怎麽出去?”這是他憋了一天的問題,任他是禦空往哪去,竟然都找不到崇明宮的方向。

其實金墨也發現了,而且與其說是找不到崇明宮的方向,不如說,這個流心島,好像壓根就出不去。

杜仲將洗好的碗筷收拾妥當,嘆氣道:“實不相瞞,我來這流心島也屬巧合,且這麽些年也從未想過要出島,所以……”他貶了貶手上的水,又道:“所以你們說的事,我是實在不知情了。”

他這麽說,赤鶴是有幾分信的。若他還是以前的他,依著他的脾氣,確實會隱於安逸。

既然禦空出不去,那應該是只能駕船而出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赤鶴跟雲汀就想去找漁民租借兩條船出島,可奇的是,這島上竟然沒有哪家是有一條船的。

“沒有船,他們是怎麽打漁的?”赤鶴站在岸邊,踢了踢腳邊的石頭。莫不是她真要在這島上過一輩子了?

雲汀望了望前方,忽然想到一個地方,於是輕輕牽了赤鶴,禦空朝島中央騰去。

流心島中央的水地,相傳是嫦鮫的住所。如非祭拜,極少有人會來此處。

他們落的地方,正正的有一汪極廣的凹陷下去的水地,四周郁郁蔥蔥皆是常綠的樹叢藤蔓,時不時傳來一兩聲蟲鳴,顯得十分幽靜。

“杜仲說,水地往南就是供奉嫦鮫的所在。”赤鶴大致辯了下方向,就引著雲汀往南走。

她好像已經習慣了自己沒有術法護身這件事了,只是雲汀還格外的在意。

尤其是在這兒又見到平楉之後。

“待從這兒出去,我就讓爹解了你的封印。”這聲音溫溫的,很堅定。

赤鶴扭頭望他,笑了笑,應道:“當初說罰,卻沒說罰多久。若是薇蕭的封印未解,就先解了我的,那不是讓帝公難堪麽。”

“可也不能一直這樣。”雲汀停了腳步,湊上身扶住她的雙肩,沈聲道:“我總覺得你有事沒跟我說。那天你怎會跟著平楉走了?在竹林遇到我們之前,你和九兒又遇見了什麽?”

他微微蹙著眉頭盯著赤鶴,之前他想著這些事若是時機合適,赤鶴自然會跟自己說。然眼下分明不是這麽個情況了。

赤鶴倒也不是不想說,只是不想讓他平添擔心,垂眼揶揄了一陣,才張口道:“其實那天,我們……”

“救命啊!!”

她話沒說半句,不遠不近就傳來一聲女音求救,雲汀邁出兩步,又不放心的回頭望了望她。

“我沒事的,你救人要緊!”赤鶴趕緊朝他擺擺手,示意他放心,而緊接著又傳來了一聲“救命”的呼喚,雲汀猶豫了片刻,才踏身騰空而去。

這聲音,極像是薇蕭的。

可她怎麽會在這兒呢?

赤鶴只好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匆匆奔過去,然路上絆腳的藤蔓太多她速度提不起來,沒走兩步就被一串蜿蜒絆了個趔趄。

待站定了身子,她回頭想望望絆著自己的是個東西能這麽結實,若是能挖了給元屏帶回去種上,說不定來年能長成一架天然的秋千,給兩個娃娃找些樂子。

她方蹲下沒看個仔細,就被人一把提起,抓著臂膀急速往前狂奔,赤鶴步子踉踉蹌蹌的跟著跑出一陣,才看清拽著她狂奔的人卻是平楉。登時氣不打一處來,直直甩開他的手,緩了兩步躬身撫著心口。

等她氣喘勻了,再擡頭時果真是平楉揣著個手站在她面前。赤鶴只得往後退了兩步,皺眉道:“你要做什麽?”

“不做什麽。”平楉將頭偏朝一邊,像是有話將說未說。

他身上分明留了不少的傷痕,因他穿的衣裳顏色深些,隱隱滲出的血跡並不明顯。

看這樣子,一時半會是取不了自己眼睛的。

“你的身上……怎麽搞的?”赤鶴張了張嘴,卻沒得到回應。

聯想到剛剛那聲求救,莫非這水地,有什麽極恐怖的東西?那雲汀一個人對付得過來麽?

想到這,她急急回身就要去尋雲汀。平楉一把拽住她,斥道:“你又要做什麽去?”

“你到底遇見了什麽?你忌憚的,雲汀自然也敵不過!”她心急了些,眉眼間有些閃爍。

平楉聽她是在擔心這個,不由嗤鼻一聲松開她的手,應道:“我有什麽好忌憚的!那東西就是命再大,此刻怕是也要緩一緩才行了!”說罷又斜眼看了看她,嘲道:“你那三公子,不會有事的。”

他語氣浮挑,赤鶴如何聽不出來,卻也懶得計較。只當做沒聽見,又重問一句:“剛剛那聲求救的女音,跟你有關系麽?”

“求救?那不是你麽?”平楉啞然,怎麽?那聲“救命”竟不是這野貓喊的?

赤鶴緩緩搖了搖頭,有些汗顏,卻也極慶幸自己托了這眼睛的福,面前這位鬼公子輕易不敢讓自己死。

二人一時無話,天色慢慢變得陰郁起來,像是大雨將至,又像是夜色將近。

平楉望了望四周,面色卻愈發擰巴起來。

“你還記得那破竹林麽。”他往前走了兩步,聲音變得極低沈。

這聲音讓赤鶴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恍然擡頭往四周打量過去,然看得越深,目光也漸漸黯淡下去。

記得她和梁九兒被困在竹林的時候,因著四周不管怎麽走都是同一個景色,所以一直不得出。

現在這水地,倒和竹林有幾分神似了。

四周景致,竟都一模一樣。

而剛剛來時的路,已經沒有了。

她有些頹然的跌坐在地上,這到底是什麽地方?雲汀現在又如何了?九兒他們又是不是還好好的?

值她出神,面前散散伸來一只手,伴著平楉極低沈的聲音:

“走吧!總得找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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