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之後，眾人預想的奇景奇物並沒有出現，只有地面留下的那道巨大的溝。

但在大家失望之前，兩面天王又一次發話。

“你們依次靠近此地，在地谷之下，沈睡著道成至尊的契獸，它會被你們體內的大道之息吸引，若能引出它三枚以上的頭顱出現，便算過關。”

“是道獸嗎？真的是那傳說中的道獸嗎？”水戎的嗓子都啞了，激動得脖子上爆出一條一條青筋。

傳說道成至尊天下無敵，正是因為他身旁有一只無所不能的奇獸陪伴。此獸悟力真仙第一，可惜無法化形修煉，不然一旦可以撼動規則，便定是造物級別的神尊。

有它左右，道成窺探世間諸法，遠比其它仙修輕松容易，而且只要此獸靠近道成至尊的強敵，便會直接將對方隱藏最深最得意的意境之法提前推演出來。

這樣一來，在對方根本不知道成底蘊的同時，道成至尊腦海裏至少已經計算出萬種應對手段，可以說穩立不敗之境。

這一次竟請出道獸來測試君境強者們身上的大道氣息，眾君既期待有有些不安。

期待的是，在道獸身上，可以直觀地看到自己悟力深淺。這種難以衡量與比較的東西，有時候對從修仙者自己也是種困擾，不知自己之比同階強者，到底是強是弱？

而不安的是，一旦被道獸審閱，自己深藏的那些不為人知的神秘便會剎那在道成至尊眼下剖白，說不定還會被自己仇家看出底蘊端倪，這樣一來，豈不被掀了老底？

就在所有君境強者躊躇不安之際，道成至尊敦厚的嗓音卻已散播四域。

“無需遲疑，本尊請出道獸只為比較挑戰者意境之高下，並不會命它將每人之悟境具體地推演出來。再說一次，能引出它三首者合格……若引出的是異首，則首數可酌情減少。”

什麽是異首？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道獸的眾人皆一臉疑惑，就連那些觀禮的仙王們都面面相覷，但不清楚又有什麽關系？反正這麽多君境強者，總有可以令人眼前一亮的角色，到時候看他們引起的騷動，便知道道成至尊的意思了。

有五皇之首的承諾，眾人皆放松。

蘇瞳卻表情繁雜，躊躇片刻，突然擡頭對兩面天王說道：“我退出。”

雖然心痛三件仙寶，一旦放棄挑戰，君戰規則很有可能將她某件心頭好直接搶走，但若不棄權，只怕自己的暴君守土的守護道心，會牽連丹藍與洪門氣息，到時就算道成至尊守信，也難保無所不能的仙妃甚至那覬覦洪荒的真神本人順藤摸瓜找到自己身上！

蘇瞳的心情，從來沒有如此矛盾過。

恍惚之間，君琰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他張嘴看著蘇瞳，不知她在抗拒什麽東西。

“不可。”

兩面天王還道是蘇瞳不願自己身為馭靈者的身份暴露，所以才擔心道獸的探究。但其實她大可不必如此緊張，因為道獸只窺探意境，並不論個人功法傳承，所以說就算道獸再厲害，能看到的無非也只是蘇瞳悟力中對元素的掌握，對禁法的體會，根本察覺不了精神之絲，君天地之念。

見自己果斷拒絕之後蘇瞳臉上浮現出憤恨之意，兩面天王忙又補充一句。

“並不是本尊無情，這是道成至尊的意思，好不容易動用道獸，至尊希望每一位挑戰者都受到惠及，仙子你無需多慮。”

同時兩面天王的精神力也緩緩推向蘇瞳，以馭靈秘法特定的方式進行精神聯系，可以保證就算此地被五皇監控，他們也無法感知二人間秘密的交流。

“不用擔心馭靈術，不過如果你有其他理由，也最好盡力克服，在眾目睽睽人之刻，若你強烈抗拒接受道獸的審視，只怕……會被視為擁有異端力量，日後反而更加麻煩。”

蘇瞳默默聽著兩面天王的勸誡，明白他是為自己好。

畢竟大多數君境強者，都對這場附加的試練躍躍欲試，之前至尊的承諾已經足以打消他們心中最後的一絲遲疑，除了道成至尊本人，其它人根本就不會看出試練者的意境具體內容，只通過道獸獸首的數量來比較強弱高下而已。

但她的秘密，連道成至尊也不想透露。

不過誠如兩面天王所言，自己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如果強烈地抗拒，一定會引起道成真君的註意，若大仙皇們逼自己就範，那就更糟糕了。還不如借著人多自己又不甚起眼的機會，想辦法蒙混過關。

“我就是……有些害怕太大的仙獸嘛。”無奈之下只有退讓，蘇瞳嘴巴一扁，突然露出很小女人的一面。

見她這般模樣，之前那些好奇她為何突然棄權的君境強者們立即嗤之以鼻暗中好笑，原來竟是因為這等荒謬的理由怯戰，看來女修們的確有著各種奇奇怪怪的想法讓人琢磨不透。

只有君琰蹙眉，在他記憶裏，蘇瞳發狠鬥獸來眼都不眨，這一次舉止古怪，一定有什麽很特殊的原因。

“胡鬧，五皇之首的契獸，又不吃人！”苦僧看不下去了，之前就感覺兩面天王有些驕縱此女，猜想二人一定有什麽關系，現下又見這女修多事，不由地喝了一聲。

兩面天王表情尷尬，目光也不由地低沈下來，蘇瞳並沒有以精神力回答他，這說明她心中確有難處。

“既然她怕，那就讓她最後再試吧。”還記得蘇瞳剛出現時那句大言不慚的話，水戎帶頭發出響亮的大笑，而後自信滿滿地朝著深不見底的裂溝飛去。

乍看之下，蘇瞳似被苦僧的呵斥罵老實了，沒有表情地站在原地，對四周那些毫無遮掩的輕嗤和蔑視置若罔聞。而其實她正動用著自己周身所有力量封印自己的體內乾坤，希望被道獸窺視時，它的異能無法觸及到自己靈魂的最深處。

“有什麽難處？”君琰湊近蘇瞳，小聲問道。

“沒有。”蘇瞳回答得斬釘截鐵。

“這屆仙君們好運氣，搞得本尊都想下去試試。”艮山觀禮臺上，七情道君一臉的嫉妒，沒想到這種靠近道獸的絕佳機會居然被小小的仙君們給搶走了。

想必端坐神木上的眾仙王們此刻心中與他想得一樣。

水戎得意洋洋地飛到溝壑上，憋青了臉努力地將腦海中關於“道”的一切重演。

他乃攻玉水姓世子這一代中最強的修士，與其叔叔喚雨一樣，靈根化水，無比精純，雖然還遠未達到喚雨仙王那種以水為體的神奇，但是他對水元素的掌握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君境中的佼佼者。

這是一種元素之道，也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一定可以為他引來道獸的側目。

還未立定一息，原本靜謐的溝底，突然發出一陣轟鳴。

聽到異響，水戎臉上的表情更加得意，道獸是現身定了，現在他除了是通過水門的第一人，更是第一個引起道獸現身的仙君，這等風頭，早已足夠將君琰的那些小名氣完全壓倒。

除了神游天外的蘇瞳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熱切地聚焦於溝下，只見一陣飛塵卷起，而後一枚巨獸的頭顱便迅速眾溝下沖出，如旗幟一般筆直地矗立在眾人眼前！

“嘩！好大的家夥！”

眾君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模樣的仙獸，紛紛小心臟噗噗亂跳。

只見從溝壑內擡頭的異獸，擁有光滑如緞子一樣的皮膚，看上去一點都不像被仙人們所熟識的仙獸，或有鱗，或有甲，或有毛與羽覆蓋皮膚。

道獸的長脖子簡直比女人的胳膊還嬌嫩，一雙漆黑的獸眸透露出玄奧的神芒。

與這獸眼對視，水戎激動得喉結亂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過他能有這樣的反應已經算不錯，不愧是在仙王手下被調教出來的繼承人，至少沒有失去分寸。

因為被道獸眸光籠罩時，會產生一種難以言說的悸動，好像自己體內的某一部分力量正被同源的氣息吸引並共振，繼而產生一種靈魂出竅的幻覺。

道獸……

月君盯著那似蛇非蛇，似龍非龍的奇獸，思緒已經飄至了極遠的地方。

傳說此獸並非真仙物種，而是出身於與真仙之宇同時產生的另一孿生世界，那兄弟世界毀滅之後，唯一的一頭道獸便被空間裂隙卷入真仙，最後落入了道成至尊的手裏。

但其實這樣的道獸，還有一頭，只不過體積稍小，而且能力也有所不同，所以從來沒有被人認出並與道成至尊手裏這頭進行過比較。

水戎正沈浸於自己喚醒道獸之首的狂喜之中，卻沒發現其實其它七片君戰區內都浮出與他眼前一樣的獸首。

畢竟都是仙君境下實力非凡的拔尖人物，誰還沒有那麽一兩種看家的本領？

“吼吼吼！”直到與艮山隔了一個坤漠的震池內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水戎才回神發現坤漠上空同時出現了三枚一模一樣的獸首。而後一個瘦小的身影便越溝而去，從容地站在了真正的儲君戰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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