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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蝕骨風區(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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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鳶選擇離開。

就算她在此地十分厲害,但更恐怖的禁地陷阱十之*會將她撕成碎渣,就算有那麽百分之一的機會走到紋花殿前,也不一定能被收為弟子,畢竟不是自己本門一手培養起來的心腹,就算有著洞虛修為大概也會被人排斥。

而去追求那修仙機會渺茫的升天井?對鳳鳶來說更不需要,她已經是洞虛修士,只要選擇一位戰榜靠前的道侶靜心修煉,想達到大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旦真的有幸踏入大乘境,那渡劫飛天之日還遠嗎?

沒有人知道鳳鳶心中所想。

任身後弟子嚎哭挽留,她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

游坦散人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突然明白鳳鳶始祖將自己安排到此地的深意。他的戰力,在荊棘花冠雖然排不上名號,但這指仙人指路,只怕是預言與破禁術中數一數二的存在。除了能換來半日安寧的指路金光,還有那先行的千餘修士,便是鳳鳶始祖計劃中的又一保障。

她強大的神識,能不被人發覺地遠遠落在眾人身上,待指路金光消散之後,這千人隊伍,便鳳鳶始祖放出的浮標!有人隕落的位置她堅決不走,有人順利攀越禁區的道路她會立即牢牢記在腦海深處。

好深的用心!

也不能說她歹毒,因為就算沒有她,這些上路的修士們也是自願挑戰禁地,但這勇敢的行為,卻被鳳鳶無聲地利用,從而變了味道。

這些人的生死,現在變成了鳳鳶用來標記危險區域的一種標志。

有著仙人指路和千人開道,這樣鳳鳶走過蝕骨風區的幾率便大大提高。

在游坦散人繁雜的目光中,鳳鳶始祖與誇父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星空盡頭。

一路上蘇瞳仔細比對,卻吃驚地發現游坦散人為眾人指出的安全路線與自己腦海中的星圖驚人相同,沒有暗藏半點殺機和陷阱,因為一路無恙,所以她也只能承認這一次自己的確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言而有信呵護晚輩是好,但我總覺得怪怪的,還是小心點沒錯。”

傲青坐在蘇瞳腳旁,目光左顧右盼。

“本尊似乎從星與星之間的距離上,推算出了蝕骨之風出現的軌跡與幾率。”

他的誇口讓蘇瞳暗暗吃驚,雖然傲青只是簡單的一句話,說自己可以推算,但這究竟要多厲害的演算能力才能計算看不見的風?

不單與星距有關,還與每枚星辰的體積質量空氣溫度……一系列極為繁雜的東西有關,若將所有通通烙入腦海裏進行演算,得多恢弘的算陣才能將數字化為風的原型?

蘇瞳是小看了傲青,那時置身於空間潮汐中時,傲青就能把握洋流韻律,現在置身風中,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經過半日跋涉,千人隊伍都沒有感覺到禁地帶來的壓力,因為一路無風,又沒有什麽遠方的參照物可看,所以一些人心中的警惕感大大減弱,甚至心生出“禁地不過如此”的念頭。

不過走在隊伍最前頭的修士很快發現,一直在前方指路的金光出現了斷點,再向前去,便沒有了神通威力,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片陌生星域。

大概因為此地常年被蝕骨風侵蝕,所以沒有見到任何古海妖獸,也沒有任何一枚生存著活物的地靈星,所以放眼望去,一片荒蕪。那些荒星散發出來的荊棘樣冷光,像黑暗森林中嶙峋的妖臂,兀自橫生天地,不懷好意地朝著眾人招手。

前一秒還沐浴在溫柔金光中樂不思歸,後一秒站在斷點前,卻感覺到了這世界深深的惡意。

身體感覺不到狂風吹拂,但總在耳旁呼嘯的陣陣風響卻讓人汗毛豎起,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一個寒戰。

說不定眼前就是一股蝕骨寒流,可是……誰知道呢?

第一個人停下腳步,便有第二人停下,第二人停下,便有第三第四,很快整個隊伍都陷入了停滯狀態,眾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想第一個走出金光最後的斷點處。

蘇瞳自然也不心急,從容坐在鯤鵬羽一角,她知道大夥忍不了多久,畢竟已經做好決定闖蕩禁地的,沒有人會輕易退縮。

隨著時間的拖延,金光一點點在眾人眼前消失,最後連歸處都變得微茫不可見,失去了仙人指路的痕跡,大家根本沒法在腦子裏覆制回到禁區外的路線。

終於有人按捺不住,一步跳出。

“此地是被人訛傳的兇險,我們一路走來,也沒有看到什麽出奇之處,也許只有很不走運的家夥,才會遇上蝕骨狂風吧?”

那跳出安全地帶的男子,表情先是一陣緊張,發現自己沖出百米後安然無恙,立即回過頭來對眾人哈哈大笑。

可就在他回頭的剎那,一股無聲的風,便從他右側幽幽吹來,沒有半點預警,也未有半點響動,毫不防備地吹過他的臉頰,將此人面皮從耳下直接掀起,在眾人錯愕慌亂的目光中,將整張面皮都吹了出去!

“不!”

無面男子劇痛慘叫,伸著鮮血淋漓的手向曾經立過足的安全之地快步奔回,但那無情的蝕骨狂風怎能容忍小小修士挑釁它的威嚴,一眨眼的功夫,風力便擴大十倍不止,以快得讓人應接不暇的速度腐爛了此人衣物皮膚,當他才踏回半步的那個剎那,整個身體上的皮肉通通消失得一幹二凈,像是被屠刀剔骨一樣,沾著血的白森森骨架無力地晃動了幾下,便“嘭”地一聲在眾人眼前爆裂開來!

那爆開前骷髏立世的模樣,大概在場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沒有任何一個嫻熟的屠夫會比這蝕骨狂風做得更迅捷幹凈。

腥乎乎的血沫子,拍了站在前排的修士一臉,人們通通瞪大了雙眼,連尖叫都已然忘記。

蘇瞳呆立在鯤鵬羽上,縱然知道蝕骨風厲害,卻沒想到如此兇殘,那好好活人不過一秒前還完整地站在眼前,一秒之後卻被扒皮爆骨,死無全屍,腦海裏不斷閃現那人面皮被掀開的場面,她心跳快得停不下來。

死亡來得太快,讓人連伸出援手的時間都沒有。此刻蘇瞳極為內疚,自己明明握有此地星圖,卻讓一個鮮活的生命這樣白白葬送。

清楚地知道暴露自己藏有星圖會給自己招惹極大的麻煩,但蘇瞳不想做一個麻木不仁對生死視而不見的人,她快速想了一個說得過去的借口,準備讓大家跟著她一起走。

但蘇瞳口裏那個“我”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突然被傲青一把捏住了左手拽得坐下。

“住口!”

傲青目光灼灼盯著蘇瞳,表情甚為嚇人。

“有人在盯著我們。”

傲青的簡短卻有力的話立即讓蘇瞳沸騰的熱血迅速冷卻下來。她知被人神識盯梢,傲青不可能對她說太詳細,但有傲青的提點,她稍微用了一丁點時間,便在腦海裏理出了思路……

回想游坦散人殫精竭慮為眾人指路的場面,的確有太多值得深究的地方,若不是了為幫襯與自己有舊的故人,便是受人所托盡力施展神通。

什麽人會拜托游坦散人?又有實力讓游坦頃力相助?一定修為強大並抱有闖蕩禁區想法的分神以上強者。

那神秘的強者在指路神通消息的前一秒踏上了征程,遠遠地關註著她們這群修士的動向,希望從她們的身上總結出安全的去路。

好縝密的心機!若是強迫門下弟子為自己開路,勢必會落得個冷血無情的罵名,而禁地空間中的星空陷阱又太厲害,分神強者也沒有十足把握平安渡過,像現在這樣悄悄跟在自願冒險闖蕩的大部隊身後,的確是一個聰明而且留不下什麽詬病的方法。

倘若自己在這位神秘強者的註目下暴露了自己掌握星圖的秘密,只怕立即會落個搜魂而死的悲慘下場!

想明白其中玄機後,背上湧出的冷汗已經完全打濕了蘇瞳的衣衫,看來有的時候救人也要低調一點,不然要付出的,可是自己的生命代價。

這一次要不是有傲青提前感知那神秘強者的存在,她便又要倒一場大黴!

蘇瞳緊緊閉上了自己的嘴巴,再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眾人似乎沈浸在那第一個跳出修士恐怖的死亡畫面中無法自拔,大家不約而同地沈默著,星空寂靜無聲。只有遠方隱約有風聲流過,每當風聲近時,便會聽到某一人牙尖打顫的聲響。

那緩緩跟在眾人身後的強者,似乎是一頭極有耐心的獸,完全沒有暴露自己存在的氣息,就這樣靜靜等待著……

時隔半個時辰,此千人隊伍裏唯一那個嬰變修士終於清了清嗓子站了出來。

“我有一個主意,列位道友如有興趣可以聽聽。”

既然有人發話,大家的視線必然瞬間聚焦於這嬰變強者的身上,此人容貌年輕,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身著樸素的長衣,連發帶上都沒有什麽裝飾物,裝扮與他嬰變的身份有些不符,不過也許是天性偏愛樸素,凡是能在嬰變期保持著如此年輕樣貌的人,必然天資絕世,似乎此時眾人可以依靠的對象。

“既然沒有一位道友有本領辨別蝕骨風來的方向,那麽剛剛親眼見識了蝕骨風的兇殘之處,心裏已經打起退堂鼓的朋友們,可以試著憑記憶返回。”

“不過我輩修士,既然追問天道,以無上修為為自己此生的最高夢想,就不應該被這等小小挫折嚇得膽怯。”

“前方有虛銀古海最強的門派正在納徒,前方有通往真仙界的通天古井,最不濟,等第二波仙寶潮汐來臨的時候,我們還能搶在禁外修士之前,恣意挑選稱心如意的仙寶,說不定這一次,便換成你我坐上那游坦散人座下的仙椅!”

嬰變修士陳詞激昂,的確有著鼓舞人心的手段。

回想著自己最初的夢想,回憶著游坦散人在仙寶潮汐中搶到的大塊仙木,眾人眼中依稀又點燃了熱火。

借著這股氣勢,嬰變強者緊緊一捏自己的拳頭大聲說道:“此地有近千位道友,鄙人建議,每人輪流向前探路千米,若僥幸未遭遇蝕骨狂風,那麽一次危險嘗試,便能換來九百九十九次移步。”

“這樣輪番換人探路,便能最大程度地減少傷亡,如果那倒黴的死亡落在某人頭人,也沒有什麽好抱怨的,畢竟每一人都為大家離開此地做出了勇敢的探索,達到最終目標,勢必會付出一定的代價,也許下一個死的是你,或者是我……”

嬰變強者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張起自己的飛行幻器,奮力向前一躍,避開了先前已被人探知的狂風區域,穩穩懸停在漆黑的星夜中。

一秒過去,兩秒過去,三秒過去……此人一直穩穩站著,身體衣物皆沒有被風蝕的現象發生。

“哈哈哈哈!”悄悄擦掉自己額頭的冷汗,這嬰變強者放聲大笑。

“你們看,還是有希望離開此地的嘛,願意與我輪番探路的朋友們,請大膽沿著我剛才踏出的足跡站到我身邊來!”

其實這嬰變強者耍了一個小心眼兒,說是說輪流探路,但先前已經有人證明前路不通,所以他向左側跳出,小心翼翼避開了前人以死亡試出的蝕骨風眼,但此刻無人去計較這麽一點點瑕疵,畢竟這主意是他率先提出又率先嘗試,回頭看看曾經走來的道路,眾人只覺得一陣眼暈迷茫,若沒有過人的記憶力,誰能憑感覺安全退回禁區之外?

那嬰變強者的話句句在理,很快便有人開始向他身旁匯聚。

蘇瞳還沒身動,身旁的傲青便拉起她的袖子,將她一把拉起,跳到了那嬰變強者身旁。悄悄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我那變身的伎倆,如你所想,有諸多限制,現在使不出來。”

這一句話,便代表了所有,他知道蘇瞳那見不得人命的軟弱性子,但在此刻暴露,將身後神秘強者招惹過來,只怕不但是蘇瞳,其它所有人也會一並遭殃,所以只說這一句,便打散了蘇瞳心中最後的掙紮。

強取不了……

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若是早知道,便不與冷巍一起參合這仙寶潮汐的爭奪了,但在潮前,荊棘花冠星空各域便已經通通被不同的分神洞虛強者把守,她們若貿然進入禁區而不死,只能更早被人盯稍註意。這次跟著冷巍是想要低調行事,混入散修隊伍奪寶破禁,依舊碰著了緊跟在後不懷好意的小尾巴。

冷巍燕勒等人,不知道蘇瞳傲青心中的忌憚擔憂,帶著昂揚的鬥志紛紛靠近嬰變強者。

“我第二!”人群中立即有人自告奮勇。

“我第三!”

……

眾人迅速為自己編好號在天空一字排開,最終所有人都選擇了繼續向前,沒有一人遲疑猶豫地留在原地。

看到這樣的場面,那嬰變強者甚為滿意,隊伍有條不紊地向前邁進,最開頭的幾十次跳躍,皆沒再遇上蝕骨狂風的侵蝕,看到這樣的局面,縈繞在眾人心頭的陰霾也開始漸漸散開。

“果然是嬰變強者,面對困難的確是比我們冷靜太多。”冷巍目光讚許地看著隊伍中那位年輕的嬰變強者,不加遮掩地表達對他的敬畏之情。

“那人是誰?”蘇瞳好奇問了一句。

“清曙,璽城大世家的傳人,年輕不大便躋身嬰變之列,但因為家族曾經得罪過荊棘花冠戰榜前十的強者,好像也挺受排擠的。”冷巍在鬥珠星混跡了一段時間,收集的信息真還不少。

的確如果是大世家的弟子,很難做到放棄身後一切來禁區深處搏命壓寶,除非心裏藏著更隱秘的緣由,比如在荊棘花冠已經混不下去……

因為不再如先前一樣緊張,人群裏像蘇瞳與冷巍這樣一邊禦空一邊聊天的人也多了起來。伴著嗡嗡的聲響,大隊伍緩慢前移。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其它,直到第一百六十人嘗試,依舊沒有遇上蝕骨狂風,大家心中或多或少,都為第一個隕落者遺憾起來,他家夥怎麽那麽倒黴?不偏不倚就跳到了風區裏去?

待第一百六十一人祭出自己的法寶幻器環繞身體,連滾帶爬撲出一千米後,尖叫了兩嗓子,發現自己沒事,這才高興地向身後眾人揮手示意。

沒有人嘲笑這人笨拙如企鵝一樣的步伐,因為跟著別人走都能挺胸擡頭,可是在生死一念之間的絕地探路,此刻誰敢拍著胸脯說自己不會發抖?

看到對面的手勢,後來者趕緊魚躍而入,紛紛大步向前,但大約轉移了四百多人的時候,有一老嫗突然尖叫一聲,如被開水燙過一樣踉蹌後退,嚇得後方五百人立即止步,側頭眺望,那尖叫老嫗的右手,已經被風蝕掉了前臂!

這是怎麽回事?

清曙躡步上前,脫下自己的隨身衣物輕輕向前一拋……

“滋啦。”只聽一聲布帛開裂的聲響,那青白的袍子便從布下浮起上百個細小風眼,迅速腐蝕擴大,只是一眨眼的時間,織物便蕩然無存。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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