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眉眼一挑，神情帶了幾分激動，“五兄和蕭家女郎到了？”他回頭看一眼熟睡的公儀音，壓低了聲音道，“阿靈阿素，你們就留在這裏照顧王妃。”

說著，腳步一動，剛要往門口走去，忽然想到什麽，看向兩人問道，“輕夏人呢？”

“回殿下，照王妃的吩咐，輕夏被人帶下去仔細看著了。”

秦默眉尖一蹙，冷聲道，“鞭打一頓然後給牙婆帶出府去。”這等背主之人，依照秦默往常的性子，早就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了，但公儀音如今有孕在身，他也不想殺戮太多，遂手下留了情。“至於她家人的賣身契，還是依舊送還靖王吧。”

“是。”阿靈和阿素應了，送秦默出了門。

秦肅和蕭染此時已經被煜王府的仆從帶進府中，在前廳裏坐著等秦默。兩人一路風塵仆仆早已疲累不堪，但眼中跳躍的火焰卻是灼灼發亮。

秦肅心疼地看蕭染一眼，將茶盞低至她嘴邊，柔聲道，“阿染，這一路上辛苦你了，先喝口水吧。”

蕭染揚唇一笑，神情清朗搖搖頭，“不累。”卻仍是順從地就著秦肅的手喝了幾口水。

秦默一踏進廳中，便瞧見這樣一副和諧的場景，不由會心一笑，清了清嗓子打趣道，“五兄和蕭家女郎真是鶼鰈情深啊。不對……我是否應該稱五嫂了？”

蕭染臉一紅，朝秦默望去，卻見他款款而來，如今氣度愈加翩然，看來在北魏的生活還不錯，原本擔心公儀音的心也落了下來。

秦肅站起來，朝秦默一笑，“我同阿染雖尚未成親，不過既已有婚約在身，你稱她五嫂倒也合適。”

聽得秦肅這麽說，蕭染的臉愈加紅了，曳了眼角睨秦肅一眼，眸光中自有盈盈水波流轉。

秦默看在眼底，唇角笑意加深了些，“五兄和五嫂一路可安好？不曾遇到什麽危險吧？”

秦肅點點頭，“幸得有你的人接應，再加上我們行蹤低調，出了建鄴後並未遇到什麽追查。我帶了十幾個弟兄跟我們一道，如今正在前院候著。”

秦默一聽，忙喚了子簫進來，讓他去將跟著秦肅來的十幾名虎賁軍安頓好。

子簫同秦肅和蕭染見了禮，自下去安排了。

秦默請了二人入座，又讓人上了茶來。

蕭染將茶盞端在手中，四下環顧一圈，有些遲疑地開口道，“秦九郎，不知無憂她為何沒有過來？”

她雖然知道秦默已被封為北魏煜王，但一時半會還難以改口。

秦默倒也不介意，抿了抿唇開口解釋道，“因阿音現下身子有些不適，在歇息，我便沒有叫醒她。等阿音醒來後我便同她說，她若是知道你來了，定然高興得不得了。”

聽到公儀音身子不適，蕭染不禁皺了眉頭急問，“無憂怎麽了？”

“並無大礙，五嫂不用擔心。只是遇到些小人，稍微動了胎氣，已經喝了藥，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

公儀音懷孕的消息，在建鄴只有顧家人知道，走的時候也沒來得及告訴蕭染。因此蕭染一聽到這個消息，一雙明眸瞪得圓滾滾的，滿臉驚喜的神情。

“無憂懷孕了嗎？那可真是太好了！”語氣中的驚喜之色藏都藏不住。

見她這般真心為公儀音感到高興，秦默唇角的笑意愈深，含笑點了點頭。

“幾個月了？”蕭染忍不住追問。

“已經九個多月，很快便要臨盆了。”

“真的？！”這一次，蕭染激動地叫出了聲，“天哪，我實在是太開心了！”說著，看向秦肅道，“阿肅，幸好我們來得及時，不然就錯過了無憂這最重要的時刻了。”

秦肅堅毅的面容上浮現幾絲笑意，讚同地點了點頭。

“五兄和五嫂一路舟車勞頓，不如先下去歇會。等過會阿音醒來了，我就派人去請五嫂如何？”秦默笑言。

“好啊。”蕭染歡快應了。她雖然現在看上去精力還不錯，但不可否認，一路疲於趕路，的確有些心力交瘁，是需要好好沐個浴睡一覺才行。

秦默便喚了女婢進來，讓她帶著蕭染和秦默先下去歇息。目送二人出了前廳，便急急往聆音園而去。

到了聆音園，見房門虛掩，從門縫中望去，阿素正坐在公儀音榻旁，手中拿著繡繃在繡著什麽。而一旁的公儀音似乎仍在熟睡。

秦默放輕了腳步，推門而入。

阿素聽得動靜望來，見是秦默，忙放下手中的繡花繃子起身朝他行禮。

秦默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多禮。

阿素點點頭，知趣地退至一旁，將榻旁的位置給秦默讓了出來。

秦默轉頭低聲問道，“可吃過藥了？”

“吃過了。”

“你先下去吧，有事情我再叫你。”

“是。”阿素應一聲，福身退下。

秦默轉身，卻見公儀音似乎聽到了動靜，微微一蹙眉，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朝這邊往來。

“醒了？”秦默在她榻邊坐下，凝視著她柔聲問道。

“唔。”公儀音嘟噥了一聲，擡手揉了揉眼睛，“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半個時辰不到。身子可好些了？”

公儀音睜著惺忪睡眼點點頭，“好多了。”不只是太醫開的藥開始發揮藥效了，還是睡了一覺的緣故，公儀音覺得方才身上的酸楚感消去不少，腹中也似恢覆了正常的感覺。

“五兄和蕭家女郎到了。”秦默笑著將這個消息說了出來。

“什麽？阿染和秦五郎到了？”公儀音又驚又喜，用手撐著身體微仰了頭，眼中滿是亮晶晶的神色。

“是的。”

“我去看看。”公儀音一把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著急就要下地。

“別急。”秦默按住她的手，無奈道，“你身子剛好些，不要亂動了，我去讓人請蕭家女郎過來可好？”

“那好吧。”公儀音點點頭，滿眼期待。

蕭染很快在阿素的帶領下過來了，一踏進房內，目光落在公儀音身上，忍不住驚呼一聲，小跑著上前拉住她的手喚了一聲，“無憂！”

“阿染，一切可好？！”公儀音緊緊握住她的手，挺直了身體激動道。

這時，阿素搬了椅子過來給蕭染坐。

“嗯！”蕭染在榻旁坐下，重重一點頭，目光落在公儀音隆起的腹部上，眼中又是欣喜又是好奇，“無憂，我都不知道你懷孕了。”

公儀音抿唇笑笑，“當時走得急，也是剛知道，沒來得及同你說。”

蕭染擡了頭，巴巴望向她，“無憂，我可以摸摸嗎？”

“當然了。”公儀音含笑應了。

蕭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手掌貼在公儀音圓圓的肚子上，隔著薄薄的意料，她似乎能感受到裏面的躍動，想到如今有個小生命正孕育在公儀音肚中，心就軟得一塌糊塗。

這時，她忽然覺得掌心一動，先是一楞，繼而似明白了什麽，錯愕地擡頭看向公儀音，“無憂，剛剛……剛剛……”許是太激動了，一時竟語無倫次起來。

公儀音含笑點頭，“是的，剛剛胎動了一下，寶寶在跟你打招呼呢。”

“真的……真的？”蕭染愈發小心翼翼起來，手貼在公儀音肚子上，卻又怕壓到寶寶似的，往上擡了擡，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公儀音忍俊不禁，笑道，“好啦，不要這麽拘謹。說說你吧阿染，這幾個月過得怎麽樣？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吧？”話音一落，又似自言自語道，“不過我看秦五郎雖然性子冷，心倒是挺細的，應該不會讓過得太辛苦吧？否則可就枉費你千裏迢迢跟著他來北魏的情意了！”

聽到公儀音說起秦肅，蕭染耳根一紅，聲若蚊吟，“他……他一路上都對我挺好的……”

見她這幅害羞的模樣，公儀音玩心四起，輕咳一聲道，“阿染，我聽說，秦五郎可是為了你，連親都敢搶呢？！”

蕭染的臉更紅了，低垂著頭，長長的睫羽輕顫，撩眼嗔公儀音一眼，“那……那是不得已的下策。”

公儀音突然身子前傾朝她靠近了些，“話說……阿染，你和秦五郎還沒有成親吧？”

“沒……沒有……”蕭染忙連連擺手。

公儀音清了清嗓子，剛要接著打趣幾句，忽然覺得腹部一陣疼痛傳來，忍不住彎了腰，面上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怎……怎麽了？”蕭染嚇了一大跳，疊聲問道。

“我……我好像要生了……”公儀音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額上已經滲出了密密的汗珠。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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