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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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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意的,不是這騎射大賽第一名的頭銜,他在意的,是炎帝的態度。

母妃和皇後不和已久,自己和宇文澈也是一直明裏暗裏在較量著,父皇為了維持朝中勢力的平衡,一直以來都是一種暧昧的態度,不會特意偏幫哪一方。可自從這個秦默來了北魏之後,所有的平衡就都被打破了,明眼人都能看出父皇心中的天平明顯傾向了秦默一方。

朝中群臣都是人精,除開特別堅定的漢化派和反漢派,大多數朝臣都是持一種觀望態度,想等著太子人選確立之後再選擇正確的正營。而父皇最近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他們感受到了父皇的心思,朝中風向已漸漸開始轉變。

眼見著經營許久的局勢漸漸落了下風,宇文淵如何甘心?!所以今日才有意拉秦默參賽。

他本以為秦默長於南齊,又是長在素來重文輕武的士族之家,於騎射之術上定不精通,所以才未著人多加調查便激了秦默入局,沒想到,秦默竟如此深藏不露!在第一輪的時候便讓他落了下風。

自己手受傷了,無法發揮出全部的水平,若不做些什麽,恐秦默會在第二輪中取勝,所以宇文淵不得已同意了皇貴妃的提議——給飛霜下藥。

原本他是不同意的。

宇文淵是個極其自傲的人,他雖然討厭秦默,卻並不想勝之不武,所以才想在第一輪中速戰速決。只是沒想到……事情的發展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秦默再一次獲得父皇的歡心,所以便默許了皇貴妃的計謀。

可是誰能想到秦默竟然毫發無損地出了林子,還帶回了如此多的獵物和雪靈貂!

事情一件一件脫離自己的掌控之中,宇文淵的心中似有一團怒火在熊熊燃燒,恨不得將秦默燒為灰燼。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有任何舉動。

他已經失了比賽了,不能再失了風度。

於是,宇文淵運功壓下心中不斷上湧的狂躁,朝炎帝行了個禮,面上擠出一抹笑意道,“父皇所言甚是,皇兄精於騎射之術,兒臣甘拜下風。”

見他“坦坦蕩蕩”的接受了這個結果,炎帝龍顏大悅,大笑兩聲道,“好,阿淵能如此坦蕩地接受這個結果,果然有大將之風!不愧是朕的兒子!”說著,目光在下方一掃,“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麽,此次大賽男子組第一名便是煜王宇文默了!”

炎帝宣布了結果,底下響起一片附和之聲。

只有宇文淵和皇貴妃的臉色十分難看。因為他們不光輸了比賽,還得了炎帝一個“大將之風”的評價。他是皇子,有的該是“帝王之相”,炎帝這麽說,是不是在暗示著什麽?一想到這個可能,宇文淵心中就如同百爪撓心,難受得緊。

炎帝等著眾人的歡呼聲平靜了些,又笑著看向不遠處的言清歌,“清歌,你這騎射之術,是愈發精進了,言太傅和言愛卿教導有方啊!”

被炎帝點到名,言清歌,言太傅和言清歌的父親慌忙起身,朝炎帝行禮謝恩。

炎帝打量的目光在言清歌身上流轉片刻,笑吟吟看向身前坐著的宇文澈,不急不緩開口喚道,“阿澈啊。”

“兒臣在。”宇文澈起身行禮應了,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你與清歌師出同門,只是……清歌無論是在騎射還是詩禮之上都略勝你一籌,你還得好好加把勁啊!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多請教你大皇兄才是。”炎帝看著她,語重心長道。

當中被炎帝拿來與一個女子作比較,宇文澈面子上自然過不去,他不服氣道,“啟稟父皇,您也知道,兒臣的興趣在用兵之道而不在騎射之術,因此並未下大功夫。”

宇文澈的騎射其實並不輸言清歌,但一則他對這什麽騎射大賽並無多大興趣,所以並沒有盡全力。二則他方才多半時間都在與秦默閑聊當中,結果不盡如人意也是情有可原。本來他是不想多說什麽的,只是父皇非要拿他與言清歌相比,心裏頓時就火了。

炎帝瞪他一眼,“要做一名好將領,首先得是一名好士兵,騎射之術乃根本,怎能輕視?”炎帝方才拿話,其實重點在後半句。宇文澈雖是用兵奇才,但有時還不夠成熟,容易意氣用事,而秦默卻是沈穩從容,所以炎帝希望他能多跟秦默學著些,壓根沒想到他是因為前半句話而心生不忿。

宇文澈還想多說,元皇後忙給他使了個眼色,宇文澈咽了咽口水,只得作罷,行禮道,“兒臣謹記父皇教誨,一定會跟皇兄多多學習的。”

“好。”炎帝撫掌一笑,“既然如此,這次的騎射比賽男女組冠軍已經決出。陳昂,將獎品請出。”

“是。”一旁的陳公公得令,吩咐人將早已準備好的獎品請出。

每年騎射大賽的獎品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且不會事先揭露,因此眾人十分好奇,紛紛翹首以待。

很快,有兩名宮婢各捧著一紅木托盤娉娉裊裊而出。

宮婢走到高臺下站定,朝炎帝一禮,等著炎帝發話。

眾人這才看清了紅木托盤中的物品。

左邊那位宮婢的托盤中似乎是一件金燦燦的衣物,看上去由金絲制成,但色澤又同黃金似乎有些區別。右邊宮婢的托盤中是一個紫檀木盒,盒子上雕著精美的花紋,不知盒子之中是何物。

炎帝伸手一指左邊的托盤,“這盤中之物名喚金絲軟甲,以硬度極高的鎦金制成,穿在身上能刀槍不入,此為男子組冠軍之獎品。”

聽到炎帝的解釋,眾人一片嘩然。

鎦金是北魏境內最新出土的一種金屬,形似黃金,但硬度比黃金要高得多,且產量極為稀少,目前只在北魏北部一座名為上宜山的山中發現了少量礦產。沒想到炎帝竟命人制成了一件金絲軟甲,這可是無價之寶啊!

炎帝看一眼陳昂。

陳昂會意,示意那宮婢捧上來,然後親自送到了秦默手中。

秦默站起來行禮謝恩。

炎帝示意他坐下,又看向另一件寶物,示意那宮婢將盤中的紫檀木盒打開。

盒蓋一開,一道柔和通透的光芒射了出來。此時天色漸暗,這光亮,就顯得愈發燦然起來。只見盒中赫然立著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明珠,珠子周身通透,呈透明狀,隱隱能看出珠子中心還有一顆雨滴狀的乳白色珠子。

“泣淚鮫珠!”有識貨之人驚呼出聲。

傳說中沵海深處有一種人面魚身的生物,喚作鮫人,鮫人之淚可化為明珠,白日光芒柔和,夜間則大放異彩,亮如白晝。而中間那顆雨滴狀的乳白色珠子,傳說是蘊藏了鮫人精氣的內丹,鮫人死前會將內丹吐出,再用淚珠封存,成為極其罕見的泣淚鮫珠。

據古籍記載,泣淚鮫珠有極好的藥用效果,能治好許多罕見疾病。若是研磨成粉敷於面上,更是有祛斑去皺,凍齡的功效。以她作為女子組冠軍的獎品,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

言清歌顯然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獎品會是這麽貴重之物,直到將盒子拿到了手中,還是有一瞬間的不真實感。

坐在角落的裴雪沁目光落在言清歌手中的盒子之上,眼中閃過一抹幽芒。

騎射大賽既已落幕,天色也不早了,炎帝又說了幾句,便宣布比賽結束,大家可以自行離開了。

秦默他們自然還不可以走,晚上還有宮宴,他們得同炎帝和元皇後一道回宮參加宮宴,順便認識一下炎帝後宮那些鶯鶯燕燕。

許是騎射大賽上吃了癟,晚上的宮宴上,宇文淵雖然面色不大好,但並未再作出什麽幺蛾子。裴雪沁也是異常安靜得很,來到北魏的第一頓除夕晚宴,總算這麽平靜地過去了。

宮宴散後,眾人紛紛告辭離去,秦默也纏著公儀音往外走。

到了宮門處,子笙已經在馬車旁候著了,見兩人出來,忙迎上行禮,目光落在公儀音手臂上趴著的雪靈貂身上,不由奇道,“殿下,王妃,這是……?”

公儀音便把今日之事言簡意賅地同他說了一遍。

子笙面露嘆服之色,伺候著兩人上了馬。

馬車中燃了銀絲炭,比外頭暖和不少,公儀音解開身上的鬥篷,將雪靈貂放在了鬥篷之上。不想雪靈貂在鬥篷上趴了一會,又“吱吱”地往公儀音懷中供。

公儀音笑著撫了撫它的絨毛,“你老是這麽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我看,就叫你小懶吧。”

雪靈貂“吱吱”一聲,似乎對這個名字頗為滿意,頭在公儀音胸前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肉呼呼的爪子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擱在了公儀音胸前的柔軟上。

秦默臉色一黑,將雪靈貂從公儀音懷中拎了出來。

公儀音輕笑一聲,“阿默,你今兒怎麽一而再再而三地同一只雪靈貂計較。”

秦默“哼”一聲,語聲悶悶道,“早知道它這麽色,我才不會帶它回來。你有孕在身,我怕它沒輕沒重傷了孩子,這些日子,就先交由子笙養著吧。”

說著,將雪靈貂往外一扔。

雪靈貂還未來得及嗚咽一聲,便被拋出了車外。

公儀音擔憂道,“不是說雪靈貂認主麽?他會不會弄傷子笙?”

秦默難得露出一副孩子般賭氣的神情,“放心吧,那小家夥精得很,知道子笙不會害它,雖不會把子笙當主人,卻也不會傷害於它。”說著,也不知是為了說給車外的雪靈貂聽還是怎的,提高了聲調道,“抓傷了子笙,可就沒有餵養它了!”

見秦默當真一副打翻了醋壇子的神情,公儀音抿唇一笑,嬌俏道,“從前可沒覺得阿默這麽大的醋意。”

秦默將她往懷中摟了摟,抵住她的頭頂悶聲道,“阿音是我的,任何人任何物都不能搶走。”

“好好。”公儀音勸哄地拍了拍秦默的手背,問道,“今日在林子中一切都還順利吧,你進去的時候,我總擔心宇文淵會使什麽下作手段。”

秦默想了想,不想瞞她,便把方才飛霜中毒發狂一事簡單地說了出來。

公儀音聽了,眉頭緊鎖在了一塊,目中盛著盈盈秋水,擔憂地擡頭看向秦默,“我就知道宇文淵不會善罷甘休的。這麽說,還多虧了小懶了。”

秦默點點頭,嘆道,“是啊,多虧了那小家夥。”

公儀音眉頭微蹙,“那阿默方才……為何不揭發他?”

“我並沒有真憑實據,說出來只會讓父皇難辦,這筆賬,我先記下了,日後叫宇文淵加倍還回便是。”

聽到秦默這般設身處地為炎帝著想,公儀音不由心頭一暖。秦默外表雖冷,內心卻還是有柔軟之處的,想起方才元皇後所言,組織了一下語氣道,“這些日子父皇和母後都待我們不薄,我想,我們有空的時候可以多去宮裏坐坐,母後今日都說起了這事。”

秦默沈吟片刻,點頭道,“等你生了孩子再說。”

公儀音知道他是擔憂自己安危,不由笑道,“阿默,你太小心了,宮裏也不是什麽吃人的地方。再者,母後能在後宮中穩坐後位到現在,難道還能任由其他人在她的地盤上欺負了我不成?”

秦默這才應了,“好吧,等我有空的時候我們多去宮裏看看母後。”

公儀音見他聽了進去,嘴角的笑意笑得更甜了。只是笑著笑著,不免想起了枉死的安帝,唇角笑容倏然隱了下去。

她挑起車窗簾朝外望去。

今日月色很好,朦朧清暈灑在地上。往年這個時候,她總是會待在宮裏陪父皇一道過除夕。南齊除夕夜也有宮宴,宮宴之後,她去不急著回府,總是會在父皇宮裏再跟父皇聊好一會,然後再在重華宮宿下。

往事種種,仿佛還歷歷在目。

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公儀音心頭湧上一絲傷感,看著天上的月亮出了神。也不知此時她心中記掛的那些人都在做些什麽?帝姬府中的人可還好?阿靈阿素在顧府過得可習慣?外祖家的人有沒有被高瓊刁難?阿染表姊她們如今又過得如何?

雖然這段時間秦默一直派人密切註視著南錦的動態,但兩國路途遙遠,很多消息還是很難及時傳到她的耳中。

見公儀音神色陡然變得傷感起來,秦默眼中劃過一絲暗色。

他伸手攬住公儀音的肩頭,在她耳邊輕聲道,“阿音,你放心吧,我們的仇,我一定會報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放寬心思,養精蓄銳,不要多想了。”

公儀音“嗯”一聲,放下了車簾,只是神情仍不顯高漲。

秦默有意逗公儀音開心,想了想,在他耳邊神神秘秘道,“阿音別不開心了,待會回了府,我準備了一個驚喜等著你呢。”

公儀音果然來了些興致,坐直了身體看向秦默道,“真的?是什麽驚喜?”

秦默唇角噙了一絲笑意道,“若是現在告訴了你,那便不是驚喜了。等待會回了王府,你便立馬知道了。”

看著秦默眼中琉璃的星光,公儀音不由好奇起來。秦默口中的驚喜,到底是什麽呢?難道他叫人準備了一桌菜,準備跟自己小酌一番?又或者他搜羅了一個什麽稀奇玩意兒逗自己開心?

左思右想間,煜王府終於到了。

公儀音還未下車,便聽到車外有兩道熟悉的嗓音傳來。

“殿下!”

她邁出去的腿一僵,身子一軟跌坐在長榻上,滾滾熱淚不受控制地湧上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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