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磊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揪著被子邊兒，眼眶在泛紅，看到姐姐走進來，小磊小聲說：“姐，你別這麽對她，咱們家的事兒不怨她。”

小磊的姐姐氣恨恨地說：“還說不怨她？要不是她一個女孩子家不安分招三引四的，會害得你挨這一頓打嗎？還把咱爸也給連累上了。”

小磊低著頭不再說話。

瞿紅生問：“外面那個女孩子也和小磊挨打的事情有關系？”

“何止是有關系，全都得怪她！”小磊姐氣哼哼地說：“那個女孩子不安份，招引了鎮上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孩子，剛好我弟弟路過，生怕她吃虧，就和那些人爭執起來了。

那些人二話不說就打我弟，我弟的頭都被他們給打爛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他們還在打。

我爸聽說了這個事，抄了根扁擔就沖過去了，當場就把其中一個小痞子的鎖骨給打斷了，這才把我弟給救回來……”

歐陽羨問：“這件事情你們和警察說了嗎？”

小磊姐低頭擦眼淚：“說了又有什麽用？挨打的那個是鄉裏治安聯防隊隊長他弟，那個朱隊長當即就把我爸給抓了，說他故意傷人。”

瞿紅生點了點頭，轉身往門外走：“歐陽，上派出所看看老沈去？”

姑娘追出來問：“這位大哥，依著你們看，俺爸還有救不？這一回他得判個幾年？”

瞿紅生發動車子：“放心吧，判不了了，晚上你爸就能回來。”

鄉派出所挺好找的，就在鄉政府旁邊，兩個人把被泥巴糊得亂七八糟的寶馬車停在大門口，直接到二樓去敲所長辦公室的門。

敲了半天，裏面才傳出來一聲不耐煩的大吼：“誰啊？”

瞿紅生沒說話，繼續敲。

“忽”的一聲門被打開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了出來，赤紅著臉膛，手裏托著個搪瓷茶缸，身上穿著件歪三扭四的警服，怒氣沖沖地問：“你是誰啊？有啥事？”

瞿紅生說：“沈大海是關在這兒嗎？我們現在要領他回去。”

那人一怔，下意識地看了一下門口停著的車，本白色的高檔寶馬被泥水給糊得看不清面目 ，前面的車牌倒是清楚，也就是個普通車牌照，絕逼不是政府的車，看來這兩個人也沒啥來頭。

這人兇聲兇氣地說：“你算老幾啊？說領他回去就領他回去？告訴你，那老小子打傷了俺弟，這回他可攤上大事兒了，要是不判他個十幾二十年，老子這朱字倒著寫！趕快走，趕快走，別耽誤老子睡覺！”

男人說著話就要關門.

瞿紅生一腳抵住門：“第一，沈大海的兒子被你弟弟帶多人打傷，沈大海為了救他這才出手，不能算是蓄意傷人，只能算是正當防衛。

第二，哪怕是打架鬥毆，要麽治安拘留十五天，要麽刑事羈押十四天，一直關在派出所不轉看守所，也不移交檢察機關又算是怎麽回事？

第三，我們懷疑案情的性質有變化，要求面見當事人，你們沒有理由拒絕。”

那人怔住，歐陽羨慢悠悠地開口：“第四，依據公安五條禁令，上班時間飲酒，而且還是穿著制服飲酒，現在只要我們一個電話過去，您這身衣服也就穿到頭兒了。”

“你們……”

那人的真實身份只是個治安聯防隊的隊長，根本就不是正規的警務人員，平時穿著身警服在鄉裏狐假虎威一下也就算了，一旦遇到懂行的，立馬就露了怯。

他上前一步四處看了一圈，壓低聲音說：“你們是打哪兒來的？到底是沈大海的什麽人？”

瞿紅生沒說話，歐陽羨說：“普通公民行使正當權利，沒有必要接受你的盤問。”

眼瞅著這兩個人不好糊弄，那人只得把手一擺，讓手下兩個聯防隊的人把沈大海帶出來。

老沈被人帶到辦公室，胡子拉碴的，臉上明顯還有傷，看了瞿紅生和歐陽羨一眼，滿臉詫異：“你們是……”

瞿紅生迎上前去：“沈哥，是我，紅生。”

“紅生？”老沈一下子瞪圓了眼睛：“瞿紅生？你……你咋變樣了啊？”

瞿紅生扶著他往外走：“沈哥，你受委屈了，我現在接你回去。”

“回去？”老沈有點不相信，“朱隊長同意放我了？他不是說要判我個十年二十年的嗎？”

“你不用管他，放心出去就好。”

旁邊幾個聯防隊員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往外走，竟是真的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攔的。

老沈暗暗稱奇。

回到家，沈嫂已經回來了，坐在院子裏擇從地裏揀來的剩菜葉子，擡頭看到瞿紅生陪著老沈走進門，當即驚得一把掩住嘴：“老沈，你咋回來了？”

小磊的姐姐一臉驚喜地迎出來：“爸，你真回來了？剛才我和媽說，這兩位大哥去派出所接你了，她還不信呢。”

沈嫂高興得眼淚流了滿臉，老沈一把握住妻子的手，看著她明顯陷下去的眼眶半天說不出話來。老沈引著老婆孩子一起要給瞿紅生和歐陽羨鞠躬，被瞿紅生一把攔了：“沈哥，看你，這麽多年不見面，反倒生分客套成這樣？”

老沈嘆著氣：“紅生啊，你知道老哥我沒文化，當年也就是在水泥廠下個苦力掙口飯錢，前陣子水泥廠改制，俺們那些臨時工都給遣散了，俺也就只有回家種個地養活養活老婆孩子了。

眼看孩子上到高二了，成績也不錯，原想著只要他能考上個大學，我們這一家人也算是熬出頭了，沒成想，又遇著這麽個事兒。要不是你，我們這個家，這一回是鐵定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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