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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燒心媚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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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不冷了。”熙瑤說著,正要將手抽回來,卻被陸黎抓住一拉, 因腳下不穩, 整個人就滑倒在他懷裏,給他兩條手臂團團抱住。

熙瑤以前只當陸黎是小跟班, 後又當他是兄長和朋友,可如今不知怎麽的, 熙瑤竟然也意識到其間的些微區別。

陸黎就那樣抱著熙瑤, 一動不動, 也不說話。還是熙瑤先行開口道:“陸黎,你看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回去吧!”

輕輕嗯了一聲, 陸黎有些不舍地松開雙臂,把熙瑤放出來,又拉起熙瑤的手,朝寢宮的方向走去。

上是藍藍的天, 下是藍藍的冰雪,中間手拉手的兩個人,這畫面其實也很美。只不過若是心不在, 便破壞了這美景。

陸黎怕熙瑤夜裏冷,說他先睡,把被褥捂熱了,再來同熙瑤換一床。熙瑤覺得挺好, 便答應了。她沒有想到陸黎此人平素粗枝大葉,其實也挺細心的。

入夜,陸黎果然依言做了,他拿來的那被褥,熙瑤初初睡進去倒是挺暖和,可慢慢就冷了,到得後半夜,她凍得如寒號鳥一樣上牙磕下牙,只得不斷用法術來維持體溫,煞是辛苦。還好幾番折騰下來,終於天亮了。來北海之北的頭一晚就這麽勉強撐了過去。

熙瑤本想著日子一長,自己也便習慣了這裏的寒冷。可她完全低估了現實的殘酷,由於前晚法術用得過了火,第二天一整天她都在無精打采中度過。再想想那些修為尚淺的小仙,此番只有比自己更慘了。

熙瑤於是暗暗發誓,終有一天,碧波海是怎麽失去,定要怎麽奪回來,絕不能讓無辜之人跟著受苦。

這兩日熙瑤同五哥熙睿碰面,見熙睿倒是鎮定得很,一副天下無大事的尊容。熙睿向來不照常理出牌,熙瑤也習慣了。至於他內心所想,熙瑤自然猜他不透。

陸黎見熙瑤一臉憔悴,問道:“熙瑤,又發生什麽事了嗎?”

熙瑤想也沒想,便道:“昨夜太冷,我失眠了。”

陸黎很是心疼,道:“如果實在冷,今夜就等你睡著了,半夜我再起床幫你換一輪被褥吧。”

熙瑤笑笑,挺利索答應了。

這北海之北不僅冷得古怪,而且是日短夜長,熙瑤一副身子骨沒幾兩肥肉,最怕就是入夜,那種刺骨鉆心的冰凍簡直就是惡魔,只要一著榻,便無窮無盡地纏著她。

陸黎換給熙瑤的被褥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減溫,由於前一晚的折騰,她的身體更加無法抵禦嚴寒。她僵躺在榻上,心裏總惦記著陸黎來給她換被褥。她又困又冷,只想找個溫暖的小窩鉆進去,美美地睡上一覺。

又在煎熬中等了將近一個時辰,眼皮厚重得使熙瑤睜不開眼,可手腳冰冷得厲害,她擔心一旦睡著,會不會把肢體凍壞,想想那巨蜥尾巴巨蜥腿,安在自己身上該是何等觸目傷懷,她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陸黎的寢處離熙瑤很近,只隔著一條狹窄的過道。可熙瑤左等右等,陸黎就是沒來,也不見有動靜。

難道陸黎不在此處麽?還是他根本就睡得跟死豬一樣,完全忘了自己還在挨凍?實在太冷了,這破身體要扛不住了呀,怎麽辦怎麽辦?熙瑤躺著使勁兒蹬腿,腿都蹬酸了依然冷得厲害,兩眼甚疲憊望著窗外,聽著獵獵寒風吹過屋頂,實在忍無可忍,幹脆豁出去算了!

這北海之北長年冰雪覆蓋,夜裏倒也映得亮堂,熙瑤一骨碌爬起來,披上貂皮長袍,便打開門跑到過道對面,去敲陸黎的門。

那門竟然沒插門閂,只是虛掩著,後頭也不知卡到什麽小物事,竟還沒被風吹動,熙瑤使力一推便開了。

熙瑤喊了幾聲陸黎,沒有得到回應。實在冷得厲害,便索性掀起陸黎的被子,鉆了進去,心想這陸黎若是醒來,就讓他起床去自己那間寢處睡,同換被褥也是一個意思。

令熙瑤不解的是,陸黎似乎也沒有睡著,一只手擱在那兒還在亂動,卻不知為何,就是不答話。熙瑤趴過去,想看個究竟。陸黎卻突然喊了一聲:“熙瑤,你別過來!”

“陸黎,怎麽啦?你不是答應我,夜半要同我再換一回被褥嗎?害我差點成了凍死狗。”熙瑤抱怨道。

“別碰我!”陸黎又歇斯底裏地喊了一聲,頭也沒回。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

“陸黎,你在和我生氣嗎?可我真的好冷,沒辦法才過來的,你若不想與我換寢處,我這就回去吧!”

說罷,熙瑤起身披衣。右手卻被陸黎死死拉住:“熙瑤,別走!”

陸黎力氣好大,熙瑤正不知如何反應,他突然坐了起來,雙手死死抱住了熙瑤的腰:“熙瑤,你嫁給我好不好?我實在無法控制我自己,我明天就讓我父君準備聘禮,你答應我好不好?我現在……”

事情來得太突然,熙瑤一臉懵懂:“陸黎,你在說什麽呀,深更半夜的,不是說夢話吧?”

熙瑤說著便伸手去摸陸黎的額頭。陸黎將熙瑤一只手抓得更緊,道:“熙瑤,我不是說夢話,你快答應我,若不然,我就要立即回火之國去!”

熙瑤心道:“這什麽跟什麽呀,陸黎白日裏是那麽委婉的一個人,到了夜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一會要我嫁給他,一會又說回火之國去。”

這陸黎不會是著了什麽道吧?熙瑤覺得事情來得蹊蹺,便趁陸黎沒註意的當兒,突然抽出手,兩指並攏,快如疾風地偷點了陸黎穴道,又使了個定身法將他定住,他整個人這才安靜下來,閉上眼老老實實地睡覺。

事情就這麽得到了解決,也還算不錯,至少熙瑤可以在這兒蹭個暖和的被子,反正她在陸黎身上施的那定身法也得三四個時辰才失效。

外面寒風凜冽,熙瑤躺在被窩裏,身邊源源不斷有熱氣湧過來,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真算是最幸運的人。

第二天天剛亮,陸黎便醒過來了,比熙瑤預料的要早上一個半時辰。想來同為仙身的陸黎修為並沒有熙瑤想象那麽低。

陸黎起床披衣,正要疊被的時候,這才意識到自己身旁原來還躺著一個熙瑤,頓時驚訝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熙瑤,我……我……”陸黎說著,朝房間掃了一眼,這才確定是他入寢時那個房間,於是改口道,“你……你怎麽睡在這裏?”

熙瑤打著瞌睡,沒事人一樣伸了個懶腰,兩手一攤道:“一言難盡啊!有空再同你細說,現在我好困,就讓我再睡會兒吧!”

“可是熙瑤,我……你……”陸黎語無倫次,都不知要表達個什麽意思。

熙瑤上半夜沒睡好,此時實在犯困,陸黎在耳邊喋喋不休,令她甚是頭疼,於是灑脫地玉手一揮:“陸黎,你就別‘我你’、‘你我’地結巴了,什麽也沒有,你該幹嗎就幹嗎去吧。”

陸黎“哦”了一聲,湊上前來小聲道:“那就讓我再看看你睡覺的樣子,好嗎?”

遇到這般聒噪的主,熙瑤實是沒法子,不過想起昨夜的事兒,她依然心有餘悸,頓時睡意跑了七八分,一翻身坐起來道:“陸黎還是不要看了,我怕你又像半夜裏那樣要我答應嫁給你,不答應就立時回火之國去。”

陸黎一臉無辜和不解道:“我有這麽說過嗎?雖然我是這麽想,但也不好意思說出來啊,況且還是夜半,這麽去表白,不是犯忌麽。還有,要同你正兒八經求婚,也得鮫王醒來才是呀。”

熙瑤拿眼看看陸黎,只見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同時胳臂似乎有點疼的樣子,他若有所思地揉了揉,那豁然開朗的眉目告訴熙瑤,他似乎找到了些昨夜留下的蛛絲馬跡,不知該如何繼續這談話,他只得轉身走了。

熙瑤猜想陸黎十有八九是中了什麽術或者不小心著了魔道,才會那般失控。如今他也清醒了,人走了,熙瑤終於也可以再安心睡一會,補個覺了。

時間一晃便到了下午。熙瑤左右無事,便去看了一下伯母茹嫘,如熙瑤所料,大伯青衫終究還是把茹嫘丟棄在這裏,攜小妾走了個幹凈。

茹嫘面如死灰地躺在榻上,幹巴巴的唇一張一合,說是口渴了,熙瑤便給她倒了杯熱茶,擱置在床邊的茶幾上,可茹嫘似乎心情不好,口裏總念叨著她女兒水汐遙的名字,許久都沒起來喝茶。

晚飯過後,熙瑤再次經過茹嫘那房間,順帶著進去看了一看,見茹嫘還沒有動過那茶,但茶水已涼,熙瑤也正巧口渴,便自己把那茶喝了,又重新漱洗了杯子,沏了熱茶放置原處。

喝下那茶不久,熙瑤便察覺出異樣:心裏似乎有股熱流一直沖到腦門,怎麽壓也壓不下去;又似有千萬只螞蟻,在各處血脈中爬來爬去,鼓搗得周身癢癢難忍。

熙瑤心道:“這茶到底給誰做了手腳?誰這麽急著想我嫁給陸黎?侍從們雖說有這嫌疑,但心性不壞,還不至於下藥害我呀。”

回憶了一下自己喝茶時候的情形,熙瑤覺得那茶水倒也沒什麽不對勁。熙瑤思量著,陸黎之所以突然激動地說要自己嫁給他,還欲有其他過激動作,想是也喝過這種茶,深受其害了。

既然如此,這藥應該是難以被人發覺的厲害物事,想必這研藥之人,亦沒那麽簡單。

想到這一層,熙瑤便少不得去找見多識廣的師尊晤真解惑。晤真既是為人之師,多少得授些不解課業才是。

可晤真房裏沒人,熙瑤只得跑到外頭找,沒料此時,晤真扛著個包袱,正要告辭。熙瑤急忙挽留:“師尊,那紫霞洞也就那樣,眾師兄妹都挺自覺呵,您去了沒去都不打緊。不如您再在此小住兩日,我對這地兒也不熟,得有人陪著走走,說說話呀。”

說著,熙瑤趕緊拉了晤真的手臂不讓走,自己著了魔應了道也只有晤真能救了。可是,她怎麽好意思說啊?晤真那方也沒多慮,只道:“為師此次不是回紫霞洞,是應了舍弟的邀請,去天宮給他參詳些要事。”

先前蒙晟也說了,晤真的弟弟真午在神界天帝煌亥那兒當參謀,想是遇上難題自己拿不定主意,這才求助於晤真。

熙瑤“哦”了一聲,卻遲遲沒放開晤真的手,心裏熱氣騰騰,不知怎麽辦才好。又羞於啟齒,不敢讓晤真幫她渡過難關。

晤真望定熙瑤,甚關切道:“徒兒,此處極寒,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註意保暖啊。”

熙瑤吶吶回應著,藥茶的作用讓她神智有些迷糊,使得她依然沒有松開晤真的手。晤真也只當她在撒嬌,便由著她耽擱。

正逢上陸黎前來與晤真道別,陸黎見熙瑤一副失了魂的樣子,二話不說,霸氣地一把將熙瑤拉開了。

陸黎同晤真說了幾句話,便把晤真放走了。

一回頭,陸黎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熙瑤:“熙瑤,我看你今天表現甚是異常,你就這麽舍不得師尊走麽?”

熙瑤本就難受,只是一直壓制著,興許是那藥性還沒有全面爆發。這下見到更為親密的陸黎,那將將壓下去的火星子又突然騰地升了上來,燒得她臉上紅紅的,手心直發熱。

趁自己還有那麽一點小清醒,熙瑤蹭過去,伏在陸黎的肩上道:“陸黎,我怕是喝了不好的東西,你不要放我一個人走,我怕遇上壞人,待會兒如果你覺得我說話很過分,或是對你動手動腳,就趕緊用定身法把我定住吧。”

陸黎先前也喝過那東西,非常理解地答應了熙瑤。頓了頓,他又問:“定身法定多久?”

熙瑤本打算說定上七八個時辰,讓自己美美地睡一覺也好,陸黎總不會令她一個人冷著。後來想想不行,萬一陸黎又喝了那樣的東西,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豈不是天雷勾起地火?

琢磨一番後,熙瑤道:“先定個把時辰,視情況再論。”

說著,熙瑤便不受控制地抓起陸黎的前襟,將臉貼了上去。說來也怪,先前陸黎身上一直是熱乎乎的,火麒麟嘛,這下貼上去,卻感覺涼涼的,剛剛好能化解她內心騰騰的火焰。

陸黎害怕旁人看到熙瑤失控的樣子,趕緊用術將熙瑤帶回了寢所。

未幾,熙瑤眼前變得一片模糊,看人影兒看家什器物都成了重疊的,腦子裏暈暈乎乎,身上又燥熱得很,只想找個東西來降溫。熙瑤就近試了試,將臉貼到桌案上,不管用;又貼到床頭上,剛開始有點效果,可一會又失效了;我四處找呀找,忽然碰到了一個立著的柱子,熙瑤想拿來試試,於是雙手抱住,將臉和身體貼了上去。

正覺得火氣排洩掉一些的時候,那柱子似乎動了一動。熙瑤用手摸了摸,感覺那柱子軟軟的,上頭像是還包了好幾層布,便悉數把那布除去,最後那柱子竟然剩下一片白花花的顏色。

哈哈,看來沒得布可以剝了!熙瑤整個人朝上猛地一靠,一推搡,那柱子便朝後倒了下去,陷進了被褥中。熙瑤索性爬到上頭,將外袍除去,又去除錦衫……

便在此時,那柱子說話了:“熙瑤,你真的那麽難受嗎?”

熙瑤腦海一片空白,卻也給那能說話的柱子嚇了一嚇。見那柱子說完又沒了動靜,熙瑤於是膽子大了些,胡亂回答了一聲:“很難受,我想我是要被心火燒死了。”

“熙瑤,我不想看你難受,雖然你說過要我將你定住,但我怎麽也下不去手啊,你還是快快醒來吧……”那柱子說著,忽然長出的一只手頓在半空。

熙瑤順勢將臉貼到那平坦寬闊處,在上邊摩挲著,那兒好像有個泉眼突突突地跳動著,往外冒著一股清流。熙瑤內心感覺十分奇妙,有種說不出的涼爽和愉悅。

不一會兒,熙瑤腦海之中似有一股清流灌入,慢慢清醒了些,看東西好像也沒那麽飄渺了。熙瑤躺著不動,任那清流緩緩掃遍我全身每個角落,熄滅了那騰騰的火焰。

心火終於給壓下來,熙瑤也困極了,便滾落到一邊,沈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熙瑤似夢似醒間,一只胳臂伸過來將她攬住,一個聲音在耳邊低語道:“熙瑤你可知道,在那三生石上,你我的名字是成雙的,這是師尊告訴我的,以前我還不太信,但自從知曉他蒼黃大帝的身份後,我便再無懷疑。”

許是藥性的緣故,第二天待到日頭到得中天,熙瑤才悠悠起床,似乎還沒有睡飽,可肚子已“咕嚕嚕”直鬧騰。

熙瑤揉了揉惺忪睡眼,抓起貂皮長袍朝空中一丟,兩條胳臂朝袖口處一攏,便打算去開門。

此時,房門突然朝裏洞開,陸黎進來了,手裏端著碗熱氣騰騰的蓮子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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