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緩緩啟動，沿著地上的軌道向地底深處的礦洞快速滑去。

當他們行駛到礦洞路程的後半段時，整個場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井井有序的礦道變得狼狽不堪，四周的照明燈光開始閃爍起來，四處都是散落的工具和礦石，平穩的載人礦車也開始變得顛簸起來，他們選擇繼續乘著顛簸的載人礦車朝礦洞更深處緩慢滑行，直到後來他們發現了前方軌道已經完全損毀時才停了下來。

正當他們從礦車裏走下來的時候，周圍的照明燈在閃了幾下後直接全部瞬間熄滅了，原本忽明忽暗的礦洞內部瞬間變成了一片漆黑。

“別擔心，這估計是電源供應系統的主線路出現了未知故障，過幾分鐘線路會自動切換到備用線路，我們就在原地先等等吧。”本傑明從礦車裏找出兩支強光手電筒點亮後分別交給了弗蘭克和戴文。

弗蘭克接過強光手電筒後，試探性地向遠處的深淵礦洞照射過去，突然一股電流從他的頭頂傳遍了全身，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腦部神經在電流的作用下麻木顫抖，耳邊戴文與本傑明的談話也逐漸被冗長的電流聲取而代之，他感覺自己在那一瞬間就陷入了一種莫名失控的混沌狀態。

在幾秒鐘之後，他看見一個渾身黑色的人形物體從遠處的礦洞之中逐漸走到了手電筒的照射區域下，在燈光下那個物體依然是一團漆黑，沒有一絲光澤，它就靜靜地站在弗蘭克的面前。

“歡迎來到地底世界，弗蘭克。”一陣低沈柔和的聲音從他的額頭傳入進了他的大腦皮層，他不禁地瞪大了眼睛，眼中之中充滿了惶恐和好奇。

“你是誰？”弗蘭克忍不住發問，但他可以感覺這段聲音不是從他的嘴巴或者胸腔發出的，而是從他的大腦向外擴散開來的。

“我相信你還在休眠期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了我，但那只是我的一個記憶鏡像體，我知道你很好奇我的身份，但就算我現在把我的真實身份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你，你也無法理解，如果你一定要用一種身份來定義我的存在，可能用智能世界的神來定義比較合適。”他眼前這副類人形的黑色物體正歪著腦袋打量著他。

“之前在黑暗之中跟蹤我的也是你吧，在我身上發生的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說吧，你找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弗蘭克怒視著這具黑色的軀殼，如果他現在能動彈的話，估計早就向眼前這具神秘的物體撲了過去。

“不不不，你弄錯了，雖然你的想法從邏輯上說得通，但事實上並不是我想要找到你，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是你找到了我，你體內的智能系統暗中牽引著你的直覺找到了我的存在，這也成功地引起了我的註意。雖然在之前存在的幾次文明世界裏也誕生過類似的智能技術，但你已經到達了之前所有文明都未曾涉及的高度。”

“荒謬！我為什麽要相信你這些胡編亂造的故事，也許你只是我大腦裏產生的幻象也說不定呢！”

“你現在可以不相信我說得這些，但我還是得告訴你對付他們傳說的那種地獄怪物的方法，這種遠古生物是數十萬年前跟我一起來到這個星球上，它們在原世界裏被稱為地鱗，是一種經過源世界智能合成的采礦牲口，它們從礦層裏吞噬巖石和礦物，然後通過分泌特定的胃液分解其中物質成分，將其中金屬類礦物吸收並分泌到皮層外表從而形成一層層堅硬厚實的金屬外殼，其中的燃料類礦物通過分解重構儲存到體內以提供自身所需的能量，你們的礦區現在面對的就是其中一只成年地鱗，它們有嚴格的領地意識，你們過深的挖掘已經入侵了它的地盤。以你們現有的技術想用蠻力幹掉這樣一只成年地鱗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我可以啟動你的智能系統裏植入的記憶鏡像，它會幫助你控制住地鱗的行動，然後你就用你腰上那把無堅不摧的源世界短劍刺入那只地鱗的腦袋，這樣你就算是徹底地解決掉了一只地鱗，最後有個建議，在遇到地鱗之前讓你的朋友先離開這個礦洞，因為控制住它需要一個過程，而在這個過程裏，以你的能力也許能毫發無傷地活下來，但你的那兩個朋友就沒有你這麽幸運了。”那個黑色物體在說完這些話之後，便緩緩地向燈光照射的礦洞深處走去，在整個過程中它並沒有轉身，看上去它的軀體並不存在前後之分。

“不！我才不需要你的幫助！”他向著礦洞深處歇斯底裏地咆哮著，剎那間他的意識從短暫的混沌之中恢覆過來，恰好備用供電系統也已經成功替換，四周的照明燈也跟著亮了起來，而旁邊的本傑明和戴文在聽到他的怒吼聲後都同時驚訝地望著他。

“怎麽了？弗蘭克，你看上去情緒不怎麽好。”戴文率先關切地詢問著。

弗蘭克深吸一口氣，緩了緩神並未立即回答戴文的問題，接著雙手環臂，若有所思地徘徊了片刻後才語氣平緩地解釋著：“沒什麽，我剛才只是跟我體內的智能系統發生了些小矛盾。老實說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已經超出你們的能力範圍，你們再跟著我一起深入探查只會給我增加累贅，所以我提議你們先回到礦洞外面去等著我的消息，如果明天天亮之前我還沒有出來的話，你們就趕緊離開這片礦區，逃到一個保羅家族找不到你們的地方去。”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以為我們都是貪生怕死之徒嗎？別仗著自己體內的人造系統就以為可以耍威風逞英雄，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你估計還在阿爾法的拘禁室裏呆著呢！”戴文面露慍色地駁斥著，顯然他感覺自己的名譽已經收到了侮辱。

本傑明連忙拉住準備上前理論的戴文，勸說著：“老兄冷靜點，我覺得弗蘭克說得並沒有錯，在這種環境下我們跟著一起去的話也未必能提供什麽實質性的幫助，反而會讓那怪物有機可乘，我們還是乖乖地到外面去等著弗蘭克的好消息吧！”

弗蘭克緩步走到被本傑明雙手架住戴文面前，眼神依然那樣冷漠孤傲。

他搖了搖頭，撇了撇嘴，從他緊鎖的雙眉可以看出他現在覆雜的心情，在醞釀了片刻後，他總算在腦袋裏組織好合適的話語：“戴文，你完全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並沒有貶低你的意思，這些都是通過我體內覆雜的智能系統分析並做出的決策，我也很想反駁它的方案，但你我都清楚這是最好的方案，在狹小的地下空間裏，面對一只巨大的怪物人多毫無益處。所以還是跟著本傑明一起回到礦洞外面等著我的歸來吧。”

戴文平息了情緒，甩脫了本傑明的招架，忿忿地向洞外方向走去，走了幾步之後，又回頭向弗蘭克補充道：“我和本傑明把礦車留給你，如果你明天早晨還沒有解決掉這個問題的話，我不管本傑明會怎麽做，反正我是一定會回到礦洞裏，如果你解決不掉那怪物，那我只能親自動手了。”

本傑明從大衣口袋裏掏出那把伴隨他多年的手槍遞給了他，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你好運，弗蘭克，這把就是曾經庇護我幾次脫離險境的老家夥，答應我，在明天之前把它帶上來交給我。”

弗蘭克微微地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麽，只是靜靜地目送著戴文和本傑明的離開。

22.地鱗

在本傑明跟隨著戴文離開之後，弗蘭克繼續向礦洞深處前行，深處的情況比他們之前看到的還要糟糕，底層的礦洞硬是被怪物挖出了幾條分叉的洞口，一條碗口粗的主供電線路被硬生生地從礦洞的邊緣拔了出來，他隨著電線走進了一條原先人工開掘的礦洞，礦洞深處的照明系統也被怪物破壞掉，所以他只能借助著強光手電的照明艱難前行。

在弗蘭克走完將近五分鐘的路程之後，礦洞的空氣裏夾雜的灰塵越來越密集，視線距離變得越來越短，一股電線燒焦的糊味傳了過來，他謹慎地拿出了那把本傑明交給他的幸運手槍，繼續緩步向前推進。還沒走出幾步，一只水桶粗的蛇狀生物出現在他的面前，它正垂著腦袋貪婪地吮吸著地上殘破不堪的主線路電線，它光禿禿的腦袋上印著一圈一圈的紋路，腦袋上除了布滿利齒的口器之外，並沒有其他器官的存在，但它還是察覺到了弗蘭克的存在，蠕動著它那具有金屬光澤的身軀向他緩慢爬去。

弗蘭克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頭一次看到長相如此醜陋的龐然大物突然出現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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