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見一下我的爹娘。】

終究，還是沒有告訴小星他的身世。

秋月垂下眼眸，這可能是自己對小星最後的保護。

依皇宮內情況而言，皇帝在妥協鏟除三皇子之後，並沒有直接對小星下手，而是將皇後廢除，貶去冷宮。皇帝是否有殺小星的心思，已經很明顯了。虎毒不食子，這聖諭的留白變相地把小星的生死權交給其他人。

然，為什麽皇帝妥協了這件事，並且把保護六年的嫡子讓了出去？

單單只是天旱嗎？

等等。

小星記憶中一直有一個大臣的聲音，每每都是他提及小星的謠言。那麽他一定是另一股勢力。用民間謠言和如今的局勢，想借機扳倒小星。皇帝在第一次聽聞這謠言之時，沒有對這位大臣動手，說明這位大臣在朝廷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皇帝不敢輕舉妄動。

如此說來，應該就是大臣那邊的人謀害小星了。若真將小星送回去，可不就是送羊入虎口？

“嘶！”秋月只覺腦子生疼。好久沒用腦子想東西，都快忘記自己以前是那麽聰明的了。

勉勉強強分析完皇宮內政，秋月開始思考下一步去哪裏。如今自己還有兩條鳳翎和一顆月光石沒有收集，若真像之前那樣無頭蒼蠅般找，都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馬月。

嗯？

剛剛不是在想皇宮裏的事兒嗎？

秋月眼前閃過小星胸前的長命鎖，那兒正反兩面雕刻著龍鳳花紋。而自己的鳳翎不正是在鳳紋上尋到的？鳳紋的可能性會大些，想想世界上最多龍鳳圖騰的地方在哪裏？皇宮！

——

一只赤色大鳥撥開厚厚的雲層，隱約能看見下方宏偉的宮廷建築。秋月吹了聲口哨，“喲，不愧是皇帝住的地方，還挺氣派的。”在高空之下，只見得那塊地方閃著金光，紅得透亮的墻面無比的霸氣。站在秋月此時的角度，普通的小宅子看上去大概指甲蓋那麽大，然而那皇宮卻有兩個腳掌的占地面積。

秋月突然想起，來凡間那麽多年到大房子裏頭的日子少之又少。第一次去劉廣家，破的；第二次去唐曉蓮家，唯一一個大宅子，勉強入眼；第三次去劉瑩的玉香樓，那就個隔間，談不上房子之說；第四次去李婆婆的土房子，地地道道的農民家。

況且，自己還有一段時間被人困在小籠子裏……

——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公公扯著尖嗓子，隨著一聲厚重的鼓聲，結束了今天的早朝。

龍椅上的男人，抖抖龍袍，撩起珠簾，正準備離開。突然一個身影跪在龍椅前。

“愛卿有何事？”玉濺榮負手而立，有些不耐煩，“又是為了令妹之事？”

“臣周正廉，懇請陛下準許微臣見見廢皇後周淑染。”一聲響頭，周正廉神色嚴肅地跪在地上，等待著龍椅上男子的發話。

“第三次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還要朕再說一次滾嗎？”玉濺榮甩袖，撩袍坐下。隨手將龍椅旁的燈燭往周正廉上扔去。

“砰，”那灼熱的蠟油濺到周正廉的額頭上，燙紅一片。然，跪著的人沒有分毫動容。依舊靜靜地等待著。

玉濺榮瞇眼，舒口氣，靠在龍椅上。“看在一路你一直跟我的份上，我才沒有把你貶了。你也不是傻子，也知道我為何把周皇後廢了吧。”

周正廉微微點頭。

現如今，天下旱災，人心惶惶，正是國運薄弱時。

一方面是民間輿論壓力，說皇帝為兒女情長不肯鏟除孽緣。強逼三皇子玉坍赴死。另一方面是左將軍的勢力，要可能為太子的玉坍死。如果玉坍之母，也就是周皇後一直穩坐皇後的位置，一定又有另一方人解題發揮，舉兵造反。

玉濺榮這一招既是做給左將軍的人看，更是做給天下人看的。

“打入冷宮自要由冷宮規矩來做。”不然，他們不信的。

然，龍椅下的人不動聲色地跪著，如同前兩次一樣。

玉濺榮也是看不下去，這偌大的皇宮很少能有註重親情的人了。掃了一眼周正廉。擡手，將一塊玉牌遞給公公，讓他交給周正廉。“拿去吧。不過，你只有一次機會。”

“謝主隆恩！”周正廉喜上眉梢，激動地接過白玉牌，像是接過絕世寶物般小心翼翼。然，周正廉並沒有如玉濺榮所料拿完玉佩離去。繼續跪著。

“又有何事？”玉濺榮徹底不耐煩。心想，這周正廉是不是給點顏色就想開染坊！自己身為堂堂皇帝能給他說話的機會都不錯了，還跪在這裏不知廉恥。

“陛下，關於神使桑離之事……”

“來人！”未等周正廉說完，玉濺榮拍案怒吼道：“把中書侍郎周正廉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

宮門外的陰暗角落裏，忽然走出一抹紅色身影。那女子紅衣耀眼，面容清秀，氣質不似貴家小姐，卻有別樣的大家風範。

望著大大的宮門，秋月還是沒有進去。她總覺得情報少了些，最終還是決定到民間聽聽信息。

想著，秋月回頭，只見目光所及之處都有癱坐在地上，捧著爛瓷碗的破衣乞丐。他們一個個黃牙黑面，躺在灼熱的地板上，伸著碗向路人乞食著。然而過路的幾乎都是丫鬟小廝，還有出門散步的少爺小姐，一個個理都沒理這群乞丐。時不時買菜的小丫鬟掉了棵菜心，周圍的乞丐一個個蜂擁而上，下一秒強得幹幹凈凈。而那丫鬟若無其事地走遠了。

這也太兇殘了吧。秋月越看越覺得帝都的乞丐比其他地方還多。只能感嘆都說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看來整個帝都都是老虎窩啊。

秋月還註意道，這條通往皇宮大門的大街理應繁華，然而眼前只有稀稀落落的幾件賣菜鋪子，來的幾乎都是家奴。街上時不時還有些士兵打扮的人。這奇異的景象讓秋月皺起眉頭。

身形一閃，忽地出現在二樓的茶館中。繞過小二的目光，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聽說沒有，左將軍長子車柯上次回來之後，這些日子像從鬼關門裏爬出的惡鬼，整天怨氣特別重。”

“什麽怨氣？那分明是沒睡醒。現在整個將軍府都在找道士給他驅鬼呢。一個兩個認真得……嘖嘖，他也算是罪有應得。”

秋月抿了口茶，挑挑眉毛。

“跟你們說啊，自從皇上把皇後廢了之後，那孽障三皇子便失蹤了。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被雨神收走當祭品了。反正，那天晚上狂風大作，像是慶祝孽障除去似的。天邊飛來一濃密的烏雲，隨著紫色閃電舞動，我們帝都降下了六年來第一場雨！那雷鳴作響，簡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勝景！有人傳說，還看到雷雲中有數十神女降世。神女身著彩衣，手持樂器，撥弄出九重仙音！”

只見得那說書人說得激情四射，口水亂噴。他跟前圍坐著一群吃瓜群眾，一個個張大嘴巴，一臉驚奇的樣子。

秋月冷笑，又是莫須有的故事。神界哪管得凡間那麽多事兒，且不說什麽，除了神大人外，神界遍地都是神獸，還是不喜歡化形的神獸。哪兒會有神女，哪兒還會有仙音？

“餵，講故事的。不就是三皇子失蹤麽，至於那麽神奇。”秋月吐了口茶沫子，招呼那人。

那說書的一回頭，沒想到見到的竟然是個紅衣姑娘。聽清秋月的問題，說書的皺起眉頭，只當是哪家不懂事的小姑娘跑出來，“難道姑娘沒有聽過三皇子的傳言？就是他這個孽障占據皇宮，吸走龍脈，才使得我們這片土地受了幾年大旱啊！”

秋月又吐了口茶沫子，冷聲說道，“那若三皇子正是萬惡之源，你們怎麽解釋如今的情況？雨呢？外頭的乞丐呢？”

說書的嘴仿佛被堵住了，說不出一句話。圍觀的人一臉震驚地瞪著秋月，眼神中竟有幾分同情。幾乎在下一秒，這群人一哄而散，全都離秋月遠遠的。

秋月沒有感覺到什麽異狀，自顧自地喝著茶。

然，她身旁走來的小二卻看不下去，好心提醒道：“姑娘你快跑吧。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跑？”秋月敲敲桌面，略帶不解，“本姑娘為何要跑？”這帝都的人怎麽一個個神神經經的。

聽這麽說，小二立馬知道秋月不時帝都的人，趕忙解釋道：“姑娘有所不知。下頭一直在巡視的兵人實則是在抓祭獻品。我們的神使要每天正午時分祭獻一個活人，才有可能施法降雨。像剛剛那些話在帝都裏是說不得的。要是落入兵人們的耳中，姑娘您可能被人活活燒死！姑娘，快跑吧！”

“這……”秋月頓住了。倒不是被祭獻嚇住，而是被真正有“神使”而嚇住了。

就在秋月楞神之際，二樓樓梯口處有士兵闖進來的聲音。

秋月皺眉。自己只說了一句話，不一會兒那抓人的就來了。說明這裏到處都是眼線。又或者說整個帝都都被洗腦了？

秋月不想引起事端，她只是來尋鳳翎的。只是暗道不妙，眾目睽睽之下，翻身跳下窗。

不過這倒是告訴秋月，民間對三皇子的評價極為不好，已經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這謠言之事，一定是有人開始。那，開始的那個人，一定是左將軍那邊的人。

紅光一閃，紅影出現在宮苑之內。秋月正想理一下衣裙。突然，身後傳來一聲“你是誰！”嚇得秋月趕忙轉頭，心想，難不成剛進來就暴露行蹤？

定睛一看，原來是路過的小宮女。小宮女一臉警惕地看著眼前陌生的女人，“姑娘，我看你面生得很。你是誰？若不說明來歷，我這就用擅闖皇宮治你罪了。”說著還裝作喊人的樣子。

秋月趕忙提手制止了她。這也難怪一出場就被人發現不是宮裏人。宮裏頭的女人只有兩種人，一是嬪妃美妾，二是卑賤宮女。嬪妃們一定有隨從丫鬟，而宮女也一定統一著裝。絕不會像秋月這樣，身著紅衣獨自一人進來的。

“別，別。我只是初來乍到的小宮女，還沒來得急換衣服。還請姐姐能夠領領路。”要說自己是皇帝的老婆，秋月可不幹。那種凡人自己還不屑一顧呢。

宮女聽秋月這麽說，上下打量一下面前的紅衣女子，臉上戒備還在，“那趕緊跟我過來。”說著，還瞪了秋月一眼。仿佛在責備秋月如此魯莽冒失。

秋月可不想同這種小角色耗太久，就在宮女回過身之際，秋月化作一只小紅雀飛向別處。

找了個無人的地方落下，秋月嘆了口氣。皇宮不愧是皇宮，守衛極其森嚴，行走的宮女也不少。自己七翎的實力還不能夠隱形穿墻，最多只能變作小紅雀。

不慌，先理清一下思路。來這裏主要找兩樣，鳳翎和月光石。鳳翎還好說，有感應並且鳳紋居多在後宮。月光石就比較懸了，第二顆月光石是塊石板，現在說不準月光石的大小，有可能是腳底下的鵝卵石，也有可能是石基，更有可能是門口的石獅子。

想著，秋月變作一只小紅雀開始了長路漫漫的尋翎之旅。

凡是看到石制品，都蹭過去瞧瞧。

為此，秋月找過柱子上下，尋遍所有石像，甚至連門前的當石都一塊塊去瞧。

尋到日上頭頂，也不見有什麽線索。不過秋月卻註意到，宮內宮女走動頻率小了很多，宮門外走出很多士兵，都跑到別處去了。

望著頭頂的太陽，腦海中想到之前小二對自己說的話。難不成他們是搞那什麽祭獻儀式？想著，秋月振翅尋著人群飛了過去。

通往祭臺的路被眾多群眾死死堵上，整條馬路水洩不通，一群士兵手舉長槍維持秩序。然，被人裏三層外三層包圍的祭臺之上，是用亂石堆堆砌的石架子，那兒有個被石頭和柴木埋了下半身的綠衣男子。

男子的臉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頭發卷著血漬耷拉在肩膀上。他的雙手已經被長槍釘死在石板之上，現如今就是只待宰的羔羊。他張嘴大聲呼救著，然而祭臺下幾千圍觀群眾卻沒有半絲動容，一個個像是到戲坊看戲似的，習以為常。

秋月只覺心寒，找了塊屋頂落下。遙望，另頭的枯枝上落下不少烏鴉，都在靜靜地等待祭獻的開始。

人群中，被士兵擡架子過來的黃袍男子姍姍而來。此男子頭戴尖帽，長著刻薄的嘴臉，有著長及胸前的山羊胡子，手捏玉質小碗，腰掛金柄匕首，身著與皇帝龍袍差不多樣式的衣服。

他抖抖黃袍，身旁便有侍從替他舉傘。桑離冷冷地掃過在場的眾人，提步緩緩走上祭臺，看著綠衣男子的眼神仿佛就是看祭臺上的豬羊。“能被神選中是你的榮幸。”

桑離抽出金柄匕首，不顧針紮中的綠衣男子，一刀精準地刺進男子的心臟。

“啊！”綠衣男子痛苦地叫著。

那匕首的刀尖在男子心口處不斷地攪著。桑離的技術不錯，匕首刺進去綠衣男子並沒有昏迷，仍舊痛苦地嘶喊著。隨著匕首每一寸的移動，那血口越來越大，鮮紅的血液噴湧地越來越多。桑離靈活地用玉質小碗接住活人的心頭血，並輕輕後退一步，不讓噴湧的鮮血濺臟自己的衣袍。甩甩指尖的血跡，桑離冷眼看著綠衣男子胸口血液放幹。

那汩汩流出的鮮血仿佛是個人造噴泉，馬不停蹄地噴著鮮血，在場幾千雙眼睛靜靜地欣賞著血花，無人同情。

被放幹血的綠衣男子如同脫線的娃娃，兩手下垂，無力地掛在祭臺之上。桑離上前一探鼻息，還吊著一口氣。

身後的侍從送來一火把，桑離順勢接過。仰頭，桑離高聲吟誦著，“偉大的神啊！請接收我們的祭品，為這片大地降下雨水吧！”語罷，桑離一把扔出火把，祭臺上的綠衣男子瞬間被焚燒起來。

蒼白的手指動了動，最後沒了反應。焚燒發出的“滋滋滋”聲回蕩著整個祭臺。披散的亂發第一時間被燒得連渣都不剩。

秋月的心咯噔一跳。

那綠衣男子不正是之前提醒自己的店家小二嗎！

－－－－－－題外話－－－－－－

宮鬥劇為劇情向，沒有之前那章的感情基調

各位有空的話，在評論區發個評論吧。快四十章了，我都沒收到一條建議。自己寫文章，沒有評論，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力怎麽樣啊……

哦對了，忠良臣子篇我還沒有決定結局是hd還是bd，大家可以去讀者調查去投票，給我些建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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