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瀟晗沒有碰元夷的任何東西，不論元夷和青櫻說得怎麽動聽，她寧肯失去一次提升神識的機會。

沒有誰被禁錮在一方小世界十幾萬年或者幾十萬年之後，還能甘之如飴，只要有機會，哪怕是一點點的可能，都會抓住的。

永遠不滅的靈魂，永遠不消失的生命，聽起來多麽讓人羨慕，可是只有經歷過的，才會知道其中的可怕，才會有滿心的不甘。

活著為了什麽？難道生命的意義只是為了活著？為了活著而活著才是最無情的。

聯想到看不清面目的巨人元神所說的，還有元夷和青櫻也認出了紫氣的來歷，張瀟晗不難猜想出來，是紫氣讓她得到了元夷等人的尊敬，因為她得到了天族傳承的認可。

所以，她更不敢輕易答應元夷任何事情，更不敢得了他們的恩惠，哪怕是小小的一枚青元果，這個世界比任何一個世界都講究因果報應的。

得到了饋贈，就要回報，張瀟晗只怕她回報不起。

到如今，張瀟晗心底已經隱隱覺得，她會是這次試煉最大的贏家，在這個試煉場內，她擁有其他修士全沒有的機緣。

只因為紫氣，天族的傳承。

當巨人看不見面目的身影緩緩在她面前凝實的時候，她第一次沒有帶著畏懼的心理，她也不想再詢問天族的緣由。

不論天族怎麽輝煌過，如今也沒落了，她得到了天族的傳承，但是振興天族，並非是她的責任。

腦海裏劃過元夷和青櫻的期盼。想起他們所言在這處試煉場的自由，他們和眼前的巨人全都在這裏十幾萬年了。

“難道你不想得到這些上古修士的忠心？”巨人俯視著張瀟晗，疑惑地問道。

“晚輩何德何能……”張瀟晗輕輕地嘆息一聲：“晚輩不過是機緣巧合，得到了天族傳承。”

“你何德何能？”巨人哈哈一笑：“能被天族傳承承認的人，敢說自己何德何能？你以為天族的傳承只是機緣巧合就能夠得到的？”

想起被寄居的元神，張瀟晗無言，她不得不承認巨人說得有一定的道理。傳承之所以叫做傳承。就是因為不是哪一個人都可以得到，被承認的。

就如那一雙元神，得到了紫氣滋養萬年之久。還是無法得到傳承的認可。

自己不也是如此嗎，這一點傳承在身體內百年之久，才終於認可了自己，也許。還不是完全任何。

見到張瀟晗沈默無聲，巨人道：“你不想得到上古修士的忠心。不肯掌控你以為掌控不了的力量，你看看，有多少人在拼命搶奪屬於你的機緣，機緣一旦錯過。就永遠錯過了。”

巨人揮手，張瀟晗面前靈力波動，接著。剛剛離開之地的畫面出現在眼前。

那一處廣場內，有三位修士在其中。趙軒逸的面前是元夷和青櫻，他們詳談甚歡。

張瀟晗聽不到他們交談的內容，但是從表情上也能看出來，趙軒逸恭敬中帶著些傲氣自得，元夷和青櫻的眼神中是期盼。

面前的畫面蕩漾了一下消失了。

“若是他們還記得九域，記得他們生活的水域，就不會輕易答應什麽。”張瀟晗望著消失的畫面：“就不該輕易答應什麽，任何一個世界的平靜，都在於沒有高於這個世界的力量，他們該懂得的。”

“你難道不是修士嗎？哪一個修士不希望手裏掌控著至高無上的力量，不錯，只要他們中的一個能夠離開這裏，外面的世界將會翻天覆地，張道友，你難道不希望成為人上之人，不希望所有人都對你俯首稱臣麽？”

張瀟晗擡頭凝視著看不清面目的巨人：“成為人上之人，依靠著不屬於自己的力量達到這個目的，會很開心嗎？沒有奮鬥的過程，沒有值得回憶的驕傲，成為人上之人之後呢？人活著，總要有個追求吧，他們在這裏十幾萬年了，想必比晚輩更懂得這個道理。”

巨人語塞了一會，張瀟晗看不清巨人的表情，也不知道巨人此時心中做何想法。

“前輩的好意，晚輩感覺得到，但是，外面的世界不是上古時期，外面是九域，雖然不是我的故鄉，也是我飛升所在，晚輩自詡沒有足夠的力量，也沒有足夠的定力，晚輩在九域，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修士。”

張瀟晗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她的想法，她只知道，人要有自知之明，如果此時她的修為是大乘境界，或者哪怕是合體後期，她也可以擡頭挺胸理直氣壯。

她駕馭不了那些上古修士，他們的修為實力包括想法相差甚遠。

“如果，如果你擁有可以掌控的力量呢？”巨人的聲音打斷了張瀟晗的沈思。

“晚輩不知道。”張瀟晗坦誠道：“隨著實力的增加，眼界也會開闊，心胸也會隨之變化，那麽晚輩現在的想法也會隨之變化，也許到那個時候，晚輩會興起掌控天下的雄心，或者也會有看破一切的想法，但是不論怎樣，晚輩不想讓自己心存愧疚。”

巨人低頭望著張瀟晗，不明白張瀟晗怎麽會有如此的想法，難道世事變遷，修士的追求，至高無上實力的追求也會變的？

“只是前輩，修羅試煉場這個名字很是可怕，但是真的能奪走試煉修士性命的也只有第四關，並非前輩所言如此可怕。”

張瀟晗說到這，忽然心念一動：“前輩，第四關是不是會留下了許多修士？”

“只有第四關嗎？”巨人沈默了一會道：“修士永遠是逆天而行，實力至尊的，在一次次的失敗之後，在見到自己的未來渺小之後，張道友，你來告訴老夫，有沒有比死更可怕的打擊？”

張瀟晗的心涼了一下，進入到這裏的大部分都是飛升修士，都是渴望出人頭地的修士，前三關的失敗，足以讓他們生出放棄的心理，第四關的拼搏，會讓修士的心理發生很大變化的，如果他們的心境可以影響水晶球，他們看到的也許只是他們那一刻心理所產生的影響，未來也許有很多走向，水晶球反應的只是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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