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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回 舒雲斂灩水,一氣化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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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行文至此,有一個設問。很多人讀《西游記》時,都覺得大鬧天宮很爽,西天取經窩囊。那麽反推過來,如果孫猴子打倒了玉皇大帝,打倒了如來佛祖,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然後他又該幹什麽呢?等待另一個孫猴子來打倒?這是一條沒有盡頭的死路,這就是所謂跳不出的輪回!看了太多的以修真為題材網絡文學作品,都是寫到天上地下、宇宙內外、八荒六合唯我獨尊這條死路中,然後不得不是最終結局。

也許這樣的小說看多了,所以本書寫到風君子與七葉巔峰一戰後,不少讀者就認為是結局了,因為按“常理”無法想像後面是什麽?還有人看見主角石野竟然不是“天下第一”,心裏就象貓抓一般難受。我要真的那樣寫,就沒必要寫《神游》這本書。

還有一個設問,假如一部最常見的YY小說主角到達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地步後,還有什麽繼續存在的意義呢?真正超越的存在狀態是這樣的——把那些表面虛妄的東西都剝離。去掉無敵的力量,去掉無邊的權勢,去掉莫大的神通,去掉一切自我膨脹的滿足感,再看看這個人還剩下什麽?修行的意義就在於此!我寫《神游》的唯一目的是正本清源,也許我做不到,但我盡力在嘗試。

本卷名為“太上篇”,太上忘情也罷,反樸歸真也好。風君子封印神識做個“普通人”,這其實不是放棄,而是修行境界的又一種超越。這種境界不僅意味著他是個“普通人”,而是世上的一切存在不論高低貴賤,在他面前都是普普通通。本回名為“一氣化三清”,可能有人看不出哪裏一氣化三清呢?我就這麽寫了。不做解釋,留下這一篇題記。)

※※※※

緋焱臉色陡然罩上一層寒霜,這三個字給她的感覺不是一般的震驚!她的嘴唇在輕輕發抖,瞳孔都收縮了,用壓抑的聲音問道:“你什麽意思?難道說我只能活三十六歲嗎?”

風君子見緋焱神情如此驚懼,也很意外,隨即反應到自己剛才那句話說地有問題,連忙解釋道:“飛飛姐,你誤會了!我話還沒說完,你怎麽嚇成那樣?算命而已。至於嗎?”

緋焱一只手拍著胸口,小喘著氣道:“你是嚇了我一跳。什麽話不能一次說完嗎?再這樣,我可饒不了你!”緋焱用嬌嗔的語氣掩飾自己的失態,我在昊天分光鏡前突然明白了一件事。緋焱確實是屬猴的,但不是二十四歲。而是比二十四歲整整大了一輪,今年恰好三十六。她知道風君子是在世仙人,開口問壽數,風君子說了句“三十六”,心中怎能不打鼓!

風君子用一根筷子在她的手心比了一下。口中道:“我也沒說你只能活三十六歲。你年滿三十六之後,確切的說是三十七歲之前,可能會遇到一個大波折。你的人生道路、情感生活都會隨之改變,到時候一定要小心才能渡過。……僅僅是看手相,不必當真。”

緋焱:“你怎麽看出來的?我的掌紋我清楚,我怎麽看不出哪裏有什麽不對?”

風君子:“你不懂相術,當然看不見。你看……”他突然“啪”的拍了緋焱的手心一下,將緋焱的手心拍紅了,然後用雙掌將她的手握緊再松開。只見紅色並不完全均勻,從拇指外沿斜向小指根部出現了一道發白沒有血色的暗紋,隱約連穿三川掌紋而過。緋焱的臉上也失去了血色。

“能不能過地去?有沒有辦法化解?我可是當真了!你一定要幫我!”緋焱裝做怯生生的樣子問道。

風君子笑了:“命這東西,有定數也有變數。再說了。人的掌紋會變的,就是比較緩慢看不明顯。現在還有時間,說不定到時候已經不是這樣了,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緋焱:“我不管,我今天讓你嚇著了。如果到時候我有什麽事,你一定要幫我,你答不答應?”

風君子只得點頭道:“好的,好的,我一定幫你。真不該給你看手相!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緋焱:“給你買煙是不是?我知道你看手相的規矩,就不買一盒了,幹脆給你買一條。你想要什麽煙?”

風君子眼睛一亮,很沒有志氣地說:“一條呀!不用太好的,五朵金花就行。”

緋焱:“五朵金花太次了,怎麽也得給你買條阿詩瑪。”

風君子:“那太好了,謝謝飛飛姐!恩?你不抽煙啊?怎麽對香煙知道的這麽清楚,你以前的男朋友也……”

緋焱:“你胡說什麽?認識你以前我沒交過男朋友。還不是因為你抽煙嗎?我才特地留意的!……我到濱海這麽長時間,也沒交過什麽朋友,甚至很少出門。周末陪我出去玩好不好?我們去野餐,去白雲灩水,我還沒去過呢!”

風君子看著緋焱似笑非笑:“野餐?我喜歡!白雲灩水?好地方!你這個很少出門的大美人偏偏看了廣告跑到理工大學來學跳舞,那麽多帥哥中間偏偏認識了我,我怎麽能不陪你去呢?……就這麽說定了,周末我去你們學校接你,你住在幾舍幾室?”

緋焱:“我沒住宿舍,在校外自己租了一間房,圖清凈沒人打擾。還是我來找你吧,周六上午九點在宿舍門口等你,野餐的東西我來準備。”

風君子:“怎麽好意思總叫你請客。你什麽都不用準備,東西我來買。不要和我爭,怎麽說我也是個男人!”他說話突然有了底氣,原來周末已經是月初了,他家的匯款單又該到了。

我在暗中聽到這裏也是眉頭一皺,本能地覺得緋焱發出邀請時眼神不對。以前他們見面都是在人多的公眾場合,緋焱有什麽不軌也不方便動手。現在她引他去郊外遠足,終於要在野外下手了?看來第一枚天刑墨玉終於要有用處了!我現在法力盡失,就算趕到濱海也幫不了忙,但風君子早就留下了應急之法。再說了,除了我還有忘情宮,別忘了昊天分光鏡還有一面在那裏。所以我雖然緊張,但也不是太揪心。

……

白雲灩水是濱海市郊外的一處森林公園,在群山環抱之中。其上海天白雲環繞,其下有一湖波光蕩灩,白雲灩水因此而得名。湖邊是許多人節假日遠足郊游的好地方,三三兩兩地散落著五顏六色的帳篷,還有游人支起的燒烤爐架。風君子和緋焱沒有走直通湖邊的大路,而是在緋焱的提議下翻山而入。這樣倒不僅僅是為了省門票,緋焱說就是想體會登山的樂趣。我估計到了山野無人之處,她就該動手了。

濱海十二月末的天氣已經很涼。風君子穿了一件厚條絨外套,背著一個旅行包,一路登山額頭開始見汗。緋焱跟得很緊,一直就在風君子的身側。她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束腰羊絨大衣,米色的緊身長褲,系著一條鵝黃色的絲巾,就象蕭瑟山林中一朵嬌艷的花。她還時不時裝做山石難攀的樣子讓風君子攙扶一把。

兩人走到山腰密林深處,緋焱突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風君,你說我該怎麽對你呢?也許只有出手,才能讓你明白我想要的東西。”

風君子只顧低頭看路,沒太聽清她說什麽,答道:“你對我很好啊?想要什麽就問我要唄。”

緋焱走在他身邊,一只手悄悄擡起,纖纖五指發出刀刃光澤,五道無形的鋒芒卷出,直繞向風君子的脖子。她終於出手了!然而就在此時,風君子突然驚叫一聲:“飛飛小心!”一轉身抓住緋焱這只手向自己懷裏一拉。

風君子的手神奇無比,他曾抓住七葉的赤蛇鞭連赤蛟之魂都給收了回去。緋焱的手被握住,無形鋒芒瞬間盡滅,一身法力不能施展,人也倒在風君子懷中,口中發出一聲驚呼。風君子另一只手順勢摟住她,將她攔腰抱起雙腳離地。

緋焱被他破了法術,又突然被抱在懷中掙紮不脫,臉漲得通紅道:“風君,你想幹什麽?放開我!”我也楞住了,沒有捏碎墨玉——難道這小子還有別的埋伏我不知道?

風君子抱起緋焱向一側連退幾步才放下她,臉也紅了,卻拉著她的手沒松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剛才太危險了!你看那邊——”說著話踢起一塊小石頭,落向剛才緋焱身前不遠的位置。只見草叢中突然彈起兩個帶齒的半圓鐵環,“卡”的一聲合在一起。

“這裏有山雞一類的野味,有人偷偷下了捕獸夾子。……都怪我不好,沒註意看路,差點讓你受傷了!……飛飛姐,你沒事吧?”風君子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緋焱驚魂未定,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我沒事,就是讓你給嚇了一跳。謝謝你!”緋焱怎麽會在乎一只普通的捕獸夾?她的確是被風君子嚇了一大跳!

風君子:“不怕,你跟著我走就沒事了!我還是拉著你的手罷,這樣才放心。”

接下來上山的路風君子一直牽者緋焱的手沒有松開。我知道那種感覺,緋焱被風君子的手抓住了,一身神通法力不好施展。我在昊天分光鏡中看見他們手牽手上山的身影,心裏突然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古怪感覺——我覺得今天似乎用不著捏碎天刑墨玉了。

兩人終於到了山頂,手牽手並肩站在那裏。天空白雲飄蕩,遠處湖光一片,清風徐來景致怡人。風君子感嘆道:“好美的景色!飛飛姐,你真應該常出來走走,不要總躲在學校裏。”

緋焱在四處張望,指著不遠處陡峭高崖上一叢枯黃中點綴著深紅的灌木問道:“風君,你看那是什麽?”

風君子順著她的手勢看去,笑著答道:“那是野酸棗,可以吃的。”

緋焱:“是嗎?我以前沒吃過,想嘗一嘗。”

風君子:“你站在這裏別動,那邊危險,我過去給你采一把。”說完他送開了緋焱的手,走過去靈巧的攀上山崖,來到灌木叢邊。他雙手摘棗,揣在了衣兜裏。

緋焱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神情一度有些猶豫,終於還是咬牙面露狠色。只見她胸前那條鵝黃色的絲巾無風自解,緩緩的、無聲無息的飄上了半空。絲巾在空中展開有一丈長短,象游魚般轉折擺尾。緋焱悄然一招手,絲巾如一道天外飛索,帶著淩厲之勢朝風君子背後罩去。

眼看絲巾就要纏上風君子的身形,山崖上的灌木叢後面突然飛出一只色彩斑斕的錦雞,撲騰著翅膀從風君子頭頂飛過。風君子吃了一驚,跟著下意識的一回頭,正好看到絲巾從天卷至。他的反應很快,右手伸出二指挾住了絲巾的一側。絲巾一被他的手指挾住,立刻就失去了游魚般的靈性與利刃鋒芒似的氣勢,飄揚在山風中就是一條普普通通的絲巾。

“飛飛姐,你的絲巾怎麽讓風吹走了?幸虧我手快,要不然就吹下山找不著了。……來,我給你好好系上。”風君子手捧絲巾小心翼翼走下山崖,來到緋焱面前。他將絲巾仔細的對折好,繞在緋焱的脖子上,最後在她的胸前打了個很漂亮的十字穿花結,自己還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風君子給緋焱系上絲巾時,緋焱的表情呆若木雞,直直的看著風君子有點發癡。風君子系好絲巾奇怪的問:“你怎麽這樣看著我?不認識了?”

“沒,沒什麽,就是剛才太危險了。”緋焱這才吶吶的開口,低頭躲開風君子的目光。

風君子:“原來你是擔心我呀?我一直很小心的,不會有事的。來,嘗一嘗這野酸棗好不好吃。”風君子遞了一枚指肚大小的紅棗到緋焱唇邊,緋焱下意識的張嘴接在口中,也不知吃出了什麽滋味。風君子拉過她的手,從兜裏掏出一小把野酸棗全都放在了她的手心。

“你怎麽幹嚼不吐棗核?到底好不好吃?”

緋焱:“甜,但是很酸。很好,我喜歡。”

風君子笑著說:“當然酸,要不怎麽叫野酸棗?據說懷孕的女人都喜歡。”

風君子全無心機出言無忌,緋焱將臉扭到了風君子看不見的角度,臉色騰然就紅了,就像被火燙了一樣。她啐了一口道:“你又在胡說什麽!味道怎麽樣,自己吃一口不就行了?”

風君子:“唉呀,我忘記嘗一嘗了,全部給你了,你再給我一枚嘗嘗好不好?……那邊有一條小路,我們下山吧,吃了一枚酸棗覺得肚子餓了,快點野餐啦。”

下山的時山間出現了一條蜿蜒小道,地勢也比上山時平緩很多,風君子不再緊緊拉著緋焱的手。悄悄的,緋焱落後了幾步,與風君子拉開了一小段距離。兩人走到一片山勢起伏的谷地中,高大的樹木擋住了周圍的視線。緋焱站在了一個小土包上,屏息凝神張開雙臂,看著風君子的背影。

緋焱看著風君子,我在鏡中也看著緋焱。心中不住感慨也在暗問:緋焱,你還要出手嗎?怎麽還不回頭,如此執迷不悟?你就是頑石,此時也應該被點化了!就算退一萬步,你真能下得了手嗎?面前這個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忘情公子風君,他就是人世間的少年風君子,甚至是已經對你有些動情的少年,一個一心只對你好沒有私毫惡意的少年。你究竟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你真地忍心傷害這樣一個人嗎?

不知道緋焱是否在冥冥聽見我的暗問,她的臉上也有痛若掙紮之色,但終於還是露出決斷的神情,緩緩閉上了眼睛。緋焱閉上了眼睛,雙手五指如鉤向內收攏,周身強大的法力凝聚。只見她紅色的長衣飄起,黑色的柔發懸舞。山林中陰風陣陣,無數道陰風就像一張看不見的大網,有著融化心神的詭異力量,從四面八方向風君子襲去。不留一點空隙,不留一點破綻。風君子看似無處可逃。

我終於有些明白緋焱想要什麽。她想要風君子封印神識的秘密,更重要的是風君子所封印的神識中那些驚天動地的秘密。她施展的法術都不是直接取人性命的,而是鎖人元神的或者讓一個人失去反抗之力。她要拿下、控制住風君子這個人,想盡辦法獲得風君子所封印的神識中那些世間難求的秘訣。四門十二重樓丹道與世間三夢大法,本就是驚世駭俗之功。風君子還精通忘情宮所有的法訣,而且他自幼奇遇不斷,以過目不忘之能、生而為仙之身,可能掌握了修行界從古至今各種境界的秘訣。他自己不在意,將這些都埋葬於記憶中,可對於他人來說,寧願不惜代價也要發掘出來。

風君子走在前面,突然打了個寒戰。覺得周圍變的陰森森的,再一看緋焱已不在身邊。他連忙回頭招呼,恰好看見緋焱站在土包上的鬼樣子。他的臉色陡然變的嚴肅,厲聲喝道:“你在幹什麽?快下來!”

這一聲斷喝,如果只聽在平常人耳中,可能除了聲音很大之外也平淡無奇。但此時此地發出,卻帶著穿雲破空的神力!隨著聲音喝出,四面八方陰風擊碎,緋焱強大的法力一時盡散。她的衣袂不飄,黑發披落,人站在那裏一動也動不了,就像一個被嚇壞了、驚呆了的小女孩。

風君子走了回去,有些責怪的語氣對緋焱說:“在山野走路怎麽一點都不註意?你看你腳下踩的是什麽!這土色明顯不同,而且是人工堆的,是個墳包!走路不要踩人家墳頭,你怎麽還站在墳尖上擺造型?我都被你嚇了一跳!……你怎麽了?怎麽不動不說話,是不是我嚇著你了?……來,我扶你下來,別怕。”

我知道為什麽緋焱不動不說話,她一時之間動彈不得也出不了聲,她受了暗傷,雖然傷的不重但也足夠氣血翻滾一段時間。法力已經凝聚,正要出手一擊,突然間法術被人強行打斷,換誰也受不了。但風君子並不知情,就以為緋焱發現自己腳下是墳頭,突然間嚇懵了不敢動。他伸手抱住了緋焱的大腿,半扛在肩上將她抱了下來放在地上,又拍了拍她的後心哄道:“好了好了,沒事了,不要害怕了。其實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要你註意點。”

風君子放開緋焱,又對那個墳包抱拳拱手道:“實在不好意思,打擾您休息了。我這位朋友是無心的,請你不要計較。”緋焱在站在他身後神色覆雜的看著他,輕輕咬住了嘴唇,臉上毫無血色。

我笑了!對著昊天分光鏡笑出了聲。仙人就是仙人,無論他是否記住了世間的神通道法,也許他根本不必將那些記在心裏。我漸漸明白了風君子的修行境界,所謂封印神識入世歷劫,並不是回到了一無所有的過去。他的修行境界仍在,甚至比以前更高。這世間劫,是他面對四門十二重樓最終境界時必須經歷的考驗。甚至緋焱的出現,也是這種考驗之一。

接下來緋焱老實了,再也沒有任何異動,就像一個聽話的孩子般跟著風君子。他們一起到湖邊野餐,又一起坐車從大路回到濱海市區。在財經大學附近的黑石碓那一站下了車,風君子有點不放心地問:“飛飛姐,你怎麽了,這一路都不太說話,是不是在山上受驚了?”

緋焱笑了笑:“你也太壞了,在山林裏對著墳頭說話,就是想嚇我是不是?我晚上要做噩夢怎麽辦?”

風君子:“不想這個,想點別的就不會做噩夢。比如想著我。”

緋焱:“想著你?你想得美!……二路車來了,你快上車吧。”

風君子轉身欲上二路公交車。緋焱在身後又叫住了他:“風君,你等等!”

風君子回身問她:“什麽事?”

緋焱:“下個星期你過生日,你到我家來,我們一起過。”

風君子:“你家?”

緋焱:“就是我租的房子,十二號那一天下午五點,我去理工大學接你。”

風君子:“不必了吧,我請你,我們一起出去好了。”

緋焱搖頭:“不好,我一定要請你到我家。你不來不行!”

風君子:“好吧好吧,那就依你!”

我在暗中聽到這裏又起了疑惑。緋焱三番出手暗算風君子未果,反倒自己受了暗傷。她還不死心嗎?野外不成就把他約到自己家中,再下手恐怕要方便多了。看著風君子渾然不覺得樣子,緋焱為什麽還要糾纏呢?我有一種感覺,他們不會沒完沒了地糾纏下去。在風君子十八歲生日的那一天,緋焱無論如何要做個最終的了斷。

十二月十二日這一天,下午第二節課後,風君子沒有直接回宿舍,而是走出了校門外。看他的方向直奔一家藥具店而去,我有點納悶——難道這小子要去買避孕套?結果在藥具店門口他轉了個彎,走進了旁邊的一家工藝禮品店。他在裏面挑了半天,卻沒有挑到什麽合適的禮物,能看得上的都太貴了,他買不起。最後又空著手出來了。

緋焱今天前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還畫了淡妝。她從校園裏的林蔭道遠遠走來,風君子看得眼睛有點發直。緋焱走到近前笑道:“怎麽這樣看著我,不認識了?”

風君子:“你今天特別漂亮,特別的美麗動人。”

緋焱:“就今天嗎?我以前很難看?”

風君子:“不是不是,一直都好看,但今天突然發現你特別美。”

緋焱:“不要誇我了,我們走吧,我都準備好了。”

緋焱住的地方離財經大學並不遠,一室一廳,屋裏的擺設簡單但非常整齊。餐桌上已經放好了蛋糕插上了蠟燭,旁邊還有幾樣菜肴,不知是緋焱自己做的還是在外面買的。風君子坐下就開始數蠟燭,數著數著覺得不對:“飛飛姐,你怎麽插這麽多根蠟燭?我今年只有十八呀!”

緋焱:“我很多年沒有過生日了,今天也湊個熱鬧,我們一起過好不好?這蠟燭是你的也是我的。”

風君子:“這蠟燭一共三十六根,我十八歲,哈哈,你也十八歲!……好創意,祝你永遠十八。”

緋焱:“謝謝你哦,嘴很甜!……喝什麽酒,我這裏沒有啤的也沒有白的,只有幹紅。”

風君子:“那你還問我?就喝紅酒,就怕不夠!”

緋焱:“你酒量很好嗎?我買了一箱,應該足夠我們喝了。”

風君子:“那快倒酒點蠟燭吧!起瓶器呢?你怎麽沒買起瓶器?”

緋焱:“你坐著別動,我去廚房開瓶。”緋焱伸手輕輕將一箱紅酒提起,進了小廚房,一彈指,六個軟木塞全部跳了起來。又過了一會,她才端著紙箱走回客廳,將酒放在了桌子邊。倒酒、點蠟、關燈、唱歌、許願、互送祝福,與別的生日晚會沒有什麽不同,就是人少了點只有他們兩個。

不知道緋焱懷著什麽鬼胎,但看氣氛還是十分溫馨浪漫。很明顯緋焱有意勸酒,一開始兩人酒下的都很快,兩瓶幹紅空了,幾乎是一人喝了一瓶。再往下喝,風君子不用勸了,主動地自斟自飲,醉意已經浮上了眼角眉梢。

酒到酣處,緋焱臉上已經起了紅暈,她脫下外套僅穿著緊身的罩衫,發絲微亂,鼻尖上滲出了細微的汗珠。她端著高腳玻璃杯,輕輕抿著玫瑰色的醇酒,鮮艷的紅唇不離杯沿,目光朦朧看著風君子。她看風君子,風君子也在醉眼看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緋焱又立刻給他斟上了大半杯。風君子說話了:“飛飛姐,既然今天你也要過生日,我送你一件生日禮物。”

緋焱:“風君,你要送什麽給我?”

風君子解開領口,從脖子上摘下一條紅繩,紅繩上系著一面金色的牌子。看質地這是一面鍍金的銅牌,正面銘刻著五個古體的篆字,後面是流水紋路裝飾。他將緋焱的一只手拉過來,牌子放在手心道:“這是我的護身符,上次你說晚上做噩夢怎麽辦?有這個牌子陪著你,希望你不要再做噩夢。”

緋焱接過銅牌念出了上面的字:“碧水平波訣?這是什麽意思,哪來的法器?”

風君子:“飛飛姐你真有才,一眼能認出秦大篆,像你這樣的女生現在都快絕跡了。法器?我不知道,這就是我的護身符。”

緋焱:“你小小年紀,哪來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風君子笑了:“我小時候搜集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多著呢,能裝滿兩抽屜,有許多我自己都忘了從哪弄來的。這塊牌子我很喜歡,所以就帶在身上,今天送給你算個紀念。”

緋焱接過銅牌,輕輕嘆了一口氣問道:“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你讓我不知所措。”

風君子有些醉了,喃喃問道:“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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