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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回 神光圓離合,邀來月中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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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意境”這兩個字在漢語中究竟是什麽意思?很多人學習白話文時使用傳統的抽象名詞往往似是而非,不求甚解。其實漢語中一字一辭皆有出處,古文言是單字成詞,所以“意境”二字不是一個詞。如果要尋找它的來源,恐怕它來源於一種很“實在”的體驗。)

※※※※

“……於是洛靈感焉,徙倚仿徨,神光離合,乍陰乍陽。竦輕軀以鶴立,若將飛而未翔。……飄忽若神,陵波微步,羅襪生塵。……”

這是柳老師朗誦古文的聲音。同學們都非常安靜,靜靜的在聽她吟詠曹植的這篇《洛神賦》。飄逸出塵的文章意境用柳老師那輕揚柔美的嗓音讀出來,再配上她清麗秀美的五官與亭亭玉立的身姿,恍然乎就是文章中的洛神再現。

這是在上語文課。柳老師上課可能多少受了一點她的前輩唐老頭的影響,講課時經常超出課本之外引用其它的各種知識。她和唐老頭不同的是,並不亂發感慨和議論,只是將她自己認為美好的文字推薦給學生。這一節課本來講的是曹操《觀蒼海》,柳老師從曹操講到了魏晉文風,又從魏晉文風又講到了建安三子,最後背出了曹植的《洛神賦》。

柳老師告訴我們,要想真正領略到漢語的文字之美,有些文章是必須要看的,有些最好背下來,比如說這篇《洛神賦》。這些要比司馬知北老師推銷給我們的那些範本作文選集強上千萬倍。

我當下就決定,晚上回去就把《洛神賦》背下來。就算不為了中華文字之神韻,僅僅是為了柳老師,我也一定會如此。

……

這天夜間,仍然是陰神出游,來到狀元橋頭。風君子已經早到了,正坐在那裏搖頭晃腦,口中念念有詞:“……神光離合,乍陰乍陽……”原來他也在那裏背《洛神賦》。

我在一旁感慨道:“這麽好的文章,為什麽我們的課本中沒有呢?也不知道編教材的那些人怎麽想的。”

風君子點頭稱是,突然又問我:“石野,你知道曹植是怎麽看見洛神的嗎。”

“《洛神賦》我背下來了,這是一種意境,他在意境中見到了洛神,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風君子看了我一眼:“你背下來了?好小子呀,比我還快!……我問你,你看見光了嗎?”

我楞了一下,他突然又問起我的丹道修行來了。我看見光了。我把我修煉中的感受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他也沒有表揚我,只是點著頭說:“嗯,‘上帝’的第一層含義你已經明白了……不要急,這‘太陽不落山’的功夫急不得。采藥成丹,先武火後文火,需要慢慢來,將精氣化盡才行,你就慢慢去修煉吧。既然你靈丹已經初成,按照規矩,我應該教你一手應用的法術,就教你一個‘圓光鏡’吧。”

風君子又跟我講起了規矩。我發現這些規矩他從來不提前跟我講,每到一段時間就冒出來一個,就像不到地步他自己也想不起來一樣。我現在有點懷疑,他並不是真的不想提前告訴我修行人的規矩,而確實是他自己沒想起來。人的心理就是這麽奇怪,風君子不太喜歡那些規矩,又不得不守那些規矩,恐怕在教我的時候,有意無意間就給忘了。

“圓光鏡是什麽東西?”

“其實你見過,上次我用青冥鏡施展過這個法術,風月青冥鏡你自己還鉆進去了……傳法術也要根據弟子的不同,你用的法器一直是青冥鏡,所以我才想起來這個。嚴格的說起來,這其實是佛門的功夫,但偏偏適合你,……學圓光鏡的時候要註意了,不能隨意對鏡出陰神,你上次對鏡出陰神,是我作的法,下了靈引接你出來。以後你自己作法,千萬要註意,不要進去出不來。……你幹脆就站在外面看,自己不要進去。”

風君子的話越說越玄妙,本來我很難聽懂,但巧就巧在,我確實有過“風月青冥鏡”的經歷,所以勉強聽明白了。其實圓光鏡這種法術古已有之,在歷代文人筆記中也多有記載,寫的最形象也最玄妙的是《聊齋志異》中的“嶗山道士”。嶗山道士剪紙為月,月中有光影,邀月到眼前,可以入鏡讓嫦娥伺酒。這當然是一種文學化的表現手法了。

風君子教我的圓光鏡,並不是一面實際的鏡子,而是眼前的一輪圓光。這一輪圓光不是憑空出現,必須要有修行道法作為基礎。而對於我來說,這道法根基就是“太陽不落山”的卯酉周天。風君子對我講了圓光鏡的心法(徐公子註:此處暫略,到石野實修的時候再介紹。),但是沒有講口訣。他說這是佛門“鏡花水月、光影門頭”的境界,他自己也不知道口訣。

鏡花水月一場空,光影門頭莫迷留。

我雖然不懂佛法,但是似是而非也聽說過這方面的說法。一聽“鏡花水月”這幾個字,心裏就犯嘀咕。看書上神仙高僧一旦提到鏡花水月,都是鼻孔往外出氣,一幅不以為然的樣子。十個人有十一個說這鏡花水月是一場空,勿要沈迷等等,多出來的那一個是旁邊幫腔的。心中有疑,就開口問了風君子這個問題。

風君子笑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鏡花水月,還談什麽看破光影門頭?其實佛門所談的各種眼神通,多半是從這光影中來。你有天生陰眼,我沒有道理不教你天眼神通,根據你童年的經歷,常常能預知未來,那就是慧眼的一種,我更應該教你圓光鏡了。圓光鏡用好了,就是眼神通!……只不過我沒有口訣,你用的時候,可能會碰到點麻煩,要有思想準備……”

學道遇到麻煩,我早就有思想準備了,上次被蛇咬一口差點沒送命!關於風君子說的十三道天劫,我已經經歷了色欲劫和身受劫,在大藥和靈丹之間的天劫叫作“魔境劫”。難道風君子教我圓光鏡和這魔境劫有關?反正後面的六重天劫我已經躲過去了,如果是人劫的話想避也避不過,自己多加小心就是了。

沒有口訣?我突然想起來風君子教我“太陽不落山”的時候,他自作主張把口訣換了,把老子的一句話換成了上帝的一句話。如此說來,只要境界到了,信手拈來都是法訣!他能這麽做,那我為什麽不可以?心法是具體的功夫次第,而口訣是印證修為的境界。我今天恰恰在課堂上學了《洛神賦》,講的是曹植見洛神,這恐怕不只是巧合那麽簡單!

我問風君子:“我很喜歡《洛神賦》的意境,就用《洛神賦》作口訣好不好?”

風君子瞪大眼睛看了我半天:“這個——這個——這個好像也可以,只不這口訣也太長了!你自己願意的話就這麽辦嘍。”(徐公子註:石野這小子,開始自己悟道了。)

……

在卯酉周天中修煉圓光鏡,其實是多加了一點東西。不論是進火退符,左旋右轉,雙目之神也隨之旋轉。進火時閉眼,退符時要睜開雙眼。雙眼睜開卻不能去視外物,只能隨心意旋轉,最後體內元氣齊升之際,將眼神收於面前不遠不近之處。(徐公子註:諸位,作個對眼看看,別太誇張就行。)

此時那道光芒出現,與眼前定住不動。圓陀陀、光燦燦,一輪明月在眼前。功夫到這個地步,有兩個分支,一是正法,去修煉胎息養丹;另一種是旁門小術,在光中見影,就是圓光鏡。圓光鏡是佛家的旁門小術,不是什麽大道,風君子講的很清楚,但同時又說小術也有小術的用處。

……

我見到了這一輪明月,卻沒有見到明月中的光影——沒有嫦娥來陪我喝酒。這天我終於在酉時修成圓光鏡之後,從狀元橋底下爬上來,整了整衣服,準備回學校上晚自習。遠遠的看見有個人從校外走來,向學校的南門走去,看身影有點閃爍,是我們班的同學周頌。

剛學成的道法當然想試試,雖然風君子說圓光鏡不能亂用,但就試這一次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一念既此,身心微動,一輪圓光現於眼前,神識所及就是周頌。雖然我有思想準備,但眼前的場景還是吃了一驚。眼前圓光宛如鏡面,鏡中的周頌在一個金碧輝煌的大房間裏,坐在一個狹窄而堅硬,似乎是黃金打造的小床上,穿著一身破爛的西裝,捧著一個缺了口的破碗,用一雙象牙筷子在吃飯!

怎麽是這麽古怪的場景?我一驚之下從定境中退了出來,眼前的圓光消失了,周頌也走進了學校的大門。天眼能見極遠與極近,慧眼能知過去與未來。但是不論遠近還是先後,周頌也不可能是這個樣子!這是怎麽回事?

……

“張先生,我在入靜的光影中看見了我們班一個同學,我看著他穿著破爛的衣服,捧著個破碗,在一個金房子裏吃飯……這是怎麽回事?”

“哦?有這回事。我覺得你應該去學一學心理學……算了,開玩笑的,學道法的人不應該學那個。你看見的應該是實相與心相之間的一種意境,至於是什麽意思,我也想不明白。”

這是在鳳凰橋頭,我和張先生之間的對話。我來找張先生,要問的事情當然很多,首先是要感謝他那天在齊雲觀出面幫我。如果沒有他及時出現,就算風君子和張枝能救走咻咻,我也不是那麽容易脫身。

聽了我的感謝,張先生苦笑道:“小兄弟,你也不用跟我客氣,我們是忘年交,不幫你我還能幫齊雲觀嗎?再說了,我女兒來求我,長這麽大她求我的事情實在不多,總是我要她學這個學那個……只是沒想到,那丫頭居然還放了一把火……她平時挺乖的呀,怎麽一鬧起來會這樣?太出格了!”

我心中想笑又沒敢笑。以我對張枝的印象,這丫頭和“乖”這個字可一點都不沾邊,她敢在齊雲觀放火,我是不意外。大概世上父母看兒女,眼光總與別人不同吧。不談張枝乖不乖的問題,我又告訴了他廣教寺葛舉吉讚活佛要見我的事,最後問他什麽看法。

張先生沈吟良久,才緩緩說道:“石野,齊雲觀到現在沒有來找你的麻煩,恐怕不是給我面子那麽簡單。如果僅僅是和塵道長和齊雲觀那些道士,我倒也不怕,和我張家不過是半斤八兩,但是加上整個正一門可就不一樣了。”

言語之中張先生見我已經知道他的來歷,倒也不再隱瞞自己的出身。聽張先生這麽說,我大鬧齊雲觀之後事情還變的更覆雜了,已經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事了。我又問:“那為什麽到現在還沒人找我?是因為活佛嗎?”

張先生點點頭:“嗯,這是原因之一,還有個原因,是正一門忌憚你那個同學風君子。”

“風君子!你說正一門會怕他?他就算很厲害很厲害,可是比整個正一門還厲害嗎?”

我現在知道了張先生的來歷,也知道了咻咻的來歷,同時大概知道了紫英姐的來歷。但是與我關系最深的風君子,卻一直高深莫測,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他的半點底細!他是在哪裏學的道法?師父是誰?張先生的話把我的好奇心勾起來了,這些問題我不可能去問風君子本人,問了他也不會說,還是在張先生這兒打聽打聽吧。

張先生搖搖頭:“不是正一門怕他,堂堂正一門怎麽會怕一小孩!問題的關鍵是,他們不知道是誰幹的!知道風君子破陣的人只有你、我、張枝。你那點底細,澤仁一揮衣袖就打出來了,正一門要對付的主要目標顯然不是你,而是暗中那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張先生形容風君子為“深藏不露的高手”。並且跟我解釋了一番。原來正一門的“周天伏魔大陣”有劍陣和符陣兩種。收服咻咻的是劍陣,由二十八名法力高深的弟子方可布陣,這所謂法力高深也就是對平常人來說的,像澤中那種草包勉強也能湊個數。而在觀中困住咻咻的是符陣,是由事先煉制好的二十八道符器布成。

符陣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想破這種陣其實不難。就算是一個沒有學過道法的普通人,只要花足夠的時間,調動足夠的人力物力,也可以破陣,比如張先生自己就可以破這種周天伏魔大陣。然而按張先生的說法,如果是他本人空手破陣,至少要花一天一夜的時間!

風君子當時是空手破陣,張枝在外面等。風君子進去了,不一會兒就抱著咻咻出來了,幾乎是一轉眼的功夫!齊雲觀的道士們雖然不知道當時的情況,但事後也可以去分析。破陣的人是趁亂偷入,時間不可能太長,人也不可能太多。最可怕的是,當時觀中那麽多弟子居然毫無察覺!事後齊雲觀走漏出來的消息,這伏魔大陣的下場很慘,不僅僅是被破,就連正一門辛苦煉化的二十八件器符也讓人順手都給拿走了!

什麽人有如此大的神通?就算和塵觀主自己恐怕也做不到!在蕪城近百年來,人們所知的高人中,有這種修為的用一只手的手指頭都能數得出來,恐怕只有三、五個人。第一個就是正一門的掌門人,和塵觀主的師父守正真人,守正真人不可能自己到自己家鬧事吧?第二個是九林禪院現任方丈法源的師兄法海(徐公子註:靠,怎麽也叫法海!不會是《白蛇傳》裏的那個吧?),這位法海禪師據說已經閉關幾十年沒有踏足人世,也不可能是他。那麽第三個就是廣教寺葛舉吉讚老活佛。要說他老人家跑到齊雲觀破陣去偷瑞獸,說出來都覺得滑稽,沒人會相信!但當時他的弟子尚雲飛偏偏就在齊雲觀,而且還站出來幫我說話。於是就有那麽一些無聊的人暗中議論,言語之中雖然沒有直指活佛,卻有了猜測之意。

看來本事大,名氣也大,有時候也非全然是好事,別的高人做了壞事,難免會有人懷疑到他頭上。老活佛肯定是聽見了這種議論,所以於公於私,都要站出來作個姿態。他讓尚雲飛和我打招呼自己卻走了,分明是短時間內不想見我的意思,其用意在於讓旁觀者有充分的時間知道這件事,知道他要見我。

張先生猜測,活佛見我的時候,恐怕不是一個人私下見面,而修行界的其他人也會在場。這些人恐怕都有一個用意,就是想讓我說出我背後隱藏的高手是誰?因為一在般情況下看來,如果牽扯出這種高手,就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問題,很可能牽連到一個大門派,那問題就覆雜了。所以正一門也好,暗中關註我的其它修行人也好,暫時都沒有輕舉妄動。這就像一盤棋,而沒有露面的風君子就是棋局中最關鍵的爭劫。

我問張先生我應該不應該去。張先生說我應該去,但不能就這麽悄悄的去,而是要正大光明的去,最好去敲鑼打鼓的去,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心底無私。至於到了那裏,就把齊雲觀的經歷原原本本的說出來,反正我在齊雲觀做了什麽很多雙眼睛都看見了,有的是證人。至於其它的事,比如風君子破陣,張枝放火,則一個字也別說,打死也不說!反正他們也不敢打死我。

張先生不愧是老江湖,三言兩語把這件看似簡單的事分析的條清理順,以及我如何應對都說的明明白白,這一點比風君子強多了,問他就對了。但不論他的建議正確與否,我感覺還是有那麽一點私心的。他要我無論如何不能說出風君子的名字,其實也等於不能把張枝供出來。當然就算他不這麽提醒我,我也不會把風君子和張枝說出來,這麽做對他們沒好處,對我一樣也沒好處。

最後張先生問我:“石野,你那個同學風君子是什麽來歷?他和你倒底什麽關系?你知道他是哪門哪派的弟子嗎?”

這個問題問得我頭大,我本來還想在張先生嘴裏打聽一點風君子的底細,沒成想他還來問我。我答道:“同班同學,好朋友,他也是修行人,哪門哪派不知道。張先生,你不是說要調查他嗎?難道你也不知道?”

張先生搖頭嘆息道:“為了張枝我也要查查這個人,我連他生下來七斤八兩重,他爹媽第一口餵他喝的是黃連湯都打聽出來了,可是關於這個人在修行界的底細卻一點消息都沒有。普普通通一個中學生,比一張白紙還幹凈。其實私下裏這麽調查一個修真人是不對的,‘不問’的規矩我也知道……就像我從來沒問過你出自何門何派,師承何人一樣。”(徐公子註:曾有一個古老的風俗,但未必人人都知道。那就是初生嬰兒在世上吃的第一口東西應該是什麽?世人以黃連最苦,所以有的父母在嬰兒初生後第一口不餵母乳,而是黃連,用意是不知苦之為苦時嘗苦,苦而後方覺甜之更甜。還有一種說法,嬰兒初生第一口喝黃連湯,小孩不長毒癰癤瘡。)

張先生說他從來沒問過我的來歷,說話的時候眼睛看著我,言下之意是希望我能告訴他點什麽。對於這個問題我只好裝糊塗,低頭不答。張先生見我不接他的話,又說道:“我不會問你這個問題的,但是你要有思想準備,到時候去了廣教寺,當著眾人的面你好好想想怎麽說。”

……

“雲飛,我在入靜的光影中看見了周頌,我看著他穿著破爛的衣服,捧著個破碗,在一個金房子裏吃飯……這是怎麽回事?”

這是我和尚雲飛在說話。地點是他的宿舍。當時他宿舍裏沒有別人,我就告訴他我願意去見他師父,至於什麽時間、地點由他來通知我好了,我一定會去的。說完了這件事,我突然又想起了我在圓光鏡中看見周頌的異像,忍不住問了出來。風君子說這是佛門的功夫,他也不知道口訣。那麽問問雲飛這個假和尚可能會更好。

尚雲飛聽見了我的話面色有點不以為然,淡淡說道:“神仙長生之道,終究是鏡花水月。這光影之中,虛幻不實,你又何必沈迷好奇?”

他又來這一套了,這回是我自己送上門找他教訓的。但既然問了我就問到底:“雲飛,我聽說佛門對這個最有研究,你就給我解釋解釋唄。”

尚雲飛口中說我,大概他自己也覺得有點好奇。聽見我的追問,沒有說話,而是從床頭釘的木板架上抽出一張白紙,順手一撕,撕成一個圓形。只見他將這張圓紙放在眼前,再一松手——這張紙並沒有落地,而是定在了半空中!

見我吃驚的樣子,尚雲飛微微露出得意之色,只見他閉眼低頭片刻,再睜眼擡頭沖著圓紙一揮手,奇跡發生了。這圓紙中出現了光影!這光並不是照出來的光,而是紙面變得透明,成了一面鏡子的模樣。我向鏡中看去,一眼看見了周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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