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的過完了年, 人們又開始投入到準備開春種植裏, 而張家大房就在這樣的日子裏悄悄地離開了坪岸村。而張老漢夫婦卻沒有跟著離開。

按張瑞中的話說, 就如之前張毅說的那樣，爹娘年紀都大了，確實不宜跟著他出遠門, 這樣讓他有何顏面去面對之後的同僚？

若是他這麽大的人都還需要帶著老父親和娘，去到那邊再繼續辛苦幹活種田幫扶他們一家，那他還不如直接從村口橋上跳下去。

“二弟，往後爹娘就勞煩你多照顧了。”

“放心吧, 大哥也一路保重, 若在那邊有什麽難處或者想爹娘了, 就托人帶書信回來, 如果, 我是說如果, 如果那邊做不下去, 就回來吧。”

張瑞中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拍拍弟弟的肩膀, “我知道，保重。”

“保重。”

張瑞中最後朝張繼微微頷首，張繼也回以，他就在兄弟還有爹娘的目送下上了馬車，車夫輕甩馬鞭，馬車緩緩啟動。

在馬車經過身邊時，張繼忽然開口：“這是言兒給你們準備的一些幹糧, 路上吃。”

張瑞中微楞，不過還是伸手接過了那個有些沈的包裹，交給了探頭出來看的張劉氏。

“還有，若是找到魏氏，侄兒到時會至信與伯父。祝伯父伯娘大哥大嫂一路順風。”

“嗯。”張瑞中看著這個越來越俊逸挺拔的侄子，滿心覆雜，最後只得應了一聲。

馬鞭再次一聲脆響，車輪咕嚕嚕前行，拐彎下坡，很快消失在眾人眼前。

張羅氏望著遠去的馬車，不由抹了一把眼淚，當初心狠，可是當兒子振動離開了，她還是不舍得。張秀蓮就站在婆婆身邊，忙扶著她撫著她的後背順氣。

張老漢也沈默地站了一會，在馬車看不見後才轉身，看看老妻，訓斥道：“行了，你這樣哭哭啼啼的，孩子們怎麽能安心？既然老大下定了決心，咱們不妨就信他，努力活到他們回來的時候。”

張繼也跟著勸：“是的，奶奶不用擔心，師傅舉薦的是個比較輕松的，只是去做文吏，以大伯的才學完全沒問題，雖然艱苦了點，但對大哥來說也可以說是種磨礪。”

“就是呀！說不定再過不久娘又有個高中的孫子呢。”

張羅氏擡頭看看家裏的老小，連忙抹去淚水點點頭，“我知道，就是有點舍不得，不過……唉，就看他們的造化吧。”

說著去催張繼，“別跟著我們了，你也快回去吧，免得安安他們醒來，言哥兒一個人照顧不過來。”

“那我先回去了。”

其他都都擺擺手示意他快回，張繼也就沒有留下，帶著福伯回了自己家。

張老漢和張瑞祥也相繼拿了農具去下地，只剩下張秀蓮陪著。

張羅氏收拾了一下心情，也趕緊催她去忙自己的。只是張秀蓮沒答應，“娘，今天我還是跟你們一起下地裏幹活吧。”

“那不去作坊那邊了？”

“今天暫時不去，桑樹還沒長新葉，倉房裏的暫時也還夠到新葉出來，我還是先和你們把地翻了。”

“那成。不過你們大哥那些地你看是你和小二自己種還是打算佃給別人？”

張秀蓮微訝，“大嫂他們離開前沒有安排好嗎？”

張羅氏搖頭，“她說都沒告訴她娘家兄弟那邊，只是跟她老娘說了一聲。”

張秀蓮皺眉，想了一下道：“不了，我們現在的夠了，就瑞祥一個人，太多他哪忙得過來？”

“可是小寶念書要花銀子，而且沒準你們後面還有孩子呢？”

“那…那也先不急。還是佃給其他人吧，不過這個事娘你們做主？”

張羅氏點頭，仿佛也知道她後面那句遲疑的意思，“我知道你大嫂娘家的兄弟也都是不好相與的，可是這地是老大的，我和你爹就能做主，況且咱們還有繼兒在，諒他們也不敢鬧。”

張秀蓮這時也才想起來，頓時放心不少，“那就這樣吧，不過爹娘，你們也不用再幹這麽多，還是在家多多帶安安他們吧。我看言哥兒都快被兩家夥累瘋了。”

“哈哈，那肯定是安安惹的。”

“可不是！”

……

方言確實有點要累崩潰的感覺，大兒子簡直就是個混世大魔王，想到往後再大點兒子可以走路可以跑時………他就有想哭的沖動。

再次把兒子放正，方言忍不住念：“兒砸啊！咱能不能學學弟弟？你看弟弟多乖多可愛，爹知道你不喜歡躺著，可是也該要考慮考慮實際情況是不是？”

安安給他的回應就是小手搖晃，小腿猛蹬，然後不知道他怎麽做到的，一下又翻身了過來，右手不小心壓在了身下，一個不穩小臉直接撲在了床鋪裏，他也不哭，馬上昂起了腦袋，手也自己抽了出來，然後開始雙手雙腳猛拍床，小肚子一拱一拱的，精力十足。

方言只好慶幸現在還是早春，天氣還沒完全回暖，床上還鋪著厚褥子，小家夥才沒有拍疼。

累了又會自己翻回來躺著休息，休息夠了又翻回去，如此反覆。其實這樣也省心，主要是他不是在原地啊。

方言再一次把大兒子抱回自己身邊，遠離小兒子。

“呀呀！”

哥兒嘴裏發出意義不明的音，小眉毛扭得高高的。方言點點他小鼻子，“那是你弟弟，不可以欺負弟弟知道嗎？”

自從學會翻身這個技能，之後就很快的熟練掌握，然後也不知道弟弟哪裏特別吸引他，總是要挪去他那裏。

有次方言沒留意，讓他給蹭到了，結果不知道是太高興還是什麽，他四肢猛拍，小拳頭就直接揍在了樂樂的臉上，正好讓方言給看見，嚇得急忙把他抱開，然後去查看小兒子的臉。

因為兩人手腕上都帶著一副銀手鐲，方言還特意請人打制了個小鈴鐺，叮鈴鈴地，聲音脆響。

文樂臉腮那有道小小的紅印，看來是真的用了很大力的，方言看著心疼不已，正準備抱起來哄呢，結果下一秒讓黑線不已，嘴角直抽。

只見樂樂在哥哥打到的時候，確實又嚇又疼，小臉也忍不住皺了皺，可是當方言要抱的時候，他居然自己用手搓搓疼的地方，眼淚又縮了回去，頭一扭，手腳並用的自己翻過身，然後臉埋進身下的小被子裏，閉眼睡了。

方言：“……”生無可戀！

張繼正好進來，看見他一言難盡的神情，忙去看了床裏一眼，一下就明白了，擁著方言的肩膀挨著他坐下，忍笑道：“安安又惹你了？”

方言斜了他一眼，忽而扶額嘆氣：“安安這性子真不知道是隨誰的，一刻都不停的，剛才我就疊個衣服錯眼了一下，他就把樂樂給打了，樂樂臉都紅了。”

張繼一聽，忙俯身去把靠裏邊的小兒子抱起來，細看他的臉。

果然如方言說的，確實有塊紅印，就是面積大些，張繼看過來。

方言再次無奈嘆氣：“他自己蹭的。我都覺得他這樣睡是為了阻擋他哥的。”

想起之前小兒子的姿勢，張繼不禁也無語了兩秒，之後又忍不住想笑，方言簡直對他們三父子無力了。

“你還笑，一個個的，我都不知道拿你們怎麽辦了。”點點小兒子的鼻頭，也把大兒子抱起來，看著抓住弟弟的小手後安靜下來的安安，喪氣，“你啊你，一會兒揍人，一會兒又喜歡的，明明我和你們爹都不是這樣的啊。”

“呀~~”

“……”

張繼摸摸安安的小臉，然後自己也把他抱過來，自己一手抱一個，好在兩人養得好，如今脖子也有力，立得住。

不過方言很快又接了回去，“還是再等他們再大一兩個月吧，你這樣抱他們也不舒服。”

張繼笑笑起身，“都醒了就下去吃飯吧。”

“嗯。你今天不用去縣衙？”

“不用，等再過兩天吧，到時候再去，再陪你們兩天。”

方言抱著安安跟在後面，不由揚唇無聲的笑了，“不然我帶著安安樂樂也去鎮上住幾天吧，這幾天天氣也該回暖了。”

張繼猛然轉過身來，但是下一秒又皺起眉來，道：“可是蠶房那邊也正是需要你的時候。”

“沒關系，家裏還有小嬸我姐她們呢，只是移房，她們會做得很好。”方言笑了笑，“說起來，自從去年秋回來後，我就一直都沒出去過了呢，天天待在家裏頭，有點兒悶，還是你不想帶我們爺三？誒！”

話沒說完就被對方拉過去，方言下意識抱緊了兒子，也側身過去，免得撞到他。

當然張繼也同樣如此，長臂攬著方言的腰，低頭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當然他力氣適當，不會咬出印來，只是也紅了。

“你屬狗的啊？”

“呵，我不就一直是嗎？你忘記了？”

“………”

方言拿手輕捂住兒子的眉眼，然後也狠狠地咬了回去，“雖然我不是，但是我也是可以以牙還牙。”

“嗯，歡迎之至。”

方言推了一下，“別鬧了，趕緊下去吃飯，不然等會兒子鬧起來你自己哄。”

張繼下意識去看大兒子，就見他正睜著一雙大眼睛，也在看他，就是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什麽了，但是對上兒子黑亮的眼眸，難得尷尬了一瞬，忙松手放開，低頭在大兒子小臉上也親了一口。

“安安，咱們這就去吃飯。”

不知道是哪點讓他開心，在張繼說完後，咧開了紅潤的小嘴笑出了粉色的牙床。

笑得他兩個爹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笑起來，隨後一家四口相攜下樓，還致力於去逗懷裏的兒子。

“樂樂，哥哥笑了呢，樂樂也笑一個？”

“你小心點，孩子的臉嫩。”

“嗯，我力道輕的。來，樂樂，醒醒~爹帶你去吃香香，然後去玩…”

“呀~”

“安安，爹說的是弟弟，今天安安跟阿爹好好在家，好嗎？”

“呀！”

“……好吧，都帶你們去玩。”

“呀~”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完畢~

安安（蹭蹭）：弟弟，玩呀~

樂樂（翻身）：Zz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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