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奶奶和林大爺說話的這會兒, 那個女子已經先進院子裏去了。

而當是時張齊也正扶著張春燕走出來打算坐車去鎮上, 張劉氏幫拿著包裹跟在後面, 張瑞中也跟了出來。

四人剛跨出家門就正好見到一個嬌美女子走到臺階前，臂彎裏還掛著個小包裹。聽到聲響，女子擡頭, 些許淒楚的容顏頓時一展，眼眸一亮，欣喜地抓起一邊裙擺踏上石階。

音如鶯語，“老爺！”

四人齊詫異, 下意識停下腳步。

張春燕她右手邊的張劉氏對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不解和詫異, 最後還是由張劉氏開口問。

“你是什麽人？怎麽能胡亂開口？”

張春燕打量了幾下那女子的衣著打扮, 微微皺起眉, 心裏升起一絲疑慮, 身子本能地往張齊身上靠, 再細看那女人的視線似乎不是他們這邊，又稍稍安定。又忍不住去留意那女人的一舉一動。

張劉氏同樣, 不知為何打從心底就不喜歡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再次語氣不好地問：“你是誰？”

而兩人的註意力一下都放在了女人身上，以至於都沒有發現身邊的男人因為女人的出現齊齊臉色大變。

女子收回視線看向張劉氏和張春燕，依然笑靨如花，只是有些收斂，略卑微，徐徐笑著應答。

“回姐姐夫人的話, 妹妹喚翠娥，此次是來……”

“住口！”

喝住她的人卻不是猛然變色的張劉氏和張春燕，而是張齊。也因為他這一怒喝，眾人的視線都下意識轉向他。張齊沈著臉，頗有些不怒自威之感。

“哪裏來的瘋女人，怎麽亂跑人家裏胡言亂語？你別在這裏擋路，我們家正有急事要趕去辦，你該上哪去就上哪去吧，別在我家這礙路。”

翠娥有些驚嚇下意識縮回了腳，視線右移，“老爺？”

張春燕瞟了張齊一眼，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但是不妨礙她附和丈夫的話，“就是，麻煩你讓開。”

張劉氏也不耐煩，聲音略尖利地嚷道：“沒聽到嗎？我們還要帶我家兒媳婦去看郎中，我家這沒有你要找的什麽老爺夫人，你怕是找錯人了。

還有這裏也沒有什麽姐姐妹妹的，你可別亂喊，我家都是正經人家，麻煩你上別家叫去吧。”

說完扶著張春燕示意兒子和丈夫去套馬車。

卻見自稱翠娥的女子面色微白，有些委屈有些倔強楚楚可憐地望著他們這邊，道：“老爺！對不起老爺，翠娥實在了沒法子了，所以才擅自來這裏找老爺……請老爺千萬別怪罪翠娥，只是，只是……”女子再次往前一步。

不料，“嘔――”

女子的話卻被一聲作嘔聲打斷，同時張春燕猛然捂住嘴巴沖上前幾步，扶著柱子彎腰嘔吐。張齊母子倆都嚇一跳，連忙跟上去一個柔聲安慰一個幫拍後背順氣的，一時慌亂。

張劉氏急慌下直接朝那女人撒火：“你是不是真的聽不懂人話還是怎麽樣？不是叫你讓開嗎？要是我兒媳孫兒有什麽事，我絕饒不了你。”

翠娥驚訝地看看張春燕，再去看看略後方的張瑞中，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變得堅定。捏著方巾的右手下意識撫上自己的小腹，眼裏的那絲猶豫再無，更加堅定。

“可是，可是……”有些怯懦但又異常清晰的話再次傳進眾人耳裏，“可是我也有了……老爺，翠娥是實在沒辦法了，所以不得不來找老爺您啊。”

“什麽？！！”

一語猶如晴天霹靂，把眾人炸得齊聲大喊。

張春燕驚得都忘記了嘔吐了，一口氣噎得她差點翻白眼；張劉氏撫背的手伸在半空中，看著這邊眼睛瞪得老大；張齊和張瑞中再次臉色大變。

張羅氏也是稍早一點趕回來，正疑惑呢，不想就聽到了這樣勁爆的話，更別說趕巧被叫回來的張瑞祥和張老漢了。

不過兩人是在張毅家院子裏，隔著一扇土墻，這會同樣一臉震驚地從隔壁露出一個頭望過來。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被眾人瞪視下，翠娥有點兒膽怯，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再次說道：“老爺，孩子是您的，我也是剛發現，我一個人待在鎮上有些怕，又想把這消息告訴老爺，所以就來了。”這話是看著張瑞中說的。

沒等張瑞中或其他人反應，隔壁院的張老漢先爆喝一聲，提著鋤頭就奔過來。

“混賬東西！看我不把你這混賬打死！”

“爹！”張瑞祥叫一聲急忙跟了出來，就怕他爹真的一沖動有什麽閃失。終於在門口和他娘攔住了老爹，只是忙亂中看向他哥時心情覆雜。

張瑞中震驚過後臉色青青白白，威嚴沈穩再無一絲，看著翠娥眼眸暗沈，“此話可不能亂說，你可是證實了？不若……”

“啊――！”

一聲尖叫打斷了他的話，張劉氏猛然沖過去，對著張瑞中就是一陣捶打，抓撓哭喊著：“你還要證實什麽？！那個女人說的都是真的？！她就是來找你的？！你怎麽敢？!”

沒兩下張瑞中就被抓得衣衫不整，就是梳得齊整的頭發也在不小心中抓散了發帶，頭發一下披散下來更加顯得狼狽不堪，而張劉氏依然還在不依不撓中。張瑞中也被她這一猛然攻擊下，沒有防備待想制止已經來不及，只得又驚又怒的極力阻擋她的攻擊和躲閃。

只是平日只是讀書寫字的他力氣似乎還沒張劉氏來得大力。

“住手……住……嘶！”

臉上猛然被抓了一下，頓時就是幾道爪痕，且馬上就滲出血絲來，可見張劉氏是下了狠手的。

“老爺！”翠娥驚呼一聲，急忙踏上臺階上前去幫忙要把人拉開。

那邊張齊張春燕也終於回神，也都連忙過來想幫忙，結果他們還碰到人，只聽那邊那個女人又是驚呼一聲，接著就見人往後摔倒下去。

張齊下意識伸手要扶卻又迅速縮回。

“啊――我的肚子……”

院子裏拉扯的兩撥人再次如被按住了暫停鍵一般停下動作，齊齊朝驚呼聲看去。

只見那女人半俯在地上，一手抱著肚子痛喊，臉上的汗水直淌，看著似乎就是真的。

“……翠娥……住手，你這潑婦，我叫你住手！”張瑞中自然也留意到了這邊，也不知從哪來的一股力氣，猛然抓住張劉氏的雙手，大喝一聲，然後把人往旁一甩，然後看也不看就沖到那女人旁邊，驚慌之下地問得語無倫次了。

“翠娥？翠娥？你怎麽樣？哪裏傷到了？”

“老爺。”翠娥見他過來，疼得發白的臉上現出一個笑容，接著又忍不住痛呼，“肚子……我的孩子……”

“孩子……林大爺……你等等，我就叫人把林大爺找回來，他郎中，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張瑞中！”被甩開的張劉氏，要不是那方向正好是張齊張春燕夫婦倆，正好被兩人接住，否則可就真的摔狠了。

不過這會也已經氣狠了。張劉氏看著地上的兩人，臉上又驚又怒，哭喊一聲，接著人一軟直接暈倒了，帶著張春燕也沒差點跌倒，好在還有個張齊勉強撐著，兩人齊聲驚叫。

“娘！”

“逆子――混賬東西！”張老漢趁著兒子媳婦震驚呆楞的當會，掙脫開來，再次怒吼一聲又沖了過來。

***

張繼家這邊。

小嬸還有蘇老爺子夫婦都有心想進去看看方言，可是聽到裏面隱約傳來的話語聲，知道是小兩口在說話，就又不好進去。

“老夫人先別著急。”顧夫人柔和的勸慰他們，“剛才郎中不是說讓言哥兒多休息的嗎？等他休息好了咱們再進去看好了。”

想到之前林大爺的話，三人忙不好意思地笑笑。

“對對，還是讓孩子再休息一會，咱們還是別在這轉悠了，免得吵到了言兒休息。”

“嗯，那我再去弄點蛋羹，讓言兒吃了再睡。”

“我和你一起吧。”

蘇老夫人說著就跟了上去，連讓人攔住的機會都不給。

顧大人也出聲邀請蘇老爺子去外邊葡萄架下坐，打算邊聊邊等午飯。誰知沒一會大門從外被人敲響了，兩人相視一眼，又往廚房那邊望一眼，似乎裏邊的人都沒聽到。

蘇老爺子見沒其他人都忙沒註意到，於是自己起身去開門。

“蘇老夫子？”門外的人見到開門的人是他顯然是有些出乎意料。

“是你啊。”蘇老爺子雖然也有點意外，但看到門外的人後，臉色就有點不太好看。

“莫大夫來可是何事？”

莫郎中也不在意他這點不善，笑瞇瞇地拱手作禮，謙和地說：“近日館裏無事，莫某就是隨意走走，想著張舉人這邊桑葚該熟了吧，就想來瞧瞧……沒想到蘇老也在，真巧啊。”

蘇老爺子頓了頓還是側身讓開，讓人進門。這裏畢竟是張繼家，而且還有顧大人在，他也不好直接把這老小子堵著不讓進來，但是想到就是這老小子在他之前劃拉掉了張家大部分茶尖兒，他心裏就不太舒爽。

就是看這老小子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所以把人放進門後，還是忍不住嗆一句：“那你可來早了，果子可還沒熟，怕是要失望了。”

誰想莫郎中依然笑瞇瞇地，“那也沒關系，看看它們長在樹上是什麽樣子的也沒錯。”

“……你來得正好，言哥兒身子有些不舒服，你去給他瞧瞧吧，免得繼兒老擔心。”

莫郎中微微挑眉，但聽到是方言不舒服，他也沒有耽擱，立即道：“那好。”

最後莫郎中再次給方言細致看了一下，結果和林大爺說的一樣，就是懷孕了。

這下方言想裝鴕鳥都不行了，只得接受了自己肚子裏已經揣了一個肉團子的事實。

好吧，肚腩變成肉團子，以後再變成軟軟的包子……

這樣一想似乎也挺……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盡力了，還是不太擅長這個，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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