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燕神色一變, 視線終於轉到方言身上來, 面露好奇, 看回張繼好奇地問：“這是誰呀？你朋友？看著挺眼生的不是我們村的吧？”

方言直接翻了個眼，一把扯回張繼，“不認識的就算了, 快喝吧免得冷了。”

張春燕見張繼居然真的就又坐回去捧起碗喝面湯，忍不住嫌棄地撇了下嘴，心底暗暗覺得當初和現在她做的決定是真對了，早早就把這人撇開不至於白白耗在這廢人身邊好些年。

想是這麽想, 可是當見到這人居然能如此無視於她, 心裏卻又控制不住地冒火氣, 總忍不住想去刺幾句才舒坦。

收拾了一下情緒輕柔笑著對方言說道：“我是張繼小時候定親過的, 不知這位小哥兒還有什麽問題？”

方言聞言側頭看了張繼一眼, 見他依然是淡定的喝著湯, 察覺到他看過去時才也回頭看他, 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張口, 方言卻忽然轉頭去了，笑容可掬地說。

“啊，我記起來了，奶奶她們又跟我說過，確有這麽一回事。不過張小姐這次回來難道是後悔了想回來繼續跟繼哥成親的？”

“你……”

“春燕姐，這都是些什麽人？你認識的嗎？呃，難道這位公子就是跟你定親了的那位張秀才？”旁邊忽然又插-進來一個活潑甜美的聲音, 方言和張春燕都朝那看去。

見是一個年級和張春燕相仿衣著打扮都顯得比較活潑的可愛甜美女孩，此刻正睜大了眼眸好奇地看著他們。

方言倒黴什麽，反正也是不認識的，就沒出聲。張春燕卻很是尷尬難堪，心下暗惱自己怎麽見到張繼就忍不住只顧著去挖苦對方而一個沒留神給忘記了身邊還有一起來的人——白纖纖？

見白纖纖依然一副打死問到底的架勢，張春燕忙笑著回她：“嗯，碰巧遇上，他是我一個村的，還有，他並不是和我定親的那個。”

“誒？這樣啊，可是方才我怎麽聽見你說那是你小時候定親的……”

“不好意思這位小姐姐，這是我家夫君，和這位張大小姐沒有什麽關系，想必是張小姐認錯人了。”方言再次忽然插嘴，“不過如果張小姐說的人說不定是我們認識的，你說的張秀才又可能是我們家大伯家的大哥，不知我說得對不對？”

對著方言含笑看過來的視線，以及疑惑不解的白纖纖，張春燕暗暗絞緊了手裏的帕子，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貝牙沒差點咬破嘴唇。

“呃，嗯，也可能真的是我認錯人了，呵呵，再怎麽樣我那個朋友也不會淪落到只能喝面湯飽腹的結果……畢竟我也有兩三年沒回來了，纖纖我們走吧，不是說今天是陪我出來選布料的嗎？我們還是早點過去吧。”

白纖纖似乎也不是那種太糾纏的人，見到她這樣就很善解人意地點頭答應了，不過在離開前還是沒忍住再次回頭好奇地看了方言他們一眼。

方言也是好奇同樣打量了一下，不想下一秒後腦就被一只手給按住扭了回來，順著力道回頭就對上那雙黑眸，隱含不悅。

“看什麽？吃東西。”

同時手裏就被塞進一雙筷子。方言這才發現他們點的面和雲吞上來了，一字擺在他們面前，熱氣騰騰的直冒煙，同時誘人的香氣也鉆入鼻間，頓時再顧不上其他。

方言沖他笑笑，然後低頭去撈雲吞，那邊隔著張繼的小寶和小錦也不用哥哥們吩咐，也早已經埋著頭不算靈巧地夾起面來顧著臉猛對其吹氣。

那時以往見大人們這麽做的，不過小寶有點用力過猛，氣和口水起飛，但還是吹得意臉認真，方言看得直樂，猛然起了點壞心思就沒有去管他們，就是周圍其他人來吃面的人家聽到這邊的動靜，看到兩個小家夥這樣也都是看得會心一笑。

張繼左右看看，最後就幹脆不去管他們了，默默吃他自己那份。

***

“你真的不想問問我？”

等吃飽後，想著反正出來也都出來了，張繼幹脆又帶著他們三個慢慢在街上溜達起來，就當是飯後消食了。

方言牽著小寶由著他東甩甩，西晃晃，或者圍著他和張繼之間追著小錦玩鬧，反正兩人怎麽跑，始終都會有一只手是牽在他和張繼手裏的。

聽到張繼的問話，方言才看過去，想了想搖搖頭：“也沒什麽好問的，基本上我也都聽說了，不過不是奶奶和小嬸說的。”說完沖他略調皮地眨眨眼。

張繼不禁也笑了，“嗯，我相信你。和也確實沒什麽好瞞的，反正當初我家接二連三發生的事，全村都看著呢，誰不知道？所以根本就不是什麽秘密。”

“那她真的是要和張齊成親？”

張繼想想點頭，想到昨天張齊攔著他還特意問他好不好奇他新娘子是誰的話，頓時就清楚了，翹起唇眼裏的瘋意一閃而逝，“八-九不離十，只是我沒想到他居然也是個秀才了啊，不過真難得居然沒有說？”

聞言，方言也深有同感地點頭：“確實！若是按你伯娘及張齊的性子，這會應該是大行旗鼓的，或者是敲鑼打鼓地四處去說才對呀。可是剛才那個女孩的話又明明說的是張秀才……”

看著方言皺著小臉的模樣，不禁好笑地伸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好了，管他們是張秀才還是李秀才的，這些現在都和咱們無關，你現在也不用去煩惱這些，走吧，帶你們去咱們家鋪子看看，據說前些日子新進了一批布料，要是有喜歡的選一些回去給奶奶小嬸，還有大姐。”

“我姐就不用……好吧，都聽你的。”

“以後咱們家絲做出來了，正好也可以問問楊掌櫃一些事兒，咱們家要紡織的肯定不能只靠小嬸還有大姐，這現在還好，若是將來蠶越養越多，收的蠶繭自然也會多起來，單靠你們想累死自己嗎？”張繼說完已有所指地瞟了他一眼。

方言被他這眼神看得心裏不禁有些慚愧，但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一聲：“我這次真的是意外，等方法都捋順捋通了，以後就不會再這麽麻煩和累了。”後面卻不免越說越小聲。

想到這裏又沒有機器可替代，什麽事都得要人工來做，聽著蠶寶說的那些方法和步驟，方言覺得自己之前那句話還真的是不經惱，於是趕緊生硬地轉移話題。

“也好，這裏離鋪子遠嗎？就怕小寶和小錦走累了。”

“不算遠，再走一會就到了。”

“嗯。小寶小錦，咱們再堅持一會，去給奶奶她們選些好看的布回去好不好？”

“好~”

“那就回來好好走路，先別玩了。”

小寶小錦一聽趕緊噔噔跑回來，主動伸手去牽兄長的手，老實走路。

***

楊掌櫃今日正好在鋪子裏，看見張繼進來忙迎了上來，笑容滿面的，“少爺是什麽時候來鎮上的？怎麽不來鋪子裏通知小的一聲？”

張繼微笑著點點頭，拉過方言道：“這是方言，還有舍弟，小錦小寶，楊掌櫃你不用特意跟著我們，讓人上些糕點上來，我和言兒這次來就是來隨便看看的，你去招呼客人吧。”

楊掌櫃視線在方言身上特意停留了一秒，又低頭看看乖巧跟在兩人身邊的兩娃娃，頓時笑瞇瞇地直答應，“原來是少夫人和小少爺，我這就讓人去辦，少爺夫人裏面請。”

“嗯。還有，上次不是說新來了批貨嗎，也拿些來給言兒看看。”

楊掌櫃頓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微鞠著腰一路印著張繼四人去了後邊，又叫來夥計送來了茶和糕點，這才笑著退下。

等人都走了，方言都給倒了杯茶，吃完面食多少口渴，又走了一會正好解解渴。

“地方還是蠻大的。”

“嗯。”張繼喝了口熱茶，對入口的口感有點不適應地微微蹙眉，顯然也是習慣了家裏喝的，“也就還只剩這一家了。”

張繼的聲音有些低，“自從爹娘去世後，家裏就沒什麽人會經營，爺爺奶奶一輩子跟土地打交道，小叔也是腦子耿直的也管理不來，而我當時有病成那樣……最後就由大伯幫忙了，其實大伯讀書還可以，對經商他也差不多，還好有楊掌櫃幫忙，不然就連這間鋪子也遲早要盤給別人。”

方言伸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安慰，沖他一笑：“你現在不是好了嗎？以後這裏就由你接手了，我相信你不會讓它再丟失的。”

張繼回視他，半晌微微頷首，“沒錯，現在還有你幫忙，相信只要把絲做出來，這裏可不會就這麽大了。”

方言微微揚起下巴：“那當然，你看我連你都沖喜得好了起來了，其他還怕什麽！”說著皺皺小鼻尖，“今年的菜不肯能都留著自己吃，腌過的等快過年也基本都可以吃了，還是需要找地方賣才行，可是這裏都是布，不肯能再賣，否則染得都是酸味怎麽好賣布？”

聽著方言苦惱的自言自語，張繼卻沒有及時去打斷他，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品著茶水笑瞇瞇看著他，偶爾才會去看一兩眼那邊忙著啃糕點的兩個小家夥，見他們也是吃得滿臉滿足便也不去管。

至於張齊為何會娶張春燕？

呵！說不定這就是他們天註定的呢？

低頭抿了一口茶，同時掩去了唇角揚起的那抹冷笑。

但願這世你們能如願？

“我當初跟爺爺他們說很快就會考上，可現在卻……你真的一點不介意？”

“為什麽要？”方言看著他，淺淺的笑，“你是你，張齊是張齊，就算他考中那也是他的本事，再說，我可是一點都不覺得你比他差。怎麽？這就沒信心了？”

“沒。”張繼也緩緩地笑了：“你都這麽努力，我自然不會讓你們白忙活，以後咱家的地會越來越多，到時我一定會達到保護你們的程度的。”

“嗯。我相信你會的，不過也不需要這樣，當大官太累了，還是安心待在家種地來得舒服。”

“說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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