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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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的迎親隊伍走在前面的也是個少年，村民們仔細辨認了半天才不確定的議論著那會不會是張家老大秀才家的，畢竟都知道正主可是病得都起不了床的，那今天來的肯定就不是張繼本人了。
等確定那人身份後，這些人不免又一陣驚訝，全都沒想到張家會這麽看重這次的婚事，居然讓同是在鎮上讀書的長孫代替來迎親。
頓時就擠在方家門前議論紛紛，有的還直接就離開小跑著往舊房區而去湊熱鬧了。然後見到的人也都對視一下，於是有一就有了二，沒到一會兒，呼啦一下幾乎跑了小半人。
可惜沒等這些人跑到，那邊的隊伍又已經很快返回了，只趕上了隊伍的尾巴吃了一嘴的煙味兒。
等到那些孩子扒拉完路邊草叢裏的銅板，這邊就又變得寧靜。
依然是吹樂的打頭，張齊沈著臉騎馬後面雖不是平時他們用的車廂，而是掛了紅布的班車，在後面就是村裏一起來的村民。
張齊隨著馬晃著身子，回頭瞥了一眼後面安靜坐在板車上一身紅的小身影，眼眸裏閃過一絲不屑，在瞥及紅人身邊緊緊依偎的更小的小娃娃時，不屑就直接寫在了臉上。
車輪不小心磕上一顆石子使得車子猛的一顛，那小娃娃似乎被嚇到了，更加地偎進身邊人人懷裏時，不禁有些惡意地翹起唇笑了。
奶奶及小嬸娘也不知是被這些人灌了什麽迷魂湯，居然找了這麽個人來跟二弟成親。
不過――
張齊想到家裏那個病怏怏的表弟，再看看那一看就膽小懦弱抱在一起的兩人，心裏升起一股奇異的快感。
沖喜嘛，也無需找太好的人家，沒見張繼那從小訂下的溫柔漂亮的未婚妻，一聽說要給他沖喜不就早早的把親給退了？他倒要看看就憑這個瘦弱的還帶著個更小累贅的哥兒，真的能讓那人起死回生嗎？
想想，這樣的哥兒不是和張繼挺配的？反正這兩個也不會在家裏待多久，只要張繼不行了，這兩人還不是隨時都能趕走？
思及此，張齊再次打量了兩眼那兩小孩，心情忽然好了不少。
回過頭腿輕輕磕了一下馬肚，馬屁頓時加快了速度，後面拉著的板車一下也提速不少，也不管地面是否平順就這麽直接磕過去了。
聽到後面因為猝不及防顛到而引發的小小驚呼，張齊嘴角翹得更高。
方言小心挪動了一下位置，然後讓弟弟小錦更能舒服地靠著自己，擡眼瞥了眼前方馬背上的少年，爾後微微斂下眼藏住了裏面的深思。
“沒事兒，馬上就到了。”也跟著他們坐在後面的喜娘笑瞇瞇地安撫兩人，再次從懷裏拿出紅頭巾來試圖再勸，“言哥兒啊，還是把頭巾帶上吧。”
方言朝她怯怯地笑了下，搖搖頭，“不用。而且現在帶這個要是被樹枝鉤掉了就不好了。”
喜娘隨著他的視線也看到了路邊伸下來的長短不一的草木，最後認同地點頭，“也是，這帶了沒到地兒再掉了是不吉利，那咱們進村了再帶啊。”
迎著對方那“這真是貼心哥兒”的讚許目光，方言只得幹笑以對，然後趕緊移開視線佯裝留意路邊的風景去了。
忽然，前方也隱約摻雜進來其他的喜樂，爾後隊伍行進停頓了一會。
方言心裏一動也跟著朝前看了兩眼。果然在前面的人稍微往路裏讓了讓，但也沒有停下只是速度慢了一些。
方言低著頭摟緊方錦以免兩人被草葉樹枝劃傷，平時無所謂，但是今日有些不同，臉上帶著傷成親也不是個事。
過了半晌，感覺到旁邊傳來的動靜，那越來越近的嗩吶聲證實了他之前的想法，兩隊人的相遇，道路就顯得更窄了。
特別是兩車子要相錯的時候，隊伍就完全停下了。
感覺周身光線暗了一瞬，方言心裏一動，微微側頭擡眼看去，正好看見車旁一個同樣騎著馬匹緩步朝後走去的高大男人。
湊巧對方也往這邊瞧了一眼，視線就這麽一下對上了，男人唇邊一直掛著的吊兒郎當的笑容似乎更顯得流氣了一分，再轉頭去看前方馬上的張齊，忽然就吹了一聲口哨。
“喲~新夫郎挺俊的啊。”
方言身旁的喜娘頓時臉色一變，忙挪動自己的身軀一下擋住了方言兩人，張齊也有瞬間的變色，不管他喜不喜表弟和這個將要成為他表弟夫郎的人，但也不能這樣任由外人這樣隨意調戲。
因此當下臉色變得很難看，就是坪岸村的人也都如此。
倒是馬上的那個男人這時忽然放聲大笑，似乎一點都不怵他們這些人，語氣一同他人一樣渾不吝。
“行了，大爺今日高興不跟你們這些人計較，大舅子，走了，趕緊去接新娘子要緊。”
說完也沒再理會其他人倒先打馬朝前走去，而其他人這才也註意到那人身後的牛車邊上同樣一身新紅衣的年輕男子，只是臉色同樣不好看，一點也沒有作為新郎的喜悅之感。
張齊回望了那些人一會，收回視線時又忍不住狠狠瞪了方言兄弟倆那邊一眼，不過這會喜娘依然把兩人給護在身後，讓他無功而返，只得氣呼呼地低喝一聲：“繼續！”
方言摟著方錦依然垂頭不語，也無視了從身上掠過的視線，這倒是讓喜娘誤會了他是嚇到了，心裏不禁又添了幾分憐惜。
∧
“你倒是挺有勇氣，敢一個人攔住我，有什麽事說吧，大爺可是忙得很。”陳大牛看著眼前白著張小臉剛到自己腰間的瘦小哥兒，掩住眼底的驚訝吐掉嘴裏的草根吊兒郎當地說道。
“我來只是想說幾句話，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哥兒擡頭看著他目光不閃不避，“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方言。”
陳大牛聽了微微挑了下眉，兇惡的臉上似笑非笑，“哦？原來是你啊，怎麽？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見我這個未來的夫君？”
可惜那小哥兒聽了居然臉色變都變一下，讓陳大牛覺得有些無趣，而且現在又是大正午的，讓他心情有些煩燥，語氣也不耐煩和惡意起來，“你若是想來求大爺我改變主意那還是勸你死了這條心，大爺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
方言頂著烈日，感覺有些曬得有些受不了，臉色不禁又白了一分，不過他依然沒有逃避對方，“我知道。”
“哦？”陳大牛升起了點點興趣，“那你這次特意跑這麽遠過來是想說什麽？你該知道你那大伯娘已經答應了到時和我家換親，且聘金可是已經收了的，還是你想逃親？如今看來，小哥兒長得也不錯，大爺這樁親事不虧呢。”
面對他的惡意及調戲，方言依然無動於衷，“就算我付雙倍的禮金還你也不換？”
“雙……”陳大牛只是楞了一瞬然後就瞪大了眼睛，不過很快他又恢覆原樣，嗤笑了一聲，道：“你？你大伯家都沒的銀子，你能付得出來？”
“不管我出不出得來，你只要回答我若有你要不要換。”
對上他那雙黑漆漆卻炯炯有神的眼眸，陳大牛再次楞了，半晌他也收起臉上的玩笑，隨手在路邊折了根草叼在嘴裏。
忽然一陣風刮過，路邊上樹葉吹得直嘩啦啦直響，使得方言的話聽得不是很真切。
風很快過去，兩人面對面站了半晌。
“先說好，我要先看見銀子才能考慮你這條建議，否則別怪爺到時上你們那鬧去。若不信你大可上村裏打聽去，爺的本事絕不誑人。”
陳大牛沈著臉聽完那番話，突然吐掉草根惡狠狠地說，結果卻見那小哥兒反而露出了個淺淺的笑，讓他還以為是自己說什麽多好笑的話來。
“沒問題，定親那日銀子一定會給你。
還有謝謝了，這是我自己抓的魚，帶回去給小姐姐嘗嘗，算是我的一點點心意。”
陳大牛定定看著他，再看看被草根串住魚鰓還在搖擺的快有他巴掌大的魚，最後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行。”
∨
男人即陳大牛收回視線時不經意地又往車上那抹紅衣處掃過一眼，便收回所有情緒頭也不回地過去。
一陣清風吹來，直把兩隊伍的人衣擺直晃，特別是今日特意穿著的三個紅衣，紅色腰帶隨風飄揚。
然後，兩隊人相錯而過，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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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確定那人身份後，這些人不免又一陣驚訝，全都沒想到張家會這麽看重這次的婚事，居然讓同是在鎮上讀書的長孫代替來迎親。
頓時就擠在方家門前議論紛紛，有的還直接就離開小跑著往舊房區而去湊熱鬧了。然後見到的人也都對視一下，於是有一就有了二，沒到一會兒，呼啦一下幾乎跑了小半人。
可惜沒等這些人跑到，那邊的隊伍又已經很快返回了，只趕上了隊伍的尾巴吃了一嘴的煙味兒。
等到那些孩子扒拉完路邊草叢裏的銅板，這邊就又變得寧靜。
依然是吹樂的打頭，張齊沈著臉騎馬後面雖不是平時他們用的車廂，而是掛了紅布的班車，在後面就是村裏一起來的村民。
張齊隨著馬晃著身子，回頭瞥了一眼後面安靜坐在板車上一身紅的小身影，眼眸裏閃過一絲不屑，在瞥及紅人身邊緊緊依偎的更小的小娃娃時，不屑就直接寫在了臉上。
車輪不小心磕上一顆石子使得車子猛的一顛，那小娃娃似乎被嚇到了，更加地偎進身邊人人懷裏時，不禁有些惡意地翹起唇笑了。
奶奶及小嬸娘也不知是被這些人灌了什麽迷魂湯，居然找了這麽個人來跟二弟成親。
不過――
張齊想到家裏那個病怏怏的表弟，再看看那一看就膽小懦弱抱在一起的兩人，心裏升起一股奇異的快感。
沖喜嘛，也無需找太好的人家，沒見張繼那從小訂下的溫柔漂亮的未婚妻，一聽說要給他沖喜不就早早的把親給退了？他倒要看看就憑這個瘦弱的還帶著個更小累贅的哥兒，真的能讓那人起死回生嗎？
想想，這樣的哥兒不是和張繼挺配的？反正這兩個也不會在家裏待多久，只要張繼不行了，這兩人還不是隨時都能趕走？
思及此，張齊再次打量了兩眼那兩小孩，心情忽然好了不少。
回過頭腿輕輕磕了一下馬肚，馬屁頓時加快了速度，後面拉著的板車一下也提速不少，也不管地面是否平順就這麽直接磕過去了。
聽到後面因為猝不及防顛到而引發的小小驚呼，張齊嘴角翹得更高。
方言小心挪動了一下位置，然後讓弟弟小錦更能舒服地靠著自己，擡眼瞥了眼前方馬背上的少年，爾後微微斂下眼藏住了裏面的深思。
“沒事兒，馬上就到了。”也跟著他們坐在後面的喜娘笑瞇瞇地安撫兩人，再次從懷裏拿出紅頭巾來試圖再勸，“言哥兒啊，還是把頭巾帶上吧。”
方言朝她怯怯地笑了下，搖搖頭，“不用。而且現在帶這個要是被樹枝鉤掉了就不好了。”
喜娘隨著他的視線也看到了路邊伸下來的長短不一的草木，最後認同地點頭，“也是，這帶了沒到地兒再掉了是不吉利，那咱們進村了再帶啊。”
迎著對方那“這真是貼心哥兒”的讚許目光，方言只得幹笑以對，然後趕緊移開視線佯裝留意路邊的風景去了。
忽然，前方也隱約摻雜進來其他的喜樂，爾後隊伍行進停頓了一會。
方言心裏一動也跟著朝前看了兩眼。果然在前面的人稍微往路裏讓了讓，但也沒有停下只是速度慢了一些。
方言低著頭摟緊方錦以免兩人被草葉樹枝劃傷，平時無所謂，但是今日有些不同，臉上帶著傷成親也不是個事。
過了半晌，感覺到旁邊傳來的動靜，那越來越近的嗩吶聲證實了他之前的想法，兩隊人的相遇，道路就顯得更窄了。
特別是兩車子要相錯的時候，隊伍就完全停下了。
感覺周身光線暗了一瞬，方言心裏一動，微微側頭擡眼看去，正好看見車旁一個同樣騎著馬匹緩步朝後走去的高大男人。
湊巧對方也往這邊瞧了一眼，視線就這麽一下對上了，男人唇邊一直掛著的吊兒郎當的笑容似乎更顯得流氣了一分，再轉頭去看前方馬上的張齊，忽然就吹了一聲口哨。
“喲~新夫郎挺俊的啊。”
方言身旁的喜娘頓時臉色一變，忙挪動自己的身軀一下擋住了方言兩人，張齊也有瞬間的變色，不管他喜不喜表弟和這個將要成為他表弟夫郎的人，但也不能這樣任由外人這樣隨意調戲。
因此當下臉色變得很難看，就是坪岸村的人也都如此。
倒是馬上的那個男人這時忽然放聲大笑，似乎一點都不怵他們這些人，語氣一同他人一樣渾不吝。
“行了，大爺今日高興不跟你們這些人計較，大舅子，走了，趕緊去接新娘子要緊。”
說完也沒再理會其他人倒先打馬朝前走去，而其他人這才也註意到那人身後的牛車邊上同樣一身新紅衣的年輕男子，只是臉色同樣不好看，一點也沒有作為新郎的喜悅之感。
張齊回望了那些人一會，收回視線時又忍不住狠狠瞪了方言兄弟倆那邊一眼，不過這會喜娘依然把兩人給護在身後，讓他無功而返，只得氣呼呼地低喝一聲：“繼續！”
方言摟著方錦依然垂頭不語，也無視了從身上掠過的視線，這倒是讓喜娘誤會了他是嚇到了，心裏不禁又添了幾分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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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挺有勇氣，敢一個人攔住我，有什麽事說吧，大爺可是忙得很。”陳大牛看著眼前白著張小臉剛到自己腰間的瘦小哥兒，掩住眼底的驚訝吐掉嘴裏的草根吊兒郎當地說道。
“我來只是想說幾句話，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哥兒擡頭看著他目光不閃不避，“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方言。”
陳大牛聽了微微挑了下眉，兇惡的臉上似笑非笑，“哦？原來是你啊，怎麽？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見我這個未來的夫君？”
可惜那小哥兒聽了居然臉色變都變一下，讓陳大牛覺得有些無趣，而且現在又是大正午的，讓他心情有些煩燥，語氣也不耐煩和惡意起來，“你若是想來求大爺我改變主意那還是勸你死了這條心，大爺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
方言頂著烈日，感覺有些曬得有些受不了，臉色不禁又白了一分，不過他依然沒有逃避對方，“我知道。”
“哦？”陳大牛升起了點點興趣，“那你這次特意跑這麽遠過來是想說什麽？你該知道你那大伯娘已經答應了到時和我家換親，且聘金可是已經收了的，還是你想逃親？如今看來，小哥兒長得也不錯，大爺這樁親事不虧呢。”
面對他的惡意及調戲，方言依然無動於衷，“就算我付雙倍的禮金還你也不換？”
“雙……”陳大牛只是楞了一瞬然後就瞪大了眼睛，不過很快他又恢覆原樣，嗤笑了一聲，道：“你？你大伯家都沒的銀子，你能付得出來？”
“不管我出不出得來，你只要回答我若有你要不要換。”
對上他那雙黑漆漆卻炯炯有神的眼眸，陳大牛再次楞了，半晌他也收起臉上的玩笑，隨手在路邊折了根草叼在嘴裏。
忽然一陣風刮過，路邊上樹葉吹得直嘩啦啦直響，使得方言的話聽得不是很真切。
風很快過去，兩人面對面站了半晌。
“先說好，我要先看見銀子才能考慮你這條建議，否則別怪爺到時上你們那鬧去。若不信你大可上村裏打聽去，爺的本事絕不誑人。”
陳大牛沈著臉聽完那番話，突然吐掉草根惡狠狠地說，結果卻見那小哥兒反而露出了個淺淺的笑，讓他還以為是自己說什麽多好笑的話來。
“沒問題，定親那日銀子一定會給你。
還有謝謝了，這是我自己抓的魚，帶回去給小姐姐嘗嘗，算是我的一點點心意。”
陳大牛定定看著他，再看看被草根串住魚鰓還在搖擺的快有他巴掌大的魚，最後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行。”
∨
男人即陳大牛收回視線時不經意地又往車上那抹紅衣處掃過一眼，便收回所有情緒頭也不回地過去。
一陣清風吹來，直把兩隊伍的人衣擺直晃，特別是今日特意穿著的三個紅衣，紅色腰帶隨風飄揚。
然後，兩隊人相錯而過，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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