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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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篩子放在小凳子上,裏邊放在幾張樹葉,樹葉有點蔫了。

方錦整顆頭幾乎趴進去了,半晌才擡起頭來,本就圓潤大大的雙眼睜得更大更圓了,裏面滿滿的驚奇。

“哥哥,蟲蟲還沒死啊!”

他這一擡頭,方言這才稍微看清篩子裏的情況。只見其中一張微卷起的葉子此刻正在輕輕晃動,斜著砍的話就可以看見裏邊有只他小指粗細的蟲子。

若再仔細看,就能發覺正是那只蟲子在吃葉子才使得樹葉晃動的原因。

生命力還真強!

方言默默在心裏感嘆了一句。

那天他在燒焦與綠樹中間,不知為何第一眼就留意到那癱在灰燼裏的東西,莫名使然上前細看才發現是只蟲子,然後也不知出於什麽心理他就給帶回來了,再放在了花奶奶這邊。

總之這一切都是在他莫名其妙之下做的。只是他也沒想到當時看著怎麽都向只死蟲子的……如今居然又活了過來。

“哎呀,我本還尋思著若今日還是幹的,就去菜地給你們捉兩只呢。”

“那是蠶……”

“什麽?”

面對兩雙茫然的眼眸,方言沈默了一下,笑了笑:“嗯,沒什麽。”如果真養活了到時再說吧。

“花奶奶,我能再放您這兩天嗎?等我家房子修好就拿回去。”

“沒事,放多久都沒問題。不過,言哥兒你還真要養這蟲子啊?”

“嗯,這蟲子看著挺奇怪的,我還沒見過,養著玩。”

“……”花奶奶看著方言笑得開心的樣子,笑容微斂,半晌才有展顏,“確實,這蟲子奶奶我也還頭一次見,怪新奇的,你們就放心吧,放在奶奶這準沒問題,不會讓雞吃啰。

來來,喝蜜水,這可是奶奶特地留給你們的。”

“謝謝奶奶。”

“哎,真乖!”

***

距坪沙村不遠有個大村子叫坪岸村,站山丘上都還能望見彼此首尾,其實就是隔了兩個河水彎道而已,只是一個在左岸一個在右岸。地形都差不多所以村子規模也差不多,而因為村子間經常通婚,所以兩個村子間倒也是相熟相處也比較融洽,只是坪岸村居住的是張姓人居多,所以現在的人都習慣了叫它張家人。

張家村比起坪沙村要出名得多,主要就是村裏出了個大善人,張大善人家裏又出了一個秀才和一名童生,因此即使是鎮裏也都有所聞。

坪岸村最上方坐落著的是三間青磚大瓦房的大院子,比村長家還要大,那就是張大善人的家。

同坪沙村一樣,因為之前的那兩天大雨,村裏也有好些人家屋子漏水或者墻根破損的,這會都趁著雨停陽光出來抽空在午時趕緊搬來材料補漏。

臨近或者要好的人家都會自覺的過來幫忙,而在農忙時期難得聚一起就難免會談論些村子裏的八卦話題。

“哎,我早上起來好像聽到張善人家有動靜,好像又出什麽事了?還是那張秀才剛回來又趕回鎮上去了?”

“我也瞧見了,一早天還沒亮呢,就見他家馬車進鎮裏去了,不過不是秀才,剛我來時似乎還見人……我瞧著準又是給張家小子請郎中去了。”

“唉,這繼小子也是個命苦的,這剛考中就出這樣的事。”

“誰說不是呢。這雖說楊三郎是個上門的,可是人家能幹,你看這生意做的……張二哥家也真是沒看走眼,給靈丫頭找了門好夫婿啊,就是可惜了。”

“是啊,可惜兩人年紀輕輕的走得早,結果繼小子又出那樣的事……唉,好人命苦啊。”

“就是啊!也不知道繼小子那病還能不能好了,不然楊三郎就真的絕後了。”

無獨有偶,另一邊的人也談論到了這個。

“繼小子也是聰慧的,這才幾歲就考中了童生,若是沒出那事,我看往後比張瑞中更有前途。”

“噓!你扯那麽大聲小心別的聽了去。”

“嗐,阿保你怕什麽。”話雖如此,那人還是降低了嗓音,有些不屑的咕噥,“他家要不是有楊三郎和靈丫頭拉拔著,你看張瑞中真能考上這秀才?”

“不管怎麽說,人家現在就是個秀才老爺,家裏的地都靠他免了稅了,我們啊可沒那個命。

不過他也還算有良心,即使繼小子癡傻了兩年還都任勞任怨地養著,還時時請郎中抓藥,也不枉之前三郎和靈丫頭的拉拔了。”喚阿保的漢子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來幫忙的漢子張張嘴就想反駁,但想到鄰居這位就是個實心眼的人,就沒再說,心裏卻當真不屑撇嘴。

大家都羨慕張家,既有楊三郎能掙錢給張二家蓋了那麽大的房子,又能供張老大讀書考取功名,又羨慕張老大考上秀才後能在鎮上買房子住,但凡有點能力的,哪家不希望自家孩子也能有朝一日考取功名的?

張家現在那十幾畝地還都不用交稅的,誰不羨慕?

只可惜讀書實在太難供養了,也就是想想罷了。

張二家。

“不是我沒良心,不想管繼小子。”張家大媳婦張劉氏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念叨,“可是爹娘你們也看見了,打繼小子傻……生病以來,哪天斷過藥的?這就是錢財萬貫也經不起這麽花呀。而且你看瑞中又要讀書又要幫著照看鋪子,如今馬上又要備考了,實在是忙不過來啊,哪還有時間去照顧繼小子?”

張老漢坐在屋檐下啪嗒啪嗒地披著竹子,他媳婦張羅氏就坐在小矮墩上手裏靈活地編著籮筐,兩老都沒搭話,半晌張羅氏才悶悶地說:“鋪子可以讓小二去看,就讓老大專心念書吧。”

張老漢點頭,“小繼有我們照顧,我和你們娘的意思就是讓小繼去鎮上住好方便看郎中……”

張劉氏當下就急了:“這怎麽行……不是,我的意思是爹和娘你們都去鎮上了,這家裏誰來管?而且如今瑞中正是緊張的時候,還有齊兒也是要第一次考都是需要安靜的,這時候家裏住太多人不是吵到他們了嗎?”

兩老一聽覺得也是,大兒子之前就有說過還有大孫子似乎今年就有個大考,需要好好看書備考,頓時就沒話說了。

張羅氏下意思探頭朝右邊望了一眼,放低了聲問道:“那,老大和齊兒起來了沒?”

“哪會這麽早啊,我看這太陽不下山哪會起的,反正也自會有人端水端飯送進屋去,又餓不死,起那麽早做什麽?是吧,大嫂。”回答的是端著篩子走來的小兒媳婦張秀蓮,張劉氏一聽到這聲音臉色也不禁一變,再聽到這話頓時變得難看,卻一時找不到話反駁,因為她這會確實就端著正要送回自屋的飯菜,只得憤憤瞪了一眼這個一直和她不和的妯娌然後端著飯菜出去了。

張秀蓮撇嘴輕嗤了聲,當沒看見。還真當自己是官家老爺了,自個親侄兒都病成這樣了,不就套個馬車弄點聲音嗎就能擠兌個沒完,還以為真的有多嬌貴不成。

“爹娘,小繼醒了嗎?”

張老漢沈默地搖搖頭,臉色有些暗沈,“之前迷糊醒了一小會,你娘給餵了點米湯就又睡過去了,就不知道……”

“放心吧,爹,瑞祥很快就把郎中請來了,繼兒肯定會好起來的。你和娘也要自個保重自己的身體,這樣繼兒也才安心呀。”

張老漢應了一聲就又埋頭片竹子,張秀蓮看著公公,又看看一邊編竹筐一邊抹眼淚的婆婆,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說出口,走進屋裏把篩好的米倒進米缸。

“爹娘,這是昨個兒瑞祥新碾出來的米,娘您拿來熬粥給繼兒吃。”

“讓你娘家有心了。”張羅氏看看這個素有潑辣之名的小兒媳婦,心思覆雜,但這會最多是感激,“這不是你娘拿來給你和小寶吃的嗎,拿這麽多來那小寶可怎麽辦?”

張秀蓮灑然一笑,“我那裏還有,夠小寶吃的,再說小寶現在也吃不了那麽多,再說咱家也不缺這點米吃。小寶還直念著等繼兒好了能帶他玩呢。”

“好好好,真是我們家的乖孫子,不枉咱家靈丫頭從小就疼他。”張羅氏邊笑邊抹著眼淚說,“小繼有個好兄弟啊,不錯不錯。”

想到裏屋躺在床上虛弱的侄兒,張秀蓮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三人傷感了一會,張秀蓮忽然出聲問:“大哥是不答應帶繼兒回鎮上嗎?”

結果兩老都沈默了。

“我就知道。”張秀蓮差點罵出口,念在面前的是公公婆婆,才勉強給留了個面子,但也難掩諷意,“小姑子還在時你看那嘴多甜?別的不說,鎮上那房子還是姑爺安置來給繼兒念書用的,好心讓大哥也住著,現在繼兒想去看會病反而還需要他們同意了才行?”

張老漢艱難地幫著辯解了句:“老大不是也有點為難。”

“為難?為難什麽?”張秀蓮都氣笑了。

“這馬上就要考試了,而且那房子也確實住不開。”張羅氏也底氣不足地說,主要還是不想再增加兩房之間的矛盾。

老大媳婦和老小媳婦本來就不和,三天兩頭的吵,別人家看著還以為他們家多和睦,羨慕眼紅他們家,可誰又知道他們兩個老的在這中間多難做?

如今又因為二孫子生病的事,為了照顧兒女姑爺遺留下來的唯一一個兒子,他們已經夠精疲力盡了,實在沒那麽多精力再去管兩房的爭吵。

張秀蓮性格是爭強氣盛了些,但人還是比較理智的,心裏雖然不喜大房那一家,可是對公公婆婆還是挺尊重和諒解的,也知道他們的為難之處,加上她也只是個媳婦,再多的話也不合適多說,否則傳出去就該說她不安分挑撥一家人的多事婦了,雖然她現在在外的名聲也不怎麽樣,可也不想徒增別人的閑話談資。

於是壓了壓自己的脾氣,忍下火氣開口:“爹娘,要不就聽姑婆的意見,再給繼兒招門親事?”

聞言,張羅氏一楞,就是張老漢也不禁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你是說?”

“沖喜?”

“嗯,李家既然把親事退了,咱們就給繼兒再找另一個,以咱家小姑子如今的家底,想必這事應該不難。”

張老漢同老伴對視了一下,“可是咱家小繼……”

“繼兒只不過是因為他爹娘的事一時接受不了打擊之下才病成那樣的,那次城裏來的郎中不是說了嗎,只要繼兒想開了,這癡傻的癥狀就會自然而然的好了。

而且說不定等繼兒成了親說不定就真的能好了呢?

咱們可以先在附近找,相信那些人家也多少了解咱家情況,如果實在不行,咱們就去外面找,以我們家總會有人家願意的。”

張老漢夫婦倆越聽眼裏的亮光越亮,等聽完心裏幾乎就立即同意了她的話,最終心疼孫子的感情壓過一切。

“那我趕明兒找芽姐兒說說?”張羅氏探詢地開口。

“成。”

最終張老漢點頭,事兒就暫時給定了下來。

***

自從那蠶活過來之後,這兩天方言一有空就往花奶奶家跑。沒辦法,誰叫方錦比他還要緊張那蟲子的,而村裏有些人家現在正趕著補修房子,路上不時就堆有些木料什麽的,讓他一個人方言也不太放心,加上這幾日一碰上方山,就總會酸言鹹語的,他也懶得聽理會太多幹脆就躲出來了。

本來他提出要重新修房子搬回去住,但是老房子實在損壞得厲害,要修幾乎就要大動工,現在村裏還都在忙活地裏的活,他也沒有足夠的銀子來請人幫忙,所以也就只好繼續暫時住在大伯家。

只是最近他總覺得大伯娘看他們兄弟倆的眼神有些古怪,所以方言面上一直依然淡然其實心裏也在尋思著要怎麽辦。

他迫切地尋找能保住他們兄弟倆的路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粗長些,補上昨日的^ω^,日常求收~――

攻:臉都沒露一下,也叫出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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