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早上九點, 童朔側躺著哼哼唧唧, 伸手要去夠床頭櫃上的鬧鐘，夠了半天沒夠著，才想起來自己昨晚在謝知行家裏睡來著。

喝醉酒就有這點好, 耍無賴還能不被人嫌棄, 這不就讓他登堂入室了嗎。昨晚在車上說要跟謝知行一起睡的時候他腦子還有些清醒, 等真到人家家裏就有些暈了。至於後面發生了什麽，心裏真是一點數也沒有。

這會兒還叫謝知行：“你家的床真軟啊，被子也舒服。”其實沒有自己家床軟，但他習慣性拍謝知行馬屁。

謝知行沒理他，身後也沒有動靜, 還沒睡醒呢？還是不好意思？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兩大老爺們一起睡可正常, 直男都這樣。他這樣想著就轉了個身, 大家都穿著衣服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結果人家謝知行根本沒在。

被子好好的蓋著, 床頭還晾著杯水, 伸手摸摸了, 溫的。他把水喝了打了個哈欠伸懶腰下床，謝知行的住處空間小，打開臥室門就聽到對面衛生間嘩嘩的流水聲, 謝知行在洗澡。

他坐在小沙發上楞了會神。今天天氣不錯, 外面陽光明媚的, 陽臺的窗戶開了一條縫, 風吹進來也不冷，陽臺上掛著衣服，被風吹的微微晃動。咦，那條淺色的內褲看著還挺眼熟，自己也有一條這樣的。

不是！童朔猛然反應過來，從沙發上跳起來直奔臥室，手指勾著睡褲邊緣往外一拉，看了一眼就臉蛋通紅了，這這這這這這……他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內褲啊，至於是誰的，那就不言而喻了。

他腦子裏一團漿糊似的，外面流水聲什麽時候停下來也沒註意，等謝知行擦著頭發推門進來時就看到他勾著睡褲邊緣往裏面看的場景。

謝知行：“看什麽呢？”

他有些囧，慌忙松開手，但這種時候不能慫，他先發制人：“你怎麽偷換我內褲。”

謝知行含笑看他，問：“誰昨晚說小鳥沒衣服穿來著。”

這特麽必須不能夠是自己啊，童朔無辜臉：“誰？誰這麽說的。”說完還嘀咕：“怎麽能是小鳥呢，明明是大鳥。”雖然穿謝知行的內褲感覺有些松，但這關系到爺們兒的尊嚴。

在謝知行這邊吃完早飯秦漫就打電話催了：“今天要去爺爺那裏，你早點回來知道不？”

“知道啦知道啦。”就隔著一條馬路，他回家特容易。

謝知行去廚房洗碗，他跑陽臺收自己內褲。屋裏暖氣挺足，內褲晾一晚上已經幹了，他捏著內褲想了想，又悄咪咪瞥了一眼廚房那邊，謝知行在洗碗背對著他。

果斷拿起內褲直奔衛生間，擰開龍頭偷偷弄了些水上去，然後在客廳感嘆：“我的內褲怎麽還沒有幹啊，這可怎麽辦。”

謝知行沒回頭說：“先晾著吧，下次過來拿。”

他心裏美滋滋面上還假客氣：“那賺你一條內褲多不好意思。”

謝知行說：“沒事兒，反正我穿過了。”

童朔：“……”

他臉爆紅，換好衣服就要走：“我回去啦，中午去看爺爺呢。”再待下去他分分鐘都要爆炸。

面紅耳赤的回了家，到家秦漫還問他：“臉怎麽那麽紅，生病了嗎？”

他瞎說八道：“沒有，我就是太想你了回來的急，跑累了，媽我特別愛您。”

秦漫笑罵：“一天就你會說話。”

他換了鞋子上樓，從衣櫃裏翻出換洗內褲，沒忍住拉開褲子的邊邊看了一下，想了想，把準備換的內褲又放了回去，然後躺在床上左右翻滾，他身上穿著的，可是謝知行穿過的內褲啊。

手機在床上震動了一下，他夠過來一看，竟然是秦蓉發來的消息，內容有點莫名其妙：“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一楞，自己從昨晚開始就處在跟謝知行共處一室的興奮中，完全把秦蓉給拋諸腦後。現在看到這條短信才想起來，他還沒有問秦蓉昨晚把謝知行叫出去跟他說了什麽，可不管是什麽，自己喜歡秦蓉？這不扯呢嗎。

心裏的那股熱情冷靜下來，他盤腿坐在床上，動動手指給秦蓉回覆消息：“不好意思啊，我不搞姐弟戀。”這話說的相當不客氣了，秦蓉剛過完十八歲生日，他可還是個未成年的弟弟。

兩人昨天聊的就挺不愉快，現在幹脆表面上的點讚之交都不想維持了，秦蓉直接說：“那你能不能離謝知行遠一點？”

離謝知行遠一點，怎麽跟正室警告第三者似的，他看了來氣，問秦蓉：“給我個理由。”

面對面說話可能有些話還說不出口，但是打字就有了思考的時間。等了一會兒那邊回過來消息，童朔盯著屏幕上的幾行字看了半天，然後陷入了沈默。

秦蓉說：“你整天粘著謝知行人家怎麽有時間談戀愛啊。”

童朔：“是謝知行的意思嗎？”

秦蓉：“那當然，他礙於情面又不好意思說，你作為好兄弟，難道就一點眼色都沒有嗎？”

童朔看著最後一句話，徹底不想回她了。自己跟謝知行相處那麽久，他什麽脾氣最了解不過，要謝知行真想搞對象，也絕對不會藏著掖著。

可是……要是謝知行看出了自己對他那些齷齪的心思，礙於自己的情面才不想說，如果是這樣，那自己是不是真如秦蓉說的那樣，是謝知行談戀愛路上的絆腳石。

坐在床上瞎想了半天，還是覺得這件事情應該當面跟謝知行確認才對，畢竟兩人這麽深厚的革命友情，不應該被他人挑撥。

可中午去了爺爺那裏，好巧不巧許菲也在，硬纏著童朔帶著她四處玩，再加上王文虞，幾人瘋玩了幾天，許菲天天都要拍照發朋友圈，直到最後童朔說有事兒許菲才作罷。

期末試考完過幾天去學校領通知書，童朔還是年級第一。班主任找他談了話，談完把一沓英語試卷給他說：“你把這個給30班送過去。”

他正好找謝知行有事，拿了卷子便去了，邊走心裏邊盤算著該怎麽問謝知行，要是秦蓉胡說八道最好，不是的話……不是的話……，他搖了搖頭，謝知行不是那樣的人，要相信他才對。

班主任於美華的辦公室在樓下，童朔拿了試卷上樓，在樓梯拐角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談話，他一開始沒怎麽在意，可卻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給我發的短信是什麽意思？”

是秦蓉的聲音，什麽短信？秦蓉在跟誰說話？

下一秒這個問題便有了解答，他聽見熟悉的謝知行的聲音說：“你最好離康硯博遠一點。”

童朔心裏徒然一震，他想起了秦蓉發給他的短信，也想起了那晚康硯博出現後謝知行對這兩人的關註。

他聽見秦蓉問謝知行：“為什麽？你喜歡我？那你為什麽不說，還說你自己有喜歡的人，故意氣我的嗎？”

果然是真的嗎？他不願意再聽下去，轉身下樓，從另一邊的樓梯口上去，把試卷送到了蔣明浩的手裏。

……

謝知行領完通知書去童朔班裏，卻被張渺告知童朔已經走了。

卓小偉在一旁感嘆：“這考年級第一還悶悶不樂的呢，估計是回家反思去了，同樣都是人，差距怎麽就這麽大。”

謝知行拿出手機給童朔發消息：“我明天回家，下午出去玩兒嗎？”

發完就盯著手機看，童朔回消息的速度向來很快，這次也沒讓他失望，只是回覆的內容跟自己想象中的相去甚遠。

童朔說：“不去了，下午要跟許菲出去。”

謝知行盯著短信看了幾秒，回覆：“好。”

這之後兩人誰也沒有主動聯系過對方，謝知行回家了，謝知行跟他爸去滑雪了，童朔去海南了，曬黑了。許菲的朋友圈裏一天天更新著兩人一起出去玩的動態，謝知行看著照片裏童朔飛揚的笑臉，把對話框裏輸入好的字一個一個的刪除掉。

一轉眼，高中的最後一個寒假便結束了，許菲最新的一條朋友圈是機場航站樓的照片和他跟童朔的合照，她說：“希望有再也不用分離的那天。”

童朔寒假浪的飛起，回到學校的時候還蔫蔫的。學習小分隊的群沈寂了一個寒假，張渺一邊收拾書桌一邊問他：“怎麽回事兒啊，一個寒假都沒吱一聲，發紅包都沒給你兩炸出來。”

他趴在桌子上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啊。”兩人誰也沒說什麽，就這麽擰巴著，較著勁兒，也不知道誰先妥協。

……

事實證明還是謝知行先沒抗住，開學第一節晚自習，謝知行給他發消息：“晚上去我那兒上三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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