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考場與童朔之前待過的後面幾個不同, 距離開考還有十幾分鐘, 教室已經坐得滿滿當當, 只有一個同學踩著點跑進來。入冬之後，這座城市霧霾得更加嚴重, 窗戶外面灰蒙蒙一片, 即使是白天, 也還是需要開燈。

填塗完答題卡的基本信息, 童朔便放下筆等待監考老師發放試卷, 教室裏很安靜，沒有人交頭接耳, 也沒人東張西望，他挺喜歡這樣的感覺。

離開考還有五分鐘時, 另一個監考老師胳膊夾著試卷袋走進教室，童朔一擡頭, 發現竟然是個熟人——十班的英語老師,

九班和十班的英語老師不是同一個，跟自己班裏那位兇神惡煞脾氣尖銳，疑似更年前提前的相比，九班同學都十分羨慕十班這位脾氣溫和的女教師。

因為上次考試英語成績優異，十班英語老師對童朔印象深刻，看到他時還微微笑了一下。她給九班帶過幾節課，童朔性格活潑又長的好看, 課上不怎麽調皮搗蛋, 嘴巴還甜, 現在又這麽上進——這樣的學生很少有老師會不喜歡。

童朔回給老師一個十分無害的笑臉，雙手放在桌子上端端正正坐好等待老師發試卷。

考試很快開始，老師發下試卷讓第一排的同學往後傳。第一場考語文，童朔拿到卷子，先掃了一眼古詩詞，發現基本都是自己會的，甚至還有一道他打石膏時謝知行考過他，當時還問過他裏面的生僻字怎麽寫。動筆把那句補充完整，童朔覺得謝老板這人還挺神。

填完這句後就翻到試卷的最後看作文，很正常的題目，不偏，他在心裏琢磨著作文，把試卷翻回到前面開始認真做題。同桌的妹子也在仔細答題，兩人的進度還差不多，翻卷子都是一前一後的，氣氛異常和諧。

語文考試兩個半小時，剩最後一個小時寫作文時他就有點想去噓噓，看了看桌角放著的那半盒奶，童朔十分慶幸自己沒都喝完。

考試結束，監考老師收完卷子剛出去，謝知行就從門口進來了。

從那棟教學樓到這棟也不算近啊，還得爬個四樓，童朔仰頭問他：“你又提前交卷啦。”

“嗯。”

“這樣可不對。”童朔試圖教育他：“語文時間本來……”

謝知行：“就幾分鐘，我都做完了。”

童朔：“……”好的吧。

謝知行把他的文具收拾好，又把拐遞給他，問：“想去廁所嗎？”

童朔：……“想。”他剛剛就準備說來著。

謝知行拿著東西跟他下樓，出門剛好碰到隔壁考場過來的卓小偉。

“謝哥來啦。”卓小偉邀功：“我一交卷就過來了。”可積極。

……

下午高二考數學，高一沒有文理分科，數學考完還要再考一門政治。監考老師收完試卷，讓高二的學生盡快出考場，高一的休息十分鐘後繼續考試。

謝知行數學沒有提前交卷，卓小偉同學捉住了表現機會，一考完就跑第三考場給童朔收拾東西，殷勤的樣子十分像伴讀書童。

童朔拄著拐站起來，見卓小偉還拿著他的草稿紙看，問他：“幹什麽？糾錯呢？”

“誒，不是，那道題……”卓小偉說著幹脆掏出筆在草稿紙上算了起來，他越算臉色越不對，最後哀嚎一聲：“我這道題算錯了啊。”

第三考場有幾個卓小偉的同學，他這一嗓子嚎出來跟緊急集合似的，幾個腦袋迅速湊了過來：“哪個哪個？”

“就這個啊。”卓小偉拿著草稿紙跟大家講：“這道題我算出來是根號3。”

其他幾個同學湊近了看，疑惑道：

“難道不是根號3嗎？我還檢查了一遍呢。”

“對呀，我算出來也是啊。”

“不是啊。”卓小偉同學痛心疾首：“有個隱藏條件，最後結果應該是根號5，你們看……”

他剛講了個開始，其他幾個就豁然開朗了：

“臥槽，這出題的也太陰險了吧。”

“五分啊我的天，這得往後出溜多少名。”

“行啦行啦，這道題肯定不止我們幾個做錯的，這是出題人的鍋。”

“鍋你妹。”卓小偉指童朔：“我家童童就做對了。”

一直旁觀插不上嘴的童朔：“……”不是，我什麽時候成你家的了。

面對幾道虎視眈眈的目光，童朔壓力山大，他環顧四周，弱弱開口：“我覺得……要是你們繼續在教室對答案會被人打死。”

眾人：“……”

監考老師在講臺上催促：“你們幾個幹什麽呢？趕緊出去，別影響高一同學。”

幾人灰溜溜的出了教室，卓小偉同學還拿著童朔的草稿紙當文物擱那兒研究。童朔杵著拐站在外面，一扭頭看到考試跟自己同桌的那個妹子滿臉通紅出了教室，他心裏正奇怪，就掃到妹子淺色的牛仔褲上後面似乎有一團什麽東西。

天氣比較冷，妹子穿了加絨的牛仔褲和一件短款的毛呢外套，這會兒急匆匆的下樓，童朔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怎麽回事。當妹子不容易啊。

楚恬沒想到自己例假會提前幾天來。考試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對勁了，可數學時間本來就不夠用，還要留出時間來檢查，一直撐到考完試，她才趕忙去廁所，一看，果然是來例假了。

微微皺眉去小超市買了衛生巾，換好後馬上回教室，休息時間只有十分鐘，政治馬上就開考了。

“同學。”到門口的時候被人叫住，是考試跟自己坐同桌的童朔，他身邊還站著幾個同學，都是她們這個考場的。

楚恬認識這位說話的學長，她沒事兒也混貼吧，對這位學長的英勇事跡略有耳聞，這次能跟童朔做同桌她心裏還挺意外。貼吧裏也說過童朔上次考試之所以考好是因為做到了原題，但今天看童學長答題那架勢，也不像是不會做的樣子啊。

楚恬站定，問：“有事兒嗎學長？”雖然拄著拐有點囧，但真人比貼吧的照片好看誒。

童朔把手裏的校服外套遞過去給她，往她腰上看了一眼，道：“趕緊進去吧，快開考了。”

“啊？”楚恬接過他手裏的校服，一臉懵逼的看著童朔拄著拐跟其他人一起走了，還聽到其中一個人對樓梯口道：“謝哥，我今天表現可以吧。”

教室裏開始發答題卡，楚恬趕忙打了報告進去，到座位上準備坐下時看了一眼板凳——學校用的是淺色的木質桌椅，淡淡的紅褐色痕跡一覽無遺，她抓緊了手裏的校服外套，臉瞬間爆紅……

卓小偉成功把人交接給謝知行，心裏還念念不忘自己最後那道大題，拿著草稿紙問個不停：“可我算出來不是這個，你怎麽算的啊童童。”

“可能我算錯了呢。”童朔搶過自己的草稿紙：“別對答案啦，明天還考不考了？”

“當然考啊。”卓小偉試圖搶童朔手裏的紙，被謝知行一個眼神瞪得停住了手，嘴裏依舊念念不忘的嘟囔：“我真的差一點就解出來了。”

謝知行把童朔送到校門口，家裏的司機已經在等著了，童朔上了車問謝知行：“真不跟我一起走，順路呢。”謝知行這兩天跑前跑後照顧他，他心裏挺過意不去。

“不用。”謝知行給他把拐放好：“我現在不回去，再說就十幾分鐘的路程。”

“好吧。”童朔也不勉強，他揮了揮爪子：“那我明天給你帶早餐。”無功不受祿，應該禮尚往來才對。

第二天早上高二考文綜理綜，高一考歷史和化學，謝知行在校門口接了童朔把人送到教室，他把手裏的袋子遞過去。

謝知行打開，是一根油條和兩個雞蛋。

“吃了這個能考一百分。”童朔目光灼灼。

謝知行擡眼看他，表情一言難盡。

童朔眨著兩顆無辜的大眼睛：“不……不對嗎？”

“對。”謝知行捏出油條咬了一口：“理綜滿分三百。”

擦！童朔後知後覺，滿分三百，那考一百分都不及格。

他趕忙拽過謝知行手裏的早餐袋子：“別吃啦別吃啦，你去超市買面包吧。”

“哪兒那麽多講究。”謝知行幾口吃完了一根油條，看童朔那認真的小表情止不住有些想笑：“你這是按一百分滿分算的，管用。”

雖然這麽說，童朔還是沒有把剩下的兩個雞蛋給他，而是在考完試給了卓小偉。

卓小偉同學感激不盡，躍躍欲試想跟童朔對文綜選擇題答案。

他晚上回去又研究了一下數學的最後一道大題，結果跟童朔在草稿紙上算出來的一毛一樣。

作為一個從來沒有完整做出數學最後一道大題的學霸，卓小偉同學對童朔這個蟄伏在後進班的偽學渣佩服的五體投地。

童朔這回學精了，考完試就扔草稿紙，卓小偉問什麽他都一臉蒙蔽：“我記性不好，選完就忘了啊。”

卓小偉：“……”我信你個鬼，要不是打不過謝知行，早跟你翻臉了。

下午高二最後一門考英語，高一則還需要再考明天半天。

謝知行前面幾科感覺還不錯，英語更算是他得強項，一路都做的非常順利。作文寫完一看表，還剩半個小時。

他停下筆活動了一下手指，又看向窗外放松放松眼睛。調整了一兩分鐘後把卷子翻回到第一頁準備開始檢查。

桌上的筆不小心被卷子碰到滾落到地上，謝知行側身去撿，突然看到桌兜裏有一本小冊子，他低頭看了一眼——高二口袋詞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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