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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回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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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兩人的事金今沒有和廖駿生細說,不論金今怎麽說“喜歡”廖駿生都是一知半解,他有著自己的想象,在他的想象裏,正常的戀愛就是好的、是美麗快樂的。

金今看到廖駿生勾了勾唇,像訴說著什麽事不關己的事:“我感受到了。”

廖駿生對金今愈發沒有防備,他從幾天前對有男人喜歡他這件事的驚駭,到現在甚至會去分析兩人的關系、分析互相之間的喜歡,要麽他真的被金今觸動到了,要麽是這些天太閑了。

不過很快就到了廖駿生接受第一次治療的這天,病房還是金今上次嘗試時候用的病房,只不過裏面的儀器比金今進去時多了許多,還多了兩個護士,一男一女。

“受不了不要硬撐。”

病房門口的走廊裏,金今站在廖駿生跟前低聲囑咐,兩人靠得很近,金今擡著頭,眸子黑黢黢的、又很亮,像深不見底的湖水,溫柔寬闊。

“嗯。”廖駿生發出一個字節,含著他嗓子裏獨有的清啞,他也盯著金今,低著頭,很溫順的樣子。

走廊裏人來人往的,兩人卻像存在於另一個時空,互相眼裏只有彼此。

“我在門口等你。”金今說,他進不去,又感受過那種鉆心的、恨不得去死的疼痛,戒毒也就這樣了,所以他想陪著,什麽都做不了,但也要陪著。

廖駿生凝了金今一眼,接著便轉身走了進去,男護士走過來對金今點了一下頭,將門關上。

半小時後,金今聽到隔音良好的病房裏傳出一陣陣低呼,是猛獸被關在籠子裏即將瀕死的聲音,廖駿生的聲音低沈、渾厚,他的痛鳴聲也不像普通人呼叫時那樣高頻,而是低低的,一陣陣撕扯著金今的心。

金今在走廊上緊握著拳、牙也咬緊,他渾身都是緊的,緊到淚腺顫抖,眼中抑制不住流下淚來。

“啊!!呃!!!"

一陣比一陣激烈痛苦……

“他堅持不住就不要繼續了!”金今在門口大聲喊,他握著鎖住的門把手,盡管在之前已經囑托過肖醫生,可聽到廖駿生一直不停歇的痛呼聲之後還是忍不住想叫停。

太疼了,他感受過。

一直到一個小時後,病房的門打開,男護士率先把一車的儀器推出來,金今站在門邊,等男護士出去後才得以沖進去,廖駿生側躺在單人床上,肖醫生手裏拿了個文件夾在記錄著什麽,邊上的女護士正將廖駿生綁上的雙腿解開。

“肖醫生……”

金今一顆心提到喉嚨,床上的廖駿生一動不動,不知是暈是醒,肖醫生透過他的眼鏡片兒看臉色不比廖駿生好的金今,低頭又記錄了一個數據才開口:“沒大礙,他身體素質比你好點兒,不像你前兩天那樣暈過去了,現在還醒著呢,不過就是身體有點麻。”

肖醫生說完後利索地收拾自己的文件夾往外走,邊走邊讓小護士善後,順便告訴他們第二次治療的註意點。

金今只感覺到廖駿生動了動腦袋,然後目光輕飄飄落在了自己身上。瞬間金今就慌了,他沒想到醫生會把自己前幾天先嘗試的事說出來,廖駿生此刻是虛弱的、做不出太大的情緒的,也正是這樣,讓他的目光看起來格外涼薄。

金今假裝醫生什麽都沒說,快步走到床前蹲下,盯著廖駿生的眼睛:“還好嗎?”

他下意識伸手去抓住廖駿生攤開的、垂落在床邊的手,然後感覺到廖駿生的手指動了動,似乎在回答他。

金今勾唇朝他笑,廖駿生眨眨眼,聲音因為剛剛的呼喊而變得沙啞:“你試過了?”

金今沒有避開他的目光,他這是在給自己壯膽:“我……嗯……我……”

說不出來,他能感受出來廖駿生很不讚成他的行為。

“關於你的記憶……有一點……”廖駿生主動翻過這一頁,開口道,金今倏然抓緊他的手,心再次提起來,他眼中抑制不住激動,廖駿生輕微嘆了口氣:“你跟我吵架,說我終究是個鴨子。”

金今一怔,他又開始失語,終於忍不住躲開廖駿生直直的目光。

“我很生氣,但是拿你沒辦法。”

廖駿生看著金今陰晴不定的、有些心虛的表情,主動握了握他的手:“現在都有點生氣。”

“我當時……我也很生氣,所以口不擇言,那時候我們還沒在一起,不算在談戀愛裏。”

金今腦子很亂,他激烈地想解釋自己過去做的錯事,想告訴廖駿生,他並不是那樣的;又覺得操蛋,為什麽廖駿生第一次治療想起來的會是這些片段。

廖駿生安靜地看著快要哭出來的金今,朝他抿嘴一笑:“還有……你十七八歲的時候,躺在我身……下的模樣。”

那些記憶是零碎的、沒有任何邏輯可言,在全身疼麻、大腦即將要爆炸的縫隙裏廖駿生看到那些,也是雜亂無章的,那時候金今還小,大概才一米七出頭,嫩得能掐出水兒,他赤果果地趴在床上,渾身潔白,窗簾拉開,夏日發著白的陽光幾乎將他整個人照得不真實。

他在哭,可是又緊緊夾著廖駿生,廖駿生知道自己那時候也是疼的,可是不願意出去,因為金今好幹凈好純粹,自己好想把他占為己有。

所以即使在從頭到腳的瀕死的疼痛裏,廖駿生也能感覺到那一刻自己對金今的珍惜和喜愛,以及後來吵架時自己對他的愛恨交織。

金今眼淚還盈在眼眶裏,楞生生被廖駿生突然開的黃腔憋了回去,他呆呆地看著廖駿生,廖駿生臉上恢覆了些血色,他不是很在意這些破碎的記憶,所以一兩個場景不意味著什麽,他要等全部的記憶回來再來定奪。

回到專門的病房裏之後金今的沈默多了許多,一直到護士將午餐流食又送了過來,兩人腦袋對著腦袋喝粥,金今才看了看廖駿生開口:“你記出來我十七八歲的樣子……”

廖駿生咽下嘴裏的粥,看金今欲言又止的樣子點點頭:“怎麽了?”

“是不是……覺得我現在老了、沒那麽好看了?”金今的問題充滿試探,還帶著一股很難品出來的酸。

這個問題該問的是恢覆記憶以後的廖駿生,而不是現在的。

廖駿生放下勺子,他閉了閉眼,又睜開眼看坐在面前的金今,沖他搖頭:“現在也好看的。”

金今心上的一顆秤砣瞬間被拿掉,只不過笑意未達嘴角的時候廖駿生又說:“但沒有那時候可愛。”

金今不知該不該笑了,半笑不笑的模樣很是尷尬。

“應該是你現在太瘦了,那時候不胖但看起來圓潤,所以可愛。”

廖駿生客觀公正地說,金今板了板臉,然後點頭,垂下眼舀了滿滿一勺粥,硬塞進嘴裏,強壓住反胃的感覺咽了下去。

廖駿生將酸味的配菜推到金今跟前:“配著這個吃,會開胃一點。”

金今不太樂意地點點頭,還是夾了一筷子塞進嘴裏。

“你們要來看他?”

金今皺著眉接電話,那邊人不知道說了什麽,金今回過頭看關著的那扇門,距離廖駿生接受第二次治療還有兩天,今天他也從前一次的治療傷害裏恢覆了過來。

“我問問他吧,嗯,待會兒給你去電話。”

金今掛了電話把手機給了警衛,走進最裏面的房間,廖駿生正坐在桌邊看自己公司的資料,是夏和前幾天帶過來的,那時候廖駿生很陌生地看著夏和,夏和充滿好奇:“你真不認識我了?我當年和你有一腿噢!”

那時的廖駿生下意識看向金今,金今沒什麽反應,只朝他笑了笑。廖駿生轉過頭看夏和,冷肅道:“不認識。”

金今進門的時候廖駿生擡起頭,看著他朝自己走過來。

“你公司的下屬說想來看你,你願意見他們嗎?”

金今問,廖駿生頓了頓,聲音是平的、語氣裏帶了點慌張:“我還不認識他們。”

金今給了他一個安定的眼神:“我會幫你介紹,我在你公司裏工作了快半年的。”

廖駿生遲疑地點頭,氣不太足地說好,其實他還沒能接受自己擁有一個巨大企業的這件事,總覺得像白日夢。

977醫院進出都有嚴格登記,所以廖駿生和下屬們見面不太適合在醫院裏,金今安排了一家離醫院不遠的酒店,就在金今吩咐警衛去準備會議室的時候廖駿生突然打斷,他說:“不然……直接去公司見吧。”

金今看向他,廖駿生有些不確定:“我也想……看看公司的樣子。”

“都聽你的。”金今轉過頭重新跟警衛說新計劃,讓他給駿和那些打算來的員工們打電話通知。

“駿和離977還是有點距離的,大概一個小時車程。”

金今坐在廖駿生身邊給他講解,他們坐的是金今的配車,這次金今沒給他炫耀防彈玻璃,只指著外面對於廖駿生來說日新月異的街道高樓告訴他哪棟是幹什麽的。

一般這樣的特殊車牌出街街道都應該肅清一下的,但因為這次出來得突然,所以只清了下部分太堵的街道,前後共三輛車,分別是一輛開路車、兩輛護衛車。

“以後我會想辦法讓出門不這麽招搖。”金今對廖駿生說。

他從小接受這樣的教育和待遇,所以此時作為總統之子,有這樣的全武裝保護其實不是太不習慣,但廖駿生一定是不習慣的。

可是這些東西不是能省則省的,金歷杭上馬,大部分群眾沒有什麽想法,但有小部分激進分子,以及各方敵對勢力,暗殺、爆炸……短短幾個月金歷杭已經遇刺三次,只是每次安保做得好,沒讓對方得手。畢竟當年金歷杭也是這麽殺掉上一個總統的。

此時駿和也已經裏外都檢查了一遍,只留下要見廖駿生的人,外面圍著兩隊武警。

金今的車在駿和廣場停下,廖駿生下車,只一眼就覺得熟悉得不行,他甚至知道該怎麽走,從這裏,穿過兩排梧桐樹,就是駿和開闊氣派的正門。

“走吧。”金今站到廖駿生身邊,領著他往裏面走。

這次見廖駿生的員工不多,大都是他在公司時與他交往比較多的,從副總到幾個秘書,還有一些比較出色的部分負責人。

廖駿生只站著,話不多,大部分時間在聽那些人跟自己說話,有的給廖駿生說了公司最近的業務發展、有的讓廖駿生照顧好身體不要擔心公司……有的人也會提問,比如廖總這半年裏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什麽的,當廖駿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問題時,他就會看向金今,金今便會幫廖駿生回答,接著用一種半命令半蔑視的語氣對那人說:“不要問那麽多。”

金今的這種狀態廖駿生沒怎麽看過,所以到後來他基本不回答員工們的問題了,光專註地看著盛氣淩人的金今四兩撥千斤地把剩下的同事打發走。

“廖總,這是你辦公室書架裏鎖著的東西,前陣子全公司檢修,工人不小心把書架的鎖弄壞了,這個盒子掉了出來,可能是您比較重要的東西,我們沒有打開,一直放著。”

廖駿生的一秘手裏拿著一個奢侈品盒子,那牌子金今認識,盒子是單買的,一般都是為了裝什麽禮物之類的東西。

廖駿生頓了頓把那一只手大小的盒子接過,此時在會議室的員工已經不多了,最後秘書也出去了,那盒子放在桌上,廖駿生並沒多大的興趣,他還在想剛剛那麽多人喊自己“廖總”、在看這個對於他過於龐大繁冗的企業,不知為何總覺得透不過氣。

“不看看盒子裏是什麽嗎?”

金今在邊上提醒,廖駿生將目光從窗外轉到金今臉上,他產生了一種類似近鄉情卻的情緒:“如果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我就要重新管理這個公司了嗎?”

他問金今,金今朝他笑:“對啊,重新接手公司,重新當回廖總。”

金今看到了廖駿生眼裏的猶豫和遲疑,他也不確定了,語速變慢:“你是不是……其實並不想……”

接下來的話金今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其實並不想回到以前那樣、還是……你其實並不想恢覆記憶。

廖駿生定定地看著金今,接著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他內心深處有種面對未知的巨大恐慌,或許恢覆記憶之後就好了,但在這一刻,他是怕的。

金今似乎有些出神,盯著桌上那個盒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廖駿生隨手把盒子拿過來,費力地解開盒子上的鎖扣,打開,裏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塊手表。

銀色表帶上鑲嵌著不規則的綠色寶石,表面上一層瑩瑩綠光,透明的碎鉆將指針布滿,表面上很小的一塊地方,寫著一串英文:PATEK PHILIPHILIP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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