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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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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荒石夷,出了名的荒涼,漫山遍野枯草雜枝,黃沙大石,整日裏狂風呼嘯,似刀子無情的刮刻著山上的一切,長年累月,這裏的一切都變得蒼涼悲壯起來。

站在山頂向四周望去,漫天的風沙迷的人眼睛都睜不開,連頭頂的天空都是黃色的,這地方,沒有什麽能生存下去,即使生命力再頑強。青晚用衣袖遮住眼前的風沙,頂著狂風一步一步向當年的戰場走去。

三百年來,她盡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令她絕望的那一幕,她也盡量避免接觸跟他、跟那場戰爭有關的一切,因此她閉關在玉山,想將破成碎片的心臟一片一片粘起來。原本,她沒打算來這裏,只是被假山後那兩人的話勾的心肺疼痛難忍,便想要再來看看,看看他最後離去的地方。

往前走不遠,山崖下那片荒野,便是當年慘烈的戰場,擡頭還能看到他化身青龍前留給她的笑臉和最後在她懷中慢慢消散的身影,那種撕心裂肺的絕望,她怕是永遠也忘不掉,每時每刻,如影隨形跟著她。也好,這樣,她就忘就不掉他了,無論滄海幾度桑田如何幻化,她始終不忘。

緊趕幾步站到山崖邊,透過昏黃的風沙向下看,突然,她眼前一亮,竟在昏黃中看到一抹粉嫩粉嫩的紅,她心下一驚,拿捏不住那是什麽,便想要跳下去看看。剛要起身,卻發覺腰被什麽緊緊抱住了,讓她動彈不得。仰天長嘆一聲,就聽抱著她的人大哭道:“不要,千萬不要啊,仙帝神行俱滅為的就是讓您長長久久活下去啊!殿下……”

“乖乖,你家殿下沒那麽脆弱,不會尋死的,松開,松開!”

銀月和寒月這才提心吊膽的慢慢松開手,擡起慘白的臉看她。青晚搖搖頭,縱身便跳了下去。

跟在身後的寒月驚叫一聲:“天吶,那是株桃樹啊!”

跟著銀月讚嘆道:“能在石夷山這般惡劣的地方生存下來,這株桃樹真不簡單!”

青晚走近些,伸手觸上冰涼的花瓣,一種熟悉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就好像,好像當日葉蕭倒在她懷裏,她伸手觸上他冰涼的臉龐一般……

“你們看,在這肆虐的狂風中,它為了多汲取一些日月精華,枝子筆直的向上長著。在這般惡劣的環境下,為了活下去,它盡著自己最大的力。”

“殿下,您說在這麽惡劣荒涼的地方,怎麽會有一株原本應當生長在溫暖多陽地方的桃樹呢?”銀月問道。

青晚用衣袖撫著桃花上的沙塵,卻沈吟不語。

寒月拉拉她的衣袖,問道:“殿下,您想什麽呢?”

青晚搖搖頭,開口說的卻是另一回事,“我看這株桃樹已經有了靈性,你們把它挖出來移植到咱們院中吧,那裏靈氣很盛,讓它好好修行,來日化出個人形來,也算是你們的功德了。”

果然,為了活下去,桃株的根紮的很深,因為地很硬,所以它的根筋歪歪扭扭,但還是盡力的往地下紮去。銀月和寒月費了好大勁才將它從土裏挖出來。小心翼翼用仙澤包好,便一路向著玉山而去。

玉山,山如其名,正因山中多產玉石而得名。青晚的母親乃西王母,是上古女神,在天界的地位非常崇高,她父親,原是天界皇族的一員,後來戰死沙場,西王母因思念夫君太甚,便辭去神職,攜孤女和兩個貼身仙侍離了九重天,在玉山安了腳。

因為玉山別的沒有,但玉石很多,因此她們住的地方便多以玉石為用。

別人都說西王母奢侈,連院中的地都用玉石鋪就,但其實因為在玉山,土石才是最珍貴的。

院中一角開出了個花園,園中種植著許多綠植,是這座院子中唯一的植物。那株從石夷移植來的桃樹就種在這園中。剛移植來的桃株,因為動了根的緣故,枝葉一直耷拉著提不起精神,連花瓣都黯淡了許多,青晚不忍,便渡給了它些神澤,這神澤雖少,但對於一株還化不成人形的桃株來說,足以抵它幾百年的修為了。

翌日清晨,桃株果然容光煥發,甚至還攏了一層淡淡的霧,顏色,似有些像青色,不過日頭一照,便成了白色。

“殿下,你快來看,這株桃樹活啦!”

銀月端著一瓢水澆到桃株腳下,笑道:“那是自然了,咱們殿下的神澤豈是誰都有福氣享受的?受了殿下的神澤,它不活下來它敢嗎?”

果然,桃株是有靈性的,聽到銀月這話,粉粉的花瓣,顏色竟然更粉了,無風自動,花浪如海,淡淡的清香味和著晨曦將青晚輕輕抱住。

美好時刻總是短暫的,一陣急切敲門聲就把它給打斷了。青晚轉身坐到桃株下的一方玉石矮凳上,示意寒月去開門。門打開後,就聽寒月問道:“你是誰,你來我們玉山作甚麽?”

來人畢恭畢敬的答她:“請問青鸞殿下在嗎?煩請仙子稟報一聲,就說我是天後娘娘差來的。”是個男子的聲音。

想起鸞凰昨日說的什麽相親,青晚抿著嘴笑了。確實是一件打發時間的好事。

寒月回來稟報了她後放那男子進來。卻原來是員武將,披著金黃的戰甲,手持一桿紅纓槍。

雖說自己階品夠高,但上門總是客嘛。青晚起身請男子坐下後,因為好奇,所以目光一直在男子身上打量。

那男子一拱手,聲音略顯的有些細,“小神乃托塔李天王座下天將,封號武德神君。”

在一旁隨侍的寒月銀月相視一笑。

“他那紅纓槍是管哪咤三太子借的吧!”

“聽他那聲音別是個娘娘腔吧!”

“咳,咳。”青晚幹咳兩聲,她兩趕緊將眼神各自挪開,盯著桌上一盤葡萄,憋的臉都紫了。

“咳,咳,神君大老遠從九重天過來,一路辛苦了。來來來,請用茶。”青晚語氣甚是客氣,說著已摸過茶杯來倒了杯茶給他。

那武德神君接過茶杯,翹著蘭花指輕輕抿了口茶,結果銀月寒月再也忍不住抱著肚子笑了起來。青晚不愧是有涵養的神仙,波瀾不驚,始終盯著他的臉。

隨茶水下肚的還有武德神君的竊喜:“早就聽說這青晚殿下喜歡文弱些的,果然聲音細些,手指翹些,殿下不但沒嫌棄,看我的眼神反倒更深情了。”

放下茶杯,聲音更細了些,“殿下,你這樣看著小神,小神實在不好意思.....”說著紅了臉低下頭。終於,青晚沒忍住,一口茶水嗆在嗓子眼裏,連眼淚都咳了出來。大抵連她身後的那柱桃樹都聽不下去了,輕輕晃著枝子給她拍背。

武德神君一聽青晚給嗆著了,擡起臉來看她,那臉蛋,居然更紅了,青晚含著淚,忍者笑,“我沒事,你,繼續,繼續。”

“說了半天話,不知小神和殿下可還般配?”這句話,竟然還帶著些羞澀的成分。

結果青晚沒開口,寒月強忍著笑直接來了句“神君,你裝成這樣肯定很辛苦吧?”

武德神君一聽這話臉色突變,一臉嚴肅義正言辭的喝道:“胡說,本神君堂堂一個神君的階品,豈容他人用裝這樣的字眼來侮辱我。”

寒月對銀月悄聲耳語:“看,本相露出來了吧。”

青晚白了寒月一眼,笑道:“神君說的那裏話,侮辱這兩個字眼我實在擔當不起,請神君自重。”

武德神君立刻換上笑臉,“殿下說的是,是我剛才過激了。不過,我有件事想事先對殿下講清楚。”

青晚一擡手,“哦,何事,你不妨直說。”

武德神君眉毛挑了挑,不假思索的道:“殿下雖貴為神界皇族,階品甚高,但一直未領仙職,而我身為托塔天王座下深受器重的武將,自然平時很忙,因此我希望在你我成親後,一切都能以我為主,像端茶遞水更衣洗腳這類事,都是做妻子的分內之事。殿下沒什麽意見吧?”

青晚不動聲色的聽他說完,還未開口,就聽銀月寒月罵道:“滾.....”不過滾字沒說出嘴,就被青晚動動手指不動聲色的封了嘴。接著她笑道:“神君此言為時過早了些。想必天後娘娘很是看重神君吧,相親這件事也是娘娘一手操辦,神君應該不會讓娘娘失望吧?”

武德神君向天上一拱手,一臉肅穆的回她:“自然!請殿下發放心,我定不負娘娘所托。”

青晚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潤潤嗓子,接著嘆口氣,“唉,我最近答允林吉菩薩給他抄兩百卷佛經來著,卻不想前兩日偶感風寒,近日總覺雙手酸軟無力,可是答應菩薩的期限即將到期,不曉得神君你可願意幫我這個忙?”

武德神君的臉涼了涼,再涼了涼。他乃一員武將,抄佛經這種事,比要了他的命還痛苦。可剛剛又誇了海口,不負天後娘娘所托,總不能因為小小的抄經一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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