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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T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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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在人的印象中一般都是高遠、澄澈、湛藍。

而這裏的天空卻被陰霾掩蓋,塵土漫天,夾雜著黃沙的風中好像吹出了悲傷的笳聲。

一個人影穿著破破爛爛的迷彩服行走於這片荒蕪大地之上,頭上裹著頭巾。臉上沾著沙土,讓人幾乎看不清此人的本來面目,從其身形與漏出頭巾的發絲來看,這是個黑發女子。

黑發女子駝著背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腳步虛晃,走得慢騰騰,走得歪歪扭扭的。

她的左臂似乎受了見骨的傷,但它古怪地沒有流血,傷口上附著著一層冰渣,這使她的整條手臂僵硬得像一截木頭一樣。

這女子的駝背上好像馱著什麽東西,仔細看——竟是一個人。

確切的說,這是個受傷的少年,他已經無力地閉上了眼睛,下巴擱在女子的頸窩。少年幹癟的嘴唇翕動了一下,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可黑發女子聽得到,對方在與她說,“放我……下來……”

“不。”女子舔了舔幹澀的嘴角,惜字如金地回答道。

少年又道:“不需要、管……我死、弱、無關。”

他的話斷斷續續難以明了其意,但女子依舊聽懂了。

卅是在告訴她,他的死活不需要她管,而他的死也與她無關,只因在這末世他還太弱。優勝劣淘,適者生存,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準則。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

——溫和,同情,太過善良便是愚蠢。

——冷漠,警惕,利益為上才是正道。

——這世界沒有正義之言,活著便是最大的正義。

如果她為了存活在這裏放棄了少年,將他留在這裏自生自滅,根本沒有人會責怪她。

如果她堅持要救了這個少年導致兩個人都死亡,那麽會被人嘲笑為天真的蠢貨。哪怕兩人都僥幸存活下來,那也不過是僥幸,人珍貴而脆弱的生命承受不起太多不確定的僥幸。

前者是還有一,後者是只有零以及僥幸的二。

簡單的判斷題,也是簡單的選擇題,前者絕對是最佳答案,毋庸置疑。

黑發女子不是沒有想過放下背上的少年,那樣她會輕松很多,但她卻一直沒有這樣做。她勉強牽動了下嘴角,對卅道:“屁話少放。”

她與卅是這次偵察任務的搭檔。

雖說是偵查,但主要是精神異能的卅來辦。她作為基地中排位前三的執行者,其任務是守衛與保護卅的生命安全完成這次重要的的任務。

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任務途中意外遇到了喪屍群。

兩人竭盡全力殺了出來,卅使用異能過度超出身體負荷,暫時喪失行動能力,而黑發女子的左臂也被重傷,為了不讓血腥味引來喪屍她幹脆凍結了它。

——哈,講個有趣的,就像冷凍肉一樣。

黑發女子心中嘆了口氣,她現在這樣的做法並不是純粹因為同情,也不能說是因為害怕任務失敗,任務失敗就失敗了,她的小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

每在她想放下的時候,腦海中就會回想起少年隱隱透著信賴的目光與他那一聲聲開玩笑似的“老大”,這種表現彰顯著一個信息——他跟隨並依靠著她,他將自己的性命完全交付於她。

啊,這種感覺其實挺不好的,只要她一旦愚蠢地回應了這種期待,那麽就像被套上了一個枷鎖,雖然他會獻上忠誠跟隨,但他也會需要她的承載,他會成為她的責任。

而她,將要在他精疲力竭之時繼續背負著他前行,就像現在這樣。

黑發女子抿了抿唇角,她本身其實也不想在有餘力的情況下什麽也不做,冷眼旁觀身邊的人喪命這種事也實在太沒良心底線了。

不過最歸根結底的原因,果然還是因為她根本就放不下這個責任吧。

沒錯,她確實是在背負著另一個人的生命前行,這看上去根本就是瘋了。

不過,她竟沒有為這個選擇產生懷疑與後悔,反倒是覺得……

——啊,好像也有什麽在支撐著她的靈魂,提醒她必須繼續保持著前行呢。

——雖然比一個人時慢了不少,但好歹讓她有了“一直走,不要停,不要放棄”,這樣似乎很遠大的心思吧。

***

Archer醒了過來,他有些迷茫地擰了擰眉心,腦中斷斷續續卻異常清晰地出現著一些場景。

嘶吼著可怕喪屍的灰暗世界,操控著冰的獨臂強者;深深信服著強者而自願歸順的手下們,綻放著希望與好像無所畏懼的笑臉;期待光明未來的心願被惡化的現實瞬間擊潰,獨臂的強者立於高樓之上冰封了整個世界,然後在日落時分,掛著淺笑從樓頂上墜落而下……

白發英靈瞇了瞇雙眼,他好像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了,因為魔法契約的緣故,Master與Servent有時會夢到對方的記憶,剛剛那些應該是屬於屠末申的記憶吧。

他並沒花費多久就很輕易地接受了自家Master多了二十多年記憶的設定,畢竟這個世界上稀奇事不少,倒也不差這一件。

那麽解釋為“前世今生”的話,他就有點理解對方現在那種不科學的武力值與不知從哪裏來的可怕氣勢了。嗯,還有那些像是混了很多年江湖攢下的老大氣場與對食物不可思議的偏執。

Archer已經習慣為一家人準備早餐,他拉開了廚房儲物櫃的大櫃門,幾袋大米和數桶礦泉水整齊地堆放在裏面,再看那大冰箱冷藏櫃裏的冷凍肉,絕對已經儲備夠了三個成年男子吃兩個禮拜的量。他還記得有一次他把冰箱裏的肉用了不少,屠末申當天轉眼就把這個空當補上了。

原來如此,需要囤積食物才能把心安定下來,這就是在那個末世生存過的人嘛……

可以被冠上勤勞之名的英靈第一次倚在櫥櫃上發起了呆。

他因為屠末申召喚而來到這裏,而就在他喊第一聲Master的時候,那家夥恐怕就理所當然得把他、把他的性命全都看作了是她的責任吧。

這樣的話,他也能稍微理解昨晚他被金閃閃的英靈攻擊,對方的第一反應不是為保全自己繼續躲在藏身之處,而是毫不猶豫地出手並不惜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下這樣的心理了。

那家夥根本就是從一開始就把他擔在了肩上,絲毫容不得出半點差池呢。

說到這個,Archer不禁回想起第一次看到屠末申的情景,在那個時候,他就發現眼前的少女擁有一雙廣闊而平穩的雙眼,看著它就好像有一種看見了寬廣得與天空連成一線的海面的感覺啊。

也對,正是擁有如此眼眸之人,擁有那番想法之人,才能成為那個末世獨一無二之強者吧。

Archer輕笑一聲,他的Master,

——真是個擁有不可思議包容心與責任感的家夥啊。

“喲,Archer,早上好啊!”廚房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屠末申一邊打著招呼一邊懶散地伸著懶腰,“今天的早餐是什麽呢?”

“味增飯團,還有煎蛋。”Archer道。

屠末申靠在門框上,滿臉惆悵地說,“唉,現在每天早飯都吃得那麽好,我一想到聖杯戰爭結束你就要走了,我突然好不開心啊。”

白發英靈挑眉,“啊,因為這種奇怪的原因我看還是算了吧。”他頓了頓,“對食物還真執著呢,上輩子難道是沒吃過飯嗎?末申。”

屠末申好似是很認真地想了想,“啊,搞不好就是這樣啊。”她這樣感嘆著。

Archer一邊打著雞蛋,一邊調侃道,“你沒飯吃的時候,大可以做點冰塊嚼一嚼嘛。”

“有可能我還真的這麽幹過。”屠末申垂下眼,盯著黃色的蛋黃瞧,“嗯,命那小鬼倒是最喜歡吃煎蛋了,他最近都沒來我家,也不知道混到哪裏去了。”

“讓那小鬼最近小心些吧,別被卷到什麽糟糕的事情裏去。”Archer戲謔道:“等我回去以後,他就又能成為屠老大手下的頭號小弟了。”

“啊,就憑這個我一定讓他在最近註意。”屠末申笑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了廚房。

“——餵。”身後的青年忽然叫了她一聲。

屠末申停下了腳步,“什麽事,Archer。”

白發英靈凝視了她半晌,金屬色澤的眼眸中滿是認真,“……我既不是請求你庇護的弱者,也不是那些需要你幫助的手下,請記住,我現在應是你手中最鋒利的刀才對啊,末申。”

他的想法與屠末申截然不同,後者習慣性把他歸為羽翼之下的那一方,但他卻覺得恰好相反。哪怕屠末申的實力並不弱,他也有他必須要做到的事。

而且在他的概念中,手下才是在前面幹架的主力啊,老大什麽的在大後方看著就行了。

屠末申眨了眨眼,眼眸中好似閃過了什麽,她站在那兒,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似的歪了歪頭,“刀,什麽刀?”說著,她的嘴角傾斜著勾起,“菜刀嘛。”

“……”

“Archer?”

“啊,你還是快走吧,我真擔心我用它把你剁了。”白發英靈面無表情地舉起了一旁的菜刀——混蛋,真是兩分鐘都不到就幻滅了!

被趕出廚房的屠末申默默滾到了暖爐桌旁邊。

看來Archer是看到了她的過去啊,嘛,希望她記憶中那些可怕的東西沒有把他嚇一跳,比如喪屍挖人腦的瞬間或者她暴力捏爆喪屍頭顱什麽的,咳咳……

屠末申喝了口茶,說起來,其實她這幾天也夢到了些屬於Archer的事情。

Archer的事情她連蒙帶猜得大概也能拼湊個八九不離十了。如她所料,那家夥從一開始就是個善良溫和的好人,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是這樣。

雖然現在他讓自己看上去像個冷漠的現實主義者,不過他的本質在她看來倒是沒怎麽變呢。

屠末申看了眼手腕上的黑色手鏈,輕聲呢喃一句,“……你說是吧,卅。”

作者有話要說: 喲,大家好,這裏是阿洛~

這幾天發燒去醫院掛水了,然後又休養了兩天,今天總算滿血覆活了,大家久等了。

這裏謝謝阿線和今夏流雲的地雷。

流雲妹子問我紅A生前有沒有CP的問題,其實我一開始設定的時候也思考過。

他參加聖杯戰爭是17歲,和抑制力定下契約是23歲,死的時候算到底是25歲。

所以這篇文的設定裏他沒CP,畢竟有CP的話,估計會攔著他點或者他本身多少會有點顧忌吧。

然後就算有CP,我總覺得按他的性格會在23歲那年毅然分手,畢竟知道兩年後自己就要掛掉了。

所以我幹脆就把紅A生前設置成單身狗了,而且我覺得單身狗還挺符合他孑然一身的人物氣質的【笑哭】

這一章出現了一個手下的名字:卅(sa第四音)

這個字解釋起來很有意思,字從一,從川。“一”指“一世”,“川”指“歸向大澤大海的水流”,引申指“歸向王者”、“隨從王者”。“一”與“川”聯合起來表示“一生一世順從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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