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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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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一聲,江夏手中的小稱盤滑落在地,聯想到上次做的噩夢,江夏的心裏咯噔一下,涼了半截。

“你先別急,我已經安排了朋友給你買最快去北京的機票。夏夏,少陽身體這麽強壯,你別太擔心。”李定坤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他不應該這麽咋咋呼呼的。

可是,他當時聽到消息都蒙圈了,急沖沖地找了過來。

坐在回縣城的微型貨車上,江夏刷刷刷地在本子上寫著工作交代。她必須要咬著嘴唇才能繼續思考,疼痛讓她有一個清晰的思路。

等回到陸家之後,江夏把路上寫好的工作安排交給李定坤,讓他轉交給大哥和二哥。

看著公公婆婆關切的眼睛,江夏握緊行李箱的拉桿,“爸媽,你們放心,我見到少陽之後第一時間打電話回來。”

就這樣,江夏坐上了去北京的飛機。升空的失重感讓江夏有些頭暈目眩,暈機的感覺很難受,她閉上眼睛,緩緩地吞咽口水。腦海裏全是做夢時候看到的血腥畫面,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漸漸收緊握成拳頭。

陸少陽在三個月前受過一次比較嚴重的傷,子彈擦著他的心臟劃過。按理說,他應該在那個時候從前線退下來。

但是由於邊境形勢變化,陣營裏少有的熟悉邊境地形的軍官,陸少陽在身體恢覆之後繼續沖到前線。

在十天前的一場大戰前,陸少陽親自偵察敵情,勘察道路,為包抄的部隊選擇最佳迂回道路。當時已經升職為獨立團團長的陸少陽,在總攻之前,三次推遲總攻時間,直到前面的戰役開戰後四十五分鐘才發起攻擊,使得包抄的部隊得以及時到位,以最小的代價全殲敵軍。

結果證明,三次調整總攻時間背負著極大的壓力,但是判斷十分精準。

部隊戰前準備了三百多口棺材,戰後僅有數十人犧牲。要知道,當時越軍炮兵為了拿下高地火力全開,雙方炮彈空中相撞的事情並不罕見。

不幸的是陸少陽為了救身邊的一名士兵,被炮彈碎片擊中。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渾身上下多處受傷。尤其是臉上,多了一道長達十厘米的傷痕。

九月底的北京天氣依然火熱,江夏從飛機上下來後,直接搭乘出租車來到軍區醫院。

江夏看著車窗外的景色,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快點飛到醫院。少陽究竟怎麽樣了?他哪裏受了傷?傷得嚴不嚴重?各種思緒齊飛,江夏不由得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病房裏,陸少陽艱難地翻了個身,對於護士要他喝水的要求充耳不聞。

“陸團長,你必須多喝水才行。這是醫生的要求,喝水能夠讓你好得更快,有利於消炎排毒。不然,你身上的傷口遲遲好不了。”其實她也明白,陸少陽是因為現在不方便下床,而他又不想在床上解決,所以為了少上廁所才拒絕喝水的。

“你把水放那兒,我等會兒喝。”陸少陽皺了皺眉頭,只覺得這護士特別聒噪。

護士沒辦法,只得氣鼓鼓地離開。

沒過一會兒,換藥的護士來了。她悄悄地看了一眼陸少陽的臉色,聽說這個陸團長很難相處,總是黑著一張臉。護士心裏有些惴惴不安,說話的時候聲音顫抖,“陸,陸團長,該換藥了。”

這是陸少陽從戰地醫院轉移到北京軍區總醫院的第二天,他的主治醫生上午剛剛組織各科室對陸少陽的情況進行會診。

他原本在戰地醫院處理的傷口有些粗糙,得把傷口上的紗布揭開重新換藥。

陸少陽聽了護士的話,冷冷地開口:“換一個男的過來,我不要女的。”

護士被陸少陽一瞪,有些害怕,“我們科室沒有男護士,您放心,我當了五年護士,專業技術絕對過硬。”

誰知道陸少陽完全不配合,“沒有男護士,總有男醫生吧!你要是實在找不到男醫生,就把我的主治醫生找過來。再不濟,照顧我起居的小王也行,我不用你給我換藥。”

護士今年也才剛剛二十三歲,被陸少陽這麽一為難,當場紅了眼眶。

她要是為了換藥這件小事去找醫生,不是等著挨罵嗎?這位團長可真是難伺候!

就在她想要再次說服陸少陽的時候,病房門口傳來一陣略帶急促的腳步聲,“護士,你好,請問陸少陽是不是住這間病房?”

還沒等她答應,只見病床上的陸少陽激動地坐了起來。

“夏夏,你怎麽來了?”

“陸團長,醫生說了你現在不能動,快點躺下!待會兒傷口裂開可就麻煩了。你怎麽就不聽勸呢?我去給你找男護士來,還不行嗎?”護士嚇得臉色一白,連忙妥協。

江夏快步跑過來,仔仔細細地看著病床上的陸少陽。這才不到一年,他怎麽老成這幅模樣?頭發看起來亂糟糟的,臉上一道長長的傷口。他面色蒼白憔悴,看起來像是很多天沒有好好休息。從他剛才掙紮著坐起身的動作,江夏知道他的病服下面一定有更嚴重的創傷。

“聽護士的話,躺下!”江夏來不及責備他沒能保護好自己。她扶著他的後背,幫助陸少陽躺回到床上。

在護士吃驚地眼神中,陸少陽見到女人的一瞬間從一匹頭狼變成了一只溫順的山羊。

一刻鐘之後,護士總算明白為什麽陸少陽一定要男的來幫他換藥。原來除掉他胸口上的兩個炸彈碎片貫穿造成的傷口之外,最嚴重的是他小腹上方的傷口,足足有二十厘米長。

因此,換藥的時候陸少陽必須把內褲拉下來,這樣才方便將帶有藥膏的紗布貼在小腹上。

由於剛才陸少陽掙紮著坐了起來,他身上所有的傷口全部裂開,尤其是小腹上方,醫生為了給他止血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病床旁邊的垃圾桶內,一團又一團被鮮血染紅的紗布躺在裏面。

在這期間,陸少陽一直緊緊地拉住江夏的手,不肯松開。

他眼裏有著歉意,也有著深深地愛戀。

醫生見狀,也不好多說什麽,處理好傷口之後順便給他換上新的藥膏貼上。沒想到,這位陸團長的思想這麽保守。看來,還得專門調派一個男護士過來照料更加方便。

等醫護人員走後,病房裏只剩下了陸少陽和江夏兩人。

陸少陽看著眼眶通紅的江夏,牽著她手搖了搖,“夏夏,別哭。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江夏背過身去,這就叫好好的!

別以為她沒有看到他心臟位置的大傷疤,看結痂的程度,恐怕就是上半年發生的事情。身體受了這麽大的創傷,他竟然還在往前線沖!江夏的眼淚無聲地滑落,她是真的心疼。

握緊江夏的手,陸少陽牽起她的手背放在嘴唇邊吻了又吻。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自己。我保證,下次我會跑得再快一點!”

江夏立馬瞪了過來,還有下一次!

“夏夏,為什麽你生氣的樣子都這麽好看?過來,我有個秘密告訴你。”陸少陽的喉結上下滾了滾,看著江夏的眼睛帶笑,此時的陸少陽身上有一種別樣的魅力,讓江夏不由得俯下身來。

“乖,再過來一點。”

江夏不明所以,他有什麽秘密需要湊這麽近?

啵!

一個響亮的吻落在江夏的紅唇上,她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他也太無賴了!居然騙吻!

“我去打個電話,爸媽都嚇壞了。你好好休息聽到沒?”江夏直起身來,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陸少陽。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他竟然是個黑芝麻餡的湯圓。

陸少陽點了點頭,告訴她哪裏有公用電話。

在江夏走後,陸少陽輕輕地抽了一口氣。之前因為激動裂開的傷口這會兒在藥物的作用下疼得厲害,他一直忍著,就是為了不讓江夏擔心。

陸少陽寬闊清朗的額頭上方,密密的細汗在發間閃爍著水光。

醫院門口的公共電話亭裏,家裏的電話才響了一聲就被陸友德給接了起來,江夏可以想象家裏的畫面,他們肯定守在電話機面前寸步不離,就為了等自己一個電話。

“爸,我是夏夏。少陽沒事,只是皮外傷,其他都好好的,你和媽放心吧。”

“嗯,我知道的。部隊還安排了兩名士兵輪班照顧少陽,不會累著我的。剛剛醫生診斷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醫生還誇他身體素質好。”

掛斷電話後,江夏長舒了一口氣。

陸少陽的傷並沒有她說的那麽輕松,可是為了讓家裏的老人放心,她只能這麽說。

想著病房裏什麽都沒有,江夏拿著錢包去門口的商店轉了一圈。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些洗漱用品,還有給陸少陽買的奶粉、水果、葡萄糖以及糕點。

江夏推門進來,照顧陸少陽的小王連忙迎了過來。

“嫂子,我來幫你。”

江夏拿這些東西本來就吃力,自然順手交給了他。松開東西的時候,她的手被口袋勒出了一道紫紅色的痕跡,偏偏被陸少陽的火眼金睛看得正著。

“過來給我看看你的手。”

江夏悄悄地把手放在背後揉了揉,“好好地看手做什麽?”

陸少陽作勢要起身,江夏連忙快步走了過去,把他按在床上,“別動,給你看還不行嗎?”

小王收拾好東西低頭走了出去,把房間留給了陸團長和他的愛人。他是跟著陸少陽一起從戰場上回來的,對於陸少陽這個團長,他打心眼裏服氣。

指揮指揮,最怕的就是不懂實際情況瞎指揮。

陸團長不同,他比偵察營的同志還清楚地形以及對方的態度和動向。在巨大的壓力面前,他臨危不懼。硬是帶著大家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他們贏得漂亮!成功地打擊了敵人的氣勢。

病房裏,陸少陽把江夏的手拉過來,放在嘴邊輕輕地呼了呼,“下次不許提這麽重的東西,有需要可以找小王幫忙。看把你的手勒變形了。我會心疼的!”

江夏只覺得自己的手掌酥酥麻麻的,有些癢,又有一些微微的疼痛感。

低頭對上陸少陽關切眼神,江夏俯身用自己的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少陽,為什麽你都毀容了我還是覺得你是最帥的?”

他臉上的傷疤格外深,從鼻梁外一直延伸到右側下巴。

陸少陽輕輕一笑,在江夏的側臉落下一個吻,“夏夏,你就是我的開心果。我這麽醜,也就你覺得好看。”

當天晚上,陸少陽不許江夏守夜,他讓小王把江夏送到醫院附近的軍區招待所。一路奔波到北京,江夏的眼裏寫滿了疲倦,他怎麽舍得讓她在充滿細菌和消毒水氣味的醫院裏過夜。

江夏一步三回頭走出病房,離開的時候叮囑陸少陽至少要喝三杯水。

第二天一大早,江夏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起床了。

提著新鮮出爐的早餐,江夏笑著推開陸少陽的病房大門。

“噓!”江夏悄悄地走進來,示意病床邊上守夜的小王別吱聲。她將手裏為小王準備的早餐遞給他,用動作告訴他趁熱吃,這裏交給她就行。

或許是藥物的作用,這會兒陸少陽睡得正香。絲毫不知道身邊守著的人已經換成了江夏。

江夏坐在床頭,目不轉睛地看著陸少陽的臉。

他的頭發變長了,因為臉上和身上有傷不能洗頭,頭發不再精神,而是耷拉在一起。下巴的胡須也長了,看起來格外性感。配上臉上的傷疤,顯得特別有男人味。

江夏心裏盤算著,陸少陽愛幹凈,肯定受不了頭發和胡須。她等會兒抽空去買一個推頭發的工具回來,給他把頭發弄成短寸頭。順便把他的胡須刮掉。

正想著,忽然面前的陸少陽睜開了眼睛。兩人四目相對,然後都咧開嘴笑了起來。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睜開眼就看到愛人。

當你看著愛人的時候,他眼裏正好有你的倒影。

“想不想洗頭?”江夏湊了過去。

陸少陽嘴角上揚,“想!”

“想不想刮胡須?”

陸少陽的視線落在江夏的紅唇上,“想!”想要親你!

他右手一勾,把江夏拉了下來。用下巴蹭了蹭江夏白嫩的臉龐,“夏夏,幫我洗漱,我感覺自己身上都快要臭了。”

“哈哈,好癢,別鬧了。”江夏受不了胡渣摩擦帶來的酥麻,這感覺,簡直癢到了心底。

陸少陽深吸一口江夏耳後的香氣,他的夏夏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聞的香水。

江夏打來熱水,用昨天買來的最細軟的紗布給陸少陽擦洗臉龐、下巴、脖子、胳膊,還有腿和腳。足足換了三盆熱水,才把陸少陽渾身上下除了傷口的地方弄得幹幹凈凈。

說實話,小王他們照顧得很好。只是他們到底是男人,擦洗的時候沒有那麽細心。

“乖乖在病房裏等我回來,聽醫生的話,多喝水。我去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江夏背著小背包,站在陸少陽病床前。

陸少陽看著自己最愛的女人,夏夏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充滿了熱情和朝氣。她的漂亮是鮮活的,給人滿滿的正面能量。

“嗯,你路上註意安全。”

江夏離開的時候叮囑另一位換班的士兵,一定要提醒陸少陽多喝水。

醫院附近的商店裏沒有剪頭發的工具,江夏只得到一個大型的商場裏咨詢。在百貨商店三樓的理發專用器具店裏,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工具。開票、付錢,江夏正打算回醫院,卻意外看到了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梁雪雁大哥。

他身邊的女人親昵地挽著他,胸口緊緊地貼著他的手臂,仰頭看他的眼裏有著明顯的崇拜和愛戀。

原本這一幕本沒什麽大不了,可是江夏聽梁雪雁說過,她大嫂是短發。挽著梁雪雁大哥的女人不僅長發飄飄,而且看起來年齡特別小,或許剛滿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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