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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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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前,付衛兵下班回家。他是鎮上的會計,家就住在陸家隔壁。

遠遠地,付衛兵看到一男一女正在拉拉扯扯。他皺了皺眉,雖說現在思想解放,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糾纏不清吧?

女人側身說話的時候,付衛兵正好看清她的容貌。

那不是少陽剛過門的媳婦嗎?

身為和陸少陽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朋友,付衛兵眼色一深,加快了蹬自行車的頻率。

拉著江夏的男人背對著付衛兵,他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這人膽子可真大,竟然當街耍流氓。少陽媳婦的姿態是拒絕的,這讓付衛兵松了一口氣。

“你是不是不想跟陸少陽離婚了?”

聽到這話,付衛兵險些從自行車上摔下來。

他哥們兒昨天才剛剛結婚,這個男人竟然慫恿弟媳婦離婚?

陸少陽接到緊急任務返回部隊付衛兵是知道的,但是他並不知道陸少陽已經同意和江夏離婚。

扔下自行車,付衛兵把康學斌按在地上一頓狂揍,即便他後來認出了這是造紙廠廠長的兒子,付衛兵下手也絲毫沒有留情。

什麽東西?竟然攛掇少陽的媳婦離婚!

江夏見兩個男人扭打在一起,騎上自行車轉身就走。

反正她誰也不認識,留在那裏也是多餘。她可不管原主跟誰做出過口頭上的承諾,既然現在她穿成了小說中的江夏,她就只會做自己。

打人的間隙,付衛兵擡頭發現江夏已經離開,他踹了一腳縮成一團的康學斌,“我警告你,要是再敢騷擾江夏,信不信我打斷你的手腳!”

“呸!”

康學斌吐出一口血水。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付衛兵,“付會計,你可是有老婆的人。難不成,你也看上了江夏?”

付衛兵被氣笑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打人的手,然後扔在康學斌臉上。

“人渣!”

轉身把自行車扶起來,付衛兵長腿跨上車,輕蔑地看向坐起來的康學斌,“你最好打聽清楚我兄弟陸少陽是什麽人。別以為仗著你爸爸是廠長,你就可以耍流氓!不信,你可以試試。”

付衛兵走了很久,康學斌才慢慢地站起來。

“嘶!”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嘴角,付衛兵下手可真夠狠的。又不是他老婆,他緊張個屁!

康學斌想到膚白貌美的江夏,眼神裏閃過一絲勢在必得。

但凡是他看上的,就沒有到不了手的!

陸少陽憑什麽可以娶江夏?不就是穿身軍裝,有什麽了不起。康學斌一瘸一拐地走遠,他在心裏給付衛兵記了一筆。

江夏騎車回陸家,在離家門口不遠的地方,她看到一個女人牽著劉阮的手往胡同裏走去。江夏有些疑惑,連忙把自行車騎到大門內放好,快步追了上去。

如果對方是壞人,劉阮這麽小,肯定分辨不出來。

胡同盡頭,入目是一顆上百年的老槐樹,這裏明顯是孩子們的樂園。老槐樹周圍全是住宅,而陸家就在老槐樹的西南面。

男孩子們滾鐵環的聲音鈴鈴作響,旁邊還有孩子在抽陀螺、跳房子、跳橡皮筋,看起來很是熱鬧。

沒有走近,江夏的腳步在轉角處停了下來。

只見大槐樹下,劉阮瘦小的臉蛋紅腫起來,又青又紫看著很是嚇人。眼睛下面不知道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劃破一道口子,正在滲出血珠。

江夏皺了皺眉頭,為什麽不能先給孩子處理好傷口?

站在劉阮身邊的女人紮著兩條烏黑的長辮,一身白襯衣和黑色女式西裝褲看起來很新潮,她這會兒正在問話。

“剛才,是誰打了劉阮,給我站出來!”

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停下了手中的游戲。

幾個年紀大一些的孩子面露嘲諷,原來是搬救兵去了。他們眼神不善地看著劉阮。

醜八怪!

其中一個男孩子背著女人做口型,他擠眉弄眼的模樣看起來很滑稽,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要看劉阮發飆。

劉阮早就對這樣的目光免疫,她根本不在乎。倒是身邊的蘇老師,讓她有些茫然。

她為什麽要幫自己出頭?

剛才在家門口遇到蘇老師,劉阮本來是想躲開的,沒想到被她帶到這裏來了。

女人挑了挑眉,似乎孩子的反應在她意料之中。

她來到孩子們中間,眼神一一掃過在場的所有孩子。他們的年紀從三歲到十多歲不等,還保持著小團體的站姿,眼神有著防備。

“沒人承認是吧?”女人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糖果,“你們誰看到劉阮挨打了?說出你看到的都可以有兩顆糖。”

孩子們有些意動,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夥伴,對方手裏可是有大白兔奶糖!

“我……我看到了,是周深打的。”

“我也看到了,還有李小強和趙永兵。”

被夥伴們指認出來,三個年紀約莫十多歲的男孩子面露忿色,打架輸不起還去告大人,簡直丟人。

他們威脅的眼神落在劉阮的臉上:下次再看到你,別想好過!

劉阮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誰怕誰。

“你們知道他們為什麽打架嗎?”

女人不僅給檢舉的孩子發了糖,還給其餘孩子每人一顆。

“我聽到了,他們罵劉阮是野種!”

“還朝劉阮吐口水,扯她的頭繩。”

“她的後爸娶了新媳婦,他們笑話劉阮以後要被後媽虐待,說她是掃把星。”

在孩子們七嘴八舌的聲音中,劉阮的頭漸漸垂了下來,她的拳頭握得緊緊的。

轉角處,這樣的場景江夏再熟悉不過,她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如同一個小刺猬一般,豎起倒刺保護自己。因為,身邊好多的人都對她懷有敵意。

然而,刺猬的外表有多堅硬,內心就有多柔軟。

“你們可真惡毒!上小學了嗎?知道野種、掃把星的意思嗎?都是從大人口中學來的吧!劉阮的爸爸叫做陸少陽,是一名部隊高級軍官,我是她的班主任老師。以後再讓我知道你們欺負劉阮,我就去找你們的老師和校長,問問他們是如何教導你們的。”

女人的語氣十分氣憤,她絲毫沒有留意到劉阮現在的表情。

“我告訴你們,如果劉阮的臉上留疤,我一定會去找你們家長。我國刑法規定,故意傷人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別以為你們年齡小,國家專門成立了少改所,就是關押犯法的孩子。現在只要你們向劉阮道歉,我就不去報公安。”

她故意模糊了年齡概念,還搬出法律條款。

江夏聽到這裏,忽然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劉阮的班主任老師,可不就是原書的女主角蘇曉月?

她明明記得書中的蘇曉月並不喜歡劉阮和陸海銘,自從跟陸少陽結婚之後,兩個孩子還是陸家父母照顧,她很快去到陸少陽所在的部隊隨軍。

江夏皺了皺眉頭,蘇曉月從表面上看是在為劉阮撐腰,實際上卻激化了孩子們之間的矛盾。

以後孩子們肯定會孤立劉阮,甚至極有可能再次發生打架事件。

打人的三個孩子聽了蘇老師的話,嚇得臉色一白。劉阮的爸爸是軍官,會不會認識公安?

“對不起,劉阮,我們錯了。”

“我再也不扯你的頭發,我保證。”

“劉阮,我們都是鬧著玩的,對不對?沒有老師說的這麽嚴重。”

蘇曉月來到劉阮身邊,她牽起劉阮的手,“希望你們都是四有好少年,能夠說話算話。”

十分鐘後,陸家院子裏,劉阮見到江夏,立刻背過身去。微微一頓,她擡腳往另一邊走去,把背影留給江夏。

“等等!”

劉阮聽到江夏的聲音不僅沒有停,反而開始小跑。

江夏又好氣又好笑,快步追上去。她一把拉住劉阮的胳膊,眼神落在她的臉上,“你臉上的傷口需要消毒,家裏有碘酒嗎?”

“不關你的事!”

劉阮硬著脖子,對上江夏關切的眼神,她的心仿佛被燙了一下,微微顫抖。

她怎麽可能會關心自己?

她不是不喜歡自己和海銘,還要跟爸爸離婚嗎?

江夏的表現讓劉阮不知所措,心裏亂成一團。

昨天,她還故意弄了瘌-蛤-蟆到江夏的床上惡心她;今天早上,她還罵了江夏狐貍精。

她可是後媽!後媽不是最討厭像她這樣不聽話的孩子嗎?

似乎看穿了劉阮心中所想,江夏輕輕一笑,彎腰握住劉阮的手,“走吧,要是臉上留疤就不好看了。”

“怎麽不走?”

劉阮擡頭看向江夏,似乎在懷疑她剛才的話是不是真的。

被一雙溫暖細膩的手牽著,劉阮有些晃神,似乎有一股暖流順著手心一路流淌進她的心窩。

四年前來到陸家,劉阮才剛剛五歲。今年九歲的劉阮個子小小,看起來跟七歲的孩子差不多。她知道自己的父母都去世了,再也沒有別的親人。

陸少陽去接她的時候,她已經被送到了孤兒院。

她比陸海銘先到陸家,也不像他來的時候是個什麽都還不懂的奶娃娃。

劉阮早熟,像一個小大人。她感恩陸家人的養育之恩,把自己在外面受的委屈都藏在心底,也盡量不給大人惹麻煩。

唯一表現得激烈一些的,便是這次陸少陽結婚。

別人都說後媽是壞人,就連蘇老師也是這樣告訴她的。

可是,為什麽江夏的笑容會這麽溫暖?

“哼,別以為你這樣就可以收買我!”說完,劉阮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她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她把頭扭到一旁,真是丟臉。

江夏蹲下身子,扶著劉阮的肩膀,視線和她相對,“阿阮,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孩子。我們先處理傷口,好不好?”

劉阮的眼眶忽然紅了,掙脫江夏的手,她咚咚咚朝自己的房間跑去。

笑著搖了搖頭,江夏站起身來。

反派小時候都這麽可愛嗎?

看到劉阮倔強的小模樣,江夏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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