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南近乎本能反射地站起身，幾個快步沖向醫生。

靚蕾的身子向後明顯退了幾步，她感受到了圖南因為激動，幾乎一把掙脫她的。

聽到醫生的話，靚蕾和路知行皆松了一口氣。

圖南原本憋著一口氣，此刻突然釋放了，整個人癱倒了下去。

好在路直行正站在她身身後，伸手便將她扶住了。

雪野顱內出血的情況並不嚴重，用引流的方法，清除了血腫，但還要繼續觀察。

***

秦恩雪趕到醫院的時候，圖南正坐在觀察室的外面。

看到圖南的一瞬，秦恩雪覺得：她好像比上次見面的時候，瘦了不少。

圖南餘光瞥見有人站在走廊裏，貌似還正望著她，本能擡眸去看。

秦恩雪邁著利落的步伐，朝她走了過去。

圖南起身，胳膊自然下垂，眼睛紅腫。

“情況怎麽樣了？”秦恩雪開口問。

“已經脫離危險了。”圖南聲音沙啞。

“肇事者找到了嗎？”

“嗯，醫藥費是他交的。”圖南簡單地還原了當天的情形，開車的，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他的剎車出了問題，直沖雪野而去。

秦恩雪聽到“剎車失靈”幾個字，不由心頭一緊，可也沒說什麽。

“你累壞了，回去休息休息吧。”秦恩雪說著，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圖南聽到秦恩雪跟她說話的語氣，和從前也不大一樣了，心中竟然陡然一熱，她感覺自己有點慫，她的慫還和一般的慫略顯不同，秦恩雪強勢的時候，她能比對方還強勢，可以不理睬對方，可如今，秦恩雪對她沒有那麽強的攻擊性了，她反而變得“不攻自破”了。

“我要等他醒過來。”圖南搖了搖頭，在秦恩雪身側坐下。

秦恩雪微微側眸，打量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麽，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

她要徹查這次突發的意外，還有，打算再次雇傭安全保衛人員負責雪野的安全。她沒有覺察到程思君的任何異動，可也難保他沒有雇傭別人替他完成一些事情。

當消息傳回來時，她才知道這次的事件，當真只是個意外。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

雪野醒過來，是在轉天的上午。

他只覺得自己睡了很久，頭還有些疼，要挪動身子，卻被一個人扶住了身子。

他微微側眸，看向床邊扶他的人，是個年輕女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可他覺得：自己不認得她……

圖南看著雪野打量她的眸子，帶著迷茫的光芒，不由一怔，那眼神太過陌生，像是……

“知道我是誰嗎？”圖南索性直接問他。

雪野的腦袋不方便搖晃，便微微擡手，左右微微晃動了幾下。

圖南原本扶著他身體的手，僵住了……

“那你……認得我們嗎？尤其是這位女士。”說話的是路知行，他看到圖南的反常，這句是替她問的，“女士”，指的是秦恩雪。

雪野掃視了一圈，目光從路知行移到秦恩雪，又轉到婧蕾，遺憾的是，他好像一個也沒認出來。

“是不是……”婧蕾走上前，輕輕拽了一把圖南，“可能麻藥的勁兒還沒完全消退。”

圖南楞了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

秦恩雪微微蹙眉，她知道，麻藥可能並不是主要原因，於是走出病房，去找主治大夫。

醫生告訴她，這是劇烈撞擊後，留下的後遺癥，類似於腦震蕩，不過，應該靜養些時日，就能恢覆。

秦恩雪對醫生表示感謝，說“費用不是問題，請您用最好的藥物進行治療，幫助恢覆。”

醫生說那是自然。

圖南見雪野沒醒過來多久，就又昏昏沈沈地睡過去了，只能在心中暗暗期盼：他再醒過來的時候，能恢覆正常。

婧蕾和路知行要帶圖南出去吃飯，秦恩雪不知所蹤，他們也就沒打算叫上她一起。

雪野有專門的護工看護，倒是不用擔心。

圖南不舍地向病房外邁步，三步一回頭，婧蕾實在看不過眼，拽著她，走了出去。

***

圖南坐在餐桌前，一口氣吃了兩大塊牛排。

“慢點兒。”路直行擔心她噎著。

“看著你能吃得下飯，我們也就放心了。”靚蕾給圖南送過好幾頓飯，圖南幾乎沒怎麽吃，只喝了幾杯咖啡，靚蕾知道她那是不想讓自己睡著，恨不得一刻不停地盯著雪野。

“雪野先生醒了，你打算怎麽辦？一直照顧他嗎？”路直行問得還算委婉。

圖南聽出他話裏的意思了，如今秦恩雪來了，她還能日夜守候在雪野床邊嗎？秦恩雪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嗎？

路知行見她一言不發地吃著牛排，咀嚼的速度，明顯降低了不少，便憤憤“罵”了句“真慫。”

靚蕾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路知行，眼睛還不忘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安心吃飯。”路知行不再言語。

靚蕾覺察出路知行明顯的擔憂之色，她能明白他是出於對圖南的關心，可心裏還是不大舒服，便也不說話了，低頭吃飯。

原本在一起有說有笑的三個人，今天，卻連一頓飯都吃不舒坦。

此刻秦恩雪回到病房中，看見雪野正沈沈的睡著，睫毛濃密，安靜地蓋在眼瞼，和五歲時的乖巧模樣，沒什麽區別。

秦恩雪凝視著他許久，淡淡回了句“媽媽這次，要把你安排到一個安靜且安全的地方去。”，秦恩雪停頓了許久，繼續道“你猜，這次她會不會去找你？”

圖南吃過飯就要回醫院，靚蕾一把拽住她，眼睛瞥向她身上的衣服。 ”你還是先回去洗洗吧。”

圖南低眸，見自己身上穿著的，還是那天要和雪野出去吃飯時穿的衣服，靚蕾給她帶來了換洗的衣服，她也忘了換。

路直行擡手，指了指她略顯淩亂的頭發。

圖南扭頭，看見身側的玻璃窗上，映出她“邋遢“的身影。

***

圖南回到公寓，先洗了個澡，找出幾件幹凈的衣服塞進背包裏，要從床頭櫃拿銀行卡的時候，手上動作突然頓了一下，她想起路知行問她的話。

是啊，秦恩雪會怎樣看待這件事呢？

想著對方那麽討厭自己，應該不會讓她......日夜相伴吧。

圖南停止了往背包裏裝東西的動作，順勢癱倒在大床上。

她想著想著，竟然睡著了。

在她睡著的過程中，秦恩雪也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這個決定，將徹底關系雪野和圖南日後的關系。

圖南身子猛然一震，被一種心裏的不踏實感，嚇醒了。

她猛然坐起身子，屋裏已經黑了，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時鐘，竟然已經是半夜了！

婧蕾中途進來看過她一次，見她睡著了，便沒有驚擾，又退了出去。

圖南一股腦從床上爬了起來，她要去醫院！

半夜時分，馬路上的車輛很少，圖南搭不到車，索性準備跑著去醫院。

待她氣喘籲籲趕到的時候，看見觀察室門口，坐著一個人。

是秦恩雪。

圖南立在原地，見秦恩雪聽見動靜看向她，才不得不向著對方靠近。

秦恩雪拍了拍身側的空位，示意對方坐下。

她的動作讓圖南吃了一驚。

二人並肩而坐，先是一陣沈默。

秦恩雪先開了口，“我要給雪野轉院。”

圖南的心，開始往下沈。

“去一個安靜的地方，我會雇請專人醫生定期上門問診。”

圖南仍舊沒有說話，秦恩雪的安排，顯然比現在住在醫院更妥當。

“那會是一個和外界隔絕的地方。”秦恩雪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麽特別的感情色彩。

圖南的心繼續下沈，可她該說些什麽呢？讓身為母親的秦恩雪，不要給兒子安排更好的，更安全的條件？

秦恩雪微微側頭，看圖南微微垂眸，沒有了一絲攻擊性，“你願意去那樣的地方嗎？”

圖南猛然擡頭，看向對方，什麽？！讓他倆一起去嗎？

“我跟醫生了解過，他這次傷得並不算重，手術完成得很成功，只需要靜養，關鍵是他的記憶，目前還在恢覆期……”

“我先進去看看他。”圖南知道，倘若雪野當真不認得她了，她和他之間的相處方式，則會出問題，至少，和以前不一樣了。真狗血啊，圖南覺得自己像個苦情劇的女主角……

秦恩雪見圖南起身，走進了病房。

***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病房的門再次開了，圖南從裏面走出來。

秦恩雪側頭看了她一眼，註意到她的眸光，比剛才要明亮許多。

圖南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視著她，緩緩道了句“我要去。”

秦恩雪平靜地看向她，以她對圖南的了解，這樣的選擇，倒是符合圖南的性格。她也想看看，朝夕相對之後，逐漸看到了對方的缺點，是不是還能做到情比金堅。

圖南不得不承認，她是被剛才走進病房時，雪野睜眼看她的第一眼刺激了，他的目光依舊溫和，可卻沒有了親切......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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