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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罵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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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書院的大部分學生都已經趕到了門外。眼看朱孝廉吐血而倒,心有淒淒,憤恨之目光如長刀利箭,真欲將馬文才捅個支離破碎,才可解他們心頭之恨。

面對眾人滔滔目光,馬文才卻是長身玉立,身體挺直如劍。昨日刻石時,他便已猜到了今天的情況。但縱然他們群情激奮,又能如何,自己將來也不打算混跡士林,縱有惡名卻也不能傷自己分毫。

目光掃過三塊石碑,馬文才微有自傲之色。此傲非為自己,而是為自己所立之石碑。三塊石碑中一幅對聯,煙鎖池塘柳,乃是千古絕對。雖有下聯炮鎮海城樓,但是意境太差,不足為患。而他選的兩篇文章則都是出自於中小學課本中的名篇,一個是清朝彭端淑的《為學》,一篇是韓愈的《師說》。

《為學》寫在清朝,無數珠玉在前,亦難壓其光輝。《師說》更不必說,唐宋八大家中,只有兩家出自於唐朝。想壓倒這篇作品,簡直是難上加難。時為貞觀年間,非是文華風流的天寶年,想壓制自己選的這兩篇文章,縱覽大唐之文人騷客,恐怕都不可得。

“少爺,坐!”

小九充分的發揮了自己身為馬文才身邊狗腿子的作用,就在剛才的功夫,竟然用那些搬石碑上山毛竹草席幫了一個小小的竹椅,搬到了馬文才的身邊。

“好!”馬文才讚許的看了他一眼,好整以睱的坐到了竹椅之上,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一幅悠然自行的樣子。挺直如槍,直面冷眼固然對書院是一種羞辱。但是相比於坐在此處觀風景的殺傷力來得還是更少了一些。

朱孝廉已被同窗擡進了書院。而此時,書院外的學生越聚越多。每塊石碑前都是水洩不通,議論紛紛之下,不是沒有人嘗試行文,但是只寫了數行便又棄筆自嘆。不是他們不想寫,而是寫出來的東西,照比碑文石刻之內容,相距太遠。

祝英臺便混在人群之中,秀目一直都放在馬文才的身上。雖未見過他,但是她卻有這種感覺,此人正是自己的未婚夫君。

“他緣何會來?知道我在書院讀書嗎?”兩個疑問在她的腦海中不斷的盤旋,如長蛇一般啃噬著她的心臟。如果馬文才真是因為她而來書院,又鬧出這麽大的事情的話,那她可真是書院的千古罪人了。

“豎子,你意欲何為?”

便在群情洶洶之時,一個暴怒的聲音響了起來。昨日那黃夫子,急沖沖的從書院趕了出來,遠遠的便向馬文才大叫道。

耳聽有人對少爺口出不遜,小九的臉上升起了一層戾色,踏前一步,擋在了馬文才的身邊。

“無妨!”馬文才站了起來,輕輕的擺了擺手,示意小九退下。

“豎子無禮,膽敢毀我篇額,堵我院門。還不給我把石碑搬開,跪下認罪!”此時,黃夫子已經跑到了馬文才的身前,大聲的指責著。

不光是馬文才,便連書院的眾書生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人家擺明車馬的過來挑戰,你以為隨意漫罵,便可以解決此事嗎?

馬文才早就等著他了,立刻站了起來,“老匹夫,你是誰?”

“啊!”

眾書生都傻了,誰也沒有想到他會張口即罵。黃夫子倚老賣老,固不討喜。但馬文才以少罵老,卻是違反了儒家的大忌。

果然,聽到了馬文才罵自己,黃夫子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怒聲道,“小畜生,當真可恨。我非得稟明官府,將你治罪不可!”

“呵呵!”馬文才微微一笑,“我以為書院夫子,必然是才智高絕,平謙祥和之人。看到了你,才知道尼子書院,為何淪落至此。”

“我有一句話,你們聽好了。”說到這裏,馬文才把手背到了後面,“在明州之時,在下便已聞得尼子書院大名。昨日到此時,看采臣兄,為人老成。孝廉兄,性情忠義。心中更生向往之心,恨不得立時入院讀書!”

聽到這裏,眾書生暗自點頭。寧采臣的確是書院中難得的老實人,而朱孝廉也正如馬文才所說的那樣,為人仗義。若是友朋有何難事,不等你出口救助,他先主動找上門來。

其中有聰慧者,卻是把眉頭皺了起來。聽馬文才的意思,他對書院很是向往呢,怎麽今天又搞出來這一出了呢,莫非這其中有何隱情。

書院的副院長呂中名此時正站在院門處,手裏拿著兩篇文章,乃是書院學子記錄石碑之作。他能當上尼子書院的副院長,自然是才學驚人。越是如此,他越覺得這兩篇文章高明。縱觀自己舊作,或偶有一句,可以比得上文中所寫。但卻只是鳳毛麟角,比不是這兩篇文章字字珠璣。而那幅對聯,他亦嘗試對過,但可惜的是,他心中毫無半點頭緒。

他雖不喜黃夫子出去罵人,但是心中卻不無啟盼。若是胡糾蠻纏真能解決此事的話,卻也不失為書院之福。此時,聽馬文才聲音朗朗,似有內情,便平心靜氣,側耳傾聽。

“奈何入院之後,苦心作文一篇,以舒心志。原以為可獻祭聖前,遂了某家學習志向。奈何卻被你視若廢紙,直接拋棄。出言侮我,我可當犬吠不理。但是你口中卻辱我父母,若不反擊,豈是人子所為。如今,此文被我覆寫刻碑,立於院前。碑名為學。你這老匹夫既然看不上我這文章,那便請親自作文。若高於我之文章,我自盡於此,以謝天下!”說到這裏,馬文才一聲冷笑,伸手一指黃夫子,“老匹夫,你敢嗎?”

石碑立下,便有學生默記了文章,又傳回了書院。黃夫子來時,便讀過這兩篇文章。知道書院不可能對得上,心中大悔。但是此事是他搞出來的,他必須解決,這才有了出來漫罵之事。此時被馬文才當眾一問,不由得訥訥無言。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師者,理當文才過人,品性高潔。感悟夫子大恩,昨日偶得師說一文。如今我之文章已出,敢問師長,你何以教我?”

說到這裏,馬文才滿臉諷嘲之色,環視眾人,“莫非你要教我如何罵人,辱及人之父母之道德標準嗎?若如此,爾之道德,我不取也!”

“我不知你是如何混入書院,成為夫子的。但我卻知,若是書院夫子皆是爾等這種嫉賢妒能,狼心狗行之輩,這間書院還是關了更好!以免誤人子弟,令人遺恨終生!”

一番話擲地有聲,只說得黃夫子面無人色。聽得那幹學生,無地自容。書院前門處聚了有上百人,但此時,卻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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