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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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小聲說：“這有什麽稀奇的？他們還不是看在那位的面子上？”她朝那邊正在待客的大伯努了努嘴。
“哎呀！這……”神從松興奮地搓著手，說不出話來。
“有什麽激動的？你又不打算當官。他們知道也好，將來上班沒人給你使絆子。多好！”
“對，對！”神從松猛點頭。
過了一會兒，老王及那幾位領導過來了，都送了特大紅包。
老王握著神從松的手，一臉後悔：“早知道我賣房就不收妹妹的錢了！”
“不行，不行。怎麽能不收錢呢？”神從松的手被他握得死緊。
“回去了，我退十萬給你吧。”老王像上供一樣，一臉虔誠。
“不行，不行。這無論如何也不行！”神從松嚇了一大跳，連連擺手。
老王看他老實巴交的樣子，心裏暗笑，說：“唉，我早就知道像妹妹的人才，肯定會嫁得很好。你看，這不是嗎？嫁得多好啊！”
“還好，還好。呵呵！”他總算不再說退錢的話了，神從松松了口氣。
靠著神從松，他們總算和大伯搭上了幾句話。一時間，賓主盡歡。
婚宴結束後，眾人都快要累癱了。
神從穎洗了澡，把頭發和臉上的妝洗凈了，這才想起彤彤。今天這種日子，她哪裏顧得上彤彤，彤彤一直是由神爸神媽帶著的。
她洗好澡，去問媽媽，神媽媽說彤彤在樓上。
神從穎進了房間，只見彤彤正在摩娑她之前換下來的婚紗。
“彤彤，在幹嘛呢？”她以為彤彤會哭，她很擔心。
“媽媽，”彤彤轉過頭，一臉歡喜，“婚紗好漂亮！能給我穿穿嗎？”
神從穎哭笑不得，哄她：“你太小了，等你長大了再給你穿！到時媽媽給你買新的！”
“好。”
神從穎把她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柔聲問：“媽媽和楊叔叔結婚了。你知道結婚是什麽意思嗎？”
“知道。”彤彤沒什麽抵觸，睜著大眼睛好奇地問，“他是我爸爸了？”
“你不喜歡他當你的爸爸？”神從穎問得很小心。
“喜歡！”彤彤認真地想了想，“爸爸老不在家，不好。還是楊叔叔當我的爸爸好一點。”
神從穎心裏欣慰，親親她的額頭：“你有兩個爸爸了，兩個都很疼你，這樣多好。你現在還小，記著這句話就行了。將來你長大了……”
“長大怎麽了？”
“長大後，媽媽的東西會平均分給……你們的，好不好？楊叔叔的是楊叔叔的，他要給誰，給多少，是他的自由，我們不想。你想著媽媽的，就行了，好不好？”
“唔……”彤彤沒怎麽聽明白，只聽懂楊叔叔也是爸爸了，她笑道，“我長大了賺很多大錢給你們花！”
彤彤認得一百元錢，神爸爸告訴她這是大錢。
“好，彤彤真乖！”神從穎笑了。
神從穎牽著彤彤下樓時，大伯一家正和神爸神媽一起坐在客廳喝茶，楊格誠也在。
看見她倆下來，楊格誠站起來，對彤彤伸開雙手：“彤彤，來，抱抱！”
“爸爸！”彤彤歡呼一聲，飛撲過去。
楊格誠驚喜地睜大眼睛，“哎”了一聲，穩穩地接住，摟在懷裏。
其他人都笑了……
☆、156
七月，彤彤放暑假。
神媽媽急著收拾東西，帶著彤彤想去看望女兒。
神從穎和楊格誠擺完酒席後，出國旅游一圈以度蜜月。六月底，神從穎這個月的大姨媽沒來，去醫院一檢查，原來是懷孕了。
這可真是蜜月寶寶啊！
想起度蜜月，神從穎滿心歡喜。這輩子她還沒出過國，見到了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事物風景。當年讀大學時，她只考過了英語四級，證書都不知扔哪了，腦海裏的那點英語僅剩下打招呼類的日常用語。
幸好楊格誠是個英文通，一張口嘰哩呱啦，活似本土生長的外國人似的。
神從穎一路跟著他，聽著他好聽的聲音，眼冒紅心，滿臉祟拜。
白天，他們盡情游玩。夜晚，在酒店裏胡天海地。領證之後，楊格誠再也不肯帶“小雨傘”，反正生孩子已經擺上了日程，還矯情什麽啊！
兩人都身體健康，無病無痛，回來一個多月，神從穎就發現月月準時的大姨媽遲到了。
神媽媽聽了這消息，喜得合不攏嘴，恨不得插翅飛過去，幫女兒幹家務，做飯給她吃。
神爸爸不太積極。
一想到要離開土生土長的故鄉，去另一個不熟悉的大城市生活，這叫他渾身不自在。
萬一，將來和女兒女婿相處得不好呢？雖然他們不大可能會開口趕自己走，但三頭兩頭地鬧不愉快，也讓人夠焦心的！雖然自己身上揣著彩禮，按說有錢萬事不愁，這裏住得不開心，我換一個地方就行了。但這錢是女兒女婿的，將來小楊的生意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得拿出來應急。
要他說，還是住鄉下好。
吃飯不用花錢，周圍全是熟人，閉著眼出門都不會摔跤。可是……老伴一臉的躍躍欲試，彤彤還沒放假呢，她就開始打包行李了。總不能讓她倆去省城，自己一個孤老頭留在鄉下吧？這還是一家人嗎？
“快點，把你喜歡的衣服收一收，全裝起來。你要是不喜歡就不裝了，去了那邊重新給你買。”神媽媽看不上老伴萬事不關心的樣子。自己火急火燎的，他倒好，捧著茶杯站在一邊，活似她是他的丫鬟一樣！
女兒沒要彩禮錢，連他們準備的陪嫁也不要。因此，神媽媽不欠債，手裏錢松，給老伴買幾件新衣服也沒事。她覺得自己真大方，老神能找到自己，簡直是前世積德。
“急什麽，急什麽。彤彤還有兩天才放假呢！”神爸爸不動。
“提前收拾好！彤彤一放假我們就走！動作快一點，肯定能趕上最晚的那趟車。”
“嘁！你趕著過去睡夜覺啊？第二天早上再走，不好嗎？看你那沒見過市面的樣子。知道你女兒嫁得好，現在鄉下裝不下你了！”神爸爸一身輕松，最牽掛的女兒有了好歸宿，他的毒舌癥又發作了。
神媽媽做為和他朝夕相處的人，被毒害得最深。
神媽媽聽了他的話，臉一板，不想和他計較，她得趕著去做些酸菜。女兒打電話說懷孕沒別的不良反應，就是聞不了太多的味道，而且想吃酸菜。大熱天的哪有什麽好酸菜？神媽媽決定自己做，雖然做好放不了幾天，但能讓女兒吃上一口算一口。
“我懶得和你扯。我去摘點小青菜做酸菜。從穎說吃不下東西，就想吃酸菜。城裏買的不夠好。”神媽媽挽起袖子朝菜園子裏走。
“吃不下就不吃嘛！餓狠了肯定會吃的，擔心什麽？”神爸爸這樣說著，人卻動了，跟在神媽媽後面，一起去摘菜。
神媽媽見他來了，在心裏哼了一聲：還知道來！算你有良心！
神從穎確定懷孕之後，楊格誠喜不自禁，恨不得把她供起來。那可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就連在家上二樓時，她剛走上樓梯，楊格誠就跑過來要扶著她。
神從穎心裏的火氣蹭蹭直冒。
懷孕讓她很不舒服。她自認這是第二回了，哪裏至於這樣？她雖然是個大齡孕婦，但也沒有差勁到這地步吧？
她不舒服，很不舒服。聞到一點味道就犯惡心，一到飯點就是災難。就算楊格誠顧忌她，不敢在家裏大開火。可隔壁人家的飯菜香味一陣陣地冒過來，飄進她的鼻子裏，引得她幹嘔陣陣。
她從來沒想到，自己的鼻子居然如此靈敏，連野狗都比不上。
她不覺得餓，就是難受。
楊格誠心裏著急，趁著周末帶她去城郊的大青山。坐著滑輪上去，在山頂休息。這裏沒有人煙味，空氣清新，神從穎舒服極了，恨不得在山頂紮頂賬篷，一直呆到沒有孕吐反應才好。
楊格誠看她不肯吃東西，也吃不下東西，心裏急啊，悄悄地給神媽媽打電話，催她快點過來，也許岳母做的飯她能吃下呢？
神媽媽本來就心情急迫，一接到女婿的電話，更急了。反正幼兒園最後一天沒有功課，只是學校開茶話會，家長學生一起玩樂。
神媽媽自做主張，去幼兒園請了假，反正彤彤下學期都不在這裏讀書了，還怕老師對她印象不好啊？
神爸爸很憂愁，越臨近出發，他心裏越擔憂。
他舍不得離開，很舍不得。城裏人玩的那一套，他怎麽可能學得會呢？
神媽媽牽著彤彤，兩人都笑著，興高采烈地走在前面。神爸爸一手拎著個大的旅行袋，以及一個網兜，網兜裏裝著大玻璃罐，裏面是滿滿的酸菜。另一手拖著旅行箱，愁容滿面地跟在後面……
買好票，三人進了高鐵站。
神爸爸動作磨蹭，一個人留在了最後面。神媽媽不耐煩，回頭罵他：“你快一點，小楊在那邊等著接我們呢！”
神爸爸沒好氣地看她一眼：“誰讓你在罐子裏裝這麽多水，重死了！”
“給我給我！”神媽媽牽著彤彤倒退幾步，伸手接過網兜，“不多裝點水，酸菜會壞的！外面買的酸菜哪有自己做的好吃？”
神從穎最近貪睡，往往是剛吃過早飯，她就又困了，不管怎麽強打精神都不行，眼皮像被膠水粘住了。楊格誠等她睡著了，這才趕去高鐵站接岳母他們。
楊格誠帶著他們回到了新房，神從穎在二樓睡覺。
神媽媽進了客廳，看了一眼樓上，小聲問：“她在睡覺？”
“嗯。她最近很容易困，讓她多睡會兒。”他也壓低了聲音，“彤彤，晚一點再看媽媽，好不好？她在睡覺，等她醒了再陪你玩。”
“好。”彤彤答應一聲，自顧跑到一邊玩去了。
楊格誠請岳父母坐下來，趕緊泡上兩杯茶。
“她早上吃了什麽？”神媽媽坐不住，問。
“吃了一丁點饅頭。白饅頭，不甜的那種。”
“吃這麽少！等下她醒了，肯定會餓的。我先去做飯吧？帶了酸菜，家裏有剩飯不？可以用酸菜炒飯。”
“有。”前天，他在家做了一次飯，神從穎躲在樓上，不肯下來，也不肯吃。他一個人可吃不完一鍋飯，因此剩了不少。
“那好，我先做飯。”神媽媽站起來，“還是去隔壁做吧，在這裏做，她聞到味兒肯定不舒服。”
“好，好。隔壁的房子就是你們的。你們隨意，不要客氣。”楊格誠拿起鑰匙，打算過去開門。
神媽媽攔住他：“我有鑰匙。”又小聲喊彤彤，“彤彤，走，跟外婆去隔壁。”
楊格誠把岳父母安排好，就急著要去上班。
神從穎懷孕後也一直在上班，讓她在家呆著，她說在家無聊，東想西想的心情更加不好。這幾天吐得有些厲害，再加上神爸神媽要過來，她才請了幾天假。
神從穎能請假，楊格誠可請不了假。因此，一安頓好岳父母，他打了聲招呼，就要急著出去。
神媽媽在後面叫：“中午回來吃飯，我們等你！”
“好！”楊格誠回頭笑著應了。
神媽媽就站在門口，看著他。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媽媽，當年她也是這樣，站在門口叮囑他出去玩要早點回來，她等他吃飯。
家裏沒菜，幸好神媽媽有先見之明，大旅行袋裏裝了一些菜園子裏摘的菜。
這附近她不熟悉，還不曉得菜市場在哪。得等女兒醒了，再帶他們去逛一逛，認認路。好在帶來的菜，應付兩頓還是可以的。
神媽媽在廚房忙著，神爸爸帶著彤彤在房子自帶的花園裏玩，花園收拾得很幹凈，墻角擺著一盆山茶花，小徑兩旁的地上生長著細碎的小草。
神爸爸一邊看，一邊在心裏評估：把草鏟一鏟，可以種點玉米，白菜包菜大蒜這些也可以下種了。
“外公，去外面玩！”彤彤指著外面寬闊的馬路，“去騎車！”
彤彤的自行車在老家，沒有帶過來，但神從穎早就重新準備了一套孩子喜歡的玩具在這裏。
“你是看到墻角的新自行車了吧？等著，外公給你推出來。”
神爸爸進去拿車，神媽媽聽見動靜，從廚房裏出來看，這才發現客廳的一角堆的全是玩具。
“從穎怎麽又買？老家不是有嗎？”神媽媽道。
“那麽重，怎麽好拿？買都買了，算了。”
神爸爸推車出去，彤彤接過來，騎上就跑。
神爸爸趕緊追上去。
村裏很靜，道路很寬，路兩旁的樹木高大，遮擋了大部份的陽光，走在陰影裏一片清涼。
彤彤的歡笑聲灑了一路。
神從穎醒了，她恍惚聽見彤彤的聲音。
她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一看，只看到飛快過去的一個背影，拐了個彎，不見了。
她想了想，決定下去看看，不知道爸媽是不是已經來了。
下了樓，站在院子裏，發現隔壁的院門半掩著，廚房裏有做飯的聲音。
她走過去，進了廚房：“媽，你們來了。”
“睡醒了？”神媽媽一回頭，差點被嚇了一跳。
“院門沒關，我直接進來了。”
“都怪你爸！剛才推著自行車出去，也不知道關門。他還以為這裏和神家灣一樣呢！”神媽媽笑，一邊快手快腳地炒好一碗酸菜炒飯，遞了過去，“試試看。我前幾天剛做的酸菜，又酸又脆。”
神媽媽在廚房浸潤了幾十年，很有兩把刷子。
神從穎接過來，沒什麽胃口，但也沒惡心反胃。
她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送進嘴裏，嚼嚼，頓時睜大眼：“好吃！多炒點，中午我還吃這個！”
“我就說嘛！哪有吃不下的，只看合不合口！”神媽媽高興極了，“多吃點。中午我還給你炒這個！”
神從穎站在廚房門口，三兩下就把一小碗炒飯吃光了。被虐待的胃，這才活了過來。
吃完飯，她坐到了沙發上。
這時，神媽媽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
神從穎朝廚房裏喊：“媽，你的電話響了！”
神媽媽丟不開手：“你幫我接一下。”
神從穎拿起來一看，是楊格誠。於是，接起來。
楊格誠擔心神從穎還在睡，不想吵醒她，只好打給岳母，沒想到卻是她接的電話。
他說：“你醒了？”
“嗯，醒了。剛吃了飯。”神從穎咂咂嘴，媽媽做的酸菜真是令人回味無窮。
“不想吐？”楊格誠問得很小心，生怕觸動了哪根鉉，又讓她吐了。
“不想！我跟你說，酸菜炒飯可好吃了。中午你一定要嘗一嘗！”
“是嗎？那中午我嘗嘗。”他低低地笑。
沒一會兒，神爸爸和彤彤回來了。
彤彤一臉興奮，神爸爸也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那邊有一個很大的游樂園，裏面什麽都有！”
“我都忘了帶你們去。”神從穎笑笑。村裏建了這個游樂園，不僅提供兒童的玩樂場所，連老人也能在這裏鍛練身體，有各種設施。
中午，楊格誠回家，終於嘗到了被神從穎讚美了無數遍的酸菜炒飯。
酸菜比飯粒還多，酸得要死，不知道岳母是不是加了老陳醋在裏面。他只吃了一口，就吃不下了。
神從穎卻吃得津津有味，仿佛那是人間至高無尚的美食一樣。
☆、157
自從神媽媽來了之後，神從穎的日子好過了一些。
雖然神媽媽特意做給她的菜，其他人嘗起來要麽酸得掉牙、鹹得能打死賣鹽的，但神從穎卻吃得津津有味。
神爸爸不太習慣新環境，擔心時間難熬，幸虧彤彤仍在放暑假，每天光是領著彤彤出去玩，就夠他跑的。他笑著對神媽媽道：看小孩，跟放羊差不多。每天定時定點就得領出去玩，哈哈！
“我是小羊，我叫美羊羊！咩咩……”彤彤聽見這話，很高興。她最近正在看喜羊羊。新房的電視很大，頻道很多，隨時隨地都能有動畫片看，這可比鄉下好太多了。
神從穎在家休息了三天。雖然有時聞到味道還是很難受，但總算肚子能填飽，又餓又吐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三天後，她感覺身體好了些，就接著去上班。
神從松和楊慧打了好幾次電話，約他們去安市玩。
自從結了婚，神從穎和楊格誠還沒騰出時間去哥哥家，這樣不好。
先是度蜜月，然後回來趕工作，再然後神從穎懷孕了，也不適合長途奔波。
懷孕滿三個月後，神從穎決定帶老公去哥哥家。
彤彤已經開始上學，她的戶口轉到了楊格誠名下，借著學區房的好處，她進了重點小學附帶的幼兒園就讀。
地點有點遠，每天早上由楊格誠開車送她去上學。幼兒園放學早，兩個大人還沒下班，幸好神爸神媽學會了坐哪趟公交車可以到達學校，他們早早地就去接孩子。
彤彤一上學，神爸爸重新變得無所事事。
神媽媽的愛好在廚房，神爸爸暫時沒愛好。
村裏有老人下棋或打麻將，神爸爸閑著逛了一圈。下棋他不會，打麻將又賭資太大，那些老人家打的是五塊十塊。神爸爸舍不得。
閑了好幾天，神爸爸忍無可忍，在詢問過女兒之後，決定把屋前的小花園開墾出來，種上菜。
種菜要先買種子，雲市這麽大，神爸爸竟然找不到賣種籽的地方。
這讓他很郁悶，一氣之下，跑回老家，在鎮上買了菜種籽，順便回自己家，把家裏菜園裏地裏都收拾了一遍，這才慢騰騰地回了雲市。
這下，神爸爸幹勁十足。除草，翻土，挖坑，放種，灑少許化肥。
要他說，還是澆糞來得快，但考慮到原料難得，而且別人未必能接受這個味。幸虧他有先見之明，買了一小袋化肥。
自從，神爸爸多了一項活動，吃完早飯就去菜地裏看一看。
沒多久，種子發芽，出土，慢慢長大。這吸引了周圍很多鄰居的圍觀，大家嘖嘖驚奇。
“這種的是什麽啊？”
“能吃嗎？”
“好吃嗎？”
“肯定好吃。總好過打農藥的菜吧？”
……
神爸爸帶笑一一解釋。
沒多久，種下的秋玉米節節攀高。排列整齊的大蒜迎風展招，神媽媽時不時地就來拔兩苗做菜。
包菜和大白菜也已初具規模，整整齊齊的三大行，碧綠的葉子隨風而動。
有幾個大媽買菜忘記買蒜苗就會來要幾根，神爸神媽大方地任人進來拔，反正這東西長得快，吃完再種就行了。
鄰裏關系倒是好了不少。
楊格誠見了大笑：“這越來越有農趣了。爸，回頭有空了，把我那邊也種上菜吧？”
大家都在院子裏養花，就他家種菜，看上去多麽新鮮，又滿足了嘴巴。
神爸爸的領土擴張了，把女婿家也種了兩排玉米，倒是留了一點地方繼續養著花。神從穎在自家院子的角落裏種了薔薇花，她本來打算在媽媽家也種幾顆，神爸爸不肯，說這玩意兒爬得快，遮住陽光，影響菜苗的生長。
懷孕滿三個月，大家終於決定要去神從松家一趟。
楊格誠開著一輛七人座的越野車，帶著一家人呼啦啦地去了大哥家。
知道他們要來，楊慧提前準備好了飯菜。
飯桌上，楊慧笑著問：“從穎，下午跟我去醫院吧？做個B超看看性別，你們好買衣服，也滿足下你們的好奇心。”
“好呀。”神從穎答應了，看了楊格誠一眼。
飯後，神從穎和楊格誠在客房裏睡午覺。
神爸神媽在看電視，彤彤和神陽玩到了一起。
關好門，神從穎躺到床上，摸著已經微突的小腹，心裏有點發愁：生男生女永遠是個話題。
光是生男孩好，還是生女孩好，就能拉出兩大幫人來打個群架。
從私心裏說，如果可以選，她更希望是個兒子。女兒她有了，再來個兒子不是剛好湊成“好”字？不過，男女可不是她說了算的，就算是女兒，她也照樣喜歡。
都是懷胎十月，血肉相連，就算生塊叉燒，她也得護著這塊叉燒平安長大。
“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她問楊格誠。
楊格誠剛調好空調，聽了這話，楞了一下。他知道這是個危險的話題，孕婦的情緒本來就捉摸不定，他要是回答不好，等下她生了氣，還不是他來哄？
他放下遙控器，爬上來，摸著她的小腹，無比真誠地說：“男女都好，只要是我親生的！不是親生的，十個兒子有屁用。是親生的，一個女兒就足夠了。”
他心裏的確是這樣想的。畢竟在國外呆了好些年，他並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他一直覺得彤彤很可愛，長得十足就是一個小神從穎。看到彤彤，就知道神從穎小時候該是什麽樣子的了。
他自我感覺自己長得還不錯，生個女兒完全像自己，也不失為一件美事。到時，這倆姐妹一站出去，人家就能知道她們的父母是什麽樣的，多好！
“呵呵。”神從穎笑了，把頭埋在他懷裏，“下午照了之後，我們就準備買嬰兒的服裝吧？”
“買！多買一點！”
午睡起來，楊慧帶著楊格誠和神從穎去了醫院。
找了一個值班醫生，走後門照了人情B超，沒有收一分錢，卻看得無比仔細。
醫生看了半天，推推眼鏡，笑道：“慧姐，你妹妹的胎很好，是個兒子。”
“真的？那真是太謝謝你了，回頭請你吃飯啊。”楊慧笑得很開心。她有點老派思想，總覺得妹妹再生個兒子才是最好的。
神從穎笑了，跟醫生說謝謝。
楊格誠楞了一下，隨後自己把自己開解了一番：生女兒像自己，未免有點過於英氣。兒子像自己也挺好。
回到家，知道這個消息的神媽媽最開心。她笑著說：“這可真是想什麽就來什麽。從穎，你想吃什麽？我去做。”她的幹勁又上了一層。
神爸爸大咧咧地坐著，狀似不滿地說：“你看她！我們家可不興嫌棄女兒的。從穎，你說對不對？我們對你不好嗎？”
“好，好得不得了！”神從穎笑答。
種在園子裏的玉米開始掛苞，沒多久就可以吃了。新鮮的嫩玉米，在鍋裏一煮，一咬滿口生香。
村裏有幾個老頭特別饞嫩玉米。在菜市場買的，再嫩也能剝下來。老神家的玉米都不能用手剝，只能上嘴啃，這才叫嫩哪！誰家沒幾個孫子孫女的？要是能掰一個回去，給小孩們嘗嘗也不錯啊。
神媽媽每天早上只掰三個玉米，女婿女兒各一個，彤彤也有一個。種的太少，她和老伴都不舍得吃。
彤彤經常用手抓著煮熟的玉米，站在院子裏啃。
神爸爸種在女兒家的玉米要晚一些，還沒到吃的時候。
有幾個老頭經常在吃完早飯散步的時候，過來看他家的菜園子，神爸爸熱情地摘了幾個玉米，請大家嘗嘗。他們接了，滿口道謝。
這些土生土長的城裏老頭，對農活不在行。他們接了玉米，順便向神爸爸打聽這東西如何種，又問下回他再種的時候，能不能帶上他們。
“行，下回再種什麽的時候，我多買點種子，大家一起種啊！你們夠不夠？不夠再摘點玉米！”神爸爸豪氣十足。
神媽媽不太高興，悄悄勸老伴不要再給別人摘了。園子裏就種了那麽一點，能吃多久啊？
神爸爸哈哈大笑。
在這件事上，他終於有了自豪的感覺。其實，城裏也沒那麽難呆，對不對？
當神從穎種的薔薇花爬滿墻壁，開了一墻花的時候，她生了，順利剖腹產下一名男嬰。
從醫院回來，上二樓的時候，是楊格誠抱著她上去的，說現在她不能用力，坐不好月子，將來身體不好怎麽辦。
她躺在床上，小小的孩子放在身邊。
小嬰兒閉著眼睛，躺在包被裏。
楊格誠趴在床邊，看得入了迷。
這麽小的一個人兒，怎麽越看越稀罕呢？
大伯母說，他和楊格誠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神從穎研究了好幾遍，真沒看出來。這麽小的孩子，都還沒開長，眉毛淡淡的，皮膚紅皺皺的，哪裏看得出像誰？
楊格誠聽了倒是高興不已，終於如他的願了，長得像他！
“哎，你說取什麽名字好？過幾天去辦出生證，需要名字。”神從穎推推他，把他叫醒。
“你說呢？”楊格誠收回視線，看向老婆。
神從穎被神媽媽照顧得很好，膚色紅潤，雙眼亮晶晶。生完孩子後，她比未懷之前的體重重了三四斤。楊慧安慰她，等這個月惡露排完了，再動一動，體重就能恢覆如初。
整個孕期，她胖得並不多。每天堅持散步，光是帶彤彤出去玩，就夠活動量了。
“辛苦你了，謝謝你。”楊格誠握著她的手，另一只手習慣性地又想去摸她的肚皮。
神從穎攔住他：“別碰！我綁了收腹帶呢！”她想了想，說，“大名你想吧！小名，要不就叫叉燒？”
“胡說！”楊格誠收回來的手，轉了個彎，捏了捏她的鼻頭，“誰家取這個小名的？我看你才像塊叉燒！”
“哈哈！”神從穎笑了，她本來就是胡亂說的。
兒子半歲後，大家才明白大伯母當初是多麽的目光如炬。
這完全就是楊格誠的翻版，和他一模一樣。
楊格誠的基因太強大了，碾壓得神從穎的基因找不著北，小孩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神從穎的痕跡。
神從穎看看兒子，再看看趴在床邊的彤彤。
彤彤正在逗弟弟，手裏拿著玩具，遞給弟弟看，一邊教他：“這是汽車。來，跟姐姐學，汽——車——”
“啊啊……”弟弟還小，不會說話，只會胡亂的啊啊亂叫。
“你真笨！再來一遍，汽——車——”彤彤把自己當成了老師。
弟弟一把將汽車搶過來，隨手一扔，扔到地上。
彤彤趕緊撿回來，又舉到弟弟面前，重新教他。弟弟再奪，再扔。彤彤再撿，再教……
弟弟看著姐姐忙碌的身影，哈哈大笑。
這，這是智商的區別嗎？怎麽看怎麽像逗狗玩呢？神從穎黑了臉。
唉，神從穎暗嘆口氣，幸好彤彤長得像她的翻版。雖然她的基因被楊格誠碾壓，但好歹她也碾壓了陳志宏呀！彤彤的臉上可找不出一絲一毫陳志宏的影子。
“彤彤，來。”神從穎抱住她，“別理弟弟。他逗你玩呢！”
“我知道啊！我陪他玩。他小，不懂事，我懂事。”
“……”你也挺聰明的嘛！
“彤彤，媽媽生了弟弟，你會不會不高興？”房間裏沒有別人，神從穎小聲問她。
“怎麽會！媽媽你可真傻！”彤彤瞪了媽媽一眼，“班上好多小朋友都有弟弟妹妹，就我沒有。現在好了，我也有了！”
自從二胎放開後，不少家庭都趕著生二胎，的確很多小朋友已經接受了這一現狀。
“你不擔心弟弟會搶走爸爸媽媽的愛嗎？”神從穎又問。
“他這麽小，怎麽搶得過我？我是專門讓著他的！”彤彤一臉自豪，伸手拍拍弟弟的手，“弟弟，你放心，姐姐愛你。等你長大了，我帶你出去玩兒！”
“你真乖。”神從穎意識到自己多慮了，隨即笑了。
“你們在說什麽呢？過去吃飯了，媽在喊了。”楊格誠上樓來。
因為住得太近，神媽媽喊人吃飯連電話也不打，站在院子裏朝隔壁喊一聲就行了。
楊格誠抱起彤彤，親親她：“彤彤，周末我們帶弟弟一起出去玩，你想去哪裏玩？”
“游樂園！”彤彤大聲答道。
“好，就去游樂園。到時我陪你坐上去，讓你媽媽帶著弟弟在下面看我們玩！”他顛了顛彤彤，引起彤彤一陣尖笑聲。
“從穎，我抱彤彤，你抱著兒子。”楊格誠道。彤彤比兒子重得多。
“好，好。過去吃飯了！”
下樓梯的時候，楊格誠一手穩穩地抱著彤彤，另一只手扶著神從穎，一邊和彤彤嘰嘰咕咕地說話。
彤彤正在要求要玩刺激的項目。
楊格誠答應她：“你大了一歲，可以多玩一些項目了。到時爸爸陪著你！”
神從穎抱著兒子，看著他倆的互動，心裏無限感慨。
老公這麽好，兒女都可愛聰明，爸爸媽媽正在隔壁著她們過去吃飯。在一年多以前，她哪裏敢想？那時，她以為自己能在城市裏找一份不上不下的工作，供養女兒過普通的日子，就已經非常好了。
可是，生活卻給了她這麽大的驚喜。
不要驚，不要懼，不要慌張，只要你還活著，生活就有無數種可能。一邊感恩，一邊努力地活著，生活總會給你最大的回報。
“累不累？把兒子給我吧！我一手抱一個也行的！”下了樓梯，楊格誠不由分說接過她懷裏的兒子。一手抱一個，朝前飛快地走。
彤彤和弟弟齊齊笑起來。
神從穎也笑著跟在後面，朝著爸爸媽媽而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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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神從松興奮地搓著手，說不出話來。
“有什麽激動的？你又不打算當官。他們知道也好，將來上班沒人給你使絆子。多好！”
“對，對！”神從松猛點頭。
過了一會兒，老王及那幾位領導過來了，都送了特大紅包。
老王握著神從松的手，一臉後悔：“早知道我賣房就不收妹妹的錢了！”
“不行，不行。怎麽能不收錢呢？”神從松的手被他握得死緊。
“回去了，我退十萬給你吧。”老王像上供一樣，一臉虔誠。
“不行，不行。這無論如何也不行！”神從松嚇了一大跳，連連擺手。
老王看他老實巴交的樣子，心裏暗笑，說：“唉，我早就知道像妹妹的人才，肯定會嫁得很好。你看，這不是嗎？嫁得多好啊！”
“還好，還好。呵呵！”他總算不再說退錢的話了，神從松松了口氣。
靠著神從松，他們總算和大伯搭上了幾句話。一時間，賓主盡歡。
婚宴結束後，眾人都快要累癱了。
神從穎洗了澡，把頭發和臉上的妝洗凈了，這才想起彤彤。今天這種日子，她哪裏顧得上彤彤，彤彤一直是由神爸神媽帶著的。
她洗好澡，去問媽媽，神媽媽說彤彤在樓上。
神從穎進了房間，只見彤彤正在摩娑她之前換下來的婚紗。
“彤彤，在幹嘛呢？”她以為彤彤會哭，她很擔心。
“媽媽，”彤彤轉過頭，一臉歡喜，“婚紗好漂亮！能給我穿穿嗎？”
神從穎哭笑不得，哄她：“你太小了，等你長大了再給你穿！到時媽媽給你買新的！”
“好。”
神從穎把她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柔聲問：“媽媽和楊叔叔結婚了。你知道結婚是什麽意思嗎？”
“知道。”彤彤沒什麽抵觸，睜著大眼睛好奇地問，“他是我爸爸了？”
“你不喜歡他當你的爸爸？”神從穎問得很小心。
“喜歡！”彤彤認真地想了想，“爸爸老不在家，不好。還是楊叔叔當我的爸爸好一點。”
神從穎心裏欣慰，親親她的額頭：“你有兩個爸爸了，兩個都很疼你，這樣多好。你現在還小，記著這句話就行了。將來你長大了……”
“長大怎麽了？”
“長大後，媽媽的東西會平均分給……你們的，好不好？楊叔叔的是楊叔叔的，他要給誰，給多少，是他的自由，我們不想。你想著媽媽的，就行了，好不好？”
“唔……”彤彤沒怎麽聽明白，只聽懂楊叔叔也是爸爸了，她笑道，“我長大了賺很多大錢給你們花！”
彤彤認得一百元錢，神爸爸告訴她這是大錢。
“好，彤彤真乖！”神從穎笑了。
神從穎牽著彤彤下樓時，大伯一家正和神爸神媽一起坐在客廳喝茶，楊格誠也在。
看見她倆下來，楊格誠站起來，對彤彤伸開雙手：“彤彤，來，抱抱！”
“爸爸！”彤彤歡呼一聲，飛撲過去。
楊格誠驚喜地睜大眼睛，“哎”了一聲，穩穩地接住，摟在懷裏。
其他人都笑了……
☆、156
七月，彤彤放暑假。
神媽媽急著收拾東西，帶著彤彤想去看望女兒。
神從穎和楊格誠擺完酒席後，出國旅游一圈以度蜜月。六月底，神從穎這個月的大姨媽沒來，去醫院一檢查，原來是懷孕了。
這可真是蜜月寶寶啊！
想起度蜜月，神從穎滿心歡喜。這輩子她還沒出過國，見到了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事物風景。當年讀大學時，她只考過了英語四級，證書都不知扔哪了，腦海裏的那點英語僅剩下打招呼類的日常用語。
幸好楊格誠是個英文通，一張口嘰哩呱啦，活似本土生長的外國人似的。
神從穎一路跟著他，聽著他好聽的聲音，眼冒紅心，滿臉祟拜。
白天，他們盡情游玩。夜晚，在酒店裏胡天海地。領證之後，楊格誠再也不肯帶“小雨傘”，反正生孩子已經擺上了日程，還矯情什麽啊！
兩人都身體健康，無病無痛，回來一個多月，神從穎就發現月月準時的大姨媽遲到了。
神媽媽聽了這消息，喜得合不攏嘴，恨不得插翅飛過去，幫女兒幹家務，做飯給她吃。
神爸爸不太積極。
一想到要離開土生土長的故鄉，去另一個不熟悉的大城市生活，這叫他渾身不自在。
萬一，將來和女兒女婿相處得不好呢？雖然他們不大可能會開口趕自己走，但三頭兩頭地鬧不愉快，也讓人夠焦心的！雖然自己身上揣著彩禮，按說有錢萬事不愁，這裏住得不開心，我換一個地方就行了。但這錢是女兒女婿的，將來小楊的生意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得拿出來應急。
要他說，還是住鄉下好。
吃飯不用花錢，周圍全是熟人，閉著眼出門都不會摔跤。可是……老伴一臉的躍躍欲試，彤彤還沒放假呢，她就開始打包行李了。總不能讓她倆去省城，自己一個孤老頭留在鄉下吧？這還是一家人嗎？
“快點，把你喜歡的衣服收一收，全裝起來。你要是不喜歡就不裝了，去了那邊重新給你買。”神媽媽看不上老伴萬事不關心的樣子。自己火急火燎的，他倒好，捧著茶杯站在一邊，活似她是他的丫鬟一樣！
女兒沒要彩禮錢，連他們準備的陪嫁也不要。因此，神媽媽不欠債，手裏錢松，給老伴買幾件新衣服也沒事。她覺得自己真大方，老神能找到自己，簡直是前世積德。
“急什麽，急什麽。彤彤還有兩天才放假呢！”神爸爸不動。
“提前收拾好！彤彤一放假我們就走！動作快一點，肯定能趕上最晚的那趟車。”
“嘁！你趕著過去睡夜覺啊？第二天早上再走，不好嗎？看你那沒見過市面的樣子。知道你女兒嫁得好，現在鄉下裝不下你了！”神爸爸一身輕松，最牽掛的女兒有了好歸宿，他的毒舌癥又發作了。
神媽媽做為和他朝夕相處的人，被毒害得最深。
神媽媽聽了他的話，臉一板，不想和他計較，她得趕著去做些酸菜。女兒打電話說懷孕沒別的不良反應，就是聞不了太多的味道，而且想吃酸菜。大熱天的哪有什麽好酸菜？神媽媽決定自己做，雖然做好放不了幾天，但能讓女兒吃上一口算一口。
“我懶得和你扯。我去摘點小青菜做酸菜。從穎說吃不下東西，就想吃酸菜。城裏買的不夠好。”神媽媽挽起袖子朝菜園子裏走。
“吃不下就不吃嘛！餓狠了肯定會吃的，擔心什麽？”神爸爸這樣說著，人卻動了，跟在神媽媽後面，一起去摘菜。
神媽媽見他來了，在心裏哼了一聲：還知道來！算你有良心！
神從穎確定懷孕之後，楊格誠喜不自禁，恨不得把她供起來。那可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就連在家上二樓時，她剛走上樓梯，楊格誠就跑過來要扶著她。
神從穎心裏的火氣蹭蹭直冒。
懷孕讓她很不舒服。她自認這是第二回了，哪裏至於這樣？她雖然是個大齡孕婦，但也沒有差勁到這地步吧？
她不舒服，很不舒服。聞到一點味道就犯惡心，一到飯點就是災難。就算楊格誠顧忌她，不敢在家裏大開火。可隔壁人家的飯菜香味一陣陣地冒過來，飄進她的鼻子裏，引得她幹嘔陣陣。
她從來沒想到，自己的鼻子居然如此靈敏，連野狗都比不上。
她不覺得餓，就是難受。
楊格誠心裏著急，趁著周末帶她去城郊的大青山。坐著滑輪上去，在山頂休息。這裏沒有人煙味，空氣清新，神從穎舒服極了，恨不得在山頂紮頂賬篷，一直呆到沒有孕吐反應才好。
楊格誠看她不肯吃東西，也吃不下東西，心裏急啊，悄悄地給神媽媽打電話，催她快點過來，也許岳母做的飯她能吃下呢？
神媽媽本來就心情急迫，一接到女婿的電話，更急了。反正幼兒園最後一天沒有功課，只是學校開茶話會，家長學生一起玩樂。
神媽媽自做主張，去幼兒園請了假，反正彤彤下學期都不在這裏讀書了，還怕老師對她印象不好啊？
神爸爸很憂愁，越臨近出發，他心裏越擔憂。
他舍不得離開，很舍不得。城裏人玩的那一套，他怎麽可能學得會呢？
神媽媽牽著彤彤，兩人都笑著，興高采烈地走在前面。神爸爸一手拎著個大的旅行袋，以及一個網兜，網兜裏裝著大玻璃罐，裏面是滿滿的酸菜。另一手拖著旅行箱，愁容滿面地跟在後面……
買好票，三人進了高鐵站。
神爸爸動作磨蹭，一個人留在了最後面。神媽媽不耐煩，回頭罵他：“你快一點，小楊在那邊等著接我們呢！”
神爸爸沒好氣地看她一眼：“誰讓你在罐子裏裝這麽多水，重死了！”
“給我給我！”神媽媽牽著彤彤倒退幾步，伸手接過網兜，“不多裝點水，酸菜會壞的！外面買的酸菜哪有自己做的好吃？”
神從穎最近貪睡，往往是剛吃過早飯，她就又困了，不管怎麽強打精神都不行，眼皮像被膠水粘住了。楊格誠等她睡著了，這才趕去高鐵站接岳母他們。
楊格誠帶著他們回到了新房，神從穎在二樓睡覺。
神媽媽進了客廳，看了一眼樓上，小聲問：“她在睡覺？”
“嗯。她最近很容易困，讓她多睡會兒。”他也壓低了聲音，“彤彤，晚一點再看媽媽，好不好？她在睡覺，等她醒了再陪你玩。”
“好。”彤彤答應一聲，自顧跑到一邊玩去了。
楊格誠請岳父母坐下來，趕緊泡上兩杯茶。
“她早上吃了什麽？”神媽媽坐不住，問。
“吃了一丁點饅頭。白饅頭，不甜的那種。”
“吃這麽少！等下她醒了，肯定會餓的。我先去做飯吧？帶了酸菜，家裏有剩飯不？可以用酸菜炒飯。”
“有。”前天，他在家做了一次飯，神從穎躲在樓上，不肯下來，也不肯吃。他一個人可吃不完一鍋飯，因此剩了不少。
“那好，我先做飯。”神媽媽站起來，“還是去隔壁做吧，在這裏做，她聞到味兒肯定不舒服。”
“好，好。隔壁的房子就是你們的。你們隨意，不要客氣。”楊格誠拿起鑰匙，打算過去開門。
神媽媽攔住他：“我有鑰匙。”又小聲喊彤彤，“彤彤，走，跟外婆去隔壁。”
楊格誠把岳父母安排好，就急著要去上班。
神從穎懷孕後也一直在上班，讓她在家呆著，她說在家無聊，東想西想的心情更加不好。這幾天吐得有些厲害，再加上神爸神媽要過來，她才請了幾天假。
神從穎能請假，楊格誠可請不了假。因此，一安頓好岳父母，他打了聲招呼，就要急著出去。
神媽媽在後面叫：“中午回來吃飯，我們等你！”
“好！”楊格誠回頭笑著應了。
神媽媽就站在門口，看著他。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媽媽，當年她也是這樣，站在門口叮囑他出去玩要早點回來，她等他吃飯。
家裏沒菜，幸好神媽媽有先見之明，大旅行袋裏裝了一些菜園子裏摘的菜。
這附近她不熟悉，還不曉得菜市場在哪。得等女兒醒了，再帶他們去逛一逛，認認路。好在帶來的菜，應付兩頓還是可以的。
神媽媽在廚房忙著，神爸爸帶著彤彤在房子自帶的花園裏玩，花園收拾得很幹凈，墻角擺著一盆山茶花，小徑兩旁的地上生長著細碎的小草。
神爸爸一邊看，一邊在心裏評估：把草鏟一鏟，可以種點玉米，白菜包菜大蒜這些也可以下種了。
“外公，去外面玩！”彤彤指著外面寬闊的馬路，“去騎車！”
彤彤的自行車在老家，沒有帶過來，但神從穎早就重新準備了一套孩子喜歡的玩具在這裏。
“你是看到墻角的新自行車了吧？等著，外公給你推出來。”
神爸爸進去拿車，神媽媽聽見動靜，從廚房裏出來看，這才發現客廳的一角堆的全是玩具。
“從穎怎麽又買？老家不是有嗎？”神媽媽道。
“那麽重，怎麽好拿？買都買了，算了。”
神爸爸推車出去，彤彤接過來，騎上就跑。
神爸爸趕緊追上去。
村裏很靜，道路很寬，路兩旁的樹木高大，遮擋了大部份的陽光，走在陰影裏一片清涼。
彤彤的歡笑聲灑了一路。
神從穎醒了，她恍惚聽見彤彤的聲音。
她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一看，只看到飛快過去的一個背影，拐了個彎，不見了。
她想了想，決定下去看看，不知道爸媽是不是已經來了。
下了樓，站在院子裏，發現隔壁的院門半掩著，廚房裏有做飯的聲音。
她走過去，進了廚房：“媽，你們來了。”
“睡醒了？”神媽媽一回頭，差點被嚇了一跳。
“院門沒關，我直接進來了。”
“都怪你爸！剛才推著自行車出去，也不知道關門。他還以為這裏和神家灣一樣呢！”神媽媽笑，一邊快手快腳地炒好一碗酸菜炒飯，遞了過去，“試試看。我前幾天剛做的酸菜，又酸又脆。”
神媽媽在廚房浸潤了幾十年，很有兩把刷子。
神從穎接過來，沒什麽胃口，但也沒惡心反胃。
她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送進嘴裏，嚼嚼，頓時睜大眼：“好吃！多炒點，中午我還吃這個！”
“我就說嘛！哪有吃不下的，只看合不合口！”神媽媽高興極了，“多吃點。中午我還給你炒這個！”
神從穎站在廚房門口，三兩下就把一小碗炒飯吃光了。被虐待的胃，這才活了過來。
吃完飯，她坐到了沙發上。
這時，神媽媽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
神從穎朝廚房裏喊：“媽，你的電話響了！”
神媽媽丟不開手：“你幫我接一下。”
神從穎拿起來一看，是楊格誠。於是，接起來。
楊格誠擔心神從穎還在睡，不想吵醒她，只好打給岳母，沒想到卻是她接的電話。
他說：“你醒了？”
“嗯，醒了。剛吃了飯。”神從穎咂咂嘴，媽媽做的酸菜真是令人回味無窮。
“不想吐？”楊格誠問得很小心，生怕觸動了哪根鉉，又讓她吐了。
“不想！我跟你說，酸菜炒飯可好吃了。中午你一定要嘗一嘗！”
“是嗎？那中午我嘗嘗。”他低低地笑。
沒一會兒，神爸爸和彤彤回來了。
彤彤一臉興奮，神爸爸也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那邊有一個很大的游樂園，裏面什麽都有！”
“我都忘了帶你們去。”神從穎笑笑。村裏建了這個游樂園，不僅提供兒童的玩樂場所，連老人也能在這裏鍛練身體，有各種設施。
中午，楊格誠回家，終於嘗到了被神從穎讚美了無數遍的酸菜炒飯。
酸菜比飯粒還多，酸得要死，不知道岳母是不是加了老陳醋在裏面。他只吃了一口，就吃不下了。
神從穎卻吃得津津有味，仿佛那是人間至高無尚的美食一樣。
☆、157
自從神媽媽來了之後，神從穎的日子好過了一些。
雖然神媽媽特意做給她的菜，其他人嘗起來要麽酸得掉牙、鹹得能打死賣鹽的，但神從穎卻吃得津津有味。
神爸爸不太習慣新環境，擔心時間難熬，幸虧彤彤仍在放暑假，每天光是領著彤彤出去玩，就夠他跑的。他笑著對神媽媽道：看小孩，跟放羊差不多。每天定時定點就得領出去玩，哈哈！
“我是小羊，我叫美羊羊！咩咩……”彤彤聽見這話，很高興。她最近正在看喜羊羊。新房的電視很大，頻道很多，隨時隨地都能有動畫片看，這可比鄉下好太多了。
神從穎在家休息了三天。雖然有時聞到味道還是很難受，但總算肚子能填飽，又餓又吐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三天後，她感覺身體好了些，就接著去上班。
神從松和楊慧打了好幾次電話，約他們去安市玩。
自從結了婚，神從穎和楊格誠還沒騰出時間去哥哥家，這樣不好。
先是度蜜月，然後回來趕工作，再然後神從穎懷孕了，也不適合長途奔波。
懷孕滿三個月後，神從穎決定帶老公去哥哥家。
彤彤已經開始上學，她的戶口轉到了楊格誠名下，借著學區房的好處，她進了重點小學附帶的幼兒園就讀。
地點有點遠，每天早上由楊格誠開車送她去上學。幼兒園放學早，兩個大人還沒下班，幸好神爸神媽學會了坐哪趟公交車可以到達學校，他們早早地就去接孩子。
彤彤一上學，神爸爸重新變得無所事事。
神媽媽的愛好在廚房，神爸爸暫時沒愛好。
村裏有老人下棋或打麻將，神爸爸閑著逛了一圈。下棋他不會，打麻將又賭資太大，那些老人家打的是五塊十塊。神爸爸舍不得。
閑了好幾天，神爸爸忍無可忍，在詢問過女兒之後，決定把屋前的小花園開墾出來，種上菜。
種菜要先買種子，雲市這麽大，神爸爸竟然找不到賣種籽的地方。
這讓他很郁悶，一氣之下，跑回老家，在鎮上買了菜種籽，順便回自己家，把家裏菜園裏地裏都收拾了一遍，這才慢騰騰地回了雲市。
這下，神爸爸幹勁十足。除草，翻土，挖坑，放種，灑少許化肥。
要他說，還是澆糞來得快，但考慮到原料難得，而且別人未必能接受這個味。幸虧他有先見之明，買了一小袋化肥。
自從，神爸爸多了一項活動，吃完早飯就去菜地裏看一看。
沒多久，種子發芽，出土，慢慢長大。這吸引了周圍很多鄰居的圍觀，大家嘖嘖驚奇。
“這種的是什麽啊？”
“能吃嗎？”
“好吃嗎？”
“肯定好吃。總好過打農藥的菜吧？”
……
神爸爸帶笑一一解釋。
沒多久，種下的秋玉米節節攀高。排列整齊的大蒜迎風展招，神媽媽時不時地就來拔兩苗做菜。
包菜和大白菜也已初具規模，整整齊齊的三大行，碧綠的葉子隨風而動。
有幾個大媽買菜忘記買蒜苗就會來要幾根，神爸神媽大方地任人進來拔，反正這東西長得快，吃完再種就行了。
鄰裏關系倒是好了不少。
楊格誠見了大笑：“這越來越有農趣了。爸，回頭有空了，把我那邊也種上菜吧？”
大家都在院子裏養花，就他家種菜，看上去多麽新鮮，又滿足了嘴巴。
神爸爸的領土擴張了，把女婿家也種了兩排玉米，倒是留了一點地方繼續養著花。神從穎在自家院子的角落裏種了薔薇花，她本來打算在媽媽家也種幾顆，神爸爸不肯，說這玩意兒爬得快，遮住陽光，影響菜苗的生長。
懷孕滿三個月，大家終於決定要去神從松家一趟。
楊格誠開著一輛七人座的越野車，帶著一家人呼啦啦地去了大哥家。
知道他們要來，楊慧提前準備好了飯菜。
飯桌上，楊慧笑著問：“從穎，下午跟我去醫院吧？做個B超看看性別，你們好買衣服，也滿足下你們的好奇心。”
“好呀。”神從穎答應了，看了楊格誠一眼。
飯後，神從穎和楊格誠在客房裏睡午覺。
神爸神媽在看電視，彤彤和神陽玩到了一起。
關好門，神從穎躺到床上，摸著已經微突的小腹，心裏有點發愁：生男生女永遠是個話題。
光是生男孩好，還是生女孩好，就能拉出兩大幫人來打個群架。
從私心裏說，如果可以選，她更希望是個兒子。女兒她有了，再來個兒子不是剛好湊成“好”字？不過，男女可不是她說了算的，就算是女兒，她也照樣喜歡。
都是懷胎十月，血肉相連，就算生塊叉燒，她也得護著這塊叉燒平安長大。
“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她問楊格誠。
楊格誠剛調好空調，聽了這話，楞了一下。他知道這是個危險的話題，孕婦的情緒本來就捉摸不定，他要是回答不好，等下她生了氣，還不是他來哄？
他放下遙控器，爬上來，摸著她的小腹，無比真誠地說：“男女都好，只要是我親生的！不是親生的，十個兒子有屁用。是親生的，一個女兒就足夠了。”
他心裏的確是這樣想的。畢竟在國外呆了好些年，他並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他一直覺得彤彤很可愛，長得十足就是一個小神從穎。看到彤彤，就知道神從穎小時候該是什麽樣子的了。
他自我感覺自己長得還不錯，生個女兒完全像自己，也不失為一件美事。到時，這倆姐妹一站出去，人家就能知道她們的父母是什麽樣的，多好！
“呵呵。”神從穎笑了，把頭埋在他懷裏，“下午照了之後，我們就準備買嬰兒的服裝吧？”
“買！多買一點！”
午睡起來，楊慧帶著楊格誠和神從穎去了醫院。
找了一個值班醫生，走後門照了人情B超，沒有收一分錢，卻看得無比仔細。
醫生看了半天，推推眼鏡，笑道：“慧姐，你妹妹的胎很好，是個兒子。”
“真的？那真是太謝謝你了，回頭請你吃飯啊。”楊慧笑得很開心。她有點老派思想，總覺得妹妹再生個兒子才是最好的。
神從穎笑了，跟醫生說謝謝。
楊格誠楞了一下，隨後自己把自己開解了一番：生女兒像自己，未免有點過於英氣。兒子像自己也挺好。
回到家，知道這個消息的神媽媽最開心。她笑著說：“這可真是想什麽就來什麽。從穎，你想吃什麽？我去做。”她的幹勁又上了一層。
神爸爸大咧咧地坐著，狀似不滿地說：“你看她！我們家可不興嫌棄女兒的。從穎，你說對不對？我們對你不好嗎？”
“好，好得不得了！”神從穎笑答。
種在園子裏的玉米開始掛苞，沒多久就可以吃了。新鮮的嫩玉米，在鍋裏一煮，一咬滿口生香。
村裏有幾個老頭特別饞嫩玉米。在菜市場買的，再嫩也能剝下來。老神家的玉米都不能用手剝，只能上嘴啃，這才叫嫩哪！誰家沒幾個孫子孫女的？要是能掰一個回去，給小孩們嘗嘗也不錯啊。
神媽媽每天早上只掰三個玉米，女婿女兒各一個，彤彤也有一個。種的太少，她和老伴都不舍得吃。
彤彤經常用手抓著煮熟的玉米，站在院子裏啃。
神爸爸種在女兒家的玉米要晚一些，還沒到吃的時候。
有幾個老頭經常在吃完早飯散步的時候，過來看他家的菜園子，神爸爸熱情地摘了幾個玉米，請大家嘗嘗。他們接了，滿口道謝。
這些土生土長的城裏老頭，對農活不在行。他們接了玉米，順便向神爸爸打聽這東西如何種，又問下回他再種的時候，能不能帶上他們。
“行，下回再種什麽的時候，我多買點種子，大家一起種啊！你們夠不夠？不夠再摘點玉米！”神爸爸豪氣十足。
神媽媽不太高興，悄悄勸老伴不要再給別人摘了。園子裏就種了那麽一點，能吃多久啊？
神爸爸哈哈大笑。
在這件事上，他終於有了自豪的感覺。其實，城裏也沒那麽難呆，對不對？
當神從穎種的薔薇花爬滿墻壁，開了一墻花的時候，她生了，順利剖腹產下一名男嬰。
從醫院回來，上二樓的時候，是楊格誠抱著她上去的，說現在她不能用力，坐不好月子，將來身體不好怎麽辦。
她躺在床上，小小的孩子放在身邊。
小嬰兒閉著眼睛，躺在包被裏。
楊格誠趴在床邊，看得入了迷。
這麽小的一個人兒，怎麽越看越稀罕呢？
大伯母說，他和楊格誠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神從穎研究了好幾遍，真沒看出來。這麽小的孩子，都還沒開長，眉毛淡淡的，皮膚紅皺皺的，哪裏看得出像誰？
楊格誠聽了倒是高興不已，終於如他的願了，長得像他！
“哎，你說取什麽名字好？過幾天去辦出生證，需要名字。”神從穎推推他，把他叫醒。
“你說呢？”楊格誠收回視線，看向老婆。
神從穎被神媽媽照顧得很好，膚色紅潤，雙眼亮晶晶。生完孩子後，她比未懷之前的體重重了三四斤。楊慧安慰她，等這個月惡露排完了，再動一動，體重就能恢覆如初。
整個孕期，她胖得並不多。每天堅持散步，光是帶彤彤出去玩，就夠活動量了。
“辛苦你了，謝謝你。”楊格誠握著她的手，另一只手習慣性地又想去摸她的肚皮。
神從穎攔住他：“別碰！我綁了收腹帶呢！”她想了想，說，“大名你想吧！小名，要不就叫叉燒？”
“胡說！”楊格誠收回來的手，轉了個彎，捏了捏她的鼻頭，“誰家取這個小名的？我看你才像塊叉燒！”
“哈哈！”神從穎笑了，她本來就是胡亂說的。
兒子半歲後，大家才明白大伯母當初是多麽的目光如炬。
這完全就是楊格誠的翻版，和他一模一樣。
楊格誠的基因太強大了，碾壓得神從穎的基因找不著北，小孩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神從穎的痕跡。
神從穎看看兒子，再看看趴在床邊的彤彤。
彤彤正在逗弟弟，手裏拿著玩具，遞給弟弟看，一邊教他：“這是汽車。來，跟姐姐學，汽——車——”
“啊啊……”弟弟還小，不會說話，只會胡亂的啊啊亂叫。
“你真笨！再來一遍，汽——車——”彤彤把自己當成了老師。
弟弟一把將汽車搶過來，隨手一扔，扔到地上。
彤彤趕緊撿回來，又舉到弟弟面前，重新教他。弟弟再奪，再扔。彤彤再撿，再教……
弟弟看著姐姐忙碌的身影，哈哈大笑。
這，這是智商的區別嗎？怎麽看怎麽像逗狗玩呢？神從穎黑了臉。
唉，神從穎暗嘆口氣，幸好彤彤長得像她的翻版。雖然她的基因被楊格誠碾壓，但好歹她也碾壓了陳志宏呀！彤彤的臉上可找不出一絲一毫陳志宏的影子。
“彤彤，來。”神從穎抱住她，“別理弟弟。他逗你玩呢！”
“我知道啊！我陪他玩。他小，不懂事，我懂事。”
“……”你也挺聰明的嘛！
“彤彤，媽媽生了弟弟，你會不會不高興？”房間裏沒有別人，神從穎小聲問她。
“怎麽會！媽媽你可真傻！”彤彤瞪了媽媽一眼，“班上好多小朋友都有弟弟妹妹，就我沒有。現在好了，我也有了！”
自從二胎放開後，不少家庭都趕著生二胎，的確很多小朋友已經接受了這一現狀。
“你不擔心弟弟會搶走爸爸媽媽的愛嗎？”神從穎又問。
“他這麽小，怎麽搶得過我？我是專門讓著他的！”彤彤一臉自豪，伸手拍拍弟弟的手，“弟弟，你放心，姐姐愛你。等你長大了，我帶你出去玩兒！”
“你真乖。”神從穎意識到自己多慮了，隨即笑了。
“你們在說什麽呢？過去吃飯了，媽在喊了。”楊格誠上樓來。
因為住得太近，神媽媽喊人吃飯連電話也不打，站在院子裏朝隔壁喊一聲就行了。
楊格誠抱起彤彤，親親她：“彤彤，周末我們帶弟弟一起出去玩，你想去哪裏玩？”
“游樂園！”彤彤大聲答道。
“好，就去游樂園。到時我陪你坐上去，讓你媽媽帶著弟弟在下面看我們玩！”他顛了顛彤彤，引起彤彤一陣尖笑聲。
“從穎，我抱彤彤，你抱著兒子。”楊格誠道。彤彤比兒子重得多。
“好，好。過去吃飯了！”
下樓梯的時候，楊格誠一手穩穩地抱著彤彤，另一只手扶著神從穎，一邊和彤彤嘰嘰咕咕地說話。
彤彤正在要求要玩刺激的項目。
楊格誠答應她：“你大了一歲，可以多玩一些項目了。到時爸爸陪著你！”
神從穎抱著兒子，看著他倆的互動，心裏無限感慨。
老公這麽好，兒女都可愛聰明，爸爸媽媽正在隔壁著她們過去吃飯。在一年多以前，她哪裏敢想？那時，她以為自己能在城市裏找一份不上不下的工作，供養女兒過普通的日子，就已經非常好了。
可是，生活卻給了她這麽大的驚喜。
不要驚，不要懼，不要慌張，只要你還活著，生活就有無數種可能。一邊感恩，一邊努力地活著，生活總會給你最大的回報。
“累不累？把兒子給我吧！我一手抱一個也行的！”下了樓梯，楊格誠不由分說接過她懷裏的兒子。一手抱一個，朝前飛快地走。
彤彤和弟弟齊齊笑起來。
神從穎也笑著跟在後面，朝著爸爸媽媽而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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