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盡力氣將所有的泥土都運到陽臺後，支付完尾款，並送走宋大媽和她侄子後，朱默默興奮地像一只猴子，在一筐筐泥土中間蹦來蹦去。

朱默默看著腳下的這一堆黃土，又看了著遠處萬丈高樓，心中豪情萬千。

她揮著手，指點著周圍的幾棟大樓說到：“這裏，這裏，還有這裏，我要把他們都種上瓜果蔬菜，讓這裏變成一個美麗的綠色家園。”

說話的時候，朱默默的眼睛亮晶晶的，有星光閃爍。宋知墨想，或許她真的熱愛種地，有一天也可以把這塊地變得美麗繁榮。

但這樣的豪情和平靜還沒有過三秒，朱默默就發現，他們已經被各種各樣來看熱鬧的人包圍了。

全都是小區裏的人聽見朱默默要在陽臺上種地這個大新聞後，一傳十十傳百，湧過來看。

鄰居1：“朱默默，這丫頭啊，就是異想天開，這陽臺要是能種地，還有這麽多人空著嗎？”

鄰居2：“是啊是啊，小孩子就是不懂事，有點錢就是胡亂花。”說話的語氣有點酸，瞬間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

鄰居3：“對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老朱家就是喜歡敗財，不過誰叫她們家有錢呢。”

鄰居4：“可這麽多年用下來，應該也沒多少積蓄了吧。我看這孩子媽就特別節省，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

鄰居2插話道：“可不還有句老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怎麽可能沒留點本呢？她媽就是摳門。”說著還啐了一口，“媽的，越是有錢人越摳門。”

說“越是有錢人越摳門”這話的人，是個肥碩的胖子，朱默默認識她，這人就住在她家隔壁樓裏，特別喜歡占小便宜。

每次一到飯點，大家都要做飯的時候，就開始各家借東西，這家借點小蔥，那家借點鹽。每次都說忘記買了，借點先用用，等買了還。結果一次都沒有還過，次數多了，大家都知道她喜歡占小便宜，自然也不願意借給她了。

結果這人更奇葩，把她自己那棟樓的人都得罪光了，還跑到她們這棟樓來借，可距離就這麽近，誰不了解誰啊，有借無還，大家都不願意借。

只有朱媽媽被她一臉焦急的樣子欺騙了，借給了她，從此就被這人纏上來了。從開始的小蔥小蒜，到整包的鹽，醬油，到菜刀砧板這些廚房用具，最後連電鍋都要借。接過去了卻從來都沒還過。

朱媽媽臉皮薄不好意思拒絕，最後是朱爸爸出面把她丈夫揍了一頓，放話說：“夫妻一體，我不打女人，但我又不樂意有人總沾我家便宜，只要你老婆來借一次，我就打你一次。就當給你的醫藥費了。”

如此三次過後，這女人不再纏著朱媽媽借東西了，但也徹底得罪了她。她也不敢做什麽大動作，就是嘴臭的讓人厭煩，而且尤其喜歡造朱家的謠。

“閉嘴。”朱默默瞪著她，咬牙說到。

“死丫頭，你說什麽呢？”唯恐不亂，洋洋得意，“你們家做的出來，難得還不讓別人說嗎？”

“當年，我不過是到你家借幾根小蔥，你那個惡毒的爸爸就把我家那口子打了。”說著，伸出胖乎乎地手，比了個三，“還打了三次，鼻青臉腫的，都進醫院了，難怪他早死，將來投胎了也沒有好結果。”

朱默默看著這人一臉肯定，好不心虛的樣子，氣得渾身直發抖。明明是這人得寸進尺，越來越過分，而且還對朱媽媽口出惡言，朱爸爸才不得已用的法子。

“你，你再瞎說試試。”朱默默沖到鄰居2的面前，揚起手，“你敢詛咒我爸，我打死你。”她只有朱媽媽和朱爸爸兩個親人，叢小朱爸爸就特別疼愛他，在她心裏，朱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這人敢詛咒他爸爸不能投好胎。朱默默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

那人卻一點都不怕，胖乎乎油膩膩的臉上滿是惡意，轉過頭看著其他人卻又帶著委屈，繼續說到：“你們看看，這丫頭就這麽兇，還要打我，當初她爸比她兇百倍，要不是死了，現在肯定是個勞改犯。”

說著哀嘆一聲：“我當初啊就不該找他們家借，沒借到不說，還連累當家的被人打了好幾次。”

那一臉的委屈，簡直可以直接得奧斯卡大獎了，看著朱默默的眼睛卻含著得意。

周圍人嘰嘰喳喳的，所有人都圍著朱默默指責朱爸爸不該打人，朱默默只覺得又生氣又委屈，為朱爸爸覺得不甘。他爸爸明明那麽好的一個人，明明幫助了那麽多人，結果這個人卻指責他詛咒她。

她氣得全身發抖，想要說些什麽，嘴巴張開了，卻發不出一個音了。有些人就是這樣，平時特別多話，看著很厲害很能說的樣子，但如果遇到了很緊張很生氣的時候，往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朱默默的心裏有千言萬語，她想要告訴大家事實不是這樣，想要告訴大家她的父親是一個多麽好的人。

很多人都信奉清者自清，遇到誤會誤解的時候，不去張嘴解釋。堅信大家都能夠理解自己。但其實很多時候不是這樣，有的時候謊言說得多了也就成了真。

就像最開始的時候，鄰居2的造謠，大家都嗤之以鼻，因為知道她喜歡占便宜。但時間久了，當事人都沒有出來澄清，說的人說久了當真了，聽的人聽久了也當真了。

就在她覺得難以承受的時候，身後的宋知墨突然抱住了她。

宋知墨抱住朱默默，在她的耳邊靜靜安撫：“別擔心，我知道的，知道你父親是一個大英雄，不是她們口中的那個喜歡打人的暴徒。”

安撫好朱默默後，宋知墨將周圍的人環視一周，生冷的眼神非常有震撼力。

大家都覺得渾身一冷，仿佛被什麽東西盯上了一般，原本嘈雜的聲音慢慢平息。

說出的話冷地仿佛有釘子一般：“說的這麽起勁，你們親眼見到了。”

在眾人搖搖頭後，又繼續說道：“既然你們沒有見到，那就不要瞎BB，眼睛是自己的，舌頭也是自己的，如果沒用的話，還不如給需要的人。”

說著，那陰森的勁兒，像是要把所有人的眼睛和舌頭都挖了一樣。

但朱默默心中卻覺得暖洋洋的，有一個人無條件的維護自己，微護自己珍視的人，這種感覺真的很美。

宋知墨說完，又緊盯著胖女人：“事情是怎麽樣的，大家都清楚，當初如果不是你貪得無厭，連朱家新買的鍋都借，當時朱媽媽要用，就拒絕了你。但你卻絲毫不感恩朱媽媽之前的幫助，不斷糾纏，還在外說朱媽媽的壞話。朱爸爸才小小警告一下你丈夫嗎？朱爸爸是個紳士，不打女人。”

“放屁，我都看到了他們家有兩個鍋，明明可以借一個給我的，憑什麽不借。”

此花一出，所有人都側目了，沒想到還有人這麽不要臉。別人借東西是情分，不借是本分。哪有什麽應不應該的。

宋知墨當然看到了周圍人的眼神，不著痕跡地引話：“你家沒鍋？”

“我家當然有鍋，當時破了個洞，本來如果她借了，我家就不用重新買了。而且之前我借菜刀砧板，她都借了，後面憑什麽不借我鍋。”

胖女人說得得意，當初在朱家借的那些東西還幫她們家省下來好幾千呢？

眾人看她的眼生更加怪異。

“那你還了嗎？”

“為什麽要還，不都借我了嗎？”

這下大家都知道為什麽最後朱爸爸會忍無可忍了，要是她們，也受不了啊。

沒想到這人的性格自私奇葩。一般人都有自知之明，也有廉恥之心，借點小東西無所謂，反正今天你借我一把蔥，明天我還你一顆蒜，都是有借有還。但從來沒有人認為借出去的東西是不用還的，她是不是把“借”和“給”這兩個字都混淆了。

屋頂上一片寂靜，只有空中風吹過傳來的呼呼聲。

大家不自覺地離胖女人三米遠，然後又有了解十多年前事情的人幫忙回顧那段歷史。

“對啊，我想起了了，這人特別喜歡占小便宜，她住我隔壁樓的，當初把她們那棟樓的人家借個遍，從來沒還過，後來大家都不接給她了，然後又跑我們這棟樓來借。”

“是啊是啊，以前我們家還借了一瓶醬油給她，說了用完了送回來。”又有人補充道。

周圍人就起哄問她：“後了還了嗎？”

那人點點頭說：“還了。”

然後又補充道：“是還了，把醬油都用完了，還了個空瓶子回來。

當時我們很生氣，就吵起來了，明明只是借給他炒個菜，結果一整瓶的醬油就成了個空瓶子。

然後，人家還振振有詞，說，我借的時候不是說了，我用完了就還回來嗎，現在用完了，還你。”

大家哈哈大笑，沒想到世界上真有這麽奇葩的人。

胖女人臉上也不太好看，覺得有點奇怪，她也不是傻子，雖然心裏這麽想的，但也不會表現出來。沒想到今天，還自己抖了出來，被大家揭了底。

她覺得宋知墨有點怪異，一臉兇相，不敢瞪宋知墨，而是狠狠瞪了一眼朱默默，推開周圍的人，步子重重地走出了陽臺。

回過頭還陰狠地看了一眼朱默默，不著急，反正有這死丫頭倒黴的時候。

大家看胖女人走了，也有點悻悻，無比同情地看了一眼朱默默，也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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