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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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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大雨, 沒有一點要減小的趨勢。

C市陷入了一片濃重虛妄的黑色裏。

這一場大雨,吞天滅地一般可怖。

江諾撐著傘, 快步穿過了小巷, 她給陸星黎打了無數次的電話, 那端都沒有在接通, 她有些沈重急促的喘息著,雨水激烈的打在傘面上, 發出刺耳嘈雜的聲音。

像是一種急切的吶喊。

“姐....”

一道細微的。

穿破雨夜, 顫抖的嗓音。

江諾轉身, 看著那在巷子末尾,不見漆黑的深處,少年的身影,她快步走過去,“星黎。”

少年擡起頭。

雨水從俊朗的眉骨上打落下來, 他的瞳仁漆黑渙散,江諾將傘撐在他的頭頂, 輕輕的抱住了他, “星黎,沒事的。”

她的手指, 顫抖的拍著少年的後背。

摸著他消瘦的背脊。

陸星黎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

渾身濕透。

身上透著股涼氣。

江諾抱緊了他,其實她現在...也沒有辦法保持冷靜, 即使陸浦江, 她並不喜歡, 可是他怎麽就...

怎麽就。

死了——

這麽突然。

陸星黎渾身的神經緊緊的繃起了, 他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或許更多的是無法相信。

就在1個小時之前——

他親眼看到陸浦江躺在地板上,他的父親頭上都是血..

還有蔣玉舒慌亂無措的神情。

“明明,明明都好好的...”少年似乎是收到了巨大的打擊,聲音顫抖的不成樣子,他的身體也在發抖,“明明好好的,爸爸還讓我去給他買盒煙,我出去的時候爸爸跟媽都好好的..有說有笑的,爸爸就是喝了點酒,可是我回來的時候,爸爸就死了...他就躺在地上,就在靠近茶幾的那個地面上,頭上都是血,醫生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沒有救了...”

“星黎。”江諾出聲。

“不要想了,我們不要想這麽多了。”

冷風將傘吹翻,雨水兜頭落在了兩個人的臉上,陸星黎抱著江諾,突然痛苦的哭出聲,她抱著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陸星黎身體無力的跪在了地上,一張臉被雨水打濕,“姐..”

“姐。”他的唇瓣蒼白顫抖,雙拳緊握又無力,“是媽媽..是媽殺了爸爸...”

冬日冰涼的雨水將她全身浸濕,她唇瓣蒼白,黑色的長發貼在毫無血色的臉上。

耳邊。

少年的嗓音痛苦無助的重覆著,“是媽媽..”

江諾瞳仁緊縮。

無法相信。

兩人久久跪在了這個淒冷的雨夜中,似乎是唯一的一個依靠。

那一場大雨,在第二日清晨的時候就停止了,可是那透骨的冷氣,在江諾心底久久蔓延。

蔣玉舒被警察帶走了。

江諾回到了家裏,灰色的地毯上濃重的血跡還依然醒目,那股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氣裏面,讓人窒息壓抑,地面上,啤酒瓶的碎片帶著血跡,她閉上了眼睛,幾乎是喘不過氣來。

她去了一趟警局。

蔣玉舒被拘留了。

年輕的女警官看著她,“你是蔣玉舒的女兒?”

“是。”

“你母親涉嫌故意殺人,你們作為家屬,需要配合。”

“..好。”

一名男警官在詢問,女警官在做筆錄。

“蔣玉舒跟死者在平時是否也經常發生爭執。”

江諾一張臉,平靜的仿佛死寂,“是,陸浦江喜歡喝酒,賭博,喝醉了會毆打我母親。”

警官也從蔣玉舒的身上看到了被毆打的痕跡,點了點頭,“昨天下午4點到5點之間,你在家嗎?”

“不在。”

...

警察詢問了很多,最後站起身,“關於你母親的事情,有進展我們會聯系你。”

江諾擡手壓了一下眉心,“警官,我能見見她嗎...”

“可以,小徐,你帶她過去。”

女警官帶著江諾來到了二樓一間房間,過了五分鐘,蔣玉舒被一名警官帶進來,那一張從未保養過的臉,越發的蒼老憔悴,江諾看著她一瘸一拐的走過來,褲管空蕩蕩的,這個女人,怎麽看...

都不會像能殺人的人。

在江諾的記憶裏。

這就是一個懦弱的女人。

思想守舊,骨子裏面的軟弱。

陸浦江賭博這麽多年,家底敗空了,平時沒少那著蔣玉舒撒氣,喝醉了動不動毆打一番,這個女人就會默默的忍著,含著淚也不敢說,陸浦江入獄了,犯了法,欠了錢,她拼命也要給還上。

就這樣懦弱的人。

會殺人...

忍了十幾年..

竟然會殺人。

殺了人,還自首..

“諾諾,你怎麽來了。”蔣玉舒看著江諾,她含著眼淚,“星黎怎麽樣,你看見星黎了嗎?”

江諾說,“看見了,他在賓館休息。”

“他怎麽樣?怎麽去賓館了,他有沒有事,他好不好。”

“不去賓館去哪裏,回家嗎?家裏都是什麽?地上都是血,都是陸浦江的血。”江諾閉了閉眼睛。

蔣玉舒一震。

似乎是無力的攤在了椅子上,然後開始失聲痛哭。

她沒有想到,那一幕會被陸星梨看見。

24號那天下午4點,陸浦江回到了家裏。

他跟朋友喝了一點小酒,蔣玉舒正在打掃客廳,陸浦江準備自己幹,他出獄後很難找工作,準備跟朋友自己幹,跟蔣玉舒要點錢投資,蔣玉舒沒有給。

陸浦江要不出來,那邊朋友又催,再加上喝醉了,脾氣大,一腳踹翻了茶幾,上面的玻璃杯滾下來砸碎了。

陸浦江說,“你不給老子錢,老子就去宋家要,找你那個女兒要,別說十萬,就算是一百萬一千萬,那個大明星也得給我!要不然我就去曝光她,說她根本不是宋家的大小姐,都是你給她換了!”

蔣玉舒沒有想到陸浦江竟然知道這件事情。

這一直是壓在她心底的秘密。

她戰戰兢兢的維護了二十多年。

竟然就這麽被輕易的揭開了。

她不能允許這件事情發生。

她幾乎是哀求陸浦江,她答應去想辦法借錢,但是哀求陸浦江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陸浦江看著面前瘸腿的女人來氣,掐著蔣玉舒的脖子刪了她一巴掌。

兩人發生了爭執。

也是戲劇性的一幕,蔣玉舒的頭發被他給抓住扇了兩巴掌後,她用力的推了他一下。

陸浦江倒在了地上,後腦勺剛好重重的磕在了地面上,被他一腳踹翻茶幾,打碎的玻璃杯上,當場直接死了。

蔣玉舒癱坐在地上。

剛好這個時候——

陸星黎回來了。

此刻,在探視室裏面,蔣玉舒一張臉慘白,回想起了那一幕,回想起陸星黎看著她的神情,那幾乎是剜心之痛。

江諾站起身,“媽,如果星黎願意,我會帶著他過來。”

走出警局,江諾有些眩暈。

她扶著一邊的路燈,緩緩的往前走了兩步,接著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一家小診所。

正在輸液。

女醫生說,“你發燒了,昏倒在我診所門口不遠處,我就把你給帶過來了,燒到39.2度,我建議你這一針輸完如果沒有退燒,就及時去大醫院看看。”

江諾輸了兩天的輸液,一直高燒沒有退下來多少,她沒有過多的理會,去了陸星黎的學校,沒有找到他,有個男生說,“你找星黎哥啊,他應該在後面小街上的網吧裏面,昨天跟桑哥通宵來著的。”

江諾立刻趕去了。

網吧煙霧繚繞,陸星黎咬著一根煙,坐在電腦面前,正在打游戲,少年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甚至是說有些死寂,江諾走過去,旁邊有幾個少年看了一眼,“你找誰啊。”

陸星黎慢慢的抿唇,“姐,你來這裏做什麽。”

“出來說。”

江諾轉身先走出去。

網吧門口,江諾有些無力的靠在墻壁上,“星黎,警察這幾日有沒有來找你...”

陸星黎是唯一見過24那一晚上的人,警察了解案情,會在第一時間來找他。

“找過了。”陸星黎想要笑一下,但是少年的唇角提不起來,眼底的巨大的悲傷,“我說,爸爸家暴媽,然後媽才還手的..”

他很亂,很想哭。

他已經哭過好久了。

雙眼沈重。

現在根本哭不出來了。

蔣玉舒是他的親生母親啊。

他怎麽能說..

蔣玉舒是故意殺了他爸爸呢?

可是陸浦江真的死了..

就這麽真真切切的倒在了他面前。

他恨蔣玉舒!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可是這一夜,都變了。

可是他又無法把蔣玉舒送到監獄裏面。

那是他的媽媽。

江諾抱了抱陸星黎,“星黎,我們把媽救出來好嗎?你別恨她,那是你唯一的親人。”

沈浸在悲痛裏面的陸星黎,並沒有察覺江諾這一句話裏面的意思。

陸浦江的喪事很簡單。

陸家沒有多少親戚。

沒來幾個人,陸星黎跪在墓碑前,久久都沒有起來,江諾這幾天一直在搜集關於蔣玉舒精神衰弱異常的醫用資料,來證明蔣玉舒精神有問題,再加上家暴反抗,她詢問過律師,有一定的把握蔣玉舒會無罪釋放。

這兩天,江諾在夜晚的時候,尤其的想唐時聿。

她睡不著。

她給唐時聿打了一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陳特助。

那端聲音很小,過了幾秒,陳特助找到了一處安靜的地方才說道,“江小姐,唐總在開會。”

她起了身從抽屜裏面找出一盒安眠藥,拿出兩粒吞進去。

閉上眼,仿佛唐時聿的嗓音響在耳邊。

“我很快就會回來。”

唐時聿,我很想你。

陸浦江生前沒有給小區裏面的人留下什麽好印象,提起他,小區裏面的鄰居都會說。

“他老婆,嫁給這樣的人,酗酒,賭博,還打人,經常打他老婆。”

蔣玉舒的身上,不少留下的傷痕。

都成為了陸浦江家暴的證據。

再加上,市第二醫出證了蔣玉舒精神殘疾的證明,蔣玉舒自從十三年前車禍截肢了一條腿後,就精神有問題,那一段時間連基本的生活無法自理,加上長期家暴壓抑,精神崩潰。

陸星黎作為案件唯一目擊者,他麻木的開口,“我看見我媽媽跪在地上,她的臉上都是掌痕,脖子上 也是,然後我爸爸躺在地上,已經死了,我從小就見過無數次,每次爸爸喝醉了酒就會毆打媽媽,我跟姐姐每次都很害怕。”

陸星黎的話,是整個案件的轉機。

29號北城新區的法院開庭,判決蔣玉舒無罪。

蔣玉舒想要握住陸星黎的手,被陸星黎躲開了,他這幾日幾乎沒有睡好覺,雙眼充血,他對江諾說,“姐,我去上學了。”

“星黎,星黎。”

蔣玉舒連忙幾步踉蹌,想要追上去,最後跌倒在地上。

江諾站在原地。

她看著蔣玉舒,目光深深,“媽,我們已經走出法院了,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殺陸叔。”

蔣玉舒擡起頭,看著江諾漆黑冰冷的瞳仁。

“我...”

她張了張嘴,看著江諾蒼白幹凈的臉。

“我...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她搖著頭,似乎陷入了夢靨般。

蔣玉舒自殺了。

在回到家之後。

她把地面上的陸浦江死的時候留下的血跡,都清理的幹幹凈凈,然後寫了遺囑,躺在床上自殺了。

江諾站在醫院手術室門口。

手裏拿著那一封遺囑。

蔣玉舒留下的東西,一棟房子,讓江諾與陸星黎平分,叮囑陸星黎不能亂花,所以賣掉房子的錢,都交給江諾,等到陸星黎成家了再給他。

一枚玉鐲,跟卡裏的錢留給了江諾。

並且叮囑,讓江諾跟..唐時聿分手,去國外繼續上學。

陸星黎趕過來,撕碎了遺囑,然後一拳一拳落在墻壁上,早已經哭的紅腫的雙眼沒有淚水,只有痛苦。

這一段時間,突然的變故。

幾乎是將少年擊碎。

江諾跌坐在長椅上,雙手無力的緊握。

經過四個小時的搶救,蔣玉舒沒有性命危險,江諾跟陸星梨都松了一口氣,她對陸星黎說,“你去休息吧,還要上課,我在這裏,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

蔣玉舒是第二天上午9點的時候醒來的,江諾走進了病房裏面。

蔣玉舒帶著氧氣罩,面目憔悴。

她似乎是想說什麽。

江諾靠近了許多,坐在病床前。

“諾諾..媽媽聽說...你有個機會可以去英國學習..你..”

江諾抿唇低低的說,“所以,你想讓我去?”

她有些嘲諷的笑著出聲,“你自殺,剛剛搶救過來,蘇醒,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讓我跟唐時聿分手,然後去國外學習,媽,我是不是可以這麽認為,你自殺,就是在逼我?”

蔣玉舒沈默了。

她大口的喘息著。

江諾眼底含著淚。

她說,“你好好休息,我在這裏陪著你。”

江諾轉身,胡亂的擦了一下眼角的淚。

身後,蔣玉舒氣若游絲,“媽媽不想逼你...可是..咱們配不上人家,媽媽聽..聽說,他有個很優秀的未婚妻了...咱們..咱們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好嗎..這麽好的機會,出國學習...你不能放棄了...”

“優秀的未婚妻?”江諾紅著眼眶咬著這幾個字,“媽,我從小到大一直都認為,你對我很好,即使你有時候對我態度很奇怪,但是你是我媽媽,我從小到大,有兩個願望,一個是能夠賺足錢,讓奶奶過上舒心的日子,另一個,就是希望你能跟陸浦江離婚,我們帶著星黎一起過日子。”

她的背脊緊緊的繃著,如同筆直的一條線,“你的我媽媽啊,你為什麽要逼我呢?那個宋家大小姐很優秀?難道在你心中,你的女兒我?不優秀嗎?”

她狠狠的咬牙。

嗓音顫抖但是吐字清晰。

二十二年的感情了。

她不想戳破這一件事情。

可是為什麽,這些人,一直在逼自己。

“諾諾,你就聽..媽媽一次話..好不好..媽媽..為了你好..你跟那個唐家大少爺...沒有..沒有結果的..就當媽媽求你了...”

“媽,你累了。”江諾胸腔起伏了一下,轉身,走到了一邊的陪護椅上坐下。

當晚上,蔣玉舒情況惡化。

自從陸浦江死了之後,江諾就沒有休息過幾次,雙目遍布血絲,一片疲憊,這一晚上,蔣玉舒再次的被推到了手術室搶救,護士走出來讓江諾簽了兩次病危通知書。

江諾顫抖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媽怎麽樣。”

護士搖頭嘆息,“病人求生意識薄弱。”

江諾跪在了地上,她幾乎是嘶吼著,“我答應你好了吧,我什麽都答應你,媽啊——”

陸星黎趕過來抱住了她,“姐,姐。”

江諾最後哭昏在了陸星黎的懷裏。

江諾這一昏迷,高燒接踵而至,蔣玉舒被搶救回來,江諾在病床上躺了兩天。

醒過來的時候。

陸星黎扶著她做起來,“咱媽沒事,今早上就醒了。”

江諾對於蔣玉舒的感情。

二是二年母女情,這一次,散盡了。

“姐,你的手機響了一次,我還沒接,就沒電了,這幾天我一直照顧媽跟你,也沒來得及給你充電。”陸星黎這幾日,也是累到了極致。

說話的時候,聲音沙啞。

接二連三的打擊,少年也承受不住,但是必須要承受。

江諾瞳仁閃爍了一下,握緊了手機。

唐時聿..

唐時聿回來了。

“姐,我不知道媽跟你怎麽了..但是姐,我希望你跟媽媽都好好的,爸爸已經走了..我不能失去你們了。”

“星黎。”江諾無力的出聲,“扶我,去看看媽...”

蔣玉舒的病房裏面,護士正在給蔣玉舒做檢查,江諾走進來,她的步伐不怎麽穩,整個人消瘦了一圈,黑色的長發隨意的披散在瘦弱的肩膀上,脆弱而美麗。

陸星黎沒有走進來。

護士走了出去。

病房裏面,只有她跟蔣玉舒兩個人。

江諾先開了口,“十三年前,我帶著剛剛學會走路的星黎一起過馬路,一輛車壓過來,你沖過來推開了我們,截肢了一條腿。”她閉上眼睛,一行淚滑落,嗓音沙啞,“如果不是我跟星黎在一起,而是我一個人,你還會沖過來救我嗎?”

蔣玉舒因為這一件事,車禍截肢了一條腿。

這是江諾,對她最大的愧疚跟心疼。

平時蔣玉舒責罵她兩句,她都不頂嘴,因為這個人是她的媽媽,為了她一條腿都截肢了。

即使蔣玉舒偶爾對她冷淡一點。

這也是她最尊敬,最..想要孝順的人。

因為,媽媽是愛她的。

世間那個母親,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呢?

蔣玉舒看著江諾,同樣紅了眼眶,她帶著氧氣罩,胸口起伏,似乎是震驚於江諾的話,似乎是震驚於江諾知道這件事情..兩人面前,只有一層窗戶紙,但是誰都沒用主動捅破。

面前這個漂亮聽話的女生,是她養了22年的人。

她哪裏沒有感情啊。

即使沒有血緣關系,但是感情依舊在,可是當年這件車禍的事情,她當時看見星黎跟江諾站在馬路中央,當時她沒有去想過,是想要救星黎還是江諾,可是...

如果真的要去想..

如果當時只有江諾一個人站在馬路中央。

蔣玉舒不敢想下去了。

她閉著眼睛,“媽..會..”

這一聲會。

江諾笑了笑,那麽無力。

“媽,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喊你,我答應你,去英國學習,離開這裏,離開唐時聿,我希望,以後...我們各自珍重吧,你也不要用生死來威脅我,我是人,我也是血肉做的,你對我的生死可以不聞不問,不代表我對你也能如此狠心,你養我之恩,我以後也會養著你,我每個月都會給你固定的打一筆錢,供你生活,你救我之恩,這一次,我答應你的條件,我也還清了...”

“諾諾...”蔣玉舒心底大震,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看著江諾離開的背影,她顫抖著,“諾諾..”

江諾走出了病房。

她看著陸星黎,病房的隔音效果並不好,他站在門口,聽到了一些,似乎是想要說什麽,看見江諾蒼白憔悴的樣子,沒有說,只是道,“姐,我扶你去病房休息,你燒還沒退。”

“不用,你留在這裏照顧..照顧...”媽媽兩個字,哽咽在喉嚨裏,她的指尖,狠狠掐入掌心,疼痛感讓她清醒,“照顧,蔣女士吧。”



上午十點。

唐氏集團。

江諾是第一次來這裏,百層大廈,彰顯著雄厚資金跟顯赫的身份。

前臺並不認識江諾。

“這位小姐,請問你找誰,有預約嗎?”

“我找..陳景華。”這是陳特助的名字。

江諾並沒有直接說要找唐時聿。

“稍等,我這就打個電話,請問您是..”

“江諾。”

陳特助接到了前臺的電話,立刻趕過來,“江小姐。”他帶著江諾走入電梯,“唐總要是知道你過來了,一定很高興。”

江諾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只是笑了笑。

她今天化了一個妝。

為了遮蓋住臉上的憔悴感,妝感有些重,平時淡妝的她,特意畫了眼影跟眼線,遮蓋住雙眼的紅腫。

陳特助站在一邊,不經意看了一眼江諾。

很簡單款式的米色寬松毛衣,咖色大衣,臉上妝容精致,一改之前淡雅清新,有幾分驚艷感,也難怪唐總喜歡江小姐,即使是一身簡單的衣服,氣質絕佳。

總裁辦公室裏面。

江諾坐在沙發上,唐時聿看著她手指上一道傷口,“怎麽弄的,也不包一下。”

這一道傷口,很細微。

江諾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這一段時間,太累。

這種小傷口,根本都忽略了。

“忘了。”江諾看著左手拇指指腹上的傷口。

一邊,陳特助早就拿過來醫藥箱,然後立刻退出去。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捏住她受傷的指尖,用碘酒塗抹,然後輕柔的貼上創可貼。

“我給你打了電話,你沒接,手機沒電了?”

“嗯...忘記充了...”

唐時聿擡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一直低垂的臉擡起來,看著她臉上的情緒,笑了笑,一個吻落在她唇角,“生氣了?”

“我知道,這一段時間去的有些長,抱歉,以後答應你,不會了,就算他們求著我,我也不去了。”

男人抱住了她,下巴輕輕的蹭著她的臉頰,溫柔低沈的嗓音落在她耳畔,“梨梨,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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