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我是真不願意管，我就看在咱們倆這麽多年的交情上，最後幫你一次，不過呢，你期望值不要太高了。”老焦捏著手裏空空的茶杯，嘆了一口氣說道。

“老焦，你說，這件事要怎麽處理才能把損失降低一些？”何茂林試圖抓住老焦這棵救命稻草。

“就兩個辦法，一個是你們交足罰金，一個就是讓海關沒收這些貨，真沒別的招了。這是我能為你們周旋到的最好結果。不然的話，你家宸海只怕要吃牢飯啊。走私啊，他怎麽敢？以後這種事你們不要再來找我了，這忙我可幫不起，我也拖家帶口的不容易，茂林你理解下。”

“真沒更好的辦法了？”何茂林垂死掙紮了一下。老焦連想都不想，直接告訴他：“沒有了，要麽交錢，要麽扣貨，要麽公安機關介入，你自己選吧。”

何茂林也是個狠得下心的人，知道老焦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確實是沒辦法了，這批貨如果沒了，他們損失的不只是貨款，還有違約金。因此他說道：“行，我們認罰。”

老焦聽了，說道：“行，壯士斷腕，我就知道茂林你會這麽選。我看你家宸海，你還是多帶他幾年吧，這孩子，還浮躁了點啊。”

何茂林客氣地把老焦送走之後，一個人跌坐到靠背椅裏，冷笑著：呵呵，壯士斷腕，談何容易？他這麽多年辛苦，好不容易建起這點基業，這一下，半數身家都要沒了。而這一大筆罰金交上去，勢必會影響到其他項目的運作。首當其沖的就是沂水商業區的沂水百貨大樓的項目，他，該怎麽辦？

手裏的煙已經燃盡，燒到頭的煙頭燙到了手指，他隨手將煙頭丟到煙灰缸裏，直呆坐了許久才走了出去。

回到公司，周貴生已經等在了辦公室，他是一家商場采購處處長。這批被扣押的貨裏，有百分之二十是他訂下的。

見到何茂林一回來，周貴生忙關上門。何茂林知道他要問什麽，無非是打聽能不能按時交貨罷了。

果然，周貴生開口問道：“茂林，你給我個信，這批貨還能出來嗎？”

周貴生平時沒少接受他們公司的好處，現在一出事，就急吼吼地一趟一趟跑過來問，何茂林是挺煩的，可是以後生意還要做，只要姓周的還在采購負責人這個位置上待著，他就得跟他虛與委蛇。

於是何茂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了個安撫的手勢，說道：“老周，放心吧，這件事已經有了眉目，到貨第一時間，我就會通知你的，你呀，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

何茂林平時做生意還是挺講信用的，因此他這麽一說，周貴生便略微放了心。

他想了想，問何茂林：“茂林，這事你怎麽解決的？”在他看來，這麽大一批貨，海關那邊也不是吃素的，何茂林要解決這事哪有那麽容易？

何茂林卻將手一伸，示意周貴生坐下，然後遞給他一根煙，兩人都點燃之後，他吐了個煙圈，氣定神閑地跟周貴生說道：“這也不算什麽大事，我何茂林在沂州混了這麽多年，多少總認識那麽幾個人。”

何茂林自然不能告訴他實話，不管損失多少錢，這苦水都得自己咽下去。如果讓對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只怕會影響到以後的合作。

周貴生聽了，信以為真，說道：“我就說茂林你手眼通天，肯定不會有事的，你看，果然是這樣。”

何茂林客氣道：“哪兒的事，老弟你才是有本事的，以後的生意還要仰仗你啊。”

“好說好說。”想到這幾年收到的好處，周貴生自然願意配合。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問何茂林：“你家菁菁怎麽樣了？沒事吧？”

“菁菁，怎麽說起她了，她還那樣，怎麽了？”

周貴生一看，就猜想只怕那天的事何菁菁回家沒說吧，那他這一問倒有點冒失了。

“哦，沒事，我家丫頭經常跟菁菁在一起，有時候跟我叨咕幾句，我就隨便問問。”

“老周，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這……”周貴生想了想，已經說漏嘴了，幹脆直說得了，免得以後何茂林知道了，還以為他在旁邊看笑話。

因此他問何茂林：“茂林，你家何宸風有對象了你知道嗎？”

何宸風嗎？那個下黑手的小子？只怕結婚都不想通知他吧？但是他又不好當著外人的面說不知道，連兒子有沒有對象都不知道，還得讓外人來告訴，這說出去得多丟人？

於是他含糊其辭地說道：“知道點，他們年輕人嗎，很多事是不愛跟大人說的。”

“哦，知道啊。不過茂林你知道嗎？他那對象好像跟菁菁不和呢？”

何茂林聽出來裏邊有事，這次他想知道原委，就不好再裝知情了，於是他問道：“菁菁和她怎麽了？”而事實上他對何宸風的女朋友姓什麽叫什麽身高長相籍貫統統一無所知。

果然何菁菁沒說啊！周貴生便說道：“是前兩天菁菁跟她在一起吃飯倆人吵了起來，詳細的我家丫頭也沒說。”

他女兒哪是沒說？分明是眉飛色舞地學著何菁菁和於采藍說話的樣子，把這事當笑話講給她家裏人聽了。當時他老婆還說道：“活該，何菁菁她媽就是活該。”可這些話周貴生是打死也不會告訴何茂林的。

周貴生走後，何茂林又應付了幾撥人，都是問這批貨的，直忙到晚上八點多，他才回到家。

吳玉蓮像往常一樣迎上來，何茂林換鞋的時候沒看到何菁菁，也沒聽到別的房間有她的動靜，便問道：“菁菁呢？還沒回來嗎？”

“哦，她呀，還沒回，應該快了吧。”吳玉蓮這幾天心神不寧的，甚至沒註意到何菁菁走的時候是幾點，也沒問她去哪兒，因此，何茂林一問，她就有點心虛了。

“她去哪了？怎麽這麽晚還不回來？”何茂林心裏的火有點壓不住，提高了聲音問道。

“她們年輕人去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一會就回來了，茂林你累了吧，先歇會，有話等她回來再說。”

何茂林疲憊地坐在沙發上：“你說你一天在家也沒什麽事，你就不能管管孩子，連她去哪了也不知道，幾點回來也不知道，你看看那孩子都慣成什麽樣了？”

“茂林，你是在跟我發脾氣嗎？”吳玉蓮保養的精致的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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