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蓁頷首點著頭，不露聲色的說道，“既然如此，那也是甚好的。”語落，她又提起茶壺，給其添了些熱茶道，“你且喝口茶潤潤喉，知秀泡的茶也很是好喝。”

袖香端起茶盞，輕抿了口茶水，許是喝的太急，不留神就嗆到了，她著急忙慌的從衣袖中拿出錦帕，她掩著嘴輕咳道，“真是讓你看笑話了。”

與此同時，連同錦帕還帶出粒藥丸來，已悄無聲息的滾落在桌腳邊，祁蓁彎腰將藥丸拾起，她仔細端詳著道，“這是何物？方才怎麽未曾見著！”

袖香在輕咳之際，又倏地伸手奪過藥丸，她神情閃躲的說道，“不過是粒藥丸，並不是何打緊的東西。”

祁蓁擡手摩挲著指腹，看著藥丸的殘留染在指尖，她將手湊近鼻尖下，眉頭緊鎖的說道，“既然是尋常藥丸，為何你要這般緊張？”

袖香緊握著藥丸，她擡手捂著心房，輕啟著唇瓣說道，“我怎會是緊張，不過是喝茶嗆著罷了。”

此時，祁蓁好生打量著她的神情，甚是憂慮的開口提點道，“若是你身子可有何不舒服的地方？改日要不請大夫上門瞧瞧？”

袖香偏過頭去不去望她，她不由垂下眼眸，眼底的神色無從知曉，“無須這般勞師動眾，我身子向來是好著呢。”說著，她拿起錦帕掩著嘴又輕咳了起來。

見狀，祁蓁伸手就輕捉住她的手腕，指腹順勢就撫著她的脈搏，壓低著聲音說道，“莫著急，我雖比不上大夫，可尋常小毛病我還是能診出來的。”

要說這把脈問診的事兒，可還是得多虧她那表哥，為了調理她弱不禁風的身子，可謂是想破了腦袋，隔些日子就會請大夫上門問診，這期間祁蓁倒也是學會了些皮毛。

袖香掙紮的縮了縮手，奈何始終抽不回手來，她輕咬著唇說道，“阿玖，真得不用麻煩……”

這話還在耳畔徘徊，祁蓁倏地擡起眸來，她眉心緊皺的說道，“這並不是尋常藥丸，你怎麽能沾染上這等惡習？”

還不等袖香開口辯解，桃繡姐“撲通”跪倒在地，她緊攥著祁蓁的衣裙，“阿玖姑娘，還請您幫幫我家姑娘。”

桃繡姐泛著雙眸，細長的睫毛沾著淚珠，她壓低著聲音道，“這都是望老爺迫使姑娘用藥的，姑娘也是別無選擇！”

祁蓁將手收了回來，她輕拍著桌沿邊，就站起身來道，“什麽？”語落，她諷刺的開口說道，“這等秘方倒是成了他要挾人的法子了？”

少頃，袖香捂著手腕，她仰頭望著祁蓁，用極其細微的聲音說道，“阿玖，此事你萬不能宣揚出去，不若我得吃不了兜著走。”

祁蓁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神情中滿是凝重道，“他以此要挾了你多久？你知不知曉這藥丸能掏空你的身子，到最後……”

此時，她回蕩在唇間的話戛然而止，她抿著唇卻如何都說不出口來，最後怕是大羅神仙都無計可施，她腳軟踉蹌的就坐落在寬椅上，只是搖晃著腦袋，隔著面紗微嘆著氣。

袖香擡手落在其肩頭，她舒展著眉頭似乎無礙，“阿玖，人各有命富貴在天，有些事就是躲不開的劫難，只能自個兒扛過去，你用不著為此來擔心我。”

祁蓁望著她黑曜的眼眸，忍不住開口提點道，“可是……”誰知，話才剛起頭，就被袖香接茬道，“眼看著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誤你歇息，這就回自個兒的廂房去了。”

袖香將跪倒在地的桃繡姐扶起來，她俯下身子為其撣著衣裙上的灰塵，她輕啟著唇瓣說道，“桃姐兒，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你不必動不動就跪下身來，誰還不是爹疼娘愛的，如今落到此地步，都是夾縫裏求生逼不得已呀。”

這話落入祁蓁耳畔，更顯得不是滋味了，想著自個兒的過去，又能比如今的她們好得到哪裏去？

思忖間，袖香欠身行禮後，就轉身往屋外走去了，祁蓁並未將其攔下，而是望著她們遠去的背影，只覺得心中涼意四起。

溫言探著身子從裏屋走了出來，她站在祁蓁身後，順著其的目光望去，她輕啟著唇瓣說道，“阿玖，人都走遠了，你怎還杵在這裏？”

祁蓁偏頭瞥了她一眼，就順勢落坐在寬椅上，她端著半涼的茶盞，不由長籲短嘆道，“我是不是真得想太多了？”

溫言邁著步子走過她身邊，不動聲色的往門扉處走去，眼看著緊閉的門扉外並無旁人，她緩緩的開口說道，“方才，她說的那番話，你當真信了？”

祁蓁望著茶盞中沈落的茶葉，她慢慢搖晃著腦袋，她淡淡的說道，“你可知她攜帶的是何藥丸？”

這時，溫言快步走到她身旁，落坐於她身邊的寬椅上，壓低著聲音問道，“我也正是想問你，她手中的藥丸到底是何來頭，怎會平白無故的就掏空人的身子？”

祁蓁倏地擡起眸子來，她輕啟著唇瓣說道，“是阿芙蓉！”語落，她緩緩靠向椅背，竟有些出神的說道，“那藥丸裏頭摻著阿芙蓉與其他毒物，若是長此以往依賴於此，怕是要不得善終的。”

話語至此，溫言不由楞住了，她自幼與花草打交道，對於阿芙蓉亦是有所耳聞，它能在病痛中使人緩解傷痛，亦能使人吸食成癮，到最後……

溫言不敢深想，她握住了祁蓁的手，張口結舌道，“此話……此話……當真？那藥丸……藥丸內真含阿芙蓉？”

祁蓁頷首點著頭，她張著口卻未出聲來。這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誰又會料想得到，京城裏有頭有臉的大家閨秀，在家道中落以後，竟會淪落到這不田地，興許活著都成了對她最大的折磨。

在漆黑的夜色中，燭光照亮著屋內，她們雙目相視時，神情中皆是詫異，都說人生如夢幻泡影，可是任誰都想不到，事情竟然會發展至此，似乎已超出她們料想的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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