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涼風吹過，祁蓁楞在原地，她滿是疑惑的開口問道，“不知是何大事兒？”語落，這問題也就隨風飄走了。

過了良久，傅珩澈偏頭望她，面上依舊不露聲色，而眉宇彎如夜色中的上弦月，他的眼中竟含著少有的笑意，他淡淡的開口說道，“這事兒乃是天機，且天機不可洩露。”

這是當著面賣上關子了，祁蓁白了他一眼，邁著步子就往避難處的方向走去了。只是月色如常，不知明日天亮是否一切都能風平浪靜了。

翌日，天還未亮透，有黑影趁人不備溜進了爐竈旁，傅珩澈單手扶額正閉目養神，聽見動靜後就倏地睜開了雙眸。

只見黑衣人雙手抱拳，壓低著聲音說道，“多謝傅大人救命之恩，小人無以為報。”說著，他垂下眼眸，怪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說來小人也是慚愧，竟給大人徒添了許多麻煩事兒，還望大人見諒。”

傅珩澈起身站了起來，他把玩著手中的翡翠扳指，擡手落在了黑影的肩頭，“張栩，你不必這般客道，其實你的本性不壞，只是未曾走入正途罷了。”

聞言，張栩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開口疑問道，“小人愚鈍不堪且不得要領，還望大人指點一二。”

傅珩澈掩著嘴輕咳了兩聲，黑曜的眸子裏，顯得格外沈穩，他緩緩的說道，“放眼朝中局勢，三藩之亂未平，朝中正是用人之際，而你恰好武藝高強，難道從未想過為朝廷效力？”

話語剛落，張栩不由楞住了，他擡手撓了撓腦袋，“可小人乃是一介武夫，小打小鬧還勉強可以，要是行軍打仗怕是會讓大人失望的。”

傅珩澈邁著步子越過他，背著手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沒嘗試過怎知自個兒不行？”語落，他偏頭回首望他，語重心長的說道，“況且，以你劫富濟貧的高超手法，相信行軍打仗也是難不倒你的。”

此刻，張栩頷首抿著嘴，垂在身側的手緊攥著黑袍，他張口結舌道，“小人……”

可還不等他將話語說完，傅珩澈從袖口中拿出封信來，他遞上前去，輕啟著唇瓣說道，“若是你想明白了，拿著這封信前去京城尋兆侍郎，他會將你安排穩妥的。”

張栩接過那封信來，仔細端詳了幾眼，不由開口說道，“傅大人想的周到，小人沒齒難忘。”

傅珩澈擺了擺手，目光不由落在他的身上，輕啟著唇瓣開口說道，“行了，瞧著天色也快亮了，你且回去好生善後，是去是留全由你自個兒做主！”

少頃，張栩雙手抱拳，他緊攥著信封，深深鞠了一躬，他壓低著聲又說了些話語，只是聲音輕的只有他們倆人可以聽見。

臨別之際，張栩還是忍不住回過頭來，他嘴角漾著笑，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傅大人，今日別後不知何時才能見面，倘若有日您用的上小人的時候，就算小人在天涯海角都會趕回來助您一臂之力的。”說罷，他就快步消失在傅珩澈的視線外。

望著張栩遠去的身影，傅珩澈掩著嘴輕咳了兩聲，他的面色上仍浮現著倦容，祁蓁拿著黑色鬥篷走到他的身後，踮起腳為他披上了衣裳，“明知自個兒身子欠佳，竟還這般糟蹋，也太讓人掛心了。”

悠揚婉轉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傅珩澈擡手摩挲著肩頭的衣裳，他不緊不慢的回過身來，“阿玖姑娘，你怎起的這般早，也不多歇息會兒？”

灰蒙蒙的天色下，祁蓁遮著面紗，眉頭緊蹙，她雙手環抱於胸前，淡淡的開口說道，“方才聽到了些動靜，就起身前來看看，沒想到傅大人這般不愛惜身子，明知清晨露水重，也不知多披件衣裳。”說罷，她不由擡起眸子，往他身後望去，她輕啟著唇瓣說道，“方才的黑影，莫不是張栩？”

傅珩澈扶著肩頭的衣裳，邁著步子往爐竈旁走去，他緩緩的開口說道，“姑娘真是好眼力。”

聞言，祁蓁緊跟在他身後，她憂心忡忡的問道，“傅大人就這般將人給放走了？若其他大人問起來，又該如何應對？”

傅珩澈倒並未在意，他揭開鍋蓋，就用長勺舀起粥來，盛放在陶瓷碗中，他輕啟著唇瓣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說罷，他又從身側放的蒸籠中，拿出熱乎乎的包子來遞到她跟前，“姑娘不必為這小事掛心，在下自有應對的法子。”

此時，祁蓁伸手接過包子，她卻未塞入口中，而是用錦帕暫時包裹著，甚是疑惑的開口說道，“其實，小女子有件事兒一直都不明白。”她垂下頭來，神情凝重，輕啟著唇瓣說道，“傅大人，為何會對張栩格外照顧？他可是官府的眼中釘肉中刺呀。”

話語至此，傅珩澈引著她走到寬椅旁，擡手落在她的肩頭示意她落坐，“不知姑娘可否願意聽一個故事？”說著，他端起爐竈邊擺著的茶盞，輕抿了口茶水，緩緩的開口說道，“興許到時候就明白其中的緣由了。”

“那時候的江寧城還並非像如今這般安居樂業，城郊外可謂是匪寇四起，他們強搶民脂民膏，惹得百姓怨聲載道。”

“那日，匪寇如同往常一樣趁著夜黑風高，潛入東邊村子的陳家村內打劫村民，說來也巧，有位壯士恰好路過此地，聽見村民哀嚎四起，他想都未曾想過後果，就拔刀相助救村民於水火之中。”

“村民因他的出現死裏逃生，紛紛叩拜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壯士拒絕不了村民的熱情，就暫且在村子中住了下來，為了防止村民再受欺負，他開始傳授村民拳腳功夫。”

“久而久之，他的好名聲就這樣傳揚開來，他帶著功夫不錯的村民，與匪寇鬥爭到底，最後反倒將匪寇全數收編在手底下，江寧城又恢覆了往日安居樂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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