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的機場，寒風肆意，出站口人絡繹不絕，放眼望去是一片枯枝，煙塵滾滾，車揚起一些細塵，身著長大衣的女人，身邊靠著巨大的行李箱，手上還拿著幾個袋子。

“嘿，美女，走嗎？”

“美女打車嗎？”

“這麽多行李啊？我幫你搬上去？”

向薇身邊響起一道道聲音，她擡了眸，無人藏在墨鏡下的那雙眼睛的疲憊。

她輕聲答了：“不用，有人接。”

身邊的人這才散開，她站在出站口等著，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機。

未接來電。

五十個。

全部來自同一個人——顧擇。

向薇不知道他哪裏來的倔強，要給她打這麽多電話，飛機落地她開機的時候就非常驚訝。

天色漸晚，黃昏給天空添上紅色的色彩，染了一大片的雲層。

向薇給溫蕪打了個電話。

“餵？我到了。”

“到了嗎？”溫蕪頓了頓，“到了就好，你現在等你爸來接你？”

“嗯。”

“回家好好休息，聽起來你好像很累。”

向薇沒有否認，擡手揉了揉太陽穴：“是啊。”

突然的消息，她把家裏的東西打包寄了些回來，又匆忙地遞交辭呈，最後趕回家。

“你房子怎麽辦？”

“借給你住怎麽樣？我貸款每個月還在還，沒人住挺可惜的。”

“哎，我這邊剛簽了兩年呢，我回頭幫你辦手續掛出去租吧。”

“謝啦。”

“薇薇，你真的......不會回來了嗎？”

“你知道的。”向薇斂著情緒，淡淡地答。

她沒有辦法，目前只有這一個選擇。

向薇和溫蕪的電話還沒結束，她聽到手機“滴”地響了一聲，是有人打電話進來的聲音。

她還沒看，心卻是咯噔一下。

“我先掛了，有個電話。”

“好。”

她的預感沒有錯，不是別人，這個電話是顧擇打來的。

她並沒有故意不接顧擇的電話，但是竟然有一點不敢接。

和他的爭吵還在昨天而已，現在她就已經站在了中國的另一端，看他打來的無數個電話。

她當然想過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訴顧擇，大概是這些年來讓她很猶豫的事情之一了。

那天夜裏，她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和氣息，肌膚相觸，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他喜歡在做完以後抱著她入睡，像是戀人一樣，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

向薇第一次看著他落淚，是在酒吧那天回家後的第二天早上，她睜開眼看見顧擇睡得很沈，睫毛微顫著，但呼吸平穩。

她微微動了一下，卻被男人的手臂禁錮地更緊，她以為顧擇醒了，擡眸看過去卻沒有。

他沒有醒，卻是下意識地圈緊她，嘴裏低念了一句：“向薇。”

“別走。”

兩個字，她眼淚啪嗒往下掉，她最渴望的是被人需要。

向薇感覺自己嗓子一痛，臉上滑過溫熱的液體一兩顆。

所以，當她真的要走了，她完全不敢面對顧擇，她很怕他認真地對自己說。

“別走。”

那樣她可能真的走不掉了。

她必須要對自己狠心，也要對顧擇狠心。

向薇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接起電話，語氣淡淡的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餵？”

電話那頭沈默著，向薇靜靜地聽著他淺淺的呼吸聲，一如她在他身邊聽到的一樣。

他很久很久以後，才低聲開口，聲音很啞，喚了她一聲：

“向薇。”

她的呼吸一滯，緊抿著唇，開口的語氣依舊寡淡：“什麽事？”

“你去哪兒了。”

“回家。”

顧擇再一次沈默了很久，“我在你家樓下。”

“我在C市，是回這裏的意思。”

向薇覺得，顧擇應該已經猜到了，他這麽聰明的人，不會猜不到。

“你為什麽不說？”

為什麽不說。

這個問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她不敢，她太害怕了，陷入某種感情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不敢再這樣做。

她也不會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他的。

向薇卻是在此時哽住了，喉嚨刺痛，她想是眼睛被風刮得幹澀，卻忘了自己帶了墨鏡抵擋住了寒風。

“顧擇。”

她笑得清冷，話也說得絕情。

“你覺得你是什麽身份，我要告訴你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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