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罰？”木喬松有些驚訝地看著李昌鎬，不由得懷疑他的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堂堂先民級高手，竟然會相信這些。

李昌鎬慘笑了一聲，指了指正在木喬松手中嗡嗡鳴叫，像是找到大人的小孩一樣的山河社稷圖，悵然地說道：

“你知道麽，不知道多少年前，我第一次見到這件寶物的時候，他也像現在這樣，就像孩子依戀父母一樣地依戀我。

可是今天，我僅僅是用它和龍靈、龍脊打了個兩敗俱傷，他就完全棄我而去，甚至引動了末世的某種法則重創了我。

你以為我這個樣子是被別人打得，我告訴你，大錯特錯。我這身傷，九成九都是這個山河社稷圖的功勞！”

“你那娘的不管這件寶物的死活，還想他一心為你打生打死，世間哪有這種好事情？”黃健生忍不住反唇相譏。

李昌鎬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毫不理會，眼中的輕視之意卻是顯露無疑，黃健生勃然大怒，上前幾步，就要一巴掌拍死他。

李昌鎬呵呵一笑，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但虎病不倒架，那股凜然之意竟然逼得黃健生高高擡起的手輕如千斤，怎麽也落不下去。

“都死到臨頭了，還這麽拽，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黃健生又氣又惱地退了下來，嘴中不斷低聲咒罵，恍然間他忽然發現，四周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寂靜無聲。他這才悚然一驚，擡頭一看，木喬松、衛鳧溪等人臉上都是一片凝重之色。

頓了半晌，木喬松有些滯澀地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是，這些先天傳奇寶物，這些先天傳奇寶物寶物的種子，是，是……”

說到這裏，木喬松怎麽也說不下去了，仿佛想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不錯，就是這樣！”李昌鎬卻沒有那種忌諱，將死之人一切都無所謂了，“這些東西是有某種智慧的，起碼，有著某種我們所不理解的本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滑稽，真是太滑稽了！”黃健生不由得放聲大笑，好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為滑稽的事情一樣。

“真是笑死我了，你自己找死，竟然把過錯賴到寶物身上，你這是拉不出屎，就怪地球沒引力麽？”

林尤正、盧亞欣等人也不禁笑出聲來，都難以接受李昌鎬的言辭，只當他是精神錯亂了。

但他們也只是笑了幾聲就停了下來，因為木喬松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顯然，木喬松並不認為李昌鎬所說的內容有什麽好笑的。

“大哥，大哥，你，你……你不會相信，相信他的胡說八道了吧？他就是不願意你得到這件寶物！”

黃健生指著木喬松，詫異地對木喬松說道。

木喬松輕輕嘆了口氣，沒有說話，黃健生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喉嚨似乎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一樣，無論他怎麽使勁也說不出來一句話，頓時憋得滿臉通紅。

木喬松沒有理會黃健生的窘態，擡起手中的斬邪劍看了好半晌，又看著李昌鎬好一會，才說道：

“你說的不錯，我也有這種感覺，這些寶物，越是高階的就越神異，完全不能用其他的可能來解釋。特別是這種先天傳奇大道的種子碎片，更是難以琢磨。

如果有一天，這些東西忽然開口說話，我也是絕對不會驚訝的。但是，這又如何呢？”

說到這裏，木喬松猛地話音一轉，連聲說道：“你會因此而放棄這些至寶麽？你會因此而遠離這些神妙無雙的寶物麽？”

“不能！”沈默了半晌，李昌鎬苦澀地開口說道：“就算是知道他們是毒藥，眼下的我們也只有喝下去，絕無第二中選擇。因為，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搶著喝這口毒藥呢。”

說道這裏，他猛然長嘆了一口氣，擡頭望向縱橫交錯、浩渺深遠的夜空，幽幽地說道：

“我只是擔心，擔心我們所做的一切，最終落了個為他人作嫁衣裳的下場。當我們以為看破這個末世的時候，卻忽然發現，我們所做的一起都是為這些東西做嫁衣。

這個末世存在的意義，也許就是為這些寶物做鋪墊，而我們，都只是為了培育他們成長的血肉土壤！”

“你想的太多，太遠了，連眼前都過不去的我們，沒有資格想那麽遠的事，也沒有權利去細細分辨這個末世的真正目的。”木喬松猛地擡高聲音，冷聲說道：

“活著，才是我們當前最重要的目標，一切其他都得暫時放在一邊。”

“是呀，這個末世從來就不需要思考者，更不需要思想家，他所需要的，只是你這種蒙頭蠻幹，不看前路的盲從者而已！”

李昌鎬撇了撇嘴，身為馱離星海億萬年不出世的智者，他有足夠的資格蔑視木喬松這樣的短視之人。

木喬松擡起手，毀滅的力量在他的手中聚集，“你還有什麽心願未了，看在同為先民的份上，只要不太過為難，我都答應你！”

“哈哈哈哈！”李昌鎬忽然放聲大笑起來，他驕傲地挺起胸膛，醜陋的面容上竟然有了一些聖潔高尚的表情，他昂首看天，沒有絲毫畏懼之色地說道：

“願望，我沒死什麽願望，在這個殘酷的末世之中，連記憶都會被消融，一切願望之類的東西，早已經被末世碾成了渣滓，踩成了爛泥。末世，哪裏會有願望這個詞語的生存之地。”

嘴上說得這般決裂，但他的眼睛卻絲毫沒有離開那片遙遠的星空，他喃喃地低聲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即將死亡帶給了我從未有過的寧靜，我忽然想起了很多末世前的東西，馱離星海、九星虹橋、翡翠之地，那裏就是我為之奮鬥不已，縱死不悔的故鄉呀！”

說到這裏，他忽然擡起頭，迎著木喬松手中無數飛射的虹光，揚聲說道：

“人類，如果有一天，你能夠超脫末世、跨越星海，去往億萬萬光年之外我的故鄉的話，麻煩你找到翡翠之地，將我對他的思念說給他聽吧！”

呼嘯而來的法力虹光將李昌鎬徹底淹沒，最後傳入他耳中的，是木喬松冷漠而堅定的話語，“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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