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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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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風止雲息,環伺周遭的強敵盡數灰飛煙滅。

強橫淩厲的劍氣形同猛虎,所到之處如颶風過境,剎那斷壁殘垣、火舌猩紅,再不留一分完好的地方。

地面顫抖起來,像是要塌方一般。隱約間,耳畔傳來幾聲急切的呼喚,細聽之下倒像是……某個島國的通用語?

秦尋真回過了神,任是大地晃動得厲害,她自巋然不動。只是視線一轉,順著掌心異樣的觸感飛快挪移。

這不看不打緊,一看簡直讓她頭皮一緊。

她手中握的哪裏是什麽兵器,根本是個活生生的男人!

他軟綿綿地被她提在手裏,金藍交織的戰衣淩亂破碎,血汗交融一處,半長的碎發沖天炸開,連頭皮都禿了兩塊……

與此同時,秦尋真的腦海裏詭異地冒出了一段話:他像破布娃娃一樣躺在那裏,帶著滿身被粗暴圈叉後的傷痕,弱小可憐又無助。

秦尋真:……

手一抖,她忙不疊撒開對方的腳踝。只聽得“咚”一聲悶響,這男人落在地上,竟是動也不動了。

“三日月殿——”

剎那,童音淒厲地嚎哭起來。

火光之中、落石之間,有個孩子連滾帶爬地奔向這裏,撲向男人:“三日月殿!哇——不要死!求求你睜開眼!”

這熟悉的臺詞,這熟悉的場景……雖換了種語言,但在恍惚中,秦尋真又想起了每次吊打“發面饅頭”和天之驕女時會遇到的情況——

【不!你不要死!求求你睜開眼!看看我!不要離開我!沒有你,我該怎麽辦?啊——】

伴隨臺詞而來的,往往是一方狠狠地搖擺著另一方的身體,硬生生將輕傷搖成重傷,再從重傷搖向死亡。

秦尋真:……

畢竟是她先動的手,為了防止受害者被搖死,她或許應該做點什麽==

震感越來越強烈,再不走,就怎麽也走不成了。

如此,秦尋真也沒猶豫,彎腰一把夾起小孩,再一手夾起那受害者,循著空間流動的氣息,當機立斷沖了出去。

在她身後,一直戒備的幾振刀交換了一個眼神,緊隨而上。

……

秦尋真明白,自己掉進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現在是23世紀,西歷2235年,地點約莫是日本島。不過,這並不是個普通的地方。

看身邊人潮往來,竟是各個攜帶特殊的力量,而他們有個統一的稱呼——審神者。

審神者,即為審判神,好比古時的巫祝或祭祀,能聆聽神諭和神啟,還能辨別神的真偽、區分神的種類。

在日本神道教中,審神者比巫女更受重視,其位上之人,必定是極為強大的靈能力者。

只是,秦尋真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並未發現什麽強者。反倒是遇見了不少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男人和孩子。

這些男人和孩子皆身配寶刀,跟隨在審神者身邊,如同最忠心的護衛,寸步不離。

秦尋真不語,將一切收入眼中。

周圍吵鬧不休,根據零碎的語言拼接,大抵還原了事件始末。

今日,這世界有個“大阪城挖地”的秘境活動,可由於空間動蕩的因素造成了塌方,以至於活動不能繼續,而不少刀劍付喪神也受了重傷。

審神者們吵嚷一處,要求賠償。

刀劍付喪神……

這詞兒倒是聽著生,但意思卻不難理解。

秦尋真曾聽大祭司說過,器物到了一定年限,若是機緣足夠,便會衍生器靈。草木蟲魚尚能出精怪,虎豹狐蛇亦能修人形。

刀劍乃兇器,出必見血,又飽飲活物的性命精氣。天長日久,誕生靈智、化而為人也無不妥之處。

說白了,刀劍付喪神即為“刀劍之靈”,是靈物,是精怪。

難怪她握住那男人的腳踝,能將他當作兵器使喚,原因竟是這個。

不過,有些事情不能因為對方是一把刀就不負責了。

秦尋真掃過左側衣著鮮亮的刀劍男孩,他們站在一名罵得最歡的少年身後助威;再掃過右側優雅矜持的刀劍男子,他們護著一位滿臉擔憂的少女,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忙前忙後……

冷不丁的,秦尋真眼眸回轉——

那支在大阪城地下遇到的刀劍隊伍,寂寂無聲地縮在光線灰暗的地方。

他們像是一群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滿身的桀驁和防備,卻止不住流露出羨慕和向往的眼光。

燈火煌煌,人皆言四海升平,殊不知陰暗濕冷處,只求一絲星光。

秦尋真轉過身,像是披著星輝和月光,大踏步踩過時空的脊梁,裹挾著上位者的氣勢,一步一步,走向那想要征服的地方。

秦尋真:根據“天之驕女撿忠犬”的套路,這時候只要付出一點善意,就能收獲一批心腹。

……

秦尋真手握“F”級本丸的牌子,硬是領到了“A”級本丸的賠償物資。

原因無它,作為一名合格的霸道總裁,在能“賠償”的時候不使勁兒訛點都對不起她的身份。

她一聽“F”級是吊車尾的地位就曉得這筆買賣要虧。

於是,她幹脆一把捏碎了牌子,在眾刀劍震驚到無以覆加的眼神中,以標準的公主抱托起三日月,端著最高貴冷艷的態度,來到賠償處。

“請問是……”

秦尋真扔出手中的渣渣,八風不動:“A級。”

五虎退和他的小夥伴們又震驚了!

工作人員苦大仇深地盯著碎成渣的牌子:“請告知本丸的編號,我們需要核實您的身份?”

秦尋真挑眉,啥也不說,只一點點地往外拔升自己的力量。

根據“龍組巨佬裝逼”的套路,身為一名大佬,如果遇到無法用瞎BB解決的問題,那就閉上嘴,只一個勁兒地放冷氣和壓力。

一定要讓人知道你不好惹、在生氣,仿佛你看穿一切卻不屑於解釋。

果然自古套路得人心,工作人員分分鐘面帶微笑地遞交一堆物資,還恭敬地把人送走。

五虎退和他的小夥伴們再次震驚了!

可等拿到物資,離開此地,走出老遠。

短刀男孩五虎退才小小聲地說:“……那個牌子。”

“捏碎了,怎麽了?”秦尋真淡淡道,“只有扔掉一些較差的,才能擁有更好的。不必可惜。”

五虎退抿著嘴:“可是,這位大人……它、它是進入本丸的鑰匙。”

秦尋真:……

“沒鑰匙,我們怎麽回本丸?即使站在門口,也進不了。”

秦尋真:……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萬萬沒想到,身為一名稱職的霸道總裁,除了要學會八國語言、琴棋書畫、裝逼打臉,還得學會撬門開鎖?!

秦尋真笑道:“天涼了,我替你們把門卸了吧。”

五虎退和他的小夥伴們震驚極了!

……

本丸,是一個軍事術語。意味著城堡的中心區域,也特指軍隊的大本營和基地。在這個世界,“本丸”是提供給審神者和刀劍男士們共同居住的場所。

它們隱匿於時空夾層的不同節點,為了防止被溯行軍侵略,每一個本丸的坐標都是不可說的秘密。

除了負責管理的高層、審神者和該本丸的刀劍們,無人有權知曉。

但,當秦尋真一巴掌拍飛了大門之後,所謂的“有權”和“無權”就失去了意義。

一個“F”級本丸再不濟,也是一個本丸。它建在時空縫隙中,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風暴的磋磨和不同力量的摩擦。

饒是如此,都不能損壞它分毫。

可如今,卻被一巴掌……扇飛了門……

原本一直保持沈默的刀劍忽然意識到,要是這一位真想做點什麽,他們所有的戒備都只是笑話而已。

他們當“卸門”是大話,卻不料……既如此,還做無用功幹嘛。

秦尋真不請自入,擡眼望去只一個感覺——破落戶。

“F”級不愧“F”級的頭銜,本丸雖有本丸的樣子,可沒一處像是人住的地方。

貧瘠的土地、稀稀拉拉的蔬果、斷裂的石橋、幾近幹涸的水流……就連住房都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廊上和墻垣處還有些暗紅色的血印和刀痕。

“你們的審神者呢?”秦尋真問道。

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當此時,身後的隊伍中有一名茶綠色發絲的俊美男子緩緩步出,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語氣恭順又疏離。

“我是古備前的鶯丸。”他微微欠身,雖受了一身傷,之後卻仍站得優雅筆挺,“由於本丸沒有審神者,懇請這位大人為我們的同伴手入。”

說著,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重傷的三日月:“您想知道什麽,我都會告訴您。但我的同伴,等不起……”

手入,即為維護和保養,對於刀劍而言,主要意味著治療和修覆。

利用資源,再搭配審神者的靈力,足以挽救瀕死刀劍的性命。

鶯丸作為一把千年老刀,有足夠的閱歷和說話技巧。

本丸若是太平,他樂得當個喝茶的“老爺爺”;本丸若是頹敗,他自然也會擔起相應的責任。

之前放任五虎退接近這一位,他就在暗中觀察她的言行舉止和處理手段。

結果發現,這一位雖身在此地,可似乎對一些常識並不知曉。

且,對方通身氣派非凡,像個久居高位的強者。要是與她打交道,無論是欺騙還是威脅都是下策,唯有坦誠和請求,才能以退為進。

換句話說,按照這位的樣貌、氣勢和武力,想要什麽樣的本丸和刀劍沒有,犯不著覬覦他們這批“F”級。

倒不如留個好印象,懇請對方手入,挽救一下這個岌岌可危的本丸。

鶯丸沒有做錯,秦尋真確實少一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向導”。

故而,她微微頷首,露出一絲笑意:“你倒是個會說話的。”

“那麽——”秦尋真側過頭,“你說的‘手入’該怎麽做?”

……

之後,秦尋真被帶進了這個本丸空置已久的手入室,左手一瓶油,右手一根棒,砧板……哦不,“病床”上躺著氣若游絲的三日月宗近。

首先,扒開衣服;其次,把油倒上去;接著,用棒子拍打;最後,融入靈力。

太奇怪了。

重傷不進醫院搶救,不用靈力溫養,不上藥包紮,卻偏要添油加粉,在砧板上用棍棒翻炒。嘖,別又是一個傻逼世界吧?

看看,這叫三日月的臉色更灰敗了,真的有效嗎?

直到鶯丸踏入此間,看清內中的情景,他大吃一驚,幾乎失態得奪下了油和棒,崩潰地說道:“大人!看到他腰間的刀了嗎?”

“刀才是本體!”

“油和棒都是給本體用的!不是給他肉身上的!你居然拿棒子打他!”

“不……三日月殿!三日月殿你醒醒!睜開眼看看我!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秦尋真:……

為什麽我走到哪兒都能聽到這句臺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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