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站在月嬋身邊，冷眼看著連環相撞的三輛車。眉頭皺成了一個深深地川字。顯然都沒有料到，原本已經以為萬無一失了，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就在那千鈞一發的一刻，紅綠燈會突然交替，溫涼會突然幡然醒悟的朝著馬路對面跑過去。

很顯然月嬋也沒想過，計劃的事情會有這樣的變化。

她瞥了一眼連環相撞的三輛車子，問舒清：“車裏是誰？”

“老五。”

“去開車來。”月嬋冷聲吩咐。

舒清小跑著過去將車子開到月嬋面前停下，又下車幫著月嬋拉開了後座車門。

月嬋提著裙擺坐進了車裏，臉色驟變。

她掏出手機，給祁夜打電話。

電話接通，她立刻換上溫柔又擔心的語氣：“姐夫，你和暖暖在哪兒啊？”

剛剛月嬋在和溫涼說完話之後就走遠了，等到她走遠了以後，那輛黑車才開過去撞溫涼。而那時她正背對著事發地點。

月嬋說：“萬和商場這邊發生了一起連環車禍，就在我們剛剛站過的那個地方，我一轉身就不見你和暖暖的身影了。你們沒事吧？”

“沒事。”祁夜淡定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月嬋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語氣如釋重負：“沒事就好，嚇死我了，那你們現在在哪兒啊？”

祁夜看了一眼正在溫莎病床前的溫涼，回：“我和暖暖在警察局。”

“警局？”月嬋語氣待著一絲驚喜：“是有暮白的下落了嗎？”

“還沒，過來協助調查。”祁夜說。

“哦……”聽月嬋的語氣，好像因為沒有暮白的消息，而瞬間倍感失望。

“那我還是在南林路這邊找找看吧！舒清說這邊很多甜品店，暮白喜歡吃蛋糕，或許在南林路有人可能見過他。”

“嗯。”

祁夜掛斷電話。

月嬋將手機隨手丟在一邊，報了一串車牌號：“查查看這車剛剛去了哪兒。”

她所說的車牌號，正是溫涼和祁夜剛剛上的那輛出租車。

舒清打電話讓人去查了，然後回過頭問月嬋：“大小姐不信祁少去了警局？”

月嬋冷著不做聲，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似乎看得很入神。

“蜀城變了許多，高樓大廈也起了不少。記得小時候，這一片還是安置區，多是農民工在這裏租房子住。”月嬋突然開口道。

舒清點頭附和：“這些年發展快，從前那些安置區都拆了，建成了商圈，高樓大廈的，的確和從前區別很大。不過大小姐怎麽知道這裏從前是安置區？”

月嬋並沒有將舒清的話放在心上，而是眸色沈沈的說了一句：“我是輕看了溫涼在祁夜心中的地位。”

舒清默不作聲，他之前常年跟著月嬋在國外，只是聽說祁總和溫小姐因為祁知非鬧出來的緋聞而不得不覆了婚。卻沒料到兩人如此情比金堅，更沒料到剛剛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祁少竟能為了溫小姐將生死置之度外，直接闖了紅綠燈。

坐在後面的月嬋，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從反光鏡裏看著舒清的臉，聲音清冷的開口：“你告訴我，除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到底能有多難？”

舒清不敢去看那後視鏡裏的臉，只能硬著頭皮說一句：“不難。”

的確，除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的確不難。

“那讓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消失在這世上，又有多難？”

“……”舒清不敢再接上這話茬了。

月嬋尾音輕挑，聲音卻像灌了冰一樣的冷，她音調陡然拔高：“那你告訴我，為何五次三番都除不掉區區一個溫涼？！廢物！！”

舒清捏著方向盤的手指收緊，饒是一個字也不敢回她。

直到從後視鏡裏確認月嬋情緒平穩了些，他才敢緩緩開口：“大小姐，下次，我們一定挑她一人的時候再動手，就不信她還能化險為夷。”

“呵！”月嬋冷笑一聲，挑眉望向舒清：“化險為夷？”

舒清立刻搖頭：“不是，是我們計劃不周。下次，我們一定保證萬無一失。”

“萬無一失？”月嬋唇角輕輕地勾了一下，語氣恢覆平靜：“我才知道，溫涼，她是我的絆腳石。你知道絆腳石一般應當如何處置嗎？”

舒清猶豫了一下，才接：“除掉。”

“要麽就踩在腳下，讓她永無翻身之日，要麽就粉身碎骨，讓她拼都拼不起來。你覺得，對於一塊還能翻身的絆腳石而言，最好的方法是什麽？”月嬋嘴角噙了一絲笑。

舒清知道大小姐的意思，曾經祁少和溫涼離了婚，大小姐自然以為溫涼只是一塊不起眼的絆腳石，所以只要將她踩在腳下，永無翻身之日便是了。可誰知道，百轉千回的，她竟然又和祁少走到了一起。

對於一塊越來越礙眼的絆腳石而言，大小姐自然是要毀掉的。

所以舒清笑著回答：“對於一塊還能翻身的絆腳石而言，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粉身碎骨，讓她拼都拼不起來。”

“是啊，本來我也是這麽想的。”說到這裏，月嬋話鋒突轉：“可誰知道明明當初是她不要臉的纏著祁夜，可如今祁夜卻對她的感情深到可以為她付出性命！”

月嬋情緒起伏得滲人，舒清正在想著要如何接話，就聽到月嬋叫他的名字：“粉身碎骨？舒清啊，你怎能如此無趣？”

舒清：“……”

“舒清不懂大小姐的意思。”

“自古以來，你可見到過抓到耗子的貓，立刻就將那耗子拆吃入腹的？”月嬋眼底劃過一絲陰狠。

舒清等著月嬋接下來要說的話。

她清麗的小臉上是不符合五官的冷笑：“這貓要是抓住了自己想抓的耗子，那可是抓了又放，抓了又放，一直要玩到耗子生無可戀，才會讓耗子自己等死的。”

“大小姐是有別的想法？”舒清眼角的紋路深了些，小心翼翼的試探。

月嬋說：“從前我不知道祁夜對她用情至深，以為除了她就能讓祁夜斷了念想。可今天我看到祁夜為了她闖紅燈的架勢，便知道，恐怕她就算是死了，祁夜心中也放不下這人。”

她說：“同活人的競爭不可怕，怕的是同一個死人爭。人最掛念的不是已經擁有的，而是曾經擁有過卻現在失去的。如果溫涼死了，祁夜只會在心裏更愛她。所以……”

“所以？”舒清期待的看著月嬋。

只見她優雅的靠在座椅上，目光平靜的看著他，說：“所以，除了她，不如毀了她。”

聽完，舒清唇角瞬間勾起一抹笑來：“還是大小姐聰明。”

***

寧和醫院。

溫莎還要繼續做一系列的檢查，溫涼在看過溫莎之後，就從病房裏退出來了。

溫涼接到巧姨的電話，說是顧輕輕和顧欽承去了別苑，所以溫涼和祁夜就趕了回去。

月嬋提前溫涼一步回到別苑裏，正好和顧輕輕打了個照面。

一看到這陌生的女人大搖大擺的走進祁家，坐在沙發上的顧輕輕擡眸，瞥了她一眼。

這女子生得倒是好看，星眸黛眉的，皮膚白白嫩嫩的，年紀看起來很小，笑容甜美，舉止得體，說話大方得體，一看就是個受寵的。

“這位是？”月嬋看著巧姨，問。

巧姨還沒開口做自我介紹，顧輕輕就沖著月嬋吹了一下口哨：“喲，祁總家裏這是換女眷了？還是充後宮了？小妹妹看起來面生又面熟的，不過……沒見過啊？”

面熟是因為月嬋長得和月蘭有幾分相似，顧輕輕從顧欽承初中的畢業照片上見過月蘭。雖然顧欽承轉學了，但和當年中學老師關系處得很好，所以老師給他寄了一份沒有他的的畢業照片。

而顧輕輕記得，當時因為那照片上有溫涼，遠在國外的顧欽承高興得很，將那照片一直收藏到今日。

後來月蘭跳樓自殺，顧欽承還提起那月蘭曾是他的初中同學，和溫涼一個班的，和溫涼是閨蜜。

不過顧輕輕這會兒想不起來月嬋到底是像誰了。

顧輕輕說話向來都是口無遮攔的，這話說得也太沒禮貌了。顧欽承連忙站起來，笑著對月嬋說：“別誤會，她這是開玩笑呢！”

顧輕輕也沒反駁顧欽承的話，而是笑著問月嬋：“美女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

“算了，輕姐不感興趣。”沒等月嬋把話說完，顧輕輕就打斷了月嬋，然後笑著問巧姨：“巧姨，溫美人兒大概還有多久到啊？”

月嬋：“！！”

這女人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就在顧輕輕話音剛落，溫涼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來：“輕輕？你怎麽過來不提前說一聲啊？”

溫涼走進門來就看到了月嬋，於是笑著說：“沒想到你比我們還先到，怎麽樣，南林路那邊有線索嗎？”

月嬋垂下睫毛，搖搖頭：“沒有，都說沒見過暮白……”

溫涼拍了拍月嬋的肩，安慰：“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慕白的。”

“謝謝你，暖暖。”月嬋感激的望向溫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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