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墓園的車上。

夜卿握著方向盤，對溫涼說：“難怪在國外沒找到，因為這司雨翔的墓地就在蜀城。”

好像，的確查了很久，當時孫可的事情發生之後，溫涼就讓夜卿幫忙去查司雨翔的墓地了。沒想到以夜卿的能力，竟然用了這麽久的時間才查到。

天空飄著細雨，路過一家花店，溫涼讓夜卿把車停下，最後走進花店裏。

她長了很久，要送什麽話，店家很熱情，聽說她是去給朋友掃墓的，連忙介紹了許多鮮花的品種，一束束的，姹紫嫣紅，十分漂亮。

而溫涼的目光卻落在最角落。

老板見了，忙說：“這是鶴望蘭。還有個名字，叫……”

“天堂鳥。”溫涼笑著接過老板的話，然後扭頭看著旁邊那一束淡粉紅色的滿天星，對老板說：“幫我包起來吧。”

溫涼的目光是看著天堂鳥的，可最後卻讓老板將滿天星包了起來。老板將包裝好的滿天星遞給溫涼，最後溫涼才走向鶴望蘭，抽出其中一只，結了賬。

溫涼上車，將那只鶴望蘭插在了滿天星上。

夜卿隨口問：“什麽花？”

溫涼知道她問的肯定不是滿天星。

“鶴望蘭，又叫天堂鳥。據說，這花是能飛向天堂的鳥，能把各種情感和思戀帶到天堂。如果這世上真有天堂，那那麽好的司雨翔，一定會在天堂吧！鶴望蘭的花語：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永遠不要忘記你愛的人在等你。就是覺得，很適合他。”

夜卿說：“花就是花，只是植物，那些美好的，悲傷的寓意，都是人類強加上去的。”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夜卿看了看溫涼的表情，突然也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表達方式未免太過冷清，所以，她又補償性的補充一句：“不過如果世上真有天堂，可能在吧。”

要知道能從夜卿的嘴裏聽到這番話，其實對於溫涼而言，已經是奇跡了。她知道她只是安慰自己的而已。

“卿卿，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溫涼看著夜卿，小心翼翼的問。生怕這話題會讓她不高興。

夜卿則無所謂的開口：“說。”

“你之前說的……二哥和顧輕輕……”

“不知道。”溫涼這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被夜卿高冷的三個字直接打斷了。

溫涼沒有被夜卿突然打斷的尷尬，但是卻有了被夜卿突然打斷的沈默。

夜卿和溫涼接觸的時間多了，性格也漸漸的有些改變了，如果是以往，她開口打斷了溫涼，也一定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可是現在，在她打斷了溫涼的話以後，看著沈默的溫涼，夜卿卻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果決，似乎也認為自己剛剛的行為惹得溫涼不開心了。

於是開口多解釋了一遍：“我的意思是，我還沒調查清楚黑修斯和顧輕輕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等我調查清楚了再告訴你。”

沒想到夜卿會多此一舉的解釋，溫涼忍不住的有些興奮。

好一會兒，她才對著夜卿開口，問她：“對了，你的殺人案調查得怎樣了？你不是暫時沒為國安局做事了嗎？怎麽還在調查什麽殺人案啊？”

“……”殺人案？

夜卿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看著溫涼，腦子裏正在回憶和殺人案有關的三個字。

溫涼看著夜卿疑惑的表情，好心提醒她：“就是之前你拿著一個裝滿了維生素的避孕藥瓶子去找沐四，然後讓他幫你檢查裏面裝的是什麽東西，結果檢查出來，裏面裝滿了維生素。當時他還問你到底是什麽情況。然後你跟他說，你在調查一個殺人案。你不記得了嗎？”話說到這裏，溫涼看著夜卿疑惑的表情，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夜卿從溫涼那一連恍然大悟的情緒來看，也知道她現在一定在胡思亂想，因而夜卿趕緊開口，對溫涼說：“你別亂想，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嗎？”溫涼表情有些暧昧的看著自己旁邊的女人。

夜卿沈默。

溫涼說：“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麽殺人案，對不？那個瓶子裏面的藥……”

“對，沒錯，就是他給我的。”夜卿知道溫涼肯定已經猜透了，就算瞞也瞞不住她了。況且根本就沒有隱瞞她的必要。所以，夜卿很幹脆的將實情說了出來。

溫涼弱弱的問：“二哥？”

“你還能想象出其他人嗎？”夜卿隨口問。

抱著花束的溫涼搖搖頭，除了二哥敢做出這麽大膽的事情以外，她實在是想不到其他人了。

“所以你和二哥，你們……”

“就是你想的那樣，沒有然後了。”夜卿說。

溫涼笑容有些暧昧的看著她：“難道瓶子裏面的維生素你就不跟我講講嗎？”

“沒什麽好說的。”想了想，夜卿又補充一句：“沐四說的，缺德。”

聽了這話，溫涼真心沒有忍住，一不小心笑了出來。夜卿居然說二哥缺德，溫涼實在是太難以想象，要是二哥聽到這句話，會是怎樣的表情。

溫涼關心的開口問道：“那麽，那個瓶子裏的維生素，你吃了嗎？我的意思是，避……”

“吃了。”夜卿十分幹脆的回答，表示並不想和她繼續討論這個問題。

但溫涼卻停不下來了，最後從剛剛開始的開玩笑的態度，到後來甚至有些嚴肅的看著她說：“卿卿，你有沒有想過，你和二哥之間，都是屬於態度比較強硬的人。但是兩個態度太強硬的人在一起，比其他人磨合的時間要更長一些。其實就像你那天晚上所說的一樣，你之所以在意顧輕輕，你有沒有想過是什麽原因呢？”

“其實我覺得二哥之前的行為是有不對。但你們好像也從來沒有捅破窗戶紙，別人真正的坐下來談論過你們之間的問題。當然，很多時候我也並不擅長。甚至把我和祁夜之間的關系，處理得很糟糕。但是我和他的性格有互補的地方，偶爾我們也會坐下來安靜的溝通。”溫涼從認識夜卿以來，就知道她比普通人的經歷更加覆雜，所以她的思想也和常人有異。

多了一份男孩子的堅強倔強，也少了一份女孩子的依賴和柔軟。就算遇到問題也習慣性的靠自己去解決。很少將心裏話說出來，並且從小很長時間都處於孤獨的狀態。所以如果有機會，溫涼就會盡可能的和她溝通。

盡管一開始，她總裝作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好像完全沒有聽到她說話一樣，甚至有時候威脅她不讓她開口。可後來，漸漸的，溫涼發現，夜卿在某些方面，會受到別人行為的影響，而變得更有人情味。

而就像是葉塵夢說的那樣，溫涼是夜卿很珍惜的朋友。一個冒死也要給你講真話的朋友，事實上真的很難得。

夜卿到底還是沒有回溫涼是所的話，而是將車子停在山腳，說了兩個字：“到了。”

“……”溫涼下車，看到很長的一段梯子。

夜卿遞給她一把傘：“車子就只能開到這個位置，我就不陪你上去了。”

溫涼接過傘，將手上的表是取下，遞給夜卿：“昨晚忙得忘了還給你。”

“戴著吧，有危險就按。”夜卿幫著她把傘撐開：“我有事要去那邊一趟，一會兒你回來沒看到我，就給打電話。”

“只有一把傘嗎？”溫涼問。

夜卿穿著一套連帽的運動服，直接將衣服後面的帽子戴上，轉身就走入細雨中。

看著夜卿的背影，溫涼莞爾一笑，抱著那束花，朝著梯子上走去。

很長，很陡峭的一段路。下著雨，天灰蒙蒙的，很濃厚的霧，籠罩著長長的天梯，讓人看不到盡頭，感覺這路，就像是一直通往了天堂那般。

不知道爬了多久，溫涼才終於爬到頂上。

司雨翔的墓碑，很好找。

黑色的墓碑上，刻著司雨翔三個字，那上面，有一張照片，明眸皓齒的少年，即便是在雨天裏，笑容也讓人覺得像是沐浴在和煦的陽光裏。

他的墓碑前，放著兩束包裝精致的常春藤，只是包裝紙的顏色不同而已，看樣子，時間應該不是很久遠，應該就是最近才有人來過。

兩束，一模一樣的常春藤。

溫涼將自己手中的滿天星和天堂鳥放下，蹲在地上，平視那張照片上的司雨翔，唇角帶著有些遺憾的笑：“原來，你喜歡常春藤，對不起……”

看著那少年鮮活的笑容，溫涼突然覺得有些心疼。

本該風華正茂的年紀，最終卻長眠於這黃土裏。

她眨了眨眼，用傘遮住那張照片，輕聲說：“我以為你不回我郵件，只是因為你找到了新的朋友，習慣了國外的生活，想要開始新的旅程。卻從來沒想過……”

話，戛然而止。

她低頭，輕輕地將那一朵鶴望蘭抽出來，說：“你說，你在洛杉磯留學，這是洛杉磯的市花，你給我發過照片。我還記得。司司同學。真的，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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