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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沒有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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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機飛離醫院,徐牧坐在後座,疲憊地嘆出一口氣,頭靠在窗上,俯視外面景象,感覺那捆綁在他身上的鏈條枷鎖,被慢慢抽離。他終於遠離蔣以覺,重獲自由。

辛流光扔了件外套給徐牧,往後瞥了眼,瞧得出徐牧狀態不好。看起來,很累。不是一般程度的累,他不說話的模樣,就像一具被抽空靈魂的軀殼。

“你要是累了可以睡一會兒,話說你臉上的疤是怎麽回事兒?”辛流光順道問了問。

徐牧先前的疤好得差不多了,但還剩下一些痕跡,可以看得出受過傷。

他似乎不願再提之前的事,穿上外套,敷衍答:“沒什麽,之前摔了一跤,磕破一點皮。”

韓遠玉性子直:“這看起來好像不是磕破一點而已呀,你是因為這個住院的嗎?”

“反正都好了,還問它幹什麽?”徐牧拿外套把臉遮住,身子縮在座位上。

韓遠玉覺得徐牧的脾氣變得有一點怪,可能是他悶久了,不太記得自己以前是怎麽樣的了。

徐牧確實是有點困了,但他不想閉上眼睛,他太久沒看看這外面的世界,他無比懷念自由的感覺。

然而,外面的世界卻不再是他印象裏的樣子,從這上面看下去,城市空蕩,除常年不滅的廣告牌和霓虹燈閃爍,其餘地方一片黑暗。

“現在幾點了?怎麽外面這麽暗,連個人都沒有?”徐牧奇怪地問。

“這幾天外面一直是這麽暗的。”辛流光操控飛機閃開面前一根大樹幹。

徐牧不明白他的意思。

“說來話長,韓遠玉你跟他好好嘮嘮,我專心駕駛。”辛流光戴正有點歪了的安全帽,專心前方航線。

“這得從哪嘮啊?”韓遠玉揉揉頭發,偏過腦袋,隨便挑個話頭跟徐牧說:“那天學校大亂,你不見了,我們找你好久。後來打聽到你被蔣以覺帶走,找了好幾個人才知道你被他安置在醫院裏。我們還打聽到他這些日子一直找人看著你,不讓你出院,還派保鏢24小時在樓下守著。我們琢磨來琢磨去,才想出用直升機來帶你走的方法,正好辛流光以前學過飛機駕駛。行動之前我們去找那個一直看著你的保鏢,幸好那保鏢知道我們是救植會的,肯幫我們。”

“知道你們是救植會的反而肯幫你們?”徐牧疑惑。保鏢是蔣以覺的人,照理說應該是跟植研會掛鉤,怎麽反而幫起救植會?他記得自己被蔣以覺軟禁前,救植會還是個主流人群反對的異教組織。

“這段時間發生太多事了。”韓遠玉咂嘴,不知該從哪裏說起,像在一團打亂的毛線團裏找不到線頭,“其實你能讓蔣以覺保護著也挺好的。”

他忽然沒頭沒尾的這句話,讓徐牧陡然反感:“好個屁!”

“真的!”韓遠玉說,“當初參與那棵植物研究的人,前段時間危險得不行。哎,你還不知道吧?你們把那棵樹救回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徐牧驚訝地瞪了瞪眼。

韓遠玉理好順序後,把這些天發生的事,以及前因後果從頭講起。

齊洺桓本因學校大亂的事情要接受處罰,大家都知道,一旦他接受處罰,救植會一定會被借以某些理由,被嚴厲打壓。卻沒想到,救植會忽然發布有一棵植物被救活的消息,瞬間轟動整個世界。

植研會和救植會這兩個協會,一個是多年來耗費人民與國家資源、資金去做研究,卻始終沒做出實際建樹,並且內部紀律黑暗混亂的組織,一個是自費資金,真正為世界為人民做出了貢獻的組織。這個轟動消息引發的後果,不言而喻。

國際相關部門在媒體、輿論、學術界的壓力下,不得不重新審視兩個協會的性質。他們連著召開了好幾場會議,有國家代表提倡,將救植會設立為正規組織,並給予資助。也有人提倡,讓植研會改變研究方向,與救植會合作。

植研會當然嚴厲否決這些提議,不管是扶正救植會也好,還是讓植研會改變研究方向也好,這些變動,都會破壞植研會多年來形成的穩定利益鏈,大大的損害他們的利益。他們會說出很多為世為民的漂亮話來忽悠人,但實際上,只是怕被人動了本屬於他們的奶酪。

在這件事上,植研會盡量表現成無辜的受害者,於是,部分消息一放出去,支持植研會的人就亂了。

本來只是在網絡上大力聲討對植研會的不公,後來卻發展為實際活動。

全國各地動亂事件頻發,一會兒那個國家游行,一會兒這個國家發生街道公然打砸事件。身為齊洺桓本人所在的都市,自然也不能避免這些禍亂。

最震驚世人的,就是半個月前的跨海大橋爆炸大案。

是時,直升機正好飛過跨海,韓遠玉示意徐牧往下看:“你看,跨海大橋都被炸毀了。一群檢測橋梁的工程師幹的,那天死了十幾二十人,連那群工程也一起被炸死。好在那天橋梁限流,不然得死更多人。”

曾經的百大工程跨海大橋,如今像一個被砍斷腰部的頹敗將軍,中間缺去一個大口,醜陋殘缺的“傷口”暴露在外,沒了昔日壯觀的影子。大橋已被封鎖,任何人不能再通行。

徐牧震驚得說不出話,他被蔣以覺軟禁的這幾天,外面竟天翻地覆成這般。

“我前天還看見江岸有孩子在放煙花……”徐牧說。那時,他以為,外面依然同往常一樣和睦安寧。

“那不是放煙花,是信號煙。他們覺得找孩子放信號煙比較安全。”辛流光插嘴說,“當初參與那棵植物研究的人員,有的收到恐嚇信,有的家門口被潑汽油,有的在街上被抓住當眾毆打。老韓他們公司大門都被燒了。”

提起這事,韓遠玉不得不長嘆:“都是植研會狂熱信徒搞的幺蛾子,當然這中間也有很多利益相關。那些被損害了利益的商界大佬,他們也暗戳戳派出不少人來搞救植會。有些植研會的高層在背後故意操控,後來被曝光出來,兩個自殺了,其他的現在被拘押在美國的監獄裏,等國際審判呢。”

“國際植研會最高負責人引咎辭職,現在植研會的一些高層正為競爭最高會長之位而內鬥,所以這些天才消停些。當然,也是因為國家派出大量武警來打擊動亂、維護治安。”辛流光說,“植研會的名聲幾個月內瞬間變得跟爛泥一樣臭,不過他們當然不會就這樣倒,只是聲望一下子變得不好了。也正因為這樣,現在官方和世界人民的支持聲,幾乎都倒向救植會。”

徐牧忽然想起什麽,連忙問:“我爸媽怎麽樣了?”

“他們現在在科研部大樓,倆老都沒事,放心。蔣以覺之前把他們安置在山上。那段時間,跟救植會有牽連的人都免不了被襲擊,好在他們讓蔣家護著,沒人敢去動。”

聽見父母沒事,徐牧松下一口氣,就不再去思考其他事情。包括,蔣以覺給予的“保護”。

半個小時後,直升機飛到救植會科研部大樓,停在天臺。

齊洺桓早在天臺上等候他們了,跟徐牧久別重逢,也是激動了一會兒,隨後便帶徐牧去見他的父母。

徐博才跟徐媽媽在十三樓一個很安全的位置,一家三口碰面,徐牧一下便將他們二人緊抱,免不了熱淚盈眶。

把徐牧送到這裏,其餘人都離開了,不打擾他們一家人團聚。

徐媽媽首先註意到徐牧臉上那些痕跡,捧著他的臉關切地問:“你臉上這些……”

“不小心碰傷的,已經好了,不要緊。”徐牧再次將母親緊摟,流露出只有面對母親才會有的柔軟一面,低聲說,“我好想你們。”

徐媽媽揩掉臉上的淚,輕撫他的後背:“我們也想你。”

徐博才平日是堅強高大的父親形象,沒徐媽媽那麽多愁善感,可這會兒見到許久沒見的兒子,卻激動得說不出話,默默背過身,躲到窗前去,摘下眼鏡擦淚。

徐媽媽帶徐牧去沙發上坐著,徐博才還在窗前不肯過來,徐媽媽唯有徑自跟兒子聊起這幾個月的事情。

她說的這些事,徐牧大多剛才已經在辛流光和韓遠玉那裏聽了,只是再聽一遍,依然會覺得吃驚。吃驚過後,便是久久無言。

“那個姓蔣的一開始不顧我們意願,就把我們帶到山頂的別墅,還派人看著我們。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外面要亂了,跟救植會有點關系的人都會被報覆。你爸有個同事,就因侄子是救植會的,被鄰居拿刀砍死了。”徐媽媽摸著徐牧的手背,唉了兩聲,“那個蔣以覺,也算不是很壞心吧。畢竟咱們不是他什麽人,他居然肯為咱們費這個心思精力。我都在想,之前是不是有點誤會他了。”

良久,徐牧“哦”了一聲,沒起什麽波瀾。

“聽說這些日子,也是他在保護你的?”徐媽媽問徐牧。

“算是吧。”徐牧點了兩下頭,不想讓母親擔心,只得這麽回答。

其實到底是軟禁他,還是保護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他跟蔣以覺,沒有誤會可言。

他們之間,從來就不只是這幾個月的事,從來就不只是這一世的事。

作者有話說:

虐還是會繼續虐,不過劇情也得跟一跟~~蔣的苦還沒受夠,還有大虐在前方等著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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