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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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抉擇
父親已經離去好幾天了，可他的身影卻仍在趙信心裏揮之不去，他坐下，又站起，站起不一會卻又坐下，環顧著眼前的幾間破草屋，趙信清晰地記得自己和父親度過的回憶，那爐竈下，父親不善烹調，老是被濺起的油燙到，那小小油燈邊，一字一句嚴厲的教誨，門前，樹旁……還有龍膽槍。
無數次父親都握著它教自己習武。
那個時候的父親哪裏像一個莊稼漢，淩厲的槍法，矯健的身手，狂風暴雨般的槍影還未從趙信腦海消逝，父親卻倒下了，而且是這麽的突然導致自己無法接受。如同趙統不相信趙雲會病逝一樣，趙信也不相信趙統會病逝，但他又能怎樣，他也只能默默接受這個事實。
回憶著父親對自己的關懷和責備，趙信還未來得及堅強就已經悲傷，他後悔，沒想過父親在他的心中是如此重要，他憤恨，為什麽沒有珍惜與父親相處的時光，還未來得及報答，便已經失去。
在為父親辦喪事的日子裏，趙信想了很久，從現在開始，已經再沒人教他槍法，也再沒人幫他應對生命中遇到的困難了，家族的使命落在了他的肩上，他不能再是那個天真叛逆的趙信了。
“信哥哥，你在想什麽呢？信哥哥！”孟蝶伸手在趙信眼前晃了晃，擔憂的詢問。
趙信從沈思中清醒過來，眼前滿是感激和愛意地看著孟蝶，除了那套裝備和趙家子孫的血統，孟蝶是他的唯一了，即使很多事情他都只能孤獨的抉擇，但至少還有一個人能理解自己，默默的支持自己。
孟蝶沒有害羞的回避，直視這趙信溫柔的目光，輕輕的說：“沒事，信哥哥，有什麽煩惱就說出來，我會幫你分擔的。”
趙信苦澀的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孟蝶的手：“蝶兒……我想先離開常山。”
孟蝶也握住了趙信的手，真情流坦在她秀美的臉上：“我知道。”
趙信詫異，孟蝶的回答讓他意料不到“蝶兒，你知道！？”
“嗯……我知道”孟蝶頓了頓，娟秀的手稍放松了一下，又緊緊握住趙信的手，“信哥哥從小志向宏大，常山雖然寧靜美好，但終究不是建功立業之處，男兒志在四方，信哥哥想去就去吧，我會守護好家裏的一切，等你回來。”
趙信看著孟蝶，感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眼裏的淚水不住的湧出來，多少次他欲言又止，就是怕孟蝶傷心，怕她跟著自己，怕她離不開自己。
可他發現自己多慮了，這些天，不止自己想了很多，孟蝶也想了很多。
但自己一離開，就要她一個人留在這，備受生活和精神的挑戰，可是帶著她一起走，趙信又不想孟蝶和他飽受漂泊和寄人籬下，想到這些，趙信的臉色不由越發內疚和擔憂起來。
趙信的矛盾和痛苦，讓孟蝶心裏也異常難受，她抽出手，摟住趙信，並把頭依偎在他的胸懷。
“趙家的威名不能因為我而中斷，你走吧，叔父的墓地需要有人看顧，我留在這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愛情的美好和愛人的理想，這難以抉擇的時刻，孟蝶退縮了，只要趙信好，她無所謂。
孟蝶善解人意的舉動讓趙信心裏升起一陣陣暖流，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卻讓趙信有了堅不可摧的力量，他也摟緊她，心裏安全而踏實。
“三年後，不論怎樣，我都會回來，把你娶進門。”
孟蝶心裏滿是酸澀和喜悅，她側過臉靠在趙信身上，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
“我會等你，就算等到死，我也等。”
屋外，是皎潔的月光和不時響起蟲鳴的大地。
……
幾天後，趙統的後事已經處理的差不多，趙信的心裏卻越加矛盾，他和孟蝶相互之間都難以割舍，即使裝作不在意地準備遠處的事，他也無法躲避那顆對孟蝶擔憂的心。
村民們聽說了趙信即將遠游的事，你一丁我一點的湊齊東西，當衣服，瘦馬和盤纏送到趙信手裏時，他簡直不能相信這些東西是清貧度日的鄉親們湊起來的，但趙信無法拒絕，他可以拒絕富人給他的禮物，卻不能拒絕這些窮人給予的希望。
孟蝶卻反常的堅強，忙這忙那，根本沒有以前那個嬌弱的樣子，可趙信卻多希望她能再宣洩一次，再哭一次，可孟蝶就是沒有，她想讓趙信放心，想證明自己可以的。
分別的那天，鄉親們將趙信送到村口的古道，那些不舍的眼神，那些祝福的語句，古道熱腸的人們勾起了趙信心底深處不曾念想過得的鄉土情懷，他飽含著熱淚一一向鄉親們告別。
還有那個徐夫子，曾經固執死板的他如今也已經滿頭白發，靠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來送別趙信，他站了好一會，正視著眼前這個英偉的人物，緩緩說：“趙信，你從小就以國家為己任，但性情過激，這次出門，夫子臨別贈你一言——萬事但取中庸，不可逼之過急，外圓內方才是處世之道。”
這讓趙信反而惶恐不已，沒想到從小就一直“刁難”著他的夫子也會語重心長的講出這種話，他作了一揖，謙恭地說：“學生不敢，小時候學生無知，讓夫子費心了……”
爭了這麽多年，趙信終於認錯了，但徐夫子卻不在意，他咳了一會，才回應趙信：“不，信兒，你是對的，如今的朝廷奢靡腐敗，藩王肆虐，世道越來越不太平了，你只身在外，要多加小心，蝶兒就交給鄉親們照顧吧。”
趙信眼含淚水，望著這些親切的人，退了一步，深鞠了一躬。
“謹記夫子忠告，趙信不才，願效力與黎民，而孟蝶，”趙信說到這，臉色也越發擔憂，“也承蒙各位鄉親勞心照顧。”
趙信早已沒有幼時的純粹，什麽是世道，自己追求的是什麽，他早已不清楚，要不然他也不用離開常山去外面闖蕩。
只是孟蝶，他無法割舍，趙信望向她，這才發現孟蝶也在看著自己，兩個人對視的一瞬間，心裏卻翻天覆地。
徐夫子盡了一個好醬油的本分，他給孟蝶讓出道，眾電燈泡把她擁到趙信面前，兩個人沈默了好一會，再也壓抑不住心裏的感情，孟蝶輕輕拿出一條嶄新的發帶替趙信綁上，帶著哭腔的聲音透出她的不舍：“信哥哥，這是我親手為你縫制的，因為蝶兒最喜歡你束起頭發的樣子了。”
趙信死憋住自己即將爆發的感情，他忍住眼淚，深情地看著孟蝶，只輕輕的回答了一句。
“嗯，我答應你，這條發帶我會好好珍惜的。”
如果這時候孟蝶多說一句，趙信多看一眼，也許結局會不一樣，但他們兩個卻如煙花一般，只絢麗了一會，便歸於平靜，一種在愛情中不應該出現的平靜。
之後，趙信毅然的騎上馬，在眾人的盼切中漸行漸遠，踏上了他的征途。
“孟蝶，我會回來的，等我。”
而孟蝶，則每天都會在村口望著那條古道，那條，沒有盡頭的古道，一直望向遠處的天邊，靜靜等待趙信的歸來。
斜托香腮和淚望，雪隱常山龍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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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已經離去好幾天了，可他的身影卻仍在趙信心裏揮之不去，他坐下，又站起，站起不一會卻又坐下，環顧著眼前的幾間破草屋，趙信清晰地記得自己和父親度過的回憶，那爐竈下，父親不善烹調，老是被濺起的油燙到，那小小油燈邊，一字一句嚴厲的教誨，門前，樹旁……還有龍膽槍。
無數次父親都握著它教自己習武。
那個時候的父親哪裏像一個莊稼漢，淩厲的槍法，矯健的身手，狂風暴雨般的槍影還未從趙信腦海消逝，父親卻倒下了，而且是這麽的突然導致自己無法接受。如同趙統不相信趙雲會病逝一樣，趙信也不相信趙統會病逝，但他又能怎樣，他也只能默默接受這個事實。
回憶著父親對自己的關懷和責備，趙信還未來得及堅強就已經悲傷，他後悔，沒想過父親在他的心中是如此重要，他憤恨，為什麽沒有珍惜與父親相處的時光，還未來得及報答，便已經失去。
在為父親辦喪事的日子裏，趙信想了很久，從現在開始，已經再沒人教他槍法，也再沒人幫他應對生命中遇到的困難了，家族的使命落在了他的肩上，他不能再是那個天真叛逆的趙信了。
“信哥哥，你在想什麽呢？信哥哥！”孟蝶伸手在趙信眼前晃了晃，擔憂的詢問。
趙信從沈思中清醒過來，眼前滿是感激和愛意地看著孟蝶，除了那套裝備和趙家子孫的血統，孟蝶是他的唯一了，即使很多事情他都只能孤獨的抉擇，但至少還有一個人能理解自己，默默的支持自己。
孟蝶沒有害羞的回避，直視這趙信溫柔的目光，輕輕的說：“沒事，信哥哥，有什麽煩惱就說出來，我會幫你分擔的。”
趙信苦澀的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孟蝶的手：“蝶兒……我想先離開常山。”
孟蝶也握住了趙信的手，真情流坦在她秀美的臉上：“我知道。”
趙信詫異，孟蝶的回答讓他意料不到“蝶兒，你知道！？”
“嗯……我知道”孟蝶頓了頓，娟秀的手稍放松了一下，又緊緊握住趙信的手，“信哥哥從小志向宏大，常山雖然寧靜美好，但終究不是建功立業之處，男兒志在四方，信哥哥想去就去吧，我會守護好家裏的一切，等你回來。”
趙信看著孟蝶，感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眼裏的淚水不住的湧出來，多少次他欲言又止，就是怕孟蝶傷心，怕她跟著自己，怕她離不開自己。
可他發現自己多慮了，這些天，不止自己想了很多，孟蝶也想了很多。
但自己一離開，就要她一個人留在這，備受生活和精神的挑戰，可是帶著她一起走，趙信又不想孟蝶和他飽受漂泊和寄人籬下，想到這些，趙信的臉色不由越發內疚和擔憂起來。
趙信的矛盾和痛苦，讓孟蝶心裏也異常難受，她抽出手，摟住趙信，並把頭依偎在他的胸懷。
“趙家的威名不能因為我而中斷，你走吧，叔父的墓地需要有人看顧，我留在這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愛情的美好和愛人的理想，這難以抉擇的時刻，孟蝶退縮了，只要趙信好，她無所謂。
孟蝶善解人意的舉動讓趙信心裏升起一陣陣暖流，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卻讓趙信有了堅不可摧的力量，他也摟緊她，心裏安全而踏實。
“三年後，不論怎樣，我都會回來，把你娶進門。”
孟蝶心裏滿是酸澀和喜悅，她側過臉靠在趙信身上，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
“我會等你，就算等到死，我也等。”
屋外，是皎潔的月光和不時響起蟲鳴的大地。
……
幾天後，趙統的後事已經處理的差不多，趙信的心裏卻越加矛盾，他和孟蝶相互之間都難以割舍，即使裝作不在意地準備遠處的事，他也無法躲避那顆對孟蝶擔憂的心。
村民們聽說了趙信即將遠游的事，你一丁我一點的湊齊東西，當衣服，瘦馬和盤纏送到趙信手裏時，他簡直不能相信這些東西是清貧度日的鄉親們湊起來的，但趙信無法拒絕，他可以拒絕富人給他的禮物，卻不能拒絕這些窮人給予的希望。
孟蝶卻反常的堅強，忙這忙那，根本沒有以前那個嬌弱的樣子，可趙信卻多希望她能再宣洩一次，再哭一次，可孟蝶就是沒有，她想讓趙信放心，想證明自己可以的。
分別的那天，鄉親們將趙信送到村口的古道，那些不舍的眼神，那些祝福的語句，古道熱腸的人們勾起了趙信心底深處不曾念想過得的鄉土情懷，他飽含著熱淚一一向鄉親們告別。
還有那個徐夫子，曾經固執死板的他如今也已經滿頭白發，靠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來送別趙信，他站了好一會，正視著眼前這個英偉的人物，緩緩說：“趙信，你從小就以國家為己任，但性情過激，這次出門，夫子臨別贈你一言——萬事但取中庸，不可逼之過急，外圓內方才是處世之道。”
這讓趙信反而惶恐不已，沒想到從小就一直“刁難”著他的夫子也會語重心長的講出這種話，他作了一揖，謙恭地說：“學生不敢，小時候學生無知，讓夫子費心了……”
爭了這麽多年，趙信終於認錯了，但徐夫子卻不在意，他咳了一會，才回應趙信：“不，信兒，你是對的，如今的朝廷奢靡腐敗，藩王肆虐，世道越來越不太平了，你只身在外，要多加小心，蝶兒就交給鄉親們照顧吧。”
趙信眼含淚水，望著這些親切的人，退了一步，深鞠了一躬。
“謹記夫子忠告，趙信不才，願效力與黎民，而孟蝶，”趙信說到這，臉色也越發擔憂，“也承蒙各位鄉親勞心照顧。”
趙信早已沒有幼時的純粹，什麽是世道，自己追求的是什麽，他早已不清楚，要不然他也不用離開常山去外面闖蕩。
只是孟蝶，他無法割舍，趙信望向她，這才發現孟蝶也在看著自己，兩個人對視的一瞬間，心裏卻翻天覆地。
徐夫子盡了一個好醬油的本分，他給孟蝶讓出道，眾電燈泡把她擁到趙信面前，兩個人沈默了好一會，再也壓抑不住心裏的感情，孟蝶輕輕拿出一條嶄新的發帶替趙信綁上，帶著哭腔的聲音透出她的不舍：“信哥哥，這是我親手為你縫制的，因為蝶兒最喜歡你束起頭發的樣子了。”
趙信死憋住自己即將爆發的感情，他忍住眼淚，深情地看著孟蝶，只輕輕的回答了一句。
“嗯，我答應你，這條發帶我會好好珍惜的。”
如果這時候孟蝶多說一句，趙信多看一眼，也許結局會不一樣，但他們兩個卻如煙花一般，只絢麗了一會，便歸於平靜，一種在愛情中不應該出現的平靜。
之後，趙信毅然的騎上馬，在眾人的盼切中漸行漸遠，踏上了他的征途。
“孟蝶，我會回來的，等我。”
而孟蝶，則每天都會在村口望著那條古道，那條，沒有盡頭的古道，一直望向遠處的天邊，靜靜等待趙信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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